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一 至 第四九〇

481**時間: 地點:
    (卻說王氏是一個昏天暗地的母親,紹聞是一個信馬游韁的兒子,如何講出大道
    (理來?原來人性皆善,紹聞雖陷溺已久,而本體之明,還是未嘗息的。)
    (一個平旦之氣攆回來,到孝字路上,一轉關間,也就有一個小小的「誠則明矣
    (」地位。)
    (那王氏是譚孝移自幼夫婦,曾聽過一言半語,這日子窮了,受過了艱難困苦,
    (也就漸漸的明白過來,況紹聞近日改邪歸正,也足以感動人的,何況屬毛離裡
    (之親。)
    (紹聞吃過了飯帶了紹衣書札,仍引興官上學唸書。)
    (到學中寫了仿,正了字,明了句讀。)
    (興官嗜書如嚼蔗,端端正正讀將起來。)
    (紹聞將寧波來書,反覆數過,想道)
紹 聞:丹徒族情,父親在日,閒中說過,是最敦睦的。我如今何不上荊州府走一回,以
    重水源木本之誼?但荊州府路徑,不知何處是陸,何處是水,這唯有盛大哥知之
    最悉。何不向他訪一訪?
    (料得河南湖廣是鄰省,走一遭也是正經事。)
因 問:(因問興官)你讀會不曾?
答 道:(興官立起答道)會了。
    (遂背誦了一遍。)
向紹聞:我要到街上拜個朋友,你一個在此怕的慌,我送你回去。我去回來再讀。
    (興官遵依父命,跟的到後門口。)
向紹聞:對奶奶說,拜客就回來了。
    (興官應諾而入。)
    (紹聞直向盛宅來,寶劍迎住,送上客廳,稟於家主。)
    (只見盛公子自閃屏後跑出,見了就說)
寶 劍:書房坐,書房坐。送茶來。
    (二人來至書房坐下,盛希僑道)
盛希僑:聽老夏說你近日教學哩?
向紹聞:一個孩子沒先生,我胡亂引著他,念幾句書。
盛希僑:什麼話些,教兒子唸書,卻說是胡亂引著。這就不成一個話頭。即如俺家老二,
    一向不省事,我通不愛見他,俺兩個打官司分家,你是知道的。誰知近日,他竟
    收了心,一意讀書,暗地用功。把我喜的了不成。他就比我強。這也不說他。他
    如今央鄰居朋友說,一定要與我合戶。我不依,我說我是個匪人,把家業董破了
    些,你全全一份子,合什麼哩。萬一合二年再要分開,這才是開封府添出一宗大
    笑話。我斷斷不合戶。誰知他一發慟起來,說他是個紳衿,是明倫堂上人,一定
    要在忠臣、孝子、義夫、悌弟、良友上畫個影兒,定要合戶。我也有心依他,但
    想一想我那老婆,竟有八九分不敢。我說,你嫂子雖是大家人家出身,卻是小戶
    人家識見,我們弟兄兩個還捏合上來,吃虧你嫂子不是人。老二一發說好了,只
    知自己女人不是人,天下那裡還有分產析居的弟兄。俺兩個又合了伙了。他依舊
    書房唸書去。這不是唸書的好處?你為何說胡亂引著教他讀兩句書呢?不是話!
    不是話!
向紹聞:順口說的錯了,大哥教訓極是。只是我有一句話,與大哥商量。前日在這裡看爵
    秩新本,見丹徒家兄升了荊州府太守。府上老太爺做過荊州府的官,這路從何而
    去?水程多少,旱路多少?
盛希僑:由開封到襄陽是旱路,襄陽到荊州是水程。你問這路怎的?
