第一二一 至 第一三〇
１２１＊＊時間： 地點：
（且說馬竣周龍到了開封府，二人在飯店吃些酒飯，走到樹林內，二人坐下，到
（一更時分，馬俊向周龍道）
周 龍：愚兄要去了，將這行李放在鬆林之內，事完來。
（三人來到吊橋，馬俊）
馬 俊：你在破城之下等我，我救了他放下來，千萬不可走動。
（鳳信、周龍）
周 龍：曉得，仁兄放心。
（馬俊便抓把土一灑，升空如飛，到了縣監，便收了法，落在屋下。）
（只見獄卒巡更甚嚴，已有二鼓，想知府被我嚇了一次，如此防守，取出斷魂香
（，口內先銜解藥，那香從簷上丟下去，獄卒人役，打幾個嚏，都已倒了，梆子
（銅鑼，放在地下。）
（馬俊從屋上穿進來，找到孫佩在此，只見點一盞燈，念了一回解鎖咒，把門推
（開，見孫佩睡在左邊草內，羅先生睡在右邊草內，二人海涵。）
（忙走上前，起手一拱，低聲叫）
二 人：羅先生，晚弟亦少來看你。
馬 俊：（馬俊又叫）孫賢弟可好。
孫 佩：（孫佩吃了一驚叫道）仁兄好大膽，上司批文拿你，你來做甚？
馬 俊：奉郝大哥之命，救你出去。
孫 佩：仁兄能飛，小弟如何去得？
馬 俊：救你出去。
馬 俊：（便將刑具去了，對羅先生說）你我舊情，奈我救得一人，不能救二人，況孫佩
沒家眷的，先生是有家眷的，我此時救你出去，連累家小不美。先生放心在此，
我想法來救你。
先 生：壯士之言正是，你二人前程遠大，快去。
孫 佩：晚生去了，恐連累先生。
先 生：不妨，二人快去，我有主意。
（孫佩有不忍之意，灑淚而別。）
（馬俊取條繩子，底下是布，孫佩在內坐下，自己帶著繩跳上屋去，把孫佩扯上
（了屋，背在身上，沿屋跳到城邊，依舊向前兜住孫佩，扶到城牆根，連叫）
孫 佩：周賢弟！
周 龍：（周龍聽得城上是馬俊聲音）在此。
馬 俊：好生接著孫賢弟。
（便將索子放下去，馬俊跳下城來，過了城河，到鬆林之內，取了行李，孫佩又
（問了周龍姓名，三人連夜奔去。）
（次日，到一個浴堂內，孫佩洗了澡，換了衣服，奔山東大路往鐵球山來了。）
１２２＊＊時間： 地點：
（再說羅先生見馬俊去後，才故意道）
羅先生：不好了，馬俊把孫佩救去了，你們快來！
（驚了隔號的人，那班巡更的人，聽得喊叫，各執兵器奔到獄神堂來，看見那獄
（卒巡役，俱睡在地下，便一腳踢醒，起來看羅先生監，果然不見了孫佩，驚得
（面如土色，獄官忙進府稟雷太爺。）
１２３＊＊時間： 地點：
（此時正交三更，審事方完，方才退步，家丁來稟馬俊劫去了孫佩，嚇得雷太爺
（魂不附體，忙坐了大堂，問了幾句話，著馬快捕役兵丁，趕出城來，四方五路
（追馬濬到天明，只得領了眾役回覆知府，雷太爺提羅先生問道）
雷太爺：馬俊來劫孫佩，如何不叫？馬俊去後，你才假喊，你還說不是馬俊朋友，今看你
必知他家事，說了放你，不招要用大刑。
羅先生：（羅先生便訴道）青天老爺，馬俊出入從前都曉得的，昨夜三更從屋上跳下來，
小的要喊，他手內有刀，小的不敢喊，說我當初弄你來醫孫佩，病好連我一同劫
去，不料被太爺那審破，今日特來救你二人出去，小的不肯，說我在城因有家業
，寧可我死，免得連累家眷。馬俊說：『你不去亦罷了，我上屋時莫喊叫。』他
就豎起刀來說：『你若喊，我事不成不如殺了你罷。』孫佩講情，方才饒我性命
。他在腰間取了藥抹在小的口內，一時舌頭麻了說不出，把孫佩背去了。藥性已
過，小的方喊出來。
（這雷太爺是個清官，見他說了，知馬俊各事，仍將羅先生收下。）
（只把禁子打了幾百，申文上司，所屬州縣捉拿馬俊，不知可拿得著否？且看下
（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鳳小姐誤入煙花）
１２４＊＊時間： 地點：
