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 至 第一三〇
１２１＊＊時間： 地點：（再說前套《七俠五義》，有段男女錯還魂的節目，屈良、屈申兩個人說話，下
（面都要綴上山西的字音。）
（這可不能，是何緣故？正續的《小五義》二百餘回，盡是徐良的事多，若要徐
（良說話，字字綴上山西的口音，看的反覺不明白，聽的也覺發亂，倒不如還是
（《洪武正韻》，倒覺爽快。）
（閒話少敘。）
（單提徐良，嚷道）
徐 良：你們兩個人實為可惱，還慢騰騰走呢，天氣不早了。
若要是趕不上道路，那還了得！比不得不要緊的東西，這個東西若不留神，
要有點失閃，什麼人擔架的住？自然沒你們的事，我要賣個家產盡絕，連我的命
饒上，也不值人家這一箱子東西。打算是鬧著玩的，還不快走呢！
（可巧又被小賊聽見，又調坎兒說）
小 賊：合字，招老兒把合，念奚決悶字，直咳拘迷子。
（說的是：伙計，用眼睛瞧一瞧；「念奚」，是山西人；「直咳拘迷子」，是值
（好些個銀子。）
（小賊就顧不得跟著蘇相公了，一轉身就奔了小車來了，搭訕著徐良說話）
小 賊：掌櫃的，你這是上那裡去？
徐 良：你瞧我頭上戴的像掌櫃的呀，身上穿的像掌櫃的？
小 賊：聽你說話是山西人。山西爺們做買賣的多，你那行發財？
徐 良：小買賣，教你們幾位恥笑，保鏢。
小 賊：原來是達官爺，貴姓？
徐 良：姓揍，叫揍人。
小 賊：玩笑哇。你要揍誰？
徐 良：戚謝鄒俞的鄒，仁義禮智信的仁。你們幾位大哥貴姓？
一 個：姓李，姓唐，姓劉的，姓奚的。
徐 良：原來是李、劉、唐、奚四位大哥，外不流糖溪。
小 賊：咱們四個人怎麼湊合來著？你別這麼叫我們了。你保的是什麼鏢？
徐 良：紅貨。
小 賊：什麼紅貨？
徐 良：這箱子裡頭有映青、映紅、珍珠、瑪瑙、碧璽、翡翠、貓兒眼、鬃晶、發晶、茶
晶、墨晶、水晶、妖精。
小 賊：你別混鬧了，那麼妖精呢？
徐 良：真有拳頭大的貓兒眼，盆子大的子母綠，兩丈多長的珊瑚樹。
小 賊：你順嘴開河了。別的都可以，你要說是兩丈多長的珊瑚樹，這箱子共有多長，裡
頭盛的下麼？
徐 良：你不知道，珊瑚子樹是兩丈多長，人家把他鋸的一轂轤一轂轤的，裝在箱子裡頭
。
小 賊：你今住那個店裡？
徐 良：老西正沒主意呢，道又不熟。
小 賊：前邊有個高家店，這個是頂好了。你這裡頭有要緊的東西，是更穩當。
徐 良：李、劉、唐、奚四位大哥，你們住那裡？
小 賊：我們就住那裡。
徐 良：你們幾位不棄嫌，咱們都住在一處。
小 賊：敢情好了。
徐 良：就是那麼辦了，咱們到那裡拜個把子。
小 賊：我瞧著你們這位，推車子也推不動了，我們替你搭著罷。
徐 良：（他們暗地裡議論議論說）這個人說話可沒准，咱們替他搭車，較量較量這個分
兩，真是好東西必有分兩。
（故此這才要替他搭車。）
徐 良：那可不敢勞動。
小 賊：些須小事，那算什麼。更不用推著，我們搭著就得了。
（隨即接將過來，往起一顛，分兩不校這幾個小賊喜之不盡，以為是真正的好東
（西，搭起來就走。）
（山西雁後邊跟隨。）
（拐了一個彎兒，就到高家店，大門上頭有塊橫匾，沒有字號，就寫著「高家老
（店」。）
（兩邊板凳上坐著十幾個伙計，內中有兩三個叫了一個「王」字，姓劉的就一使
（眼色，山西雁就明白了八九。）
山西雁：（復又說）你們幾位打那裡來？
小 賊：我們上岳州府去。
店 中：（店中伙計問）這位是誰？
小 賊：這是達官爺。
伙 計：達官爺貴姓？
徐 良：姓揍，叫揍人。
伙 計：別玩笑。
小 賊：姓鄒名叫鄒仁，是鄒達官爺。
伙 計：有三間東房。
（他們就把小車搭到東房門口，徐良就把箱子解下來搭到屋裡。）
（是何緣故？徐良是怕他們撬開瞧瞧，說是紅貨，怎麼成了黑貨了？到了屋內，
（也不洗臉，也不喝茶，就要飯吃，要一桌酒席，五瓶陳紹。）
（酒席擺齊，李、劉、唐、奚說）
徐 良：我們可是點酒不聞。
山西雁：序齒是李大哥當先喝，第二盅才是我喝。
徐 良：（姓李的說）我是點酒不聞，實在不能從命。
山西雁：你不喝，我也不喝，咱們這酒就不用喝了。