向紹聞:家兄有書到來,我想望望家兄去。
盛希僑:呸,你還胡亂教兒子罷,不必上人家衙門嘴唇下求憨水。你上的好濟寧,如今置
    了幾頃地,買了幾處市房呢?你對我說。
向紹聞:原是睦族,不是抽豐。
盛希僑:天下有上衙門而不想錢的?古今以來,沒這個人。
向紹聞:家兄有書,不望一望,我心裡過不去。
盛希僑:我實對賢弟說罷,這走衙門探親的,或是個進士,尚可懇薦個書院,吹噓個義學
    。那小人兒,就不必黏那根線。若是個秀才,一發沒墨兒了。何況賢弟是個大童
    生?若說係親戚本族,果然內而館閣,或外而府道,路過某處,這請大席,送厚
    贐,饋贈馬匹,裝路菜,長隨衙役得了這個差,說是某大老爺是我本官表兄內弟
    ,他們臉上也光彩,口中也氣壯。若說是小小一個知縣,到二千石衙門投了手本
    ,那門二爺們,還說少候片時,小的等我們老爺下來,上去便回。若是個歲貢,
    或是當年老伯那個拔貢,孔老先生那個副榜,門上還得大等一會兒。若是窮戚友
    ,白漢子,說是親戚、本族,門上看見,心下早說,又是一個討馬號、求管倉、
    想管廚、要把稅口的貨,誰愛見瞅睬哩!賢弟呀,你還教你的相公罷,中舉,中
    進士,做了官,那時你到衙門膺太老爺,吃其肉而穿其緞,喝其酒而抹其牌,人
    人稱封乎翁乎,豈不美哉?況且做官的人,有兩個好字,曰升,曰調,有兩個不
    好字,曰革,曰故。這是官場的常事。俗語云:千里投任只怕到。怕的是碰到這
    四個字,搭了盤費撲了空,少不得回來時住堂廟,穿學館,少做一年莊稼,得典
    出十畝田地。投任有何好處?賢弟如今既是改邪歸正,我也不留你吃飯,回去過
    了午,與學生正字罷。
    (紹聞被一派搜根揭底的話,說的心如涼水一般。)
    (一路回來,著實動了自立為貴的念頭。)
    (這正是:
    (  求諸己者可恃,存乎人者難憑。)
    (第八十七回 譚紹聞父子並試 巫翠姐婆媳重團)
    
    
482**時間: 地點:
    (卻說盛公子一派話兒,把官親投任的人,各色各樣,形容的一個詳而且盡。)
    (紹聞滿心冰涼回來,不再提那荊州府投任睦族的話,唯有奮志讀書,以希前進
    (一條路徑。)
    (每日引著興官兒,在書房苦讀。)
    (教興官兒做破題、承題、小講半篇,自己與他批點。)
    (自己作的文字,卻求外父孔耘軒改正。)
AAA:(這鄰居比舍,兩三個老頭兒私議道)譚相公明明是個老實人,只為一個年幼,
    被夏鼎鑽頭覓縫引誘壞了。又叫張繩祖、王紫泥這些物件,公子的公子,秀才的
    秀才,攢謀定計,把老鄉紳留的一份家業,弄的七零八落。如今到了沒蛇弄的地
    步,才尋著書本兒。已經三十多歲的人,在莊稼人家,正是身強力壯,地裡力耕
    時候;在書香人家,就老苗了。中什麼用裡。
一 個:(一個老頭道)不然。譚相公到底是個老實人,如今忽然立志,三十多歲還不算
    老,將來還有出頭日子也不敢定。
一 個:(又一個老頭兒道)他是有根抵人家,這大相公不過年輕老實些,一時錯了腳步
    。如今知道後悔,也還不算遲。我們再多活幾年看著。
    (這三個老曳,負曦閒談,正是「鄰居一桿秤,街坊千面鏡」,都說紹聞是個老
    (實人。)
    (看官休嫌絮聒,作書者便演出老實議論來。)
    (老實二字,俗人看來,與愚相近;識者看來,卻與誠字為鄰。)
    (即如宋朝宰相司馬溫公,做了閣老,外國便說「中國相司馬矣」,本國便說『
    (願相公活我百姓』。)
    (這個涑水老頭兒,是老實的,不老實的?且不說這八寸三分大帽子話,即如窮
    (鄉僻壤,三家村,說起某人,「休認成他是老實人,他是個最不老實的」。)
    (這便是相戒以怕的意思。)
    (要知道人怕你,你將來就有怕人的時候來。)
    (況且民間俗諺說,「人怕天不怕」。)
    (到那天不怕時,你便支撐不住。)
    (這不是說天道好還,正是說人眼難哄。)
    (緣不老實人,定然居心刻薄,待人行事,縱然假托慷慨,不難以千金贈人,貌
    (似恭謙,不憚於百拜款接,看著是鷹化為鳩,甚實兩隻鷹眼還在。)
    (這紹聞雖說丟了行止,墮了家業,要之不曾犯了刻薄的邊界;倘若犯了刻薄二
    (字,便把循良風規、孝順血脈閹割了,如何能生育繁衍呢。)
    (幸只幸這顆瓜子兒,雖說蟲蛀了皮殼,那芝麻大的小芽兒不曾傷壞,將來種在
    (土裡,拖蔓開花,還有個綿綿的想頭。)
    (紹聞天天引著興官上學,順便起個學名叫做簣初。)
AAA:(讀了十個月書,忽一日張正心來到書房說)本縣新老爺貼出一個條子來,寫著
    本月二十日縣試,限初八日投完冊卷。賢弟知否?
向紹聞:(叩紹聞道)這一個月不曾出門,並不知曉。
正心道:賢姪作的文字如何?
紹 聞:(叩紹聞拿過一個小課本兒遞與張正心道)這是笑話本兒。
    (張正心接在手中,見上面寫譚簣初三個字,問道)
問 道:這是賢姪學名麼?
