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一 至 第三二〇

311**時間: 地點:
    (自此書中但說王象藎,而不說王中,亦褒賢之深意也。)
    
    
312**時間: 地點:
    (且說王象藎送走了眾紳衿,二堂一聲傳喚,譚福兒、夏鼎各摘了口供,催令人
    (當堂取保。)
    (夏鼎自有小貂鼠寫了本名「刁卓保領夏鼎,有事傳喚,不致失誤」的領狀,保
    (領去訖。)
    (王象藎也寫了「家人王中保領家主譚紹聞--即譚福兒,有傳呼當堂交明」的
    (領狀領回。)
    (譚紹聞回家到了院中,已是大半夜時候,合家歡喜。)
譚紹聞:(譚紹聞說道)我身上被臭蟲咬壞了,衣服中想必還有藏下的,怕染到家裡。
王 氏:(王氏道)你脫到院裡,明日細加尋捉,你另換一套罷。
    (譚紹聞果然脫下,進東樓另換。)
巫翠姐: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買一件圈圈子,就弄下一場官司。像我當閨女時,也不知
    在花婆手裡,買了幾十串錢東西,也不覺怎的。我到明日叫花婆子孟玉樓,與我
    捎兩件釵釧兒,看怎的!
王 氏:(王氏道)咱也打造起了,花婆子從來未到過咱家,我從來不認的,何必叫他捎
    呢?
巫翠姐:我前日在家,曾定下孟玉樓的連枝翠鳳,他說同他伙計姚二姐,過幾日就送來。
譚紹聞:(譚紹聞道)我不是贏的銀子,他白送我,我還不要他哩,吃虧是贏了錢了。
冰梅道:贏錢還弄出不好的事,不勝不贏他。
譚紹聞:(譚紹聞道)你管著我麼?
    (冰梅甚覺赧顏,自引興官去睡。)
    (各人亦自歸寢。)
    (王象藎自向馬房中去與鄧祥睡去。)
    (一宿晚景已過。)
    (到了次日,王象藎便說請眾位央情的爺台。)
    (譚紹聞本不願見這幾位前輩,爭乃感情在即,難說過河拆橋,少不得寫了帖子
    (,就叫王象藎沿門挨送。)
譚紹聞:(送完時)諸位爺,都說明日飯後早到。惟惠師爺明日要上滑莊弔紙,他的岳叔
    死了,事忙不能來。
    (譚宅備辦酒席,不在話下。)
    (及次日巳時初牌,果然程、婁、蘇諸公,陸續俱到。)
    (孔耘軒後至,帶了些人情兒,少不得要望望續女巫翠姐。)
    (說了不幾句話,譚紹聞陪著也上碧草軒來。)
    (敘齒坐下。)
    (程嵩淑叫了聲王象藎,譚紹聞見王中便到面前,茫然不解,眉目間有些愕然。
    ()
程嵩淑:這是我與盛價送的字兒,緣他一向不亞純臣事主,所以送他個字,叫做王象藎。
    昨日在土地祠言明,有人仍呼他的原名,就要罰席。貴老師前日就犯了,所以今
    日他不敢來,窮措大怕擺席哩。
    (這紹聞方知象藎二字來歷。)
張類村:譚世兄台甫,我竟不知。
譚紹聞:(譚紹聞道)先君字小姪,原起下念修二字。
程嵩淑:尊公名以紹聞,必是取『紹聞衣德』之意,字以念修,大約是『念祖修德』意思
    了。請問老姪,近日所為,何者為念祖,何者為修德?