徐 良：（姓李的說）我這酒喝了就躺下。
徐 良：對勁，我也是如此。
（就把酒遞過去。）
徐 良：（姓李的說）你可喝二盅。
山西雁：大哥喝罷。
（小賊咬著牙，一喝而乾，一歪身躺在炕上。）
小 賊：（姓劉的說）我給達官爺斟上。
徐 良：對了，你斟的你喝，連我女人給我斟酒，我還不喝呢。
（強逼著叫這姓劉的亦喝了，也就躺下了。）
（讓唐大哥飲，任憑怎麼讓，也是不喝。）
（山西雁一回手，「嗖」的一聲，把刀亮出來，「咚」的一聲，把刀往桌子上插
（，一瞪眼睛說）
山西雁：老西將酒待人，並無歹意，若不喝，今日有死有活。要是序齒，你比我大，老兄
弟，我絕不讓他喝。
出 來：（姓奚說）哥哥，你喝了罷。
（唐姓一飲而乾，也就躺倒了。）
出 來：（姓奚的說）我可不給你斟了，你自斟自飲。
山西雁：我自斟自飲。
山西雁：（把酒斟上一看，此酒發渾，酒盅兒裡頭亂轉，明知若是喝將下去，準是人事不
（省）奚大哥，你替我喝了罷。
出 來：（姓奚的說）殺了我也不喝。
山西雁：你瞧我喝。
（往前湊了一湊，一伸手把姓奚的腮幫子捏住，拿起酒來往嘴裡硬灌。）
（「哽」的一聲，還晃搖了一晃，一撒手，翻身便倒。）
（把刀起下來要殺，就聽見外面「咳喲咳喲」。）
（徐良一看窗櫺紙破損的地方，往外一看，見外面來了個病人。）
（就是胡小記教喬賓攙著裝病，全是艾虎的主意。）
（艾虎教大爺、二爺遠遠等著，他跟著蘇相公。）
（見他們進店，伙計問他）
伙 計：就是二位？
山西雁：不錯。可有上房？
（伙計樂了－－沒有小賊跟著，他們多分一成帳。）
（跟到上房，打洗臉水，烹茶。）
１２２＊＊時間： 地點：
（少時間了問來歷，問要什麼酒飯。）
童 兒：我們相公爺吃素，我的飯量小，我們吃這飯就是點染而已。
伙 計：是進我們店裡來，都是財神爺。相公吃素也容易，烙炸豆腐軟筋。
童 兒：我們一概不要。
伙 計：吃什麼呢？
童 兒：有豆腐湯麼？
伙 計：不好吃，就是老湯燴豆腐。
童 兒：就是我吃兩口就得了。拿饅頭，有點好鹹菜就行了。你可別看我們吃得少，先說
明白了，兩弔錢酒錢。
伙 計：照顧一個大，我們也不敢慢擔不喝酒麼？
童 兒：不喝，先取饅頭出來。
童 兒：（到了灶上，嚷道）要碗豆腐湯，咳咳的迷子，先檢兩碟饅頭。
（早被艾虎聽見，回去教給了兩人。）
（胡小記躬著腰，喬賓攙著，「哎喲哎喲」的就進了店裡。）
伙 計：作什麼？
童 兒：這是我哥哥，有病才好了，見了我一喜歡，要出來走走，走了一里多地，我教他
回去，他說還要走走。又走了一里多地，他還要走走，把個病也重勞了。我先同
著他到店裡歇歇，能走就走，不能走就住下，借你個地方坐坐。
（大影壁前頭有張桌子，兩條板凳，胡小記在東邊哼不斷聲，喬賓在西邊看看。
（）
上 房：（上房就問）我們的菜得了沒有？
就聽見：就得。
（伙計催著快作。）
（不多一時，炒杓一響，伙計拿著個托盤，把一大碗豆腐湯放在盤內，伙計單手
（一托，胳膊上搭著塊毛巾，出了廚房。）
（正走到胡大爺眼前，大爺「哎喲哎喲」一歪身，往地下一倒，絆在過賣伙計腿
（上，「爬
嘩喇」，盤也扔了，碗也碎了。）（徐良看得明白。）
１２３＊＊時間： 地點：
（說話之間，「嗖」的一聲，打房上躥下一人。）
（若問來者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 到黑店胡喬裝病 烏龍崗徐艾追賊）
１２４＊＊時間： 地點：
（且說胡小記往下一倒，把店小兒腿一絆，往前一撲，撒手將盤子、碗全碎了。
（）
一 怔：這是怎麼了？
喬 賓：（喬賓過來說）得了，瞧我這個哥哥，淨給我惹事。該多少錢，連碗帶菜，我給
。
伙 計：有你給就行，可誤了人家吃飯了。
喬 賓：好人誰能夠？人家不答應，我去見見去。
（伙計瞧著喬賓，就有三分的害怕，已然是摔了，也就無法了）
伙 計：真是我的時運背就結了。
喬 爺：（喬爺把胡爺攙起來一說）你怎麼會躺下？
惹的人家叨叨念念的。
大 爺：哎喲，哎喲，我眼前一黑，就躺下了。誰叨叨我，跟他拼命。
喬 爺：算了罷，你上裡邊去罷，別又碰了人。