（話說周龍、馬竣孫佩三人離了開封，往鐵球山來了。）
（非止一日，到了山寨，見於郝鸞等人，又見了鳳公，他翁婿抱頭大哭，各訴離
（別之苦，又見過岳母，正在敘話，又見嘍囉報道）
郝 鸞：鮑爺劫了法場上山來了。
（眾人請上廳來，鳳林與風竹骨肉相逢，各訴苦情。）
（眾人問曹雙名姓，鮑剛、馬俊各說劫獄劫法場事，言談之間，說只有鳳小姐一
（件公事未完。）
（從此以後，山中操兵不表。）
１２５＊＊時間： 地點：
（且說鳳棲霞被莫上天拐在揚州，不料途中不服水土，身染重病，幸喜醫好了，
（遲十餘日方到揚州。）
（莫上天父子商量，將小姐請個媽來，是樂春院宮媽。）
（一見小姐容貌，問姑娘多少年紀，上天說有十八歲了，鳳小姐見婦人舉止不正
（，不與他敘話。）
（那婆子同莫上天回院內，正遇見本城一個叫張三，一個叫李四，一年在院作牽
（馬的。）
（見了莫上天，是北方人口氣，便問此位是誰？媽兒）
媽 兒：不瞞相公，他是開封府來的，帶了一位姑娘，前來投我。二位相公來得巧，在此
做個中人。
（張三、李四說）
張 三：要幾個媒錢，好事，好事，恭喜媽兒發大財。
（媽兒扯張三、李四到後說）
媽 兒：姑娘人品好，煩二位相公從中撮合，成事之後，老身謝白銀三十兩。
李 四：姑娘叫甚名字？
媽 兒：不曾問得，事成之後，重加你們，情願出銀子五百兩，若不夠添幾兩。
（李四聽了，便與張三丟眼色說）
李 四：媽兒，你陪莫大爺坐，我二人商量，與莫姓說話。
（張三、李四到無人之處說）
張 三：我們作了半世篾片，不曾尋過大錢，今日這事，千金可出。莫兄是要受的，我們
只允他三百銀子，他不允四百銀子，看他口氣何如？若多下銀子，我二人均分了
。若是莫依我們，我叫他多要些，不怕媽兒不出。
二 人：（二人來到廳上來問）尊姓大名？
莫上天：小子姓莫，名上天。
二 人：失敬了。
上 天：（上天又問他二人姓名）媽媽叫廚上辦酒，我們看看回來好講價。
媽 兒：不消相公去看。
莫上天：（莫上天是油口光棍見人面目知人心事）看看何妨，價錢好講。
莫三人：（三人起身來到茶房坐下）小弟已知尊意，只要銀子六百兩，多了奉送二位。
（張三、李四見莫上天說話在行道中）
張 三：莫兄明人，方才允了五百兩。
（吃了一會，談完了事，回到院中，媽兒擺酒，四人坐下，吃了酒飯，媽兒）
媽 兒：不知那位姑娘與莫相公什麼親，叫甚名字？
（上天倚張三、李四的才，便不瞞說）
上 天：那個女子是有親人父母，太常寺正卿鳳竹之女，名棲霞。
（又將遇難之事說了一次，李四）
李 四：管你正卿不正卿，女子賣與我們，憑我做甚。
媽 兒：將銀子買人，依我院內規矩，但不知莫上天要多少銀子？
莫上天：張、李姓二兄在此，不說虛價，要銀子千兩。
媽 兒：中等女子，那要許多銀子？
上 天：鳳小姐黃花女子，官宦人家小姐，琴棋書畫，吟詩作賦，件件皆精。才值得許多
銀子，卻擔著利害，如何不值千金？
李 四：莫兄請少些？
媽 兒：少不是，至多與你五百兩。
上 天：那有許多空價？
（張、李道）
李 四：姑娘我們看得明白，果然上等人才，須與他八百金，若肯就兑銀子。
媽 兒：張李二相公不是當玩，添上一百罷。
上 天：（上天搖手說）八百都不肯。
李 四：一個一千，一個六百。
張 三：八百，只少二百兩，可以得了。且將姑娘接到院中，住了幾天肯接客，就是八百
兩，不會少，若還不從，還是六百兩。
媽 兒：我不允八百兩。
張 三：只要肯接客，我二人打聽大客，不愁只二百金。
（媽兒只得依了。）
（當晚莫上天三人各回去了。）
（就將此事對父親說明。）
（次日，莫老對鳳小姐說）
莫 老：今下了船，請小姐先到船內，行李隨後，不上十天，父母團圓。