向紹聞:他乳名興官,順便與他起個學名兒。
AAA:(張正心揭開本一看)字畫雖嫩,卻甚端楷可愛。
    (卻見前半本是半篇的,後半本是整篇的。)
    (看了前半篇,說道)
說 道:清順的很。
AAA:(看到後半本整篇,不覺誇道)天分高的很。
AAA:(及至看將完時)竟是能發出議論來。話頭雖嫩,理卻醇正。難得!難得!
AAA:(合住本兒,放在桌面,指道)將來可以大成!
紹 聞:(紹聞笑道)與他爹一樣兒欠通。
張正心:賢弟並不曾修下『過煙樓』叫這賢姪也沒什麼去撞,將來是繩厥祖武的人。現在
    縣裡小考,就該與他投本卷子用簣初二字也好像是個表字,不像個名子。不如改
    名繩祖,以存靈寶公待後之意。
向紹聞:同了前輩名子了。
張正心:那一個前輩?
向紹聞:張繩祖哩。
張正心:呸!那張繩祖是個什麼東西,那才是『撞破煙樓』的人。昨日泥水匠還尋家伯,
    說張宅要拆樓賣磚瓦椽檀,叫家伯買。家伯聽的,只是咳了幾聲,難過的了不得
    。像那個人的名字,也不必同他,如今就叫簣初罷。今日初四了,咱兩個就去投
    冊卷。南鄉里舍姪,是考過一次,我正是替他投卷子。才差人與他送信,叫他十
    七日進城。所以順便來對賢弟說。不料到這裡得見賢姪文字,可喜可幸。
    (紹聞即叫興官鎖門回家,自與張正心辦卷冊,屆期赴考。)
    (王象藎得了考信,先一日就來了。)
    (及至二十日五鼓時分,王象藎與保柱打了燈籠,拿著考具,送少主人與十四歲
    (小主人一同進場。)
    (心中好不喜歡,不禁掉下淚來,暗暗的擦眼。)
    (或以為王象藎有何悲傷?殊不知純臣真人,才能有這兩眼眶子淚哩。)
    (那史冊彪炳日月的事業,全是這兩眶子不叫人知的暗淚做出來。)
    (感天地,泣鬼神,才扶到凌煙閣裡,與了俎豆,叫他饗哩。)
    (吁嗟噫嘻乎,可不痛哉!)
    
    
483**時間: 地點:
    (卻說點名進了場,這縣公是個進土出身,初選鄢陵,接著署理祥符。)
    (首題是《孝弟也者,其為人之本與?》,次題是《「人恒過然後能改」二節》
    (。)
    (這譚紹聞久不親書,只得把靈寶公的遺訓,父親的家教,以及丹徒叔姪敦睦之
    (情,融化成孝弟題意。)
    (及至二題,就把生平閱歷,發洩為憂患議論,原不過塞責完場,不料縣公閱卷
    (大贊,取了復場。)
    (簣初卻也附驥。)
    (到了招復之日,天明進場。)
    (譚紹聞點了第一名。)
    (及點到譚簣初時,縣公細看,年紀不過十四五歲,品格風度,竟是大家兒女,
    (略問了些家第。)
    (出下題目《吾與點也入作完納卷》。)
    (這縣公因鄢陵有了緊案,要回去飛辦。)
    (到第三日張榜,第一名譚紹聞。)
    (兒子簣初取在了第十一名。)
    (那報房走報的,前兩日已寫成報帖。)
    (及寫榜時,早已得了確信,填上名字,滿城中各家親戚照壁後都刷糊上了。)
    (不言譚宅捷報貼在後門上,王氏因前門典當,有美中不足之憾。)
    (孔耘軒家有女兒已故之悲,收了報單,不許張貼,賞了喜錢,打發走報去訖。
    ()
    (單言這曲米街巫家照壁上,貼著官紅大紙,上面寫著:
    (  捷報)
    (責府令婿譚爺官印紹聞,蒙河南開封府鄢陵縣正堂署祥符縣正堂喬,取中儒童
    (第一名。)
    (嘉靖口年口月口日)
    (走報人高及第連三元)
    
    
484**時間: 地點:
    (且說巫氏在譚宅作媳,與丈夫谿勃詬誶,一替一句兒說狠話,又在娘家對姑嫜
    (冷淡奚落,只像待鄰家嫗一般。)
    (若是王氏去後,譚宅再差廚婦小廝,溫存慰藉上一兩番,或未免越扶越醉。)