（喬爺上東邊坐著去了，胡爺換在西邊。）
上 房：湯得了沒有？
伙 計：得了，教人家給碰了。
上 房：要沒得就不要了。
伙 計：得了，這就得了。
（他也是願意早早的喝了躺下，買賣就妥當了。）
上 房：（復又告訴櫃上說）照樣再作一碗豆腐湯。
上 房：（豆腐湯作好，擱上老湯，合上團粉，撒上蒙汗藥，倒在碗內，擱在托盤，灶上
（囑咐）小心點。
伙 計：病鬼挪在裡頭去了，難道好人還掉下凳子來麼？
（出門的時節，兩手把著托盤，眼瞅看病人，走過了桌頭，仍是單撒手托著盤子
（。）
（他想著不怕了，那知道就聽見「淜爬
」、「噗
」、「嘩喇」、「嗷兒」的 （一聲，明是喬賓掉下板凳來，一聲是「淜爬
」，是把盤子扔了；「噗」， （是伙計躺下了；「嘩喇」，是碗摔碎了；「嗷兒」一聲，是先前摔的那碗豆腐
（湯，正有個狗在那裡吃哪。）
（伙計正爬的他身上，故此「嗷兒」的一聲。）
（那位就說了，這個事情太巧了。）
這 個：（有句俗言）不巧不成書。
（閒話少敘。）
伙 計：（伙計起來說）哈哈，你們這可是成心，瞧見我這身油了沒有？病人躺下，我倒
不惱；好人怎麼也掉下板凳來？分明你是給我個跺子腳。不然，我也躺不下。
（過去輪拳就要打。）
（你看喬賓爬在地下，紋絲不動。）
（胡大爺過來陪禮，哼哼不止的說）
大 爺：你看我罷。
伙 計：我看你，誰看我呀？
大 爺：（胡大爺）我兄弟他有個毛病，本是個濁人，禁不住著急，一急就犯羊角瘋。這
是為我又犯了羊角瘋了。
伙 計：那有那麼巧！
這是羊角瘋？你別冤我，也別說，我過去瞧瞧去。
胡小記：哎喲！哎喲！我這個兄弟病犯上來，不怕前頭是眼井，是道河，是火坑，他也就
躺下了。
伙 計：羊角瘋我摸的出來。要是羊角瘋，跟死了的一樣，渾身發挺，不過就是不涼。
胡小記：（過去一摸）這是羊角瘋，真是羊角瘋。
（什麼緣故呢？他這腿搬也搬不回來，拍也拍不動，比直。）
（伙計信了；其實全是假的，都是艾虎商量著合他們鬧著玩。）
（他聽見要碗豆腐湯，「咳咳的迷子」，就知道是要下蒙汗藥，回去）
回 去：他要下蒙汗藥，他端過豆腐湯去，大哥在桌子外邊裝病躺下，把他豆腐湯碰撒。
他要再作呀，二哥裝羊角瘋，仍然碰躺下。他要是三回再作，我就進去。
（伙計連拍帶搬，一絲不動－－喬二爺一按力，他如何搬的動？又一按力，他更
（拍不動了。）
（其實爬的那個竟笑，老不敢抬臉。）
伙 計：（伙計信以為實）今天這個買賣真來的邪行。
回 去：（灶上問）又摔了？
伙 計：可不是，再作一個罷。你瞧，這倒真是羊角瘋。這不是攙起來了，又坐下了。
（再看更好了，先前是一個哼哼，這才是兩個人哼哼了。）
（這個「哎喲」，那個「哼咳」；這個「哼咳」，那個「哎喲」。）
這 個：（道）你們跑到這喊號來了，這不打人夯。
上 房：（上房屋裡問）豆腐湯得了沒有？
這 個：得了，又教病人碰了，這就得。
上 房：（上房屋裡說）我們不要了，得了，你們喝罷。我們明天開發錢，相公爺歇了睡
了。
伙 計：得了，你多少喝點罷。
上 房：我們不喝了，關門睡覺了。
伙 計：瞧瞧，都是你們兩個，耽誤我們買賣。
又 聽：（又聽見後院有人叫）你們店裡有人沒有？走過一個來。
這 個：（這個伙計抱怨那個伙計）你們是幹什麼的？進來人也瞧不見。
門 上：沒有人。
那 個：沒有人，後院喊叫？
門 上：沒有人，怎麼後院喊哪？我進去瞧瞧去。
（這個何三拐過映壁來，聽後院耳房裡頭嚷哪。）
（到耳房一看，見一個壯士，歲數不大，穿一身青緞衣巾，壯士打扮，拿著皮酒
（葫蘆蹲著喝酒哪。）
何 三：你打那來？
艾 爺：打我們那裡來。
何 三：上那去？
艾 爺：沒准。
何 三：你怎麼進來的？
艾 爺：走進來的。
何 三：我們怎麼沒瞅見？
艾 爺：你們眼神有限。
何 三：喝茶呀？
艾 爺：不渴。
何 三：洗臉哪？
艾 爺：永遠不洗臉。
何 三：吃飯哪？
艾 爺：前途用過了酒。
何 三：你是不喝呀？
艾 爺：不喝，我這幹什麼哪？
何 三：你是作什麼來了？
艾 爺：上你們店內睡覺來了。
何 三：我真沒見過你這和氣人。
