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 至 第五〇
４１＊＊時間： 地點：
（此時天色已明，莫倫偷眼將小姐一看，吃了一驚，想到天生得如花女子，不若
（帶她回去強他成親，不枉人生一世。）
又 想：不好，她若不從，喊叫起來，反為不美。前日有個算命先生，說我今年有乾金財
運，莫非應在此人身上？
（不覺已到自家門首，將門推開，莫倫將手朝外一指。）
（莫士王是個九流三教之人，已會意外面有人，便不做聲，莫倫）
莫 倫：此乃是開封府鳳老爺的小姐，被強人劫了，在破佛寺內，歹人不知去向，方才兒
過寺前，見小姐一人，便請到家明日送小姐往湖廣。
莫士王：鳳老爺千金，小兒請到，寒舍輕慢，恕罪。
小 姐：（小姐答禮道）我因被強人劫了，煩令郎送我到湖廣，父母團圓，自有重賞。
莫士王：此去湖廣甚遠，小兒一路不便，老漢在家沒事，一同送小姐何如？
小 姐：老翁若去，更妙。
（莫倫就去收拾，一宿已過。）
（次日天明，莫倫父子備辦早飯，風小姐用過道）
小 姐：老翁幾時起程送我到湖廣去？
莫士王：不瞞小姐，此處去湖廣三千多里，兩月方到，約要盤費五千餘金，老漢要想向朋
友相商借兑。
（小姐暗思：莫家父子如此貧寒，怎備得許多銀兩？）
（若我久處，恐生不測。）
（想了一會，想別的東西當不起銀子，不如將孫郎聘我這副金鐲取下當了，早早
（起程。）
（就在手上將鐲取下，不覺兩淚汪汪，傷心起來，暗想：當初孫郎定我，只望天
（長地久，永戴此鐲，不料禍起，如今孫郎身陷囹圄，又不知何日得脫此難？）
４２＊＊時間： 地點：
（此時無奈，只得棄了此鐲，到了湖廣命人來取，將物放在桌上）
只 得：老伯一時難借許多銀子，不如將此鐲去當幾十兩銀子，早早起程。
（莫士王即便叫兒子去當，小姐）
小 姐：君子，此物只可當，不可換。
（莫倫允諾，拿到街上，三文不值二文，換了七十餘兩銀子，就開了賭債，買了
（幾件衣服，備了行李，又尋人寫了一張假票，回來交與小姐收了。）
（此金鐲要孫佩開封府災滿，方歸小姐，後話不敘。）
（莫士王一連收拾三四日，僱了車子起程。）
（鳳小姐見莫家父子二人老實，放下了心。）
（誰知他父子拐至揚州，將小姐賣入煙花，按下不表，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回 紫霞軒赤繩聯姻）
（不言莫家父子送小姐往湖廣。）
（再表郝鸞自開封府與鮑剛分別，得了司馬傲柬帖，往浙江而來。）
（想到司馬先生，叫我到杭訪得好漢，方可救孫兄弟。）
（況杭州文風所在，那有好漢？）
４３＊＊時間： 地點：
（一日到了杭州，天色已晚，想道我母舅是好興頭的，今晚去恐不恭，不若下了
（寓所，明日再去。）
（只在前面掛著燈上寫公文寓所，郝生走進問裡面有人否？小二忙來答應）
小 二：爺可是下店的？
郝 生：是。
（便把行李交與小二，小二掌燈引郝生進門。）
（只見櫃上坐著一人，面如靛染，唇似硃砂，頭紮花布手巾。）
４４＊＊時間： 地點：
（此時二三月天氣微熱，身穿青布戰衣，大紅裙褲，旁立一個小使斟酒。）
（那漢子見了郝鸞並不起身，郝鸞思想道：這個狗頭無禮，忍了氣，同小二上樓
（來。）
（小二將行李放下，點了燈跑下樓，取盆熱水洗面，郝生洗了。）
（小二又拿茶來，放了一個破碗，郝生又忍了氣。）
（小二拿了號簿筆墨上來，請問）
小 二：爺尊姓大名，那裡人氏？
郝 生：問怎的？
小 二：奉上司行文，開飯店來往客商，俱要上號，每月初一十五，到縣內去對。恐有來
歷不明，店家俱有干係，所以要開姓名。