    (譚紹聞滿面發紅,俯首不答。)
    (蘇霖臣見程嵩淑出言太直,譚紹聞有些支撐不住,急說道)
譚紹聞:既往不咎,只講自此以後的事罷。
譚紹聞:(譚紹聞道)小姪一向所為非理,多蒙眾老伯及婁世兄關切,質非牛馬,豈不知
    愧!但沒個先生課程,此心總是沒約束。時常也到軒上看一兩天書,未免覺得悶
    悶,或是自動妄念,或是有人牽扯,便不知不覺,又溜下路去。今日與婁世兄相
    對,當年共筆硯,今日分雲泥,甚覺羞愧。只求眾老伯與婁世兄,為小姪訪一名
    師,小姪情願對天發誓,痛改前非,力向正途。
    (一面說著,早已眼淚汪汪。)
張類村:念修所言,亦是肺腑之談。今日即為之打算一個先生,請來唸書。念修年方精壯
    ,何難奮飛,以贖前衍。
孔耘軒:(程嵩淑便向孔耘軒道)昨日在府上,所會同年智周萬,我看其人博古通今,年
    逾五旬,經綸滿腹,誠可為令婿楷模。
孔耘軒:智年兄未必能在外處館。他是為他先人一部詩稿未刻,今進省城,與刻字匠人面
    定價錢。昨日說明板式、字樣、圈點,日數不多,即回靈寶。似乎不能強留。
程嵩淑:耘老,你莫非有推諉之意麼?
孔耘軒:豈有此心。
程嵩淑:貴同年前日相會時,他曾說過,願留省城,圖校字便宜些,今日何由知他必歸?
    總之,今日為念修延師,非為念修也,乃為孝移兄耳。即以延師之事托耘老,也
    非為姻戚起見,乃為孝移兄當年交情。若不然,這滿城中失教子弟最多,我老程
    能家家管他麼?象藎過來,你作速催你的席面,席完,就往孔老爺家,商量請先
    生的話說。
婁樸道:譚世兄看程老伯關切之情,幸勿辜負此段深心。
譚紹聞:(譚紹聞道)銘感之甚。
程嵩淑:只要老姪豎起脊梁,立個不折不磨的志氣,這才算尊翁一個令子,俺們才稱起一
    個父執。若說口頭感激,也不過是法言必從而已。
    (話猶未完,王象藎已領的德喜、雙慶、鄧祥等,擺桌面,排開酒肴。)
    (不多一時,席已完畢。)
    (程嵩淑又獨自偏吃了三兕杯。)
    (即同起身,向孔耘軒家來。)
    (程嵩淑即叫王象藎跟著,探個行止的信兒。)
    (到了孔耘軒書室,智周萬臉上掛著近視眼鏡,正在那裡編次序文。)
    (見了一起衣冠朋友,慌忙疊起書頁,為禮坐下。)
    (程嵩淑與張類村是前日見過的。)
    (智周萬方欲動問,程嵩淑道)
程嵩淑:此位是敝友蘇霖臣,大草小楷,俱臻絕頂,來日詩稿序文,即著蘇霖老書寫。
智周萬:容日便詣府奉懇。
蘇霖臣:塗鴉不堪,何敢佛頭上加穢。
程嵩淑:你也不必過謙。此位是館陶公公子,新科考廉。
智周萬:尚未獲晉謁。
AAA:(婁樸也致謝)不敢。
    (獻茶已畢,程嵩淑道)
程嵩淑:前宣德年間,有個譚公,在貴縣,其德政像是載之邑乘極為詳明。
智周萬:弟就在譚公祠左邊住,幼年讀書,及老來授徒,俱在譚公祠內。這丹徒公與先太
    高祖,是進士同年,所以弟在家中,元旦之日,必備一份香楮,向丹徒公祠內行
    禮。一來為先世年誼,二來為甘棠遠蔭,三者為弟束髮受書,以及今日瞻依於丹
    徒公俎豆之地者四十年。
AAA:(程嵩淑鼓掌大喜道)快事!快事!
    (眾人亦含笑不言。)
    (智周萬愕然不知所以,叩其原故,程嵩淑道)
程嵩淑:耘翁賢坦,乃譚孝廉公子,即老先生所稱丹徒公之後裔也。青年聰慧非凡。只因
    失怙太早,未免為匪類所誘,年來做事不當,弟輩深以為憂。欲為覓一明師,照
    料讀書,以繼先澤,急切難得其人。今日非敢以殘步相過,實欲懇老先生當此重
    任,又恐未必俯允。不料即係先生年誼,且先生素與丹徒公俎豆之地朝夕相依。
    今日弟輩舉此念頭,想亦丹徒公在天之靈,默為啟牖。先生若為首肯,譚孝廉所
    構讀書精舍,名為碧草軒,地頗幽敞,授徒、校字兩得其便。伏祈老先生鈞裁。
智周萬:丹徒公祖貫鎮江,何以後昆乃羈中州?