艾 爺：你是少見多怪。
何 三：那麼叫我們幹什麼？
艾 爺：我這有酒無菜，你給我預備點菜。
伙 計：（伙計暗樂）只要你吃東西就行。你要什麼菜蔬？
艾 爺：要豆腐湯。
伙 計：還要什麼？
艾 爺：我就剩這個大錢了。
伙 計：可以。
艾 爺：（出去嚷）豆腐湯，咳咳的迷子。
艾 爺：（艾爺叫）走回來。
伙 計：（伙計回來問）什麼事？
艾 爺：要個豆腐湯，咳咳的迷子。
伙 計：（伙計就知道是黑道的人）你是個『河』字？
艾 爺：我是『海』字。
伙 計：什麼『海』字？
艾 爺：比河大。
伙 計：我說你線上的？
艾 爺：是繩上的。
伙 計：什麼繩上？
艾 爺：比線憨。
伙 計：（伙計就知道他不懂）你方才說什麼叫『咳咳的迷子』？
艾 爺：你講理不講理？
伙 計：怎麼會不講理？你不講理倒是有之。
艾 爺：誰不講，誰是個畜類。『咳咳的迷子，是你說的，是我說的？你說完了，我跟著
你學的。我還要問問你，什麼叫咳咳的迷子』？
伙 計：（伙計一想）對呀，是我說得，倒教他問住了。告訴你罷，『迷子』就是多招胡
椒面。
艾 虎：巧了，我就是好吃胡椒面。
艾 虎：（廚房裡勺上一響）得了，我給你取去了。
（不多時，拿來交與艾虎。）
（伙計出去，走了五六步，就知道他准得躺下。）
（又聽屋裡叫，轉頭回來，看他在那裡舔碗哪。）
（伙計滿屋找，並無蹤跡，以為是灶上忘了擱蒙汗藥了。）
艾 爺：好迷子！好迷子！給我再要一碗，多擱迷子，越咳越好。
（伙計抱怨灶上一頓。）
伙 計：（灶上說）我擱的不少，這回你瞧著他喝。他若不當著你喝，他必是潑了。
（伙計也會領了這個主意，就把豆腐送來。）
艾 虎：這回可咳呀？
伙 計：咳咳的很了。
（艾虎故裝著拿起來就喝，伙計就在對面站著。）
艾 虎：（又裝作怕燙）你幹什麼呢？
伙 計：沒事，伺候你哪。
艾 爺：你瞅著，我喝不下去。
伙 計：是了，我走了。
（把簾子一撂，走的沒兩步，一翻身回來，往裡一探頭）
回 來：哈哈，你真鬼呀！
（原來是一掀蓆子，往炕洞裡倒哪，倒完了，又裝著舔碗。）
（沒容倒碗，又教伙計看破了。）
伙 計：你倒是什麼事？
（艾虎「噗嗤」一笑）
艾 虎：實對你說了罷，是個『河』字。我是好鬧著玩。
（伙計倒不得主意了，盤問盤問他罷）
伙 計：真是『河』字？
艾 虎：可不是『河』字？『河』字線上的朋客，覓你們飄把子來了。景子外有號買賣，
阻倒黏值，咳拘迷子，留丁留兒勢孤，先搬點山，然後兑盤兒。
伙 計：（這是賊坎兒話）伙計，咱們是一個道上的朋友，尋你們頭來了，這號買賣，銀
子多啦，在城外頭東南上，我一個人勢孤，我喝點酒兒，再見你們頭兒。
伙 計：我就知道你是個行中人，你算冤苦了我了。我給你言語聲兒去罷。
艾 虎：不用。我還有句話，你先給我帶了去。你們寨主是什麼萬兒萬兒？可就是問姓。
伙 計：你不認的呀？
艾 爺：聞名。
伙 計：外號人稱飛毛腿，叫高解。你要是初會呀，給拉號買賣，就不用提我們掌櫃的，
那人有多少買賣到手，你給多少是多少。你可想著我們點。你教我帶什麼話？
艾 爺：附耳上來。
（這小子把脖子一伸，艾虎的刀就出來，往上一翻手，「噗哧」的一聲，就結果
（了性命。）
艾 爺：（艾爺又叫）店裡頭有人？倒是過來一個呀！
（前面又來一人，進門就殺。）
一 人：（又叫）倒是來個人哪！
（一連三個全殺了。）
一 人：（第四個跑了，嚷）耳房裡殺了好幾個人了！
（艾爺追出西院，連前頭十五六個人拿著傢伙，一圍艾虎。）
（徐良也出來了。）
（艾虎一轉身，就倒了三四個。）
（眾人往後跑，叫）
艾 虎：寨主快出來罷！
扎手！
（艾虎、徐良跟著追殺，迎面高解帶群賊擋祝動手的節目，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回 徐良得刀精神倍長 高解丟店喪氣垂頭）
１２５＊＊時間： 地點：
（且說艾虎出來一動手，所有的事情徐良全都看見，就打著主意助拳，倒不管李
（、劉、唐、奚了。）
（自己躥出屋外，也就拉刀幫助。）
（艾虎往後就追。）
（病人也好了，也就拉刀往後就追。）
