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一 至 第三一〇

301**時間: 地點:
    (自此與姓朱的園戶,同做那抱甕灌畦之勞,為剪韭培菘之計。)
    (卻仍每日憂慮少主人蕩費家產,心中時常不安。)
    (有詩云:
    (  看是城南賣菜傭,主恩莫報恨填胸)
    (恰如良弼遷邊塞,魂夢時時入九重。)
    
    
302**時間: 地點:
    (單說王中遷居城南,譚紹聞覺得遊行自便,好不快活。)
    (每日夏逢若家,恰好成了一個行窩。)
    (王中於新菜下來時候,不肯入口先嘗,一定要到譚孝移靈前薦新,眼淚在肚內
    (暗拋幾點。)
    (這王氏與譚紹聞那裡管他,卻有時與趙大兒捎些尺布寸絲的人事,也有時與些
    (油果麵食之類,叫王中與女兒吃。)
    (王中只覺心內愴淒,在城內說不出來,到城南又不能與趙大兒說。)
    (路上挑著菜擔兒,只祝贊道)
王 中:大爺是正人君子,天保佑休叫壞了少主人品行。我王中若有一分可周全的時節,
    願赴湯蹈火,不負大爺臨終囑托。
    (這是王中心腹之言,端的好忠僕也。)
    
    
303**時間: 地點:
    (且說譚紹聞在夏逢若家混鬧,又添上管貽安、鮑旭、賁浩波一班兒殷實浮華的
    (惡少,這夏家賭娼場兒,真正就成了局陣,早轟動了城內、城外、外州、外縣
    (的一起兒游棍。)
    (這游棍有幾個有名的,叫做趙大鬍子,王二胖子,楊三瞎子,閻四黑子,孫五
    (禿子,有主戶門第流落成的,也有從偷摸出身得錢大賭的。)
    (每日打聽誰家鄉紳後裔、財主兒子下了路的,有多少家業,父兄或能管教或不
    (能管教,專一背著竹罩,罩這一班子弟魚;持著黏桿,黏這一班子弟鳥。)
    (又有一起嫖賭場的小幫閒,叫做細皮鰱,小貂鼠,白鴿嘴,專管著背錢褡褳,
    (拿賭具,接娼送妓,點燈鋪氈,只圖個酒食改淡嘴,趁些錢鈔養窮家。)
    