    (恰恰譚宅賣田地,典房屋,清負欠,上學唸書,投卷應考,再沒一日閒空,所
    (以巫宅門內,再不曾有譚家半個人影兒。)
    (這巫氏本來有寤寐反側急切難耐之況,又兼倚枕自思,覺得是自己大錯。)
    (後侮在心,難以說出。)
    (這譚宅因諸事忙迫,稀於音向,只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光景;巫氏也就有歸
    (寧已久,重返夫家之情。)
    (忽爾門中照壁貼上鮮紅報單,這本街老姥少艾,就有來看彩的。)
    (各生意行中沾親帶故,也就有道喜的。)
    (這巫氏只覺臉上沒甚趣味。)
    (鄰婦拜喜,卻也沒甚答應。)
    (次日清晨,把孩子也打扮了。)
    (巴氏還未起身,坐在母親牀沿上說)
母 親:娘起來吃了早飯,咱治份禮,你明日送我回去罷。
巴氏道:腎日你婆婆來,我被你翻嘴掉舌,失了待親戚情面。我昨夜睡不著,盤算了一夜
    ,沒臉兒去。如今姐夫恭喜,咱就到了,顯見得小家子趕趁親戚哩。
巫氏道:我也算計明白了。俗話說:官府不打送禮的。我把我的錢,替咱家置上一份賀禮
    :大豬脖,肥羊腿,十斤重大鯉魚兩條,雞鴨八隻,四簍茶葉,兩壇酒,海昧八
    色,南果八色,山藥,蓮菜,火腿,對蝦,乾鯗魚。興官也掛了案,越外四匹喜
    綢,兩匹綾,筆十封,墨兩匣,新靴,新帽,大圍帶,順袋瓶口,錦扇囊。又不
    使咱家裡錢。這是我首飾舖子裡算賬,把長的一百兩銀子加成本錢,剩下三十多
    兩銀子,都治成禮。順袋瓶口扇囊,是我紮的。今日辦成送的去,說明日娘送我
    時,就與親家母道喜。那邊日子近來不行,娘的賀禮,就是雪裡送炭,省的我異
    日『馬前覆水』。
巴氏道:好一張油嘴,通成了戲上搗雜的。也罷,憑你叫他們怎的辦去,我明日少不得厚
    著臉皮兒送你。這娘家長住著,將來是何結局呢。
    (巴氏應允,巫氏吩咐出去。)
    (這女財東傳的號令,那些舖子裡小伙計,頃刻置買包裹,飯後各色俱全。)
    (說是喜禮,那紅簽兒封,朱絲兒捆,辦的千妥萬當。)
    (當下即到轎鋪裡僱覓十個槓夫,抬到譚宅。)
    (小廝說了明日巫奶奶送姑娘的話。)
    (譚宅收了喜盒酒罈,放了重賞。)
    (到了次日,巴氏早起梳洗,巫氏早起梳妝,悟果又重穿了新衣。)
    (駕了車,母女甥婆坐上,垂了氈簾,跟了小廝,徑向譚宅來。)
    (到衚衕口下車,王氏、冰梅迎接,老樊抱了悟果到堂樓。)
    (巴氏向王氏拜了,說道)
王 氏:親家母恭喜!
    (巫氏道了萬福,說道)
說 道:娘好!
    (冰梅向巴氏磕頭,巴氏道)
巴氏道:冰姐我哩孩子,你好呀!
冰梅道:巫奶奶好。
    (紹聞上樓,與外母行禮,巴氏道)
巴氏道:姐夫恭喜!
向紹聞:外母安好。
    (興官上來與巫外婆磕頭,巴氏道)
巴氏道:外甥長成好樣范兒,外邊人人誇你是舉人進士。
王 氏:(王氏道)孩子並沒得讀書。
AAA:(老樊方扯得悟果與奶奶磕頭)奶奶想你哩,你想奶奶不想?
    (悟果乳喉說了一個想字,王氏喜極。)
    (方要抱去,老樊又引悟果與冰梅磕頭,冰梅拉到懷裡,笑道)
笑 道:孩子還小哩,不為禮罷。
    (興官才提一個硯水瓶兒,遞與悟果)
一 個:咱往院裡去罷。
    (這紹聞早已下堂樓,自坐東樓下。)
    (巫氏上臥房卸妝,見了紹聞,細聲笑道)
細 聲:你與我有了什麼仇,怎的再不踩俺家門邊,問我一聲兒。
    (紹聞忍不住笑了。)
    (巫氏入內室拔去頭上珠翠,解了繡金宮裙)
紹 聞:我的舊裙子搭在牀橫桿上,往那裡去了?