（到了後面，飛毛腿高解正在後邊同著小賊們排練哪。）
有 人：（前頭有人嚷）寨主！快快出來罷！
（他就提大環刀，把刀鞘放下）
艾 虎：爾等們跟著我動手。
（往上一撞，就看見艾虎、徐良兩個壯士的打扮。）
（單看徐良，難看，黑紫臉，兩道白眉。）
徐 良：（喝道）你們兩個人好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二位一瞧高解，七尺多高，高挽發髻，寶藍小襖，藍褌褲，青縐紗包，薄底靴
（；面似瓦灰，兩道直眉，一雙小三角眼，高鼻樑，紫嘴唇，燕尾髭須，大耳垂
（輪，細條身材。）
（手中這口刀古怪，軋把峭尖雁翎式，冷颼颼奪人的耳目；刀後頭有一個銅環子
（，「嘩啷啷」亂響。）
（這口刀瞅著就透各別，乃是一口寶物，出於大晉赫連波老丞相所造，三口刀：
（一口叫大環，一口叫龍殼，一口叫龍鱗。）
（專能切金斷玉，無論金銀銅鐵一齊削。）
（這樣的寶物，總得有德者受之，德薄者失之。）
１２６＊＊時間： 地點：
（那日有一位武進士公，騎著一匹馬，跨著這口刀，住在高家店，用蒙混藥酒藥
（倒，結果了性命，高解得了這口刀。）
（有個老踩盤子的，姓毛叫毛順，外號兒叫百事通，有能耐，無運氣，老看不起
（人。）
（他告訴高解刀的出處，怎麼樣的好法。）
（為得這寶刀，高解立了回大會，聘請天下水旱的綠林山林盜寇，海島的水賊，
（定的是四月初八。）
（是日來了五六十號人，高解很掃興。）
（憑高解的聲氣不行，請不動天下綠林。）
（毛二出的主意，教他那省爺台，就把那省大頭目名字寫上，自己名字列於下首
（，人家關係兩下的情面，不能不來。）
（這個主意定好，抓了個鍺處，他把毛二辭了，怕的是毛二會外邊賣弄寶刀，故
（此把他辭了。）
（這就是喪盡天良，他這口刀如何保守的住？刀一露面，就被徐良看中意了。）
（前面胡小記、喬賓趕來。）
艾 虎：好賊人！大概你各處有案，不定害死過多少人了，今天是你惡貫滿盈，快些過來
受死。
（言還未盡，喬賓）
喬 賓：你還同他敘話哪！
（擺刀就砍。）
（高解眼瞅著寶刀砍到，把大環刀往上一迎，就聽見「嗆啷鏜啷啷」，把刀削為
（兩段；跟著就是一個順水推舟的架式，就奔了喬賓的脖頸。）
（喬爺縮頸藏頭，一弓腰躲過了，沒躲過帽子。）
（把艾虎嚇了一跳，擺刀就剁。）
（高解一翻手，衝著艾虎刀迎來，要削艾虎的利刃。）
（艾虎可不受這手，他遇著好些位使寶刀寶劍的，他專能逢避躲閃，總不叫寶刀
（碰在他的刀上，不求有功，先求無過。）
（自己這口刀上下翻飛，神出鬼沒。）
徐 良：（徐良暗暗誇獎）好身法，真受過名人的指教，工夫實在到家。
（把自己緊臂花妝弩拾奪好了，淨等得便好打。）
（高解吩咐手下人殺，眾人往上一裹。）
（胡小記亦就躥將上來，艾虎）
艾 虎：大哥和群賊交手罷，這個交給我了。
（喬賓遇一個小賊，拿著一根大棍，迎面打將下來。）
（喬賓用單臂膀一搪，「淜」的一聲，雖然打上，喬二爺生來的骨壯筋足，竟不
（覺著疼痛，往外一挽手，就把根棍夾住，往懷中一帶，那個小賊「噗
」栽倒 （在地。）
（二爺奪過棍來，衝著小賊腦袋一觸，「爬
」一聲，腦漿崩裂。）（他就掄起這根棍來，望著眾賊亂打，越打地方越寬。）
（高解始終削不了艾虎的刀，心中一發急燥，眼瞧著他手下這些個人東倒西歪，
（橫躺豎臥，也有帶重傷的，也有死於非命的。）
（瞧著艾虎這一刀砍空，他把他刀往上一舉，蓋著艾虎的刀往下就剁。）
（只聽見「噗哧」的一聲，一枝暗器正釘在高解右手上，一疼一撒手，「鐺啷」
（一聲，寶刀墜地。）
（艾虎要過來撿刀，喬賓也看出便宜來了，也要過來撿刀。）
（那知道打半懸空中飛下一人來，不偏不歪，正踹在他的腳底下，蜻蜓點水，彎
（腰撿將起來，就追高解。）
（艾虎納悶，方才在前院裡幫著自己動手，到了後院裡就不見了；如今又來了。
（）
（打頭好讓，他就是這兩道白眉毛，可不知是誰。）
（原來是徐良看見他這口寶刀，心中就愛上了。）
（他站在高聳聳一塊石頭上，把緊臂低頭花妝弩拾奪好了，淨等打他手背。）
（比了又比，老沒打出去。）