郝 生：（郝生見他說到有禮）我乃洛陽人，胡士信。
（小二不知其意，寫丁送付那大漢去了。）
（便送飯上來，郝生見是大米飯，一碗豆腐，罵道）
郝 生：這個該死的，爺到此該煮白米飯，大魚大肉，好酒，難道爺不把錢與你？
小 二：（小二笑道）說差了，東有店，西有店，那些店才有魚肉好酒、白米飯。我店內
只是這樣，明日算賬還要白銀一兩，才可放你出門。
（郝鸞聽了就將這些丟將下去，把小二打了一頓。）
（小二負痛下樓，喊叫）
小 二：我去把大爺請來。
郝 生：就請金剛來也不怕。
小 二：（小二跑至藍面大漢前）小人被惡漢打傷，請爺出氣。
那 漢：他因何事打你？
小 二：他要白米飯、大魚大肉，小人回沒有，他就大怒，損了物件，打了小人，不說連
你都罵了。
那 漢：（那漢聞言大怒道）這個狗才大膽。
那 漢：（遂走至樓下，罵道）那裡來的野漢，在此胡行，敢下來打？
（郝生已知是藍面大漢，把衣角紮好，挺立樓門，那漢）
那 漢：你敢下來！
郝 生：我便下來。
（將扶手用力一推，認定那漢打來，那漢側過，郝鸞乘空跑下，那漢搶一步照郝
（生面上一拳打來，郝鸞側過，舉右手照那漢頭上一下，那漢翻身跌倒，郝生正
（要趕上再打，那漢搖手道）
那 漢：莫打，小弟得罪，兄果是洛陽人？
（郝生住手，那漢陪笑說）
那 漢：請到後面少敘。
郝 生：你想誘我進去，添些打手，我也不怕。
那 漢：豈有此禮。
（就同那漢走到後面，卻是三間大房子收拾乾淨，擺了許多軍器、桌椅。）
（那漢換了衣服，與郝生見禮，已畢）
那 漢：尊姓大名，弟望見教。
郝 鸞：在下洛陽人氏，姓郝名鸞字跨鳳。
那 漢：原來孟嘗君，小弟得罪。
郝 鸞：足下姓甚名誰？請教。
那 漢：小弟姓陳名雷，字霓霞，山東東昌府人，世人見小弟粗俗，起了一個名號『值年
太歲』，不知兄到此何事？
郝 鸞：父母雙亡家業凋零，前日母舅著人喚弟，今日到此。
陳 雷：令舅大人，高姓？
郝 鸞：曾做經略大元帥，因老告假。
陳 雷：莫非吳羅漢老爺。
郝 鸞：正是。
陳 雷：小弟久慕大名，未曾會過，
（就喚小二取些酒肴，二人暢飲。）
郝 生：只因小弟接鳳老爺家眷上山之後，才到杭州開店，訪好漢是實。
（以後各言心事，一宿已過。）
（次日，郝鸞起身別了陳雷，離子店門，往吳府而來。）
（到了吳府門首，看了府門高大，對面照壁八字牆門內，放二張大凳，坐了十多
（個家人，真正威武。）
郝 鸞：（郝鸞上前問道）這裡可是吳老爺府中？
家 丁：正是。
（問他怎的？郝生）
郝 生：煩你們通報一聲，說我是洛陽人，特來拜望老爺。
（內中有一個老家人曉得，郝相公是老爺的外甥，卻不曾會過，便起身說道）
便 起：莫非是姑太太的公子麼？
郝 生：正是。
家 丁：（眾家丁一齊站起來說道）小人們不知大爺到，恕罪。
郝 生：（郝相公道）恕你們無罪。
家 丁：（老家丁）請大爺到廳上少坐片時，老爺出來再請相見。
家 丁：（那家丁進內一會說）老爺請公子後堂相見。
（郝生便走至後堂，只見母舅、舅母俱在堂上，便搶步上前雙膝跪下）
郝 生：二位大人在上，愚甥拜見。
吳 公：（吳公雙手扶起道）一路風霜，只行常禮。
郝 生：（夫人道）幾年不見，如今長大成人了。
（郝生又與表見禮，坐下）
郝 生：愚甥自幼父母雙亡，家業凋零，少來問安，望乞恕罪。
坐 下：（夫人道）自一母之後，叫我日日思想，今日你方到此，不要回去，在我這裡。
況且我與你母舅，年紀已老，將來無人倚靠，你是外甥，也同兒子一樣。
郝 生：（郝生點頭說）遵命。
（叫了婦女捧茶來，又擺飯用過。）
（郝生叫家丁到陳雷飯店限取行李。）