    
304**時間: 地點:
    (此時夏逢若開了賭場,竟能把一起膏粱弄在一處,聲名洋溢。)
    (這兩樣人心裡都似蛺蝶之戀花,蜣螂之集穢,不招而自來,欲麾而不去的。)
    (這譚紹聞初與這兩樣人相近,自己也覺著不倫不類。)
    (爭乃不想賭時,卻有珍珠串、蘭蕊,又添上素馨、瑤仙幾個名妓,柔情暖意,
    (割捨不斷;不欲嫖時,卻有色盆、寶盒趁手,輸了想撈個夠本,贏了又得隴望
    (蜀,割捨不斷。)
    (久而久之,竟與這一班人,如入鮑肆,不聞其臭了。)
    (那一日,管貽安、譚紹聞與楊三瞎子、孫五禿子同場擲起色來。)
    (因為一文低錢,管貽安說是楊三麻子的,楊三麻子道)
公子道:不是我的。
管貽安:適才你賠我的注兒,還不曾動,怎說不是你的?
    (楊三麻子換了一個高錢,把低錢向院裡一摔,發誓道)
一 個:忘八肏的錢!
AAA:(管貽安一向嬌縱慣了,怎受得他人這一句囉唣,將桌子一蹬,發話道)好不識
    抬舉的東西!得跟我一場子坐坐,就是你前世修下的福了,還敢這樣放肆!你說
    誰是忘八肏的?
    (那楊三瞎子是有名的「獨眼龍」,站起來說道)
起 來:管九宅的!姓管的!管家小九兒!你那話叫誰聽的?賭博場裡講不起王孫公子,
    休拿你爺那死進士嚇我!
    (管貽安自娘腹中出來,人人奉承,到如今,這是頭一次經的惡言,便罵道)
罵 道:你這忘八肏的,想做什麼?
公子道:(楊三瞎子道)我想打你!
    (早一掌推的,連椅子都帶倒了。)
    (夏逢若、譚紹聞各扯住楊三瞎子的手,譚紹聞道)
譚紹聞:自己弟兄們,這是做啥哩,不怕人家笑話麼?
    (管貽安爬起來向楊三臉上一掌,楊三惱他兩個勸的扯住手,罵道)
罵 道:您這一起狗肏的!一發是封住我的手,叫管九兒打我哩。
    (將膀背一伸,向夏逢若心口上一拳,夏逢若早已倒了。)
    (譚紹聞早已自倒,被凳子角把臉上磕了一條血痕。)
    (孫五禿扯住楊三,到南屋,低聲說道)
說 道:第三的,你憨了?好容易罩住的小蟲蟻兒,你都放飛了,咱吃啥哩!
AAA:(楊三道)五哥,你不知道。放鬆了他們,咱就受不清他的牙打嘴敲;一遭打怕
    了,再遭還要敬咱們。你放心,這樣公子性兒,個個都是老鼠膽。管保時刻就和
    處了,你只聽他們句句叫哥罷,我經的不耐煩經了。
    (說著早忍不住笑了。)
    (早有白鴿嘴報與趙大鬍子、王二胖子、閻四黑子,都來說合和處。)
    (眾人鬥了一個分貲,交與細皮鰱買辦。)
    (頃刻,狗腿四隻,乾牛肉三斤,雞子四隻,豬首一個到了。)
    (小貂鼠就會烹調。)
    (說合停當,肉餚已熟,又到街上打了二十壺燒刀子,並了兩張方桌,叫出瑤仙
    (、素馨,一條邊坐了,你兄我弟稱呼,大嚼滿酣的享用。)
    (把一個廝打臭罵,拋在東海之外。)
    (到晚,瑤仙、素馨各得佳偶,何必明言。)
    (次日,王二胖子、楊三瞎子、閻四黑子,因他賭友父親生辰,都去城外做生日
    (去了。)
    (管貽安因昨日一掌,終覺少趣,也走訖。)
    (惟有譚紹聞因面上紫痕,不好上街行動,且戀賭不走。)
    (於是重整賭場,趙大鬍子,孫五禿子,連夏逢若四個,配成一場。)
說 道:(趙大鬍子說道)我沒錢,我有兩個鐲子,是祖上傳留下來的,我取來作成錢,
    好配場兒。
夏逢若:現成有頭錢。輸贏何妨?
公子道:(趙大鬍子道)離我住處不遠,我去了就來。
    (果然去了不多一時,錢褡內掏出一對赤金鐲兒,光燦耀目。)
    (譚紹聞接在手內細看,有八個鎸的小字,一隻上鎸的「百年好合」,一隻上鎸
    (著「萬載珍藏」。)
譚紹聞:(譚紹聞道)果然是件好東西。
公子道:(趙大鬍子道)咳!我先人也是個大財主,這是我奶奶東西。我近來輸的急了,
    把這東西帶著,左右是破落了,要這東西何用,爽快變賣,好好賭兩場子,家中
    過活幾天。我只要二十兩銀。
    (譚紹聞見這鐲子值五、六十兩,今貨高價賤,心內未免動欲。)
問 道:貴先人本貫何處?
公子道:(趙大鬍子道)我聽說是陝西。
夏逢若:陝西何處?
公子道:(趙大鬍子道)只像是潞安府。
公子道:(孫五禿子道)潞安是山西。
公子道:(趙大鬍子道)我記差了。
    (譚紹聞累日在外,心中只想裝成贏錢腔兒,好哄母親妻子,便講買這金鐲。)
    (眾人作合,講就十六兩,夏逢若代為稱出。)
    (彼此交割明白,大家便賭將起來。)
    (恰好這一場是譚紹聞獨自贏了二十兩,當下還了夏逢若。)
    (日色已晚,街上也好行走。)
    (紹聞得了這金條脫一對,一心要獻母親行孝。)
    (素馨出來,也挽留不住。)
    (走到家中,坐在樓下。)
王 氏:(王氏道)你真正成不得人了。每日在夏家,他家有魚膘、皮膠把你黏住了?幾
    番人輪著叫你,你再不回來,還成人家麼?
譚紹聞:(譚紹聞哈哈笑道)娘,你嗔我賭博,你看,我與你老人家贏的是什麼東西?
    (向袖中摸出一隻金鐲兒,遞與母親。)
    (燈光之下,愈覺璀璨奪目,好不愛人。)
王 氏:(王氏道)這是那裡東西?
譚紹聞:(譚紹聞道)我贏的,你老人家收拾著。這一隻金鐲子,就值一百兩哩。
    (巫翠姐在東樓下聽說金鐲子三字,早上堂樓來。)
    (看見光閃閃的東西,便說道)
便說道:算成我的罷,你與娘再贏去。
    (王氏只得遞與巫翠姐。)
譚紹聞:(譚紹聞笑道)我還贏了一對銀鐲子,明日取來給你何如?
巫翠姐:我只要金的,明日不拘取來什麼好東西,我並不要。
譚紹聞:(譚紹聞道)講說已明。
    (又向袖中掏出一隻,遞與王氏道)
王 氏:娘,你要這一隻。
王 氏:(王氏道)興官,你過來,把這一隻送與你媽去。
    (興官接在手中,送與姨媽,冰梅道)
冰梅道:送與大嬸子,做一對兒。
巫翠姐:我收拾著,明日興官相公娶個花媳婦,叫他帶著。
    (一家兒說說笑笑,好不喜歡。)
    (到了次日,夏逢若早使白鴿嘴來叫。)
    (巫翠姐攛掇取那銀鐲,譚紹聞此番去的更覺公然。)
    (到賭場又贏了,即吩咐細皮鰱道)
細皮鰱:我與你四兩銀子,到沈銀匠鋪,定一對銀鐲子。工價改日打成,一齊楚結。
AAA:(細皮鰱領命要去,又吩咐道)打造要速,價隨他說。若承許不速,就到汪家爐
    上去。
AAA:(細皮鏈道)是,是。
    (一連賭了三天,銀鐲造成。)
    (即叫細皮鰱送到後門,雙慶接住,送到樓上,王氏收訖。)
    