（他是來回的躥迸，恐怕打了別人。）
（這回對準，「啪」的一聲，正釘在高解右手背上。）
（自己施展燕子飛雲縱的工夫，類若打半懸空中飛下來相似。）
（高解就跑。）
（徐良得了寶刀，心內不盡喜歡。）
（艾虎也追下來了，叫）
艾 虎：大哥！你開發了他們這群人罷。
胡小記：爾等們聽真，方才這位是跟隨按院大人辦差的委員，我們都是奉大人諭出來拿賊
。如今你們的頭目教委員老爺追下去，你們要知時務，把手中兵器一扔，你們就
是安善的良民。那一個仍然不服，來來來，較量較量。
艾 虎：我們都是好人。
（大家跪下，苦苦一齊哀告。）
胡小記：你們可別走哪，等艾老爺回來，再聽他吩咐。
（也有暗暗的溜了的，也有假裝著受傷的，一蹷一拐出門去了。）
（單提艾虎、徐良直趕飛毛腿。）
（高解手背上釘著大棗核釘子，咬著牙，拔將下來，仍然是跑。）
（論腿底下真快，徐、艾二人絕趕不上。）
（趕來趕去，瞧著頭裡有個大土崗子，就是烏龍崗，指著這個地方起的名字。）
（追的過了這烏龍崗，頭裡還有一道小土崗，直奔土崗。）
（艾虎在徐良後，徐良）
徐 良：這位大哥，咱們不要這麼追，這是我追他，你追我，追一天也追不上。你打那邊
追，我打這邊抄進；或是你打這邊抄，我打那邊追，可就追上了。
（艾虎一聽，好個主意。）
（果然，艾虎由北邊一抄，徐良打這邊一跟，繞過這一段小山崗兒去。）
（一碰頭，艾虎一瞧是徐良，徐良一瞧是艾虎，高解蹤跡不見。）
（二人納悶，這是什麼緣故？艾虎）
艾 虎：這位大哥，你追的人哪？
徐 良：真個是甕裡走了鱉了，怎麼把他追丟了？
徐 良：這位大哥，隨我來，倒要細細找找。
（艾虎跟著，也是目不轉睛的四下張望，就見徐良拿手中刀，往土坡上「噗哧」
（一紮，往上一撩，裡頭是個黑忽忽的一個大洞，原來是賊洞呀。）
（各人都有個便道，在烏龍崗的頭裡。）
（他這個小土崗，是拿磚砌的，留出一個洞門來，橫擔上一根過木，過木上釘上
（一領蓆子－－洞門多大，蓆子多大。）
（熬一鍋小米粥，倒在蓆子上，為是趁著黏糊把黃土撒上。）
（這個土崗也是用黃土堆起來的，是人打外邊一看，一點痕跡不露。）
（高解自來他有他的暗記，兩邊可是相通的，教他們追的無法，鑽在洞裡，反由
（西邊出來，逃躥性命。）
（徐良看出一點破綻，就是紮蓆子，看見這黑洞說）
徐 良：這小子鑽了狗洞了。
艾 虎：待我進去捉拿。
徐 良：（徐良一把抓住說）這位大哥，你好粗魯。他在暗處，咱們在明處，他要打那邊
走了還好，倘若就在裡邊，咱們是甘受其苦。
艾 虎：（艾虎點頭說）大哥言之有理。
（二人復從西邊一看，也是一個大洞，方才知道高解已逃命去了，這才彼此對問
（。）
艾 虎：這位大哥貴姓高名？仙鄉何處？
（書不可重絮。）
（徐良說了自己名姓籍貫，艾虎趕緊過來磕頭說）
艾 虎：原來是大哥。
（徐良又問艾虎，艾虎也把自己名姓事情說了一回。）
（彼此說起，可不是外人。）
（艾虎又問徐良的來意，徐爺就把推鐵找天倫事細說一番，又問了天倫近來的事
（情。）
（艾爺也就告訴了一遍，二人就回來了。）
（到了店中，與胡、喬彼此都見了，叫開了上房門，見蘇相公言講，暗地保護他
（的話說了一遍。）
（蘇相公致謝眾位。）
（徐良找了刀鞘兒。）
１２７＊＊時間： 地點：
（此時店中小賊全都跑的乾乾淨淨。）
（隨即找了地方，就提他們幾個俱是跟隨大人當差的，奉諭拿賊。）
（所有活著的、死的，著他交地方官辦理，連李、劉、唐、奚一並交官。）
（幾位議論，一路走問地方）
地 方：由此處奔武昌府，上湘陰縣，打那裡分手？
艾 虎：前邊有個黃花鎮，東南是武昌，正南是湘陰。
艾 虎：徐大哥，你在黃花鎮等我，我到娃娃谷，得信回頭找你。倘遇不見那位老人家，
咱們一同上武昌。
（言畢，次日艾虎起身找大人。）
（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 朋友初逢一見如故 好漢無錢寸步難行）
１２８＊＊時間： 地點：
（且說小爺大眾把烏龍崗事辦完，蘇相公與眾位道勞。）
（艾虎上娃娃谷，胡、喬、徐推著小車上黃花鎮。）
