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 至 第八〇
７１＊＊時間： 地點：
（話說店小二棒上夜飯，二人用畢，小二收拾去了，方才捧過酒來。）
（周順坐在馬俊對面，小二斟酒，二人飲了數巡。）
馬 俊：（馬俊問小二道）你家有這房子，因何沒人下店？
小 二：這房子是孫相公的，只因今春孫相公岳父請他到爭春園飲酒，不知何事與米公子
鬧起來，內有紅面大漢，把米家丁打散，又有個黑面漢子幫助，米家二次報仇，
不防兩漢在孫家吃酒，石相公被黑漢打碎死了，又踢死三十五人，兩個漢子逃去
了，孫相公苦打成招，在秋後出決，因那些冤鬼作怪，下店之家說我家離他家不
遠，恐怕遇鬼。
（馬俊聽了，方知孫佩處此地。）
馬 俊：（又問）如今孫家可有甚人？
小 二：家人小子散了，只有兩個老管家住在房後，此房寫與我家開店，每日取勺米過活
。前日，他家人去監內看孫相公回來說，監內牢瘟，人盡睡倒。如今罪人提到店
監，只怕我公子不得生。
馬 俊：監內難道無醫？
小 二：請的不中用，要請羅大夫有手段。
馬 俊：羅大夫在這好遠？
小 二：不遠，一直向東就是，有個招牌，上寫羅輝庵大方脈。
小 二：（小二又取兩壺酒放下）爺若要酒，喊。
（言畢去了。）
馬 俊：（馬俊對周順說）我與兄長興頭上，實實的來此，指望救孫佩，不意病在監內。
縱然救他出來不能行走，也是枉然。
周 順：不妨，就說害玻。
馬 俊：他們不信。
（眉尖一促，計上心來，欲與周順說，然恐他害怕，待行事之時，打發回去。）
（小二來收碗盞，拿兩壺酒來，叫小二把中門閉了。）
（小二又取水來洗臉，馬俊）
馬 俊：府衙門那裡？
小 二：在前街。
（說罷小二去了，二人又飲幾杯。）
馬 俊：仁兄坐坐，我走走就來。
周 順：夜深了，那裡去？若有事天明去。
馬 俊：仁兄不要管，我去便來。
馬 俊：（便在行李內不知取了甚麼東西，放在腰內，就換了衣，對周順道）若小二取東
西，不可開門。
（到天井內將腰一彎，上屋去了。）
（周順暗想：馬俊鬼頭鬼腦，黑夜出去，定會弄出事來。）
７２＊＊時間： 地點：
（不說周順吃驚，馬俊在屋頂行一會，不知府衙門，正找尋，聞聽得更鼓梆子聲
（，過十數間房子，只見前面有些燈光，他就在屋上伏下，舉目一望，只見前面
（有個照壁，蓋得花綠，卻不明白，又有高高大府門，門前掛著紗燈，上寫「開
（封府正堂」五個大字，約有十幾個尋更的，手執軍器。）
（馬俊暗想：正是知府衙門。）
（輕輕縱過儀門，看見高大牆垣，放有荊棘，想此處定有牢獄，馬俊乘空落下。
（）
（並無一人，走到神堂，只見堆得二三十個草堆。）
（馬俊想，天從人願，就放起火來，呼呼的燒起來了，馬俊回寓去了。）
７３＊＊時間： 地點：
（再說獄堂失火，打更忙向前救火，驚得獄卒忙開牢門，罪人往外亂跑，幸得東
（西兩邊門關好，不曾走了一犯。）
（衙役跑到後堂，稟知府，知府吃了一驚，倘若燒死重犯，本府如何回覆上司，
（這是獄卒不小心。）
（此知府姓雷名霞，科甲出身，為官清正，人稱地雷青天。）
（見火甚大，心內大驚，後見火勢微了，方才放心進去。）
知 府：可曾燒民房？