    
305**時間: 地點:
    (卻說那一日,譚紹聞與趙大鬍子、孫五禿子、閻四黑子賭到午後,正叫么喝六
    (熱鬧,不知怎的,背後早站了四個捕役,認清趙大鬍子,鐵尺刀背一齊亂下,
    (扳住兩臂,鐵鎖鐐銬上了身。)
    (捕役把桌上錢搶個罄盡。)
    (夏逢若渾身亂顫。)
    (譚紹聞只嚇得寸骨皆軟,半步難移。)
    (原來趙大鬍子,在陝西臨潼縣做下大案,彼時眾盜拿獲,供稱伙盜中有祥符趙
    (天洪。)
    (差來乾捕,將批文投入署內,署中登了內號簿,用了印花,秘差祥符健役協拿
    (。)
    (訪真在夏逢若家賭博,登時拿獲。)
    (過了堂,入了監內。)
    (次日起解,沿途撥送。)
    (這捕役訛詐夏逢若開賭場,譚紹聞同賭,私下暗送錢財,自是可揣而知的。)
    (從此,夏逢若杜門謝客,譚紹聞堅壁不出,那也是不用說的。)
    (過了半月,譚紹聞正在東樓,與巫翠姐、老樊婆三人鬥葉子玩耍,德喜兒在窗
    (下說道)
三 人:衚衕口有一個人,請大叔說話哩。
譚紹聞:(譚紹聞道)你對他說,我沒在家。
    
    
306**時間: 地點:
    (少時,德喜兒回來說道)
德 喜:那人知道大叔在家,有一句要緊話,一定要見哩。
譚紹聞:(譚紹聞道)我去開發了那人,就回來。
AAA:(出的後門,到了衚衕口,那人道)縣上老爺,請你哩。
    (一面拿出一根雷簽,上面硃筆兩行)
一 面:仰役即喚譚福兒當堂回話。火速飛速,少遲乾咎。限刻下繳。
    (譚紹聞一驚非小。)
說 道:我回去換換衣服。
AAA:(那人道)不能。老爺在二堂上專等,咱走罷。
    (譚紹聞竟是沒法,只得隨走。)
    (心中小鹿兒亂撞,高一步低一步進了衙門。)
    (差人到宅門搭了到。)
    (縣公端坐二堂,皂隸一聲喊道)
叫了一:帶進來!
    (只見上面坐著一位新官。)
    (這新官姓邊名喚玉森,四川進士。)
    (原來前任董公,因貪被參,現在閒住候審。)
    (這邊公上任尚未滿十日。)
    (譚紹聞跪在簷前,邊公問道)
譚紹聞:你就是那譚福兒麼?
譚紹聞:(譚紹聞道)福兒是童生乳名,學名是譚紹聞。
邊公道:你家可有一對金鐲子麼?
譚紹聞:(譚紹聞道)有。
邊公道:是祖上傳的,是新近打造的?
譚紹聞:(譚紹聞道)是祖上傳留,不知是買的,是打造的。
    (邊公點點頭兒。)
AAA:(即喚原差吩咐)差你仍押譚福兒到家,取金鐲呈驗。
    (原差帶譚紹聞回家取金鐲。)
    (到了衚衕口,這譚紹聞不得進家。)
    (王氏、翠姐、冰梅,合家驚慌,急取金鐲,叫德喜兒付與原差人。)
    (不必費筆多說。)
    (只說譚紹聞與差人,依舊上了二堂,差人將金鐲交在公案。)
    (邊公命取過臨潼縣關文來閱。)
    (刑房將原文呈上,邊公看了一遍,問道)
問 道:你這金鐲上邊,是何字跡?
譚紹聞:(譚紹聞道)一隻是『百年好合』,那一隻不記得了。
    (邊公將來文擲與譚紹聞。)
    (譚紹聞接手一看,上面紅印硃批,乃是:
    (  臨潼縣為關取盜贓事。)
譚紹聞:(據大盜趙天洪--即趙大鬍子--供言)盜得北關貢生宋遵訓家財物,五份分
    贓。小人分得銀一百五十兩,圖書一匣,金鐲一對。圖書一匣,彼時小的即埋在
    麥地,今已忘卻地方。銀子,小的都花盡了。餘下金鐲一對,被本縣譚福兒,在
    夏鼎家哄賭,訛騙去了。
    (為此備錄原供,關取貴縣夏鼎並譚福兒到案,攜帶贓證,以憑對質。)
    (須至關者。)
    (譚紹聞眼中看,口中念,身上顫,方曉得買的金鐲,乃是大盜賊贓。)
譚紹聞:(只磕頭道)青天大老爺與童生做主!
AAA:(邊公也不瞅睬,吩咐)夏鼎既脫逃,限即日拿獲,以便與同犯發解。金鐲暫寄
    庫內。譚福兒且押捕班。
    (一聲雲板響亮,邊公早已自公退食。)
    