張類村:相傳靈寶公卒於官署,彼時有個幕友照料,暫寄葬祥符,後來置產買業,即家於
    豫省,傳已五世。此皆弟輩所素聞於孝移兄者。
智周萬:明日即奉謁譚世兄,敘此年誼。
程嵩淑:不必老先生先施。弟即請譚學生先來稟謁。
智周萬:這卻不敢。
程嵩淑:王象藎你速回去,就說我請大相公說話哩。
AAA:(蘇霖臣挽程嵩淑密言道)事宜從容,萬一事有不成,不好看像。
程嵩淑:事成則為師弟,不成則敘年誼,有何不好看之理?況我明日安陽看親戚,我走了
    ,你們便拘文牽義,做不成一宗事兒。
AAA:(蘇霖臣點頭道)是,是。
    (於是重到坐間。)
    
    
313**時間: 地點:
    (少時,王象藎跟的譚紹聞來。)
    (向前為禮,程嵩淑道)
程嵩淑:此便是丹徒公後裔。
    (智周萬還禮不迭。)
    (坐下敘了世次,智周萬乃是譚紹聞世叔,彼此不勝綢繆。)
程嵩淑:譚念修,我想你近日,必然稀到此處,外母上必少了些瞻仰。耘老,你叫令弟陪
    陪念修,向嫂夫人上邊去稟稟安,咱好與智先生計議一句話。
    (果然孔纘經引的譚紹聞,去後邊去。)
程嵩淑:智先生請看,譚學生青年偉品,只因所近非人,遂至行止不謹。若先生念年誼世
    好,許以北面,我輩莫不感荷;若是不允,老先生肯令此美玉不琢,而等之瓦礫
    乎?至於束金多寡,弟輩另酌,或足備剞劂半資,也未可知,老先生竟是不必猶
    豫。
智周萬:台諭固好,但弟不堪西席之任。
哈哈笑:(程嵩淑哈哈笑道)咱眾人竟代故人謝了允罷。
    (張類村、蘇霖臣起身為禮,智周萬慌忙答禮。)
    (婁樸自以身係後進,待三人行禮畢,亦向前為禮,智周萬亦答了禮。)
    (恰好孔纘經陪的譚紹聞回來,程嵩淑道)
程嵩淑:令世叔今已成了貴老爺,可虔申弟子之禮,待明日開絳時,可從新執贄叩拜。
    (譚紹聞遵命向前拜叩,智周萬那裡肯受。)
嵩淑笑:(程嵩淑笑道)年世小姪,受業門生,何必過廉。
    (智周萬隻得受了半禮。)
    (日色將晚,孔耘軒設下晚酌,程嵩淑又快飲一場。)
    (各宅家人,打燈籠來接。)
    (臨行時,訂上學日期,張類村道)
張類村:須擇個吉日。
程嵩淑:古人云,『文星所在皆吉』。子弟拜師,本是上吉的,何必更擇?爽快叫譚念修
    明日把碧草軒灑掃潔淨,智先生把案上堆集的冊頁收拾清白,過此一天,後日即
    是良辰,事無再更。我明日上安陽去,路上也去了一宗牽掛。
    (眾人俱各稱善。)
    (出門一拱而別。)
    (出的文昌巷口,各人分散而去。)
    (這回書關係州牧縣令者不少。)
    (作官若不好,後世子孫不敢過其地;漠漠無聞至於百姓忘其姓名,還是好的;
    (還有提其名諱而訕罵及之者,至子孫為之掩耳,豈不令後裔追恨?若是深仁厚
    (澤,百姓們世世感戴,志乘傳之以筆墨,祠廟享之以馨香,則上不負君,下不
    (負民,中不負其所學,豈非吉祥可願之事哉!)