向紹聞:我與你尋去。
    
    
485**時間: 地點:
    (卻說堂樓上女客坐定,老樊奉茶,冰梅放盅各送。)
    (這兩親家母,敘起家常。)
    (巴氏還怕有什麼含刺帶諷的話兒,這王氏一點慍色也沒有。)
    (到晌午時分,堂樓擺了大席,巴氏、王氏此謙彼讓,方才坐定。)
    (巫氏也上樓來坐。)
巴氏道:冰姐你也坐下。
    (冰梅方坐了桌角酌酒。)
    (這紹聞自在東樓下,與興官吃飯。)
    (堂樓席尚未完,東樓飯已吃足。)
蔡 湘:(只聽蔡湘道)有客在後門等著道喜。
    (原來蔡湘久已出去,跟官到山西,因官告老,仍回汴梁閒住。)
    (前日街上遇見雙慶,說譚主人恭喜,約雙慶同回伺候舊主人。)
    (雙慶也很願意,因此同來叩頭賀喜。)
    (紹聞正無人用,一見便問道)
紹 聞:往事休提。你倆還肯進來麼。
    (蔡湘、雙慶俱說情願,二人遂依舊進譚宅來。)
    (理合找明,不再贅述。)
    (第八十八回 譚紹衣升任開歸道 梅克仁傷心碧草軒)
    
    
486**時間: 地點:
    (且說蔡湘報與紹聞,有客後門等著賀喜,那人卻是張正心。)
紹 聞:(紹聞付與蔡湘一枝兒鑰匙)你先去開門,我安排雙慶提茶去。
    (蔡湘拿鑰匙開了新書房門,紹聞隨後即到。)
    (讓進書房,為禮坐下。)
張正心:賢弟會狀先聲,本擬明晨叩喜,因到小南院,順便而來。萬望勿嫌殘步。
向紹聞:縣考幸蒙錄取,何敢受賀。自揣久不親書,府試未必再能僥倖。況學台按臨,不
    能進學,也非意外之事。但問老哥曾否用過午飯,家中現有客席,取辦甚易。
張正心:在小南院已用過。今日是老伯的齋日,合家清素,不然還要討喜酒吃哩。請問家
    中何處尊客?
向紹聞:內人與丈母來了。
張正心:令丈母是客罷了,如何弟婦也成了客呢。
紹 聞:(紹聞笑道)對你說怕笑話,不說我又耐不住。當日孔宅那個亡室,是先君定的
    ,賢而且慧。
      今這個內人,是家母定的,不及遠甚。去年清明,與弟角起口來,送他歸寧
    。夏日,家母念孫情切,去他家一望。誰知丈母與內人母女兩個,竟奚落起來,
    家母含怒而回。隔了將近一年,這邊也沒人討閒到那邊走動。昨日忽送來一份重
    禮,一個小廝不會說話,公然說:『我家姑娘本錢治的禮,與譚奶奶賀喜。』天
    下有兒媳賀姑嫜之說麼?真正可笑。
    (張正心果笑個不住。)
    (紹聞見正心欲吐復茹,只是笑,便問道)
紹 聞:老哥你笑什麼哩?
正心道:我們小兄弟們說家常,談及閨閫,以為詼諧。誰知老人家們說起來,比咱說的雅
    而且趣。我非有意竊聽,偶而在窗前洗硯瓦,吹到耳朵內…
    (正心卻又住了口,只是笑。)
    (紹聞催促,正心只是笑而不答。)
    (紹聞連催三次,正心笑道)
紹 聞:我一發說了罷。當日程、孔、蘇諸老叔與家伯幾位老前輩,常在一處,你還記得
    麼?
向紹聞:記的很清。
正心道:這幾位老人家見了面,就是一天聚會,莊言正論極多。偶而詼諧,不過一笑而已
    。但添上你的先生惠聖人,便是老先生們惹笑正鵲。惠人老原是『四畏堂』上占
    頭一把交椅的。你師母那個獅子,又是一個具象體的狻猊貌,卿嚀一聲,便地動
    山搖。
    
    
487**時間: 地點:
      一日幾位老先生們在舍下說話,我適然在院裡洗硯瓦。只聽惠人老說起《五
    經》《四書》程子本義、朱子集注、蔡九峰集傳來。這幾位老先生與他辨難,惠
    人老解說不來,眾人已為胡盧。
      不知怎的一拐,拐在貴老師懼內上來,眾人說:『老先生是聖人,如何不以
    聖人的話感化老嫂?』惠人老道:『不瞞列位說,委實我沒不是。小事大事,俱
    是賤內的不是。兼且喜怒無常,聖人的話,那裡用得著。』程老叔道:『聖人的
    話,用不到老嫂身上,卻用在老哥身上了:老嫂有了小不是,老哥曰,聖人教我
    矣,曰『赦小過』;老嫂有了大不是,老哥曰,聖人教我矣,曰『肆大眚』;老
    嫂怒的時節,老哥不敢了,遵著聖人說的話,『宴呢之私,不形乎動靜』;老嫂
    喜的時節,老哥你敢了,遵著聖人說的話,『惰慢邪僻氣,不設於身體』。只聽
    眾位老先生,在屋內笑了一個大哄堂。咱是一個後生家,怎敢笑出聲,只得丟下