小 姐：多承老丈同令郎，到那時重重相謝。
（轎子已在門外，小姐上轎，上天跟到院來，轎夫吩咐過，一直抬至後樓放下，
（姐妹上前接見）
上 天：請小姐下轎，莫相公是我姪兒，老身請姑娘來，又恐小姐見怪，要住幾天，再送
小姐上船。
（小姐見媽兒有些犯疑，小姐又見那些女子打扮妖嬈，且口內不知說什麼，立住
（腳問道）
小 姐：莫老丈父子那裡去了？
媽 兒：在前廳，請小姐到後面坐。
（走到後面，卻是三間大屋，媽兒上前點子香，請小姐拜神，小姐）
小 姐：自幼在家，未曾敬神。
媽 兒：（丫環說）奶奶代姑娘拜罷，他是新來的，有些害羞。
（但不知鳳小姐身落煙花，可接客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常雲仙欣逢貞烈）
１２６＊＊時間： 地點：
（話說鳳小姐被莫上天拐到揚州，賣樂春院，小姐尚不知道，心中犯疑。）
（媽兒又叫點香，小姐有幾分明白了說）
小 姐：你們這些賤人，誘良家女子入娼，當得何罪？快送我回去。
媽 兒：（媽兒笑道）來得去不得，若依為娘說，還疼你，任你使性子，莫說正卿的女兒
，就是王侯公子，進我門也得隨我。
（小姐聽得此言，罵道）
小 姐：老娼婦，莫說打，就是殺，也不從。
（罵不住口，媽兒聽了大怒，命丫環剝去衣服，只留中衣，將身弔將起來了，送
（鞭子與媽兒，小姐還罵不止，媽兒將小姐一身打傷了，也怕打死，不好與莫姓
（講話，丟個眼色與眾妓女，勸道）
媽 兒：媽媽息怒了，今日饒他，明日我們勸他依從。
媽 兒：看你們情面，饒了她。
（便叫丫頭放他下來，阮三官替他穿了衣，又叫丫環扶上樓，將定心藥擦了。）
（阮三官低言巧語，長長短短說了一回，小姐只有含淚而已。）
（媽兒到前廳，對張、李二人說了一番，銀子八百隻等他肯接客便兑。）
（張、李道）
李 四：自然女子水性，可說些淫言浪話，不怕他不依。
（次日，三人來探信，說可依從？）
（媽兒說不但不依，反不吃飯，只要尋死。）
（過了十餘日，依然一樣。）
（張、李、莫三人）
莫三人：我們有一計，我們三人尋個書生，生得標緻，又要有勢的人，恐佳人見了才子便
肯，也未可知？
媽 兒：你們去察訪。
（三人往四處找尋，見有書生，媽兒也：聽三人說，將好言勸他，不言。）
１２７＊＊時間： 地點：
（且說常讓奉母命到揚州來望姚太守，那日到了碼頭，叫人挑行李，到揚州府衙
（門內，走到大堂，對差役說）
常 讓：我相公從饒州來，是太爺外甥，煩你通報。
（門役聽了，不一時，家人出來說）
家 人：有請公子。
（書童接了行李，打發腳錢。）
（常讓走進宅門，到內宅，只見姚公與夫人立在中堂，笑容可掬。）
常 讓：（道）請母舅二大人上坐，待愚甥拜見。
姚 公：賢甥一路受了風霜，行常禮罷。
（常讓拜了兩拜，姚公扶起，夫人說）
姚 公：七八年不見，已成人了。前日聞了你入公門之喜。姑太太在家安否？
常 讓：（常讓托庇）二位大人身可康健？家慈時常思念，特命愚甥來問安。
姚 公：（夫人道）前日得了京信，姑老爺升吏部大堂。如今你表兄，亦為吏部主事，多
謝令尊提拔之恩。
（又敘了些閒話。）
（到晚擺上酒來，三人同飲，飲完，回內堂安歇。）
（次日，姚公升堂理事，不得閒談。）
（常讓住了兩日，悶得無聊。）
１２８＊＊時間： 地點：
姚 公：（一日用過早飯之後，進內見了姚公說）愚甥在此數日，不曾出去，聞得揚州乃
繁華之地，今日特稟母舅，街上閒玩，不知可否？
姚 公：多帶家丁，早去早回。
（常讓聽得母舅依允，二分歡喜，帶子書童出門，尋熱鬧街市，來在古董店。）
（那人請常讓至店裡吃茶，只見過往的人甚多，轎馬往來不絕。）
１２９＊＊時間： 地點：