    (丹徒譚公之在靈寶,此其是已。)
    (詩曰:
    (  做官從來重循良,澤被生民永不忘)
    (休說山東棠蔭遠,到今朱邑在桐鄉。)
    (第五十六回 小戶女攙舌阻忠僕 大刁頭弔詭沮正人)
    
    
314**時間: 地點:
    (卻說程嵩淑同眾人在孔耘軒家,為譚紹聞說就拜智周萬為師,這些投啟敦請的
    (情節,人人可以意揣,也就不必瑣屑縷述。)
    
    
315**時間: 地點:
    (單說過了兩日,智周萬到了碧草軒,譚紹聞叩拜,成了年世姪受業門生。)
    (智周萬隨了一個老家人,名叫耿葵,就收拾廂房為下榻之處,仍舊立起外廚,
    (伺候師爺吃飯。)
    (譚紹聞每日回家三餐,上學讀書。)
    (智周萬已聽過孔耘軒說的譚紹聞病痛,師弟相對過了十日,智周萬隻淡淡如水
    (。)
    (刻字匠人時常拿寫稿來校正,智周萬正了差訛,匠人去後,智周萬已無多言。
    ()
    (譚紹聞執書請教,隨問就隨答,語亦未嘗旁及。)
    (這也無非令其沉靜收心之意。)
    (那一日譚紹聞領題作文,智周萬令作《「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論》。)
    (脫稿謄真呈閱,智周萬極為誇獎,批道)
譚紹聞:筆氣亢爽,語語到家。說父子相關切處,令人感注,似由閱歷而得者,非泛作箕
    裘堂構語者所能夢見。
因 問:(因問道)爾文如此剴切。可以想見令先君家教。但昨日眾先生俱言爾素行不謹
    ,是何緣故?
    (譚紹聞因把父親臨終怎的哭囑的話,述了一遍。)
    (一面說著,早已嗚咽不能成聲。)
智周萬:你既然如此,何至甘入下流?
譚紹聞:(譚紹聞道)總因心無主張,被匪人刁誘,一入賭場,便隨風倒邪。本來不能自
    克,這些人也百生法兒,叫人把持不來。此是真情實話。萬不敢欺瞞老師。今日
    即懇老師,為門生作以箴銘,不妨就為下等人說法,每日口頭念誦幾遍,或妄念
    起時,即以此語自省,或有人牽誘時,即以此語相杜。只求切中病痛,無妨盡人
    能解。
智周萬:這也不難。
    (即令取過一張大紙來,叫耿葵洗硯研墨,譚紹聞對面伸紙,智周萬叉手而就,
    (拈起筆來,寫道:千場縱賭家猶富,此語莫為詩人誤。)
    (強則為盜弱為丐,末梢只有兩條路。)
    (試看聚賭怕人知,此時已學偷兒步。)
    (輸鈔借貸語偏甜,乞兒面孔早全副。)
    (一到山窮水盡時,五倫四維那能顧。)
    (縱然作態強支撐,妻寒子饑莫為護。)
    (回思揮金如糞日,隨意飛撒不知數。)
    (此日囊空羞澀矣,半文開元陡生慕。)
    (千態萬狀做出來,餓殍今日屬紈絝。)
    (苦語良言告少年,莫嫌此話太刻露,子賭父顯怒,父賭子暗怖。)
    (此中有甚難解故,五鼓捫心個個悟。)
    (寫完,智周萬道)
智周萬:語質詞俚,卻是老嫗能解。
譚紹聞:(譚紹聞道)不過為下等人說法,但求其切,不必過文。但『子賭父顯怒,父賭
    子暗怖』此二語,已盡賭博能壞人倫之大病。『強則為盜弱為丐』此二語,又說
    盡賭博下場頭所必至。門生願終身守此良箴。更期老師將戀妓病痛,亦作一箴銘
    。
智周萬:戀妓宿娼卻難作。總之,不切則辭費,切則傷雅。師弟之間,難以穢詞污語相示
    。但執此類推,不過褻祖宗身體,傷自己體面;染下惡疾,為眾人所共棄;留下
    榜樣,為後世所效尤。白樂天名妓以皎皎,取古詩河漢女之意,尤為可危。只此
    已盡戀妓之罪,宿娼之禍,何必更寫一紙?