馬 俊：（差役道）只燒神堂，犯人一名不少，點過名了。
（就將值日卒責了三十杖革去。）
（知府吩咐將案犯收縣監。）
（各處官俱來問候，雷公謝過，不言。）
７４＊＊時間： 地點：
（再說馬俊見火起了方回，那周順見馬俊去了多時不回，心中疑惑不定，正要出
（門，馬俊從屋上跳下，周順）
周 順：賢弟往那裡去，因何此時方回？
（馬俊在周順耳邊說放火之事，周順吃了一驚說）
周 順：卻為何事？
馬 俊：因孫佩患病，聞得羅先生能醫時症，推三阻四，若在府監，不好醫治，今將府監
燒了，必將罪犯移去縣監，便好醫治。少不得陪孫佩、羅先生在監會。
今晚不去，明日晚間行事。仁兄到後日，先回杭州，與郝大哥知道，幸孫佩
病好，一同回來。
周 順：同來一同去。
馬 俊：兄在此處，反不放心。
（二人正要安歇，只聽外面喧嘩，再聽時，方知失火，那店主看了，依舊睡去。
（）
馬 俊：（馬俊故意問店小二）那裡失火？
小 二：本府禁中失火，那些罪犯，總移縣禁中。
（當夜二人睡了。）
二 人：（次日對小二道）昨日房錢是今日所費，我在此賣貨，不知三日五日，這錠銀子
與你店主。
小 二：（店主心中歡喜道）小人服侍不週。
馬 俊：（馬俊對小二道）店中無事，同我們上街。
（三人走到府前，見拋磚瓦，馬俊周順暗笑。）
（小二引他二人到了熱鬧地方，三人吃些酒飯。）
馬 俊：米相府在那裡？
小 二：在縣前。
（又認了羅先生包成仁的門戶，至申牌時分，三人才回。）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為友除病忌天理）
７５＊＊時間： 地點：
（話說馬俊周順與店小二上街遊玩，申牌方回。）
（吩咐買許多肴饌回店，到晚更是豐盛，馬俊）
馬 俊：我弟兄今日商議買貨，把酒肴設在房內，多取些酒。
（自斟自飲，小二將物件俱送入房，小二關了門，同店主吃飯去了。）
７６＊＊時間： 地點：
馬 俊：（再說馬俊與周順飲了幾杯說）仁兄寬心自飲，我去就來。
（說罷帶了寶劍，飛身上屋去了。）
（周順有些害怕，只得自斟自飲。）
（有上更時分，馬俊從屋上下來背一個包袱，打開看時，卻是血淋淋一個人頭，
（兩眼大睜，周順大驚說）
周 順：賢弟，這人頭不知誰的？
馬 俊：這是包成仁的狗頭，他與老婆憋氣到書房，被我殺了。
馬 俊：（將人頭包好，放在牀下，又飲了幾杯，吃些肴饌）此時已有上更，響三下，小
弟有正事。
（依舊上屋去了，周順暗想）
周 順：馬俊如此手段，心內害怕。咱不免明日先回。
（不表。）
７７＊＊時間： 地點：
（且說馬俊因日間看過出路，不費找尋，到了縣前，上了屋去到了私衙，伏下看
（時，正見知縣孫剝皮與妻子飲酒，不一時說夜深了，他妻子說）
馬 俊：今日要幹事，定與你拼命。
知 縣：（剝皮說）今叫你求饒。
（說罷攜手進房去了。）
（婦女丫頭掩口而笑，忙收拾各睡了。）
（馬俊從屋跳下，立在窗前，只聽淫聲浪語，即把堂門輕輕移開，只見房門半開
（半掩，躍進了房，執劍在手，妻子還在那叫快活，馬俊走到牀前，將帳子掀起
（，知縣見了大漢子手執利劍，正欲叫喊，馬俊早已殺下，從牀上滾下來，那妻
（子正要叫喊，被馬俊砍成兩段，扯下一條臥單包子，滅燈而去。）