    硯瓦,捏住鼻子猛一跑。我今日觸著賢弟這宗事,只怕貴老師聖人的衣缽,傳與
    你了。老弟婦回娘家等著你接,你遵著聖人說,『不節若,則嗟若』;今日回來
    了,你遵著聖人說,『既來之,則安之』。呸,呸,侮聖之言,口過!口過!天
    色已晚,我再到南院看看舍弟,好同家伯母回去。
    (張正心欲去,猛然想起一宗事,說道)
說 道:咱兩個只顧閒談,卻忘了一宗要緊話說。今日早晨,看見三皇廟門上,貼了一張
    關防詐偽的告示,念了兩遍,還記得些,我念與老弟你聽:
      特授督理河南開歸陳許、驛、鹽、糧道,加二級隨帶一級、紀錄八次、又紀
    大功一次譚,為關防詐偽事。本道籍隸丹徒,世列黃榜,疊受國思。備員浙省,
    因軍功升授湖廣荊州府。陛見請訓,蒙特簡以河南觀察重任。在本道凜裳影而自
    矢,誓冰淵以為言。總之慈祥居心,狷介勵操,萬不敢少有隕越,以上負朝廷委
    任之思,下違祖宗教誨之澤。此本道暗室屋漏中可對天日,可質鬼神者也。但江
    南之與中州,雖分兩省,實屬接壤。
      恐有不法之徒,指稱本遣姻親族眾名目,改習土語,變換儒衣,或潛居寺觀
    ,喬寓逆旅。視爾河南為誠樸之區,椎魯之民,不難展拓伎倆,或言訟獄可以上
    下其手,或言錢糧可以挪移其間,徇情盡可關說,遇賄即可通同。殊不知本道族
    清威貴,或仕宦遠方而久疏音問,或課誦家塾而不出戶庭,從無此蓬轉宇內,萍
    棲署中之惡習也。為此出示遍諭僧寮道舍,以及店房客寓、茶坊酒肆等區,各自
    詳審言貌舉止,細默行裝僕從,少有可疑,即便扭轅喊稟,以憑究治。倘敢任意
    收留,甚至朋謀撞騙,或經本道訪聞,或被旁人首發,本道務必嚴刑重懲。除將
    本犯斃之杖下,至於牽連旁及者,亦必披根搜株,盡法懲治。本道言出如箭,執
    法如山,三尺法不能為不肖者宥也。云云。
      賢弟呀,我影影記得府上有原籍丹徒的話兒,或者此公就是賢弟本族?
向紹聞:據大哥所述,有八九分是不錯的。但我前日在盛宅看過爵秩本,丹徒家兄是湖廣
    荊州府太守,我如今再查個按季爵秩本頭,便見的確。
正心道:賢弟差矣。咱們一個士夫之家,忽爾來一個親族做本處大員,不知者則以為甚榮
    ,知者則以為可怕。我們清白門第,斷不至於設招權倚勢之心,那無知小人,便
    看得咱家是附羶逐腥之地。這是有關係於身家性命的事。此若果係本族令兄,賢
    弟呀,省會之地,杜門窬垣還怕躲不清的。
向紹聞:這我該怎麼處呢中?
正心道:足不入街心,影不出巷口,閉戶教子,自愛也,愛子也,並愛及令兄老大人矣。
    可惜賢弟不是個官,若是官,那有個迴避之例了。
AAA:(二人話已說完,相送出門,正心回首道)我們前半截述前輩的妙謔,那是我該
    死的話,只付之『白雲向空盡』。我們後半截說的丹徒的話,句句銘心,切記,
    切記。
    (一拱而去。)
    
    
488**時間: 地點:
    (單說河南開歸道,卻是那個?果然是江南鎮江府丹徒譚氏宜賓派後裔譚紹衣。
    ()
    (這譚公上任以來,謁文廟,見撫台,拜藩、臬,接見合城的屬員,一連忙了十
    (日,方粗有定局。)
    (心裡想族叔譚孝移此時約去八十不遠,康健羸弱,不知何如。)
    
    
489**時間: 地點:
    (一日叫梅克仁到書房說話--原來梅克仁是譚府上家生子,其人細密妥當,極
    (能辦事,譚道台倚為心腹--說道)
說 道:當年我差你與這裡老太爺下書,想老太爺如今也老了。你是該記得的,舊日曾寄
    過書,老太爺也不曾有個回信。趁你站門上未久,人還不認得你,你改裝出署,
    到老太爺那邊先請請安。你諸事妙相,我討回話。
    (梅克仁領了主命,果然敝袍舊帽,皮帶泥鞋,徑上大街。)
    (只見街上添了許多樓房,增了許多鋪面,比舊日繁華較盛。)
    (依稀還認得譚宅舊居。)
    (到了舊日所走門樓,見門上懸著「品卓行方」金字匾額,旁署譚某名諱,心內
    ()
心 內:這是我們老太爺名子。如何不是倒座向內的對廳,卻成了大京貨舖子?
    (梅克仁上的舖子台級,說買一條手巾。)
    (一個小伙計拿過來,明了價錢,梅克仁與了三十文制錢買了,隨口問道)
一 個:這是誰家房子?