譚紹聞:(譚紹聞道)門生聞老師之言,發聾震聵,永不做非禮事了。
    
    
316**時間: 地點:
    (自此,譚紹聞沉心讀書。)
    (邊公考試童生,取了第三名,依舊文名大振。)
    (單候學憲按臨,指日遊泮。)
    (半年之間,感動得王象藎暗喜不盡。)
    (自己打算仍回宅內,生法兒清楚一向欠債。)
    
    
317**時間: 地點:
    (一日,手持著鞋鋪房租、賣菜的剩餘,共二十二兩白銀,交與譚紹聞道)
譚紹聞:此是我一向私積,用他不著,交與大相公作還債之資。明知勺水無益大海,但向
    來欠債俱有利息,將來本大息重,恐傾產難還。大相公用心讀書,本不該說此段
    話攪亂心思,只是利息債,萬萬擎不的。大相公想個法子,斬草不留根,便好專
    心一志。
譚紹聞:(譚紹聞道)你的銀子我斷乎不要,與你的女兒買衣服穿了罷。至於賬目一事,
    我心中時常掛念;歇了書本,這欠賬便陡的上心。依我說,你還回宅內住罷,你
    打算還債,我一心讀書,憑你怎麼典當,我一絲兒也不管。我後悔只在我心裡,
    對外人說不出來,惟有對你說。
王象藎:相公心回意轉,想是咱這家該好了。還有一句話,總是夏鼎這樣人,大相公見他
    ,就如見了長蟲、見了蠍子、見了老虎一般,方才保得咱家無事。
譚紹聞:(譚紹聞道)我如今聆了老師的教訓,心下已豁然開朗,這一班狐朋狗黨,我半
    夜想起來,都把牙咬碎。你也不必再為憂慮。我明日叫鄧祥趕的車去,連你家媳
    婦、閨女,都接回來。
王象藎:少遲半月,我安頓下一個園戶接了菜園,我回來。
譚紹聞:(譚紹聞道)菜園半月獲利有限,咱的利息銀兩,半月就值幾年菜園出息哩。
王象藎:叫我回來,也須叫奶奶知曉。
譚紹聞:(譚紹聞道)奶奶知曉,或者再有攔阻,也是不定的。不如你自回來罷。
王象藎:奶奶若不情願,我也難一力承當這典賣產業的事。相公你沒再想?
譚紹聞:(譚紹聞道)你說的也是。我今晚到家,向奶奶說明,改日你只等的車到,那就
    是奶奶沒啥說了。菜園是小事,休耽擱了咱家有關係大事。
王象藎:我也回家向俺家女人說一聲,叫他安排回來的事。
    (依舊上城南菜園而去。)
    (當日晚,譚紹聞在碧草軒完了師長功課,黃昏到樓下,與母親說王中回來的話
    (。)
    (王氏起初也有不欲之色,後來說的依允了。)
說 道:(卻是巫翠姐在旁邊說道)沒見人家使的一個家人,真當是耍走馬燈籠一般,來
    了又去了,去了又來了。是什麼樣子?這將近半年,咱家沒王中也行的。
譚紹聞:(譚紹聞道)你不知,王中是個好的。
巫翠姐:既然好,為什麼趕出去?況我沒來時,已趕出一遭了。
譚紹聞:(譚紹聞道)是他一時激的我惱,所以趕出去。其實他也沒大錯。
巫翠姐:罵你的結拜弟兄,還不算錯?你看唱戲的結拜朋友,柴世宗、趙大舍、鄭恩他們
    結拜兄弟,都許下人罵麼?秦瓊、程咬金、徐勣、史大奈也是結拜兄弟,見了別
    人母親,都是叫娘的。
紹 聞:(紹聞怒道)小家妮子,偏你看的戲多!
    (巫翠姐羞變成怒,說道)
說 道:小家妮子肯看戲?我見你這大家子了!像俺東鄰宋指揮家,比您家還小麼,一年
    唱十來遭堂戲哩。沒見因為一個管家,反來作踐我!
王 氏:(王氏道)你兩口兒從來不爭嚷一句,我極喜歡,這是為啥哩,扯撈到戲上。不
    叫他進來就罷,何必爭吵?