（周順正在憂愁，見馬俊提了包袱進來）
周 順：又取兩個來了。
（打開一看卻是一男一女人頭。）
（馬俊將他二人云雨事說了，將二人取笑說）
馬 俊：他只當快活死了。
馬 俊：（飲了幾杯）小弟又要走了。
（說罷上屋去了，周順見了三個首級，作啞無聲，只自飲酒不言。）
７８＊＊時間： 地點：
（且說馬俊到了米府，竟入後堂，不知米斌儀臥處，正尋之際，只聽有悲聲，馬
（俊走到窗前，往縫一張，只見明亮燈燭，一男子赤身摟一個女子，只聽女子告
（饒哀求）
馬 俊：奴家小，經不起。
（那漢不聽，女子亦不肯受，馬俊看到此處，曉得是米斌儀淫人閨女，心中大怒
（，取了悶香悶住眾人，不到半時，婦女各去睡了，米斌儀也就在地下睡了。）
（收了悶香，走進房來，見女子赤身哭泣睡了，牀上取被與他蓋了，看凳上，又
（見兩個赤身女子亦睡，馬俊舉起劍來剁了頭，又剝下幾塊皮方才住手，又開了
（木箱，取了衣服，又見箱內有銀，取了幾封，放在懷內。）
（將人頭堤起，上屋到羅先生家來。）
（四處一望，只見先生廳上，有一藥箱，馬俊將箱門揭起，把人頭放在箱內，回
（到店中，已是四更了。）
（周順見馬俊回來，才放了心。）
（馬俊將殺米斌儀說了一遍。）
周 順：賢弟真大能。
馬 俊：仁兄可收拾行李，天明好行路。
（又把銀子分一封與周順作路費，又吩咐周順一番，提了行李，往杭州去了。）
小 二：（小二見周順出門）那爺往何處？
馬 俊：他明日就來。
（馬俊問店主去那裡，小二）
小 二：下鄉收債，大官人在家。
馬 俊：叫他進來，我有話說。
（小二叫了。）
（那店主只生一子，年二十三歲，名叫武志，進來見禮，馬俊也還禮，武志）
武 志：爺尊姓大名？
馬 俊：山東人氏姓馬名俊來在寶店，方才請你，非為別事，將這行李寄在此處，還有一
口寶劍，價值千金，好生收存，後來時重重相謝。若我去後，有人來問我在你店
中，要推不知。
（武志不解其意，只是點頭。）
（馬俊提包袱出了店門到府前來，只見開封府，雷公升了早堂放告，只見孫知縣
（管家跑得氣呼呼，到大堂跪下道）
雷 公：不好了，求大老爺做主。昨夜不知甚麼時分，老爺奶奶頭不見了。
（知府大吃一驚，本府親自相驗，又見包成仁妻子，手拿狀呈，當堂跪下）
知 府：小女姓顧，是包成仁之妻。丈夫每日陪米公子，昨夜獨宿書房，不知何人殺死，
頭不見了。
包成仁：（隨看狀子問說）你丈夫死在米府，死在家裡？
知 府：（顧氏道）在家。
（雷公委二衙看，又見五六人跑到大堂跪下）
雷 公：人命關天，我家相爺只有一子，昨夜宿在深閨，不知誰人殺死，屍分數塊，頭又
不見。
（雷公聽了此言，嚇得汗流。）
（呆了半會，打道米相府中，相驗收殮。）
（又到知縣府中，亦相驗收殮。）
（叫庫更將庫封了，苦主帶齊，打道回衙。）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報醫入獄起沉痾）
７９＊＊時間： 地點：
（話說雷公坐了大堂，便將那三個女子帶上，跪在一邊問道）
雷 公：你三人伴宿的？
一 個：（一個女子說）是。
雷 公：你三人伴宿必知情由，從實招了，免受刑罰。
一 個：（那女子道）係本城東門袁秀才之女，父親早喪，原配本城張元吉，米公子叫了