（當晚飲酒談些些家務，吳公夫人書房收拾牀帳，請郝公子安歇。）
（原來吳公夫婦所生一女，名若蘭，年方十六尚未字人。）
（因他容貌端莊，詩詞歌賦，又件件過人。）
（吳公夫愛如真寶，要擇個乘龍方好。）
（吳公郝生正在書房談話，忽有家人）
家 人：常柳二位公子到來。
吳 公：請他二人進來。
家 人：（對郝生道）二位在外遊學，今日方回，二生頗有才能，去歲入了學。
（不一時二人進來，前面一人，頭帶方巾，身穿大藍，足下朱履，面如塗粉，年
（不過二十。）
（後面一人，頭帶武巾，身穿大紅，足下朱履面貌彷彿，笑容而進。）
二 人：（笑道）老年伯在上，小姪特來候。
吳 公：二位賢姪常禮罷。
吳 公：（禮畢）此位是誰？
吳 公：一賢姪常禮罷。
吳 公：（禮畢）此位是誰？
吳 公：舍甥，姓郝名鸞。
（常柳二人又與郝鸞見禮，方才坐下。）
吳 公：（吳公指道）此位姓常，名讓號支仍，乃吏部侍郎如春之子。這位姓柳，名緒號
貴之，乃兵部左侍郎逢春之子。
（各人談了一會。）
吳 公：（只見家丁稟道）相公來了。
吳 公：請他進來。
二 人：（對郝甥道）因他自幼在我家來往，如今不好阻他。
常 讓：幼時同窗還尊重，目下隨門下客，習了滿口流言。
柳 緒：我們談得正興厭物又來了。
４５＊＊時間： 地點：
（正說不了，史通從外叫道）
史 通：老伯，小姪史通來了。
（郝鸞把史通一看，只見頭帶逍遙巾，身穿元色，足下朱履，與柳緒相彷彿。）
（後跟一個門客，頭帶鴨皤巾，身穿青藍，卻也不俗。）
史 通：（史通見常柳二人笑道）原來二兄在此，不知何時到的，就瞞我到伯府上。
柳 緒：小弟二人才來，尚未拜府。
史 通：（史通與吳公見禮）此位是何人？
常 讓：乃是老伯的外甥。
（史通亦與郝生見禮。）
（那門下客姓劉，名棟，亦各見禮已畢。）
史 通：（史通老著臉坐下）小姪忝在老伯教下，非止一日，今日難得常柳二兄在此，況
且郝兄又是初會，不論殘酒殘肴，願領一杯。
４６＊＊時間： 地點：
（當時與劉棟坐下。）
（酒至數巡，史通）
史 通：二兄遊學，不如小弟訪得游妓。
常 讓：小弟尋師訪友，學習正道，這些小弟不知。
史 通：你二人又推托子，想是老伯在此，你裝老實。
常 讓：小弟已訪得有名之妓，生得千嬌百媚，兩眼令人魂銷，明日小弟作東，請郝兄與
二位同樂一番，有何不可？
（郝生想母舅之言，果然不差。）
（這史通真不成人，與他交而無益。）
（吳公見史通出言不遜，又不好當面說他，便起身有些不樂，要去後堂安歇。）
吳 公：你們在此少坐片時。
史 通：（史通大喜道）既然如此，老伯請便。
（史通見吳公去後，便將他花柳中妙處，長長短短說個不了。）
常柳二：（常柳二人不耐煩了）小弟今日方回，恐後母在家懸望，不能奉陪。
（史通見他二人告辭，便掃了興，又不好留他，只得起身同去。）
（郝生送他們出府，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吳經略奉旨伐寇）
４７＊＊時間： 地點：
（話說常讓離了吳府，對柳緒說）
常 讓：我看郝兄倒十分義氣，我等正談得高興，卻被厭物吵了去。明日我家設個香案，
同郝兄結金蘭，不知兄意下何如？
柳 緒：弟也是此意，須悄悄的把郝兄請來，瞞了那厭物。
（計議已定，叫家人如此如此請他，各回家了。）
４８＊＊時間： 地點：
（再說史通與劉棟，吃了幾杯酒，真正有情，卻被常柳二人告辭。）
劉 棟：大爺可知常柳二人意思？
史 通：不知。
劉 棟：大爺說話，常柳二人愁眉不展，兩人丟了眼色，出門時又同家人說話。
史 通：他人為何厭起我來？
劉 棟：門下思想，常柳明日必請郝兄飲酒，大爺與門下再去同他鬧一常。