（本地面官審事驗屍抬埋，將店抄產入官，暫且不表。）
１２９＊＊時間： 地點：
（且說未定君山之先，跟大人的眾位俠義俱有書信回家。）
（盧爺的信到陷空島，丁二爺的信到墨花村。）
（陷空島盧珍接著天倫的信，回明了母親，老太太將盧珍叫過去問話）
太 太：你天倫的信，倒沒提你五叔的生死麼？怎麼家人們都說五叔死了哪？你天倫如今
年邁，你五叔要是一死，你天倫必要想念你五叔。這破銅網陣，你天倫要有些差
池，那還了得！
意欲差派吾兒急奔襄陽，為娘放心不下。
盧 珍：差派孩兒去上襄陽，娘親放心不下，我到墨花村找找我大叔，問問我大叔去不去
。我大叔要去，我們爺兩個一同前往。
娘親意下如何？
太 太：（老太太）好，我兒急速前去，為娘在家聽信。
（隨即辭了娘親，到了墨花村，見了丁大爺。）
（原來丁大爺也見著二爺的書信，正欲前往。）
（盧珍提了自己的事情，大爺很願意，就教他回到家中，對老太太說明。）
（拿著自己應用的東西，辭別了娘親，到墨花村與大爺一路起身。）
（大爺把自己的東西帶上，由此起身。）
（爺兒兩個上路走了八里，忽然看見前面有個鎮店，進了鎮店一看，路北有許多
（的圍著瞧看熱鬧。）
（這爺兩個也就分著眾人，到裡邊看看。）
有 人：（內中有人）這可好了，墨花村大爺到了。別打了，了事的人來了。
（一看，原來是一個飯鋪，卻是新開張，掛著大紅的彩綢，有許多人拿著木棍，
（在那裡打入。）
（看這個挨打的是個窮漢，穿著條破褲子，連打帶撕，扯成粉碎。）
（瞧這個大漢站起來，足有一丈一二，頭髮長的挽起來一個
韃揪兒，短的紮紮 （蓬蓬，兩道濃眉，一雙怪眼，可是閉著哪！獅子鼻，翻鼻孔，火盆口，栗子腮
（額，一嘴的歪牙，七顛八倒，生於唇外；通身到下，就和地皮一樣黑而且暗。
（）
（盧珍一瞅，就知道是個落難的英雄。）
（你道是誰？這就是徹地鼠韓彰的螟嶺義子，姓韓叫天錦，外號人稱霹靂鬼。）
（他乃是黃州府黃安縣的人，皆因是韓二爺書信到家，此人天生的爛熳，忠厚樸
（實，生就膂力過人，食嗓太大。）
（他原本是萬泉山的人，打柴的韓老跟前的，皆因父母一死，有幾畝地也讓他吃
（完了。）
（瞧見誰家煙筒一冒煙，進去就吃人家飯去，不怕人家要打他，他吃他的。）
（後來全村人冤他，教他出去打槓子去。）
（遇見官人把他辦住發邊軍，有人說合就完了。）
（這天又出去打槓子，打著公孫先生。）
（先生瞧他是好漢子，給了他一條明路，叫他上白鶴寺。）
（到了白鶴寺，遇見韓彰、蔣平，打了無數的僧人。）
（蔣平出主意，教韓彰認為義子。）
（韓彰作了官，打發他回家。）
（到家也無人緣：頭一樣，說話就得罪人；二則飯量太大。）
（又打發他上襄陽，帶了許多銀子，始終沒找到襄陽府去。）
１３０＊＊時間： 地點：
有 人：（忽然想起問路來了，見一人說）站住，小子！
（人家一瞧他這個樣子，夜叉相似）
人 家：你要攔路打搶？
見 他：老子上襄陽，往那裡走？
人 家：往西。
（他一撒手，把人摔倒。）
（他也不認的那是西，走著走著，他想起來了又問，見著人抓住）
見 他：小子，站住！
見 他：（把那人嚇一跳）我不欠你的。
見 他：老子要上襄陽，往那們走？
人 家：（那人說）往北。
（一撒手，又把那人摔倒，爬起來就跑。）
（照這樣問路，走一輩子也到不了襄陽。）
（銀子花完了，帽子賣了，靴子換了鞋，襯衫、帶子全完了，直落的剩下一條褲
（子。）
（三四天任什麼沒吃。）
（大丈夫萬死敢當，一餓難挨。）
（兩眼一發黑，肚子裡亂叫，舉目無親，一想還是打槓子去罷，又怕壞了爹爹的
（名姓。）
人 家：（道）哎喲。有了，這個頂新的門面，我進去吃一頓飯，吃的飽飽的，沒有錢他
必打我，讓他打我一頓。我不說名姓，也壞不了爹爹的名氣。
（主意已定，進了飯鋪。）
（新開張的買賣，人煙稠密，出入人太多，過賣就哄）
過 賣：要討吃也沒眼力，你在外頭等著去罷。
（他就坐在板凳上了。）
過 賣：咳，你是幹什麼的？
見 他：你們這是幹什麼的？
過 賣：我們是賣飯的。
韓 爺：我是吃飯的。
（過賣一瞧他這個樣兒，那有錢哪？說）
過 賣：你吃飯有錢哪？