巫翠姐:就是叫他進來,小大兒狗窩子,我不叫他伺候我。叫著他,白眉瞪眼,不如他在
    外邊住著罷!
    (譚紹聞正生氣惱,雙慶道)
雙慶道:師老爺上燈多時,請相公讀書。
    (譚紹聞只得上碧草軒去。)
    (但因此一番夫妻爭執,就把王象藎回來的話又擱住了;王象藎賣產還債的念頭
    (,也難在局外攙越了。)
    (所可幸者,紹聞專心讀書,猶為差強人意。)
    (但凡富厚子弟下了路,便是光棍的財神爺開口笑了;若一旦棄邪歸正,便斷了
    (光棍們的血脈。)
    (所以譚紹聞讀了半年書,夏逢若竟是師婆子沒了神,趕腳的沒了驢兒。)
    (況且自趙大鬍子扳了一場官司,也耗費了幾十兩。)
    (後來自己輸了些,家中吃了些,那鄧三變一宗銀子,本是無源之水,也漸到了
    (其涸也地位。)
    
    
318**時間: 地點:
    (一日,小貂鼠、白鴿嘴、細皮鰱齊集於夏逢若家,沒蛇可弄。)
    (四個圍住一張桌子,一注一文錢,閒擲色盆,以消白晝。)
    
    
319**時間: 地點:
    (忽然珍珠串同烏龜到了。)
    (原來珍珠串的烏龜,在朱仙鎮撒了一個酒瘋,街坊都要打他,因此到夏逢若家
    (躲事。)
    (四個見了珍珠串,都起身去搬行李、拴牲口。)
一 個:(珍珠串道)您四個乾您的正經事,左右叫他慢慢收拾罷。
笑 道:(夏逢若笑道)不成賭,滿場中不夠四十文,俺們在此解心焦哩。
因 問:(因問珍珠串道)何以不在賁浩波家?
AAA:(珍珠串道)俺家他吃幾盅燒刀子,便撒起野來,惹下街坊,安身不牢。
細皮鰱:天已晌午,咱趁珍大姐來,咱們鬥個分貲買點東西,一來與珍大姐接風,二來就
    算咱吃個平和酒。何如?
    (這個向腰間一摸,摸出十文,那個把瓶口一傾,傾出九個,眾人共湊了四十多
    (文。)
貂鼠皮:這夠買個什麼東西?酒是賒不來的,除買兩條狗腿就沒了。
笑 道:(珍珠串笑道)我不吃那東西。
    (即叫烏龜向褡褳中取出三百錢,交與細皮鰱街上置買。)
白鴿嘴:怎好叨欠你的?
貂鼠皮:白鴿嘴,你想改你的大號麼?
白鴿嘴:我遇見你老貂,要連皮帶毛都吃。
夏逢若:細皮鰱,你快往水裡鑽罷,看白鴿嘴等著你。
細皮鰱:兔兒絲,只怕你也頂不住這張白嘴。
    (大家轟然一笑,各去置買酒肉去。)
    (不多一時,酒肉一齊拿到,卻不見了珍珠串。)
    
    
320**時間: 地點:
    (少時,自後而出,細皮鰱道)
細皮鰱:珍大姐,你往那的去了?
AAA:(珍珠串道)我前一番在此攪擾,豈有不到後邊謝謝的道理。
貂鼠皮:人不親行親,只怕是後邊有人領教哩。
夏逢若:胡說起來了。
白鴿嘴:你輸的沒了錢,不幹這事,你會做啥?只怕再遲幾年,連這事還不能乾哩。
    (大家又是轟然。)
夏逢若:院子皮薄,若聽見了,要罵你哩。
笑 道:(貂鼠皮笑道)咱把熟食撕開罷,我委實的饑了。
夏逢若:幾年沒吃飯?
貂鼠皮:實不相瞞,我與人家說了一宗媒,掙了一千多錢。運氣低了,一場輸的淨光,剩
    下十二文,氣的我昨日一天沒吃飯。
白鴿嘴:如今奇事極多,賭博人有了氣性,日頭就該從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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