    (幾個伙計,並無一人答應。)
又 道:(梅克仁又道)取一匹藍綢子看看。
    (又一個年紀大的,架上取過一匹綢來。)
    (梅克仁一看就中,說道)
說 道:明明價錢。
AAA:(那人道)請出包兒看看銀水,或是足紋,或是元絲,好說價。
    (梅克仁在懷內掏出一個銀幅來,展開七八個錠件,俱是冰紋,那人說)
一 個:銀子好。
    (小伙計捧過一杯茶來,讓坐,梅克仁方才坐下講價。)
    (這一個嫌多,那一個不讓,說話中間,插一句問道)
一 個:這是誰家市房?
AAA:(那人道)是敝號哩典到譚少爺房子。
AAA:(梅克仁心裡驚道)不好,老太爺辭世了。
    (即照他說的價錢稱了銀子,梅克仁包了銀幅,連綢子塞到懷裡就走。)
AAA:(那人道)再吃杯茶。
    (梅克仁搖首,一拱而去。)
    (拐彎抹角,記的土地廟兒,照走過的小巷口,徑上碧草軒來。)
    (及到門口,一發改換了門戶,一個小木牌坊上,寫了四個大字「西蓬壺館」,
    (下贅「包辦酒席」四個小字。)
    (坊柱上貼了一個紅條子,寫的本館某月某日雅座開張。)
    (梅克仁瞧料了七八分,徑入其內。)
    (只見又添了幾座新房子,又隔了一個院子,殺雞宰鵝,擇蔥剝筍,剁肉烙餅,
    (搾酒蒸飯,亂嚷嚷的。)
    (休說是藥欄花畦沒了蹤跡,就是幾棵老梅,數竿修竹,也都向無何有之鄉搬家
    (去了。)
    (只剩下一株彎腰老松,還在那葷雨腥風中,響他那謖謖之韻。)
    (梅克仁揀了一個座頭坐下。)
    (向軒上一看,一桌像是書吏衙役們請客,一桌子四五個秀才腔樣,也還有一桌
    (子長隨打扮。)
    (這桌子微醺,那桌子半酣,杯盤狼藉,言語喧嘩,梅克仁好生不快活。)
    (只見走堂過來拭了桌子,問道)
問 道:爺是吃飯吃酒?
AAA:(梅克仁尚未回答,只聽他唇翻舌攪說道)蒸肉炒肉,燒雞撕鴨,鮎魚鯉魚,腐
    乾豆芽,粉湯雞湯,蒜菜筍菜,紹興木瓜老酒,山西潞酒……
    (一氣兒說了幾百個字,又滑又溜,卻像個累累一串珠。)
只聽得:(這梅克仁那裡聽得)你且去。
    (果然又走了幾張桌子,回來道)
回 來:爺吩咐。
    (梅克仁心中有事,隨口道)
心 中:一碗鯉魚,一盤炒肉,兩碗乾飯,一鈷紹酒。
    (梅克仁坐的桌子與收賬桌子不遠,看那收賬的是個老者,問道)
問 道:這舊年是譚宅房子,我曾走過。如今是合伙計開張,是賃與人開張一年吃租的。
老 者:(那老者道)這原是譚宅老鄉紳書房,老鄉紳下世…
    (住了口,收起賬來,錢入櫃響後,又道)
又 道:老鄉紳下世,相公年幼,沒主意,被人引誘壞了,家業零落。這是我們掌櫃哩一
    千多銀子買的。
克仁道:(梅克仁道)如今他這相公卻怎麼樣。
    (老者收賬,收完又續說道)
老 者:如今這相公卻也改志。現今縣考,取了案首。引了兒子,在這西邊一個小書房唸
    書。十四歲小兒子,也取了頭幾名。
    (梅克仁聽在心裡。)
    (吃完酒飯,開了錢,謝教而出,就上西書房來。)
    (聽的書聲,不用認門。)
    (屈戌兒卻是在外邊鎖著,門上有「閒人免進」條子砸耳一聽,只聽內邊有一個
    (大聲朗誦,有一個乳腔嫩喉的,也讀得清亮。)
門 上:(梅克仁暗道)這卻像我南邊風規。但有這就罷。
    (不敢露出行藏,徑依舊照著先走的街道,回衙復命。)
    (正是:
    (  富貴休誇駟馬車,撤傲去驕返寒廬)
    (回頭何處尋津岸,架上塵封幾卷書。)
    (第八十九回 譚觀察叔姪真誼 張秀才兄弟至情)
    
    
490**時間: 地點:
    (卻說梅克仁回到署中簽押處,見了主人。)
道台道:(譚道台道)你回來了,見過老太爺不曾?
    (梅克仁把目之所見,耳之所聞,一五一十詳細說了一遍。)
    (譚道台不勝慘戚惆悵,問道)
問 道:老太太呢?