（且說張三、李四、莫上天尋俊秀書生，尋了幾日，一時轉過古董店內，看見一
（個美少年，李四對張三、莫上天說）
李 四：那位相公，生得甚好，真天從人願。
李 四：旁邊立一廝，等我問他一聲，倘有機緣也未可知。
（但不知李四怎麼問他，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篾厄邀飲空歡喜）
１３０＊＊時間： 地點：
（話說張、李、莫三人在街尋俊郎，回過古玩店，見一位少年坐在內，李四）
李 四：你們站住，我去問那廝。
（莫、張走開，李四來到書童面前，叫道）
李 四：小哥，你是同相公看古玩的？
書 童：正是。
李 四：你們是工部徐老爺公子？
書 童：我們饒州府常老爺吏部侍郎，如今升了吏部大堂的公子，到這裡看太爺。這本府
姚太爺是我家舅老爺。問他怎的？
（李四又驚又喜，果然是位公子。）
（與張、莫二人說，如此如此，著莫老送信？張、李二人假托熟的，走進店來，
（常兄叫了幾聲，因何沿門經過，就不來看小弟？常讓見有人叫他，卻不認得，
（立起身，拱手）
拱 手：不知二位何處相識？
李 四：兄忘了不成，當初小弟們在轅門引領，令尊老爺大恩，感之不荊。
張 三：那時小弟們在京，常兄尚在書房。
（常讓請二兄尊姓大名，李四）
李 四：姓李，叫正周，此位姓張名世宏。
常 讓：小生少敬。
張 三：常兄可是往本府姚太爺來此？
李 四：姚太爺是令母舅。
常 讓：正是。
李 四：聞老大人升了吏部大堂，小弟們不日進京賀喜，還勞老大人提拔。
（常讓見他二人說話不錯，便不疑他，又見他是斯文打扮說）
常 讓：改日再來拜訪。
李 四：（張李說）淡水酒，要奉一杯才是。
常 讓：不敢。
（遂作別店主出門。）
（常讓叫書童跟隨，書童見李四與公子如親友一般，怕是拐子，不敢了身，只得
（跟隨。）
（過了幾條街，到了樂春院門首，那李四為人尖利說）
李 四：小弟舍間還遠，張三兄府上陋居，不如借張兄令姐家坐坐。
常 讓：怎好造張兄令姐府上。
張 三：李兄說得是，請常兄進去。
（只見半大黑漆門內，有兩條大凳，坐了幾個媽兒，見張、李引一位相公進來，
（起身）
起 身：相公進去坐。
李 四：（李四喝住說）你舅爺和常相公在此，你家爺不在家。
（說甚麼媽兒不知，就不做聲。）
（二人立進廳上，見禮已畢。）
（敘了閒話。）
（媽兒先得莫上天信，吩咐丫頭不許出廳。）
（不一時擺上酒有請。）
（常讓入席飲酒閒談，媽兒到後樓，對鳳小姐說）
常 讓：我如今不打你，為你費了心機。方才尋一個俊秀男子，不是低三下四的，他父親
現做吏部大堂，又是本城太爺的外甥，如今在前廳飲酒，他是吏部公子，配你正
卿女兒，況是黃道吉日，可與他成了親，到明日你從他去，只叫他還我本錢，肯
不肯一言為定。
（鳳小姐聽了此言，心內暗想：這老婆放我不過，壞我名節，如今答應她，等那
（姓常的上樓時，將酒醉他，先毒死了他，我便自盡，豈不全了名節？諒本處官
（府，見他外甥死了，必不放這賤人，那時亦銷了我的怨氣，便裝假意笑說道）
鳳小姐：媽媽費了心，得這貴公子，怎敢不從，只是那日打傷了。
媽 兒：（媽兒咒道）以後若打，指上生瘡，老身下樓叫人送酒來。
鳳小姐：（轉身對另一人說道）阮三官，與瑞霞娘收拾。
（媽兒歡喜去了。）
（送上兩席，一席阮三官、鳳小姐吃，一席常公子吃的。）
（阮三官勸鳳小姐吃酒，小姐想：今日是出頭日子，勉強吃了。）
（將至初更，媽兒）
媽 兒：常公子大醉了，他上樓時須要小心。
（又囑阮三官收拾了，也下樓來。）
（鳳小姐含淚在心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