包成仁來說媒，母胥氏說已許人了不允，當夜領了三十多人，搶去破了身，昨夜
不知被何人殺死。
（雷公聽了袁氏之言，想米公子做出這事，所以如此。）
（自古殺人者非良人，被殺者亦非良人。）
雷 公：（又向那兩個女子問道）你從實說來。
米公子：（女子回道）我們是新來的，不知情由。
（雷公大怒，正要動刑，忽一人拿紅布包被，大步進儀門，大聲叫道）
雷 公：不要刑及無辜，殺人事我知道。
（雷公在堂上聽得，便教帶那人上來，眾人來扯，馬俊）
馬 俊：自去。
馬 俊：（走到堂前，放了包袱）小人叩頭。
雷 公：（雷公見那人生得異相）姓甚名誰？殺人情由你怎知道？
馬 俊：小人山東人，姓馬名俊，殺人兇手不知，卻有四個首級。
雷 公：在何處？
（馬俊將包袱打開，抖出一個首級，雷公見了，想世上那有這膽大之人，必是他
（殺的。）
（眾衙役嚇得面如土色。）
雷 公：這首級從何得米？
馬 俊：久聞米斌儀倚父之勢，強佔良家女子，包成仁撮合，孫知縣貪酷，小人恨在心頭
，所以殺了除害。見大老爺清正，小人不敢加害。自古殺人償命。
（雷公聽了已有兇手，叫各家領頭回去，米家人跪下道）
雷 公：不見公子首級。
雷 公：那裡去了？
馬 俊：小人送了一個與朋友。
（雷公想：又奇，那有人頭送人？問道）
有 人：你朋友姓甚名誰？
馬 俊：頗有名望，小人從山東來他家住了三天，這人是大夫，名羅輝庵。因昨晚飲酒，
閒談醫道，他便歎氣醫好此人，才發萬金。小人說，哥哥反作難，有萬金相謝何
不用功？羅大夫說，藥引子要人腦，因此作難。小人應在身上，把米相公殺了頭
，送羅大夫為引子。太爺不信，把羅大夫叫來便知。
（雷公大怒，標籤拿了，走到半路，遇羅大夫轎子，差役將票拿出，羅輝庵呆了
（，想：我不曾犯法。）
（只得同公差到府堂跪下，雷公喝道）
雷 公：你知罪？
馬 俊：（羅輝庵說）小的不曾犯法。
雷 公：你認得那人？
羅先生：（羅先生看馬俊兩眼）認不得。
馬 俊：咱家情你已忘記了麼？
羅先生：（羅先生大怒）怎麼說那忘記？
馬 俊：為人要有良心，小弟到日，你說醫那官宦，才發萬金，我才將米公殺了頭，送你
合丸，怎推不知？
雷 公：免得本府動刑，從實招來。
（羅先生聽馬俊說人頭送他，甚不明白）
羅先生：小的實不知。
（雷公將馬俊殺了四人之事說了，羅先）
羅先生：（生吃驚不了）大老爺做主，小人認不得他，書上沒得用人腦子為引，況又無贓
。
知 府：（知府問馬俊道）羅姓說無憑據。
馬 俊：現在他廳上，左手幾上藥箱內，太爺可差人去。
（知府差了快差去尋，果在箱內，拿到大堂。）
（知府見了，叫米家人領去。）
知 府：（對羅先生說）頭在你家，還有何說？
（羅先生不認，知府叫夾起身來，羅先生受刑不住，只得招供，上了刑具。）
（馬俊亦責三十板，上了刑具。）
（押去收縣監，女子發回娘家。）
（知府做了詳文，米家進京報信不表。）
８０＊＊時間： 地點：
（且說羅先生與馬俊下監，只見東號沒幾人，犯人個個好了。）
（只孫佩不出汗，禁子尋不出號，只得收與孫佩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