韓 爺：錢多著的哪！
過 賣：在那裡？
韓 爺：咱們爹爹那裡有銀子。
（過賣不敢擔這個責，過去問了問櫃上。）
櫃 上：只管教他吃飯。東家有話，每遇沒錢的強要寫帳，打他兩三個子就好了。這就叫
敲山鎮虎。
（過賣得了這句話，回來問他）
回 來：吃什麼呀？
櫃 上：吃餅。
過 賣：喝酒？
櫃 上：不喝。
過 賣：要什麼菜？
櫃 上：燉肉。
過 賣：要多少餅？
櫃 上：十五斤。
過 賣：幾個人吃？
韓 爺：一個人，不夠再要。
過 賣：有餓眼沒餓心，你幾天沒吃飯了？
韓 爺：三天了。
過 賣：要多少燉肉？
韓 爺：十五斤。
過 賣：這燉肉不論斤，論碗。
你要十五斤麼，我給你一碗一碗的往上端，多暫夠了算完。
韓 爺：餅可要十五斤，烙一個餅。
過 賣：我們這不行，沒那們大餅鏜。
韓 爺：多大一張？
過 賣：半斤一張。
韓 爺：那麼烙他三十張罷。還是十五斤，你怎麼算來呀？
過 賣：我給你往上端罷，幾時飽了，幾時算帳。
（往上一端餅和燉肉。）
（各飯坐上不顧吃飯了，連樓上都下來了，瞧看那個吃飯。）
（四張餅一卷，嘴又大，吃四五口，剩一塊往裡一填，一瞪眼，一嗞牙，二斤餅
（就入了肚了。）
（一大碗燉肉拿筷子一弄，也不管肥瘦，一爬拉就完了，淨剩湯。）
（雖說吃了沒十五斤餅，沒十五斤肉，也差不許多的。）
過 賣：你飽哩？
韓 爺：將就了罷。
過 賣：給你算算帳。
韓 爺：不用算，給你十兩銀子罷。
過 賣：（過賣暗說）別瞧窮，真開道。
暗暗的：你把銀子拿來罷。
過 賣：這會沒有，你看我身上那有銀子？
過 賣：你打算怎麼樣哪？
暗暗的：告訴過你，咱們爹爹那裡有銀子，去取去呀。
過 賣：那裡取去？
暗暗的：上襄陽。
過 賣：我們不能上那麼遠去。
暗暗的：你說不能上那麼遠去，可沒法子了。沒有怎麼辦哪？
過 賣：你說怎麼辦，咱就怎麼辦，橫豎你沒錢不行。
韓 爺：非跟了去取去，沒錢，不用說你們是要打呀？
過 賣：你成心賣打來了。
掌櫃的：（早有掌櫃的過來）買賣衝你不作了，上門，上門，打他。
（韓爺往外就走，「噗
」躺在門的外頭。）伙 計：他沒走，躺在外頭了。
（掌櫃的吩咐打他，淨是木棍，沒有鐵路。）
（早就吩咐好了的了，淨打下身。）
（打的是一語不發，打著讓他央求、讓他叫。）
（瞧熱鬧的人如壓山探海圍上了。）
（掌櫃的是要個台階就完了。）
（這麼個時刻，正南上一亂，大官人、盧珍打外面進來。）
（盧珍過去瞧韓天錦，大官人問掌櫃的來歷。）
（韓天錦睜眼一瞧公子盧珍，品貌不凡，粉融融的臉面，一身銀紅色的衣巾，肋
（下佩刀，武生相公的樣，笑嘻嘻）
笑嘻嘻：這位大哥為什麼在此挨打？
韓天錦：我吃完飯沒錢，他們就打我。他們說打完了，就不要錢了。
盧 爺：大哥，你姓什麼？那裡住？
韓天錦：我住在黃州黃安縣，姓韓叫猛兒。
盧 爺：我提個人，你認的不認的？姓韓，單名一個彰字，人稱徹地鼠。
韓天錦：哎喲！那是咱們爹爹。
盧 珍：我再提個人，你認的不認的，陷空島盧大爺？
韓 爺：那是我大爺。
盧 珍：原來是大哥，轉上受我一拜。你怎麼落到這般光景？
韓 爺：一言難荊你是誰呀？
盧 爺：方才提陷空島姓盧的，是我天倫。你不是韓二叔跟前的大哥嗎？
韓 爺：哎喲！你是兄弟。
盧 爺：我給你薦個人，墨花村姓丁的，你聽見說過沒有？
韓 爺：我的丁大叔，我的丁二叔。
盧 爺：這就好辦了。過來你見見，這就是墨花村丁大叔。
（丁大爺一瞧，嘿，好樣子，怪不得他們說長得兇猛，今日一見果然是威風。）
（這還沒有衣服呢，要有了衣服，更是英雄的氣象了。）
（衝著丁大爺磕了幾個頭。）
（丁大爺把他攙起來。）
盧 爺：這就是我韓二叔跟前的，我韓大哥。
（大官人拿出銀子來，給了櫃上錢。）
（櫃上再三不要，就給了伙計們酒錢了。）
（帶著韓天錦回家，更換衣服，一同上襄陽，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 因打虎巧遇展國棟 為吃肉染病猛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