史 通：說得有禮，明日定去。
４９＊＊時間： 地點：
（再說郝生見常柳有請，便來後堂稟吳公）
郝 生：常柳二兄相請，愚甥明日要到他家飲酒，不知母舅意下如何？
吳 公：若是常柳二人請，你可去，下次不必告我。但史通那畜生，不可同他往來。
郝 生：遵命。
（吳公設宴後堂，與夫人郝生同飲，談些家務。）
５０＊＊時間： 地點：
吳 公：老生，只養得一女，為你表妹擇一佳偶，費了許多心思。止有常柳二生中我之意
，柳緒已有岳家，常讓尚未聘定，我欲將你表妹許配於他，無人作伐，幸得你來
，可以從中說合。
郝 生：常兄果有才學，明日愚甥與柳緒從中說合。
（郝生辭了吳公、夫人，回書房安歇。）
（次日天明，常柳二人悄悄著人來請郝生，便取了幾件新衣服，帶了家丁，往常
（府而來。）
（到了常府，家丁報道，柳緒先到，二人出來迎接到了大廳，見禮已畢，常柳二
（人）
常柳二：昨承兄與老伯雅愛。
郝 生：不恭，何勞稱謝。
常 讓：史通那厭物所以得罪。
柳 緒：小弟斗膽，欲與我兄結金蘭，不知尊意如何？
郝 鸞：弟乃山野匹夫，既蒙雅愛，敢不從命？
（常柳二生見郝兄允了，心中大喜，叫家人擺上香案，敘了年庚，郝生長，常讓
（二，柳緒三，誓同生死，拜畢起來，郝生又到後堂見常夫人，常讓）
常 讓：今日本請郝兄飲酒大廳才是，恐厭物要來，不若請郝兄到紫霞軒敘談。
（郝生與常柳二生走進軒來，一看是個小小花園，栽有奇花異果。）
（當下三人坐定，家人擺上酒肴，飲了一會，郝鸞）
郝 鸞：今日幸會二位賢弟，實乃天幸，我意欲煩柳賢弟代舍表妹作伐，與常賢弟聯姻，
不知尊意如何？
柳 緒：極妙。
常 讓：不敢高攀。
柳 緒：仁兄不必推辭，明日小弟同郝兄面會年伯，一言為定。
（三人正在說話，門公進來稟道）
門 公：史相公同劉相公來了。
常 讓：你怎回他？
門 公：史相公問老奴，你相公可在家，老奴回他在家。史相公又問，郝相公柳相公在那
裡，老奴回他在此。
常 讓：（常讓大怒）老奴才，該回他不在家才是。
（話言未了，只見史通同劉棟外面走進，大叫道）
史 通：小弟有甚不是？三位兄就不攜帶？
常 讓：非是小弟不來相請，只因郝兄偶然光降，小弟不過平常小飲，並無請客之禮，故
未奉請得罪。
史 通：如此說來，小弟闖席了。
常 讓：（又向郝生道）另日舍下還要恭候。
（說罷坐下，家人添了杯筷，史通也不等請，就吃個不歇，那郝鸞、柳緒心中十
（分厭他。）
（史通一連飲了十多杯，方才）
方 才：郝兄從河南來，尚未游個西湖，明日小弟作東，將杭州有名妓女，帶入舟中遊玩
，有何不可？
郝 鸞：我乃出外之人，不喜名妓，喜的英雄。
方 才：（史兄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恐見了妖嬈，就不是這樣說了。
（郝生將臉一變，常讓見郝兄不言，止住了吏通的口，柳緒便說道）
常 讓：史兄莫怪小弟多言，今日蒙常兄雅愛，你我都是書香一脈，當講文事。況郝兄是
個忠直人，何必說些忘八事。
史 通：（史通大怒）誰是忘八，我同你世交，因何罵我？同你上明倫堂說理。
常 讓：恐弄出事來，
史 通：柳兄說忘八，你未聽清，聖人云，一日宿娼，便忘了孝弟、忠信、禮義、謙恥為
忘八，不要錯怪人。
劉 棟：大爺休怪柳相公。
史 通：真我唐突得罪，柳兄罰我三杯。
郝 生：恐舅父在望，另日再會罷。
史 通：（柳常道）請再飲幾杯，怎好匆匆而行。
史 通：想是厭我。
郝 生：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