克仁道:(梅克仁道)老太太在堂。
又 問:你說書房中乳腔唸書,是老太爺晚生子麼?或是老太爺孫子?是一個,是兩個。
克仁道:(梅克仁道)打聽明白,是老太爺孫子。現今縣考,取的很高,年十四歲了。書
    房別的無人,只他父子二位高聲讀書。
      門是外邊倒鎖著。
歎 道:(譚道台不覺失聲歎道)有此就好。
    (梅克仁告退出去。)
    (譚道台取過一個紅單帖,舉筆寫道:
    (  叔捐館太早,兄到豫過遲。)
    (敢授金於暮夜,不畏四知。)
    (願奮志於崇朝,常凜三畏。)
    (果其能繩祖德,樂締綿綿之族情。)
    (倘或再蹈前非,徑申嚴嚴之官法。)
    (附去嬸母甘旨銀五百兩紹衣濡淚書)
    (寫完,即要叫梅克仁兑銀子,明日去送。)
AAA:(忽的搖首道)且慢,且慢。
    (道台徘徊室中,又坐在案上。)
    (天色已晚,點上燈燭。)
    (看了些文移,畫了些稿案,吩咐了事體,嚼了幾塊壓饑的點心,吃了兩三碗子
    (茶,更鼓分明,打了呵欠,就在簽押房內安寢。)
    (展開被褥,脫了靴襪,卻披著上衣,靠著枕頭,心中計算起來。)
    (口中無言,心內有話)
心 內:我這個族弟,彷彿記的,我叔在丹徒族譜上,寫的是譚紹聞。這個姪子,不知是
    什麼名子。論考的高取,還不出奇,只這肯唸書,便是好後輩子孫。這紹聞弟,
    三十多歲了,還不曾進個學兒,又破了家業,這便是世族中一個出奇的大怪物。
    今倒鎖了門,在內唸書,或者是窮的急了,進退無路,逼上這一條正經路兒來。
    這遭惡黨之羞厚,受室人之交謫,是不用說的。我如今送五百銀子,在我原是不
    能已之族情。但彼已沒主意於前,又焉知能不奪志於後?況銀子這個東西,到君
    子手裡,能添出『恭者不侮,儉者不奪』許多好處。若入平人手裡,便成了奢侈
    驕慢的本錢。即令不甚驕奢,這水漲船高,下邊水漲一尺,上邊船高九寸,水只
    管漲,船隻管高,忽爾水落了,把船閃在岸上,再回不來,風耗日曬,久之船也
    沒得了。如今他能把船依舊扯下岸來,在斷港小溝中等雨,還算好的。我送上五
    百兩銀子,不又害了他麼?況我叫梅克仁送銀,縱然做得機密,畢竟飛鳥過去有
    個影兒,且衙門舉動,萬不能使人不知。一人知曉,片刻就滿城知曉。人人俱說
    他是新道台的族弟,他那些舊游,難免干他以不可為之事,即我所屬之微員末職
    ,不免也與他有些來往。赴官席,說官場話,是最坏子弟氣質的。這個小姪,又
    要曠他工夫。更有宗可慮處,學台案臨,他父子萬一齊進了學,人便說是譚道台
    的關節。或說學台看道台體面,所以某人父子,一同游洋。雖說蚍蜉無傷於大樹
    ,這積羽亦可以壓舟。不如暫且不認族誼,以固其父子自立為貴之心。
又 想:(繼而又想道)當日叔大人為我一封書,走了一回鎮江,族情何等款洽?我今日
    做官到河南,兄弟伯姪,真成了秦越肥瘠,何以對叔大人於幽冥?……
    (輾轉圖椎,並無善法。)
    (忽爾想起觀風一事,說道)
說 道:是了,是了。
    (又思量一會,才脫了上衣,縮在被裡睡去。)
    (伺候的人換燭合門,俱各退下,唯留兩個支更小廝,潛聽伺候。)
    (到了次日早晨,盥洗已完,吃了點心,傳禮房。)
    (回話。)
    (禮房書辦進來,譚道台吩咐了要觀風的話。)
稟 道:(禮房回稟道)觀風四六告示,書辦原有舊稿。
道台道:不用那個。出個告條,判定日期就是了。此番觀風,祥符為附郭首邑,單考祥符
    一等秀才。其二三等秀才,以及各屬縣之在書院肄業,並在省教書者,俱准其自
    願報名,一體觀風。祥符童生前二十名,不許一名不到。其後列者,亦准其自願
    報名,一體就試。至於府州生童,行文各府州縣教授、學正、教諭、訓導等官,
    郵封題目,當堂面拆,照題作文,申解本道,以候錄獎。這祥符童生,行牌該縣
    ,申送本縣考案,以及各儒童三代籍貫清冊,試畢原冊發回。至於祥符生員,行
    牌該學,將院試考案,以及各生員籍貫清冊,一並呈閱,試畢亦原冊發回。觀風
    先二日,工房備桌杌於本署。爾禮房務將就試生童,先期三日報明數目,以便臨
    期署內備飯。違誤責革,小心辦理去罷。
    (書辦領命而出。)
    (且不講觀風一事,這道衙禮房恪慎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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