    
307**時間: 地點:
    (不說譚紹聞在捕班受凌辱逼索。)
    
    
308**時間: 地點:
    (且說王氏驚慌,叫德喜道)
王 氏:你去城南叫王中去。
    (去不多時,又叫雙慶道)
又 叫:你也再去催他速來!
    (原來王中在園中摘了一籃新梨,來與孝移獻新,正與德喜兒撞在南門甕城內。
    ()
德 喜:(德喜道)王大叔,你還不知道哩,大相公叫賊咬住,如今帶進衙門去審哩。
    (王中聽了這句話,把身子打了個冷戰,梨兒早滾下五七個在路上灰窩裡。)
    (王中也顧不得拾掇,飛也似跑來。)
    (到了樓下,也顧不得與主人靈前獻新。)
王 氏:(王氏道)你半年不在家,一發弄出大事來。
王 中:(王中道)是怎的?
王 氏:(王氏放聲大哭道)我不管你,只問你要大相公呀!
王 中:(王中道)辦這事,身上少不了帶銀子。
說 道:(巫翠姐聽見說道)老樊,你來東樓下來。
    (開了箱子,取出十二兩銀子,說道)
說 道:你交與王中。
    (王中接銀在手,要了一個瓶口兒裝了,飛風走到衙門。)
    (問了捕役班房,買了一條見面路。)
    (譚紹聞哭訴了原情。)
    (王中半日之間,串通了孔耘軒、張類村、程嵩淑、婁樸、蘇霖臣,恰好惠養民
    (也在城中,也懇了。)
    (俱集孔耘軒家,寫了連名公呈。)
    (無非說譚紹聞祖父為官,青年勤學,毫不為非,無辜被誣,懇免發解的話頭。
    ()
    (晚上二鼓時候,眾紳士一齊到了大堂,舉人、拔貢、生員俱全,晚生全帖、門
    (生手本連呈詞一齊傳進。)
    (邊公閱了呈詞,即請進二堂,為禮坐下。)
    (吃茶已畢,邊公問了姓名,說了「弟係初任,諸事仰祈指示」話頭。)
    (眾人也說了「一路福星,愷悌樂只」的話頭。)
邊公道:適才領教,眾年兄無非要免譚福兒發解質對,但事係盜案重情,贓證顯然,事難
    單發夏鼎。且金鐲也難以到臨潼。
程嵩淑:這譚紹聞原係靈寶公曾孫,孝廉忠弼之子,即此位孔年兄之婿,幼年曾舉過神童
    ,平素也頗勤學,取過縣試首卷。這金鐲想是不知誤買。懇老父師唸書香舊族,
    作養一番。
邊公道:成就後學,原係我輩本願。但弟之所疑者,一個舊家子弟,如何強盜亦知乳名?
    這便難說是風馬牛了。
孔耘軒:小婿頗有家貲,必是見金鐲精工,以為奇貨,誤買在手。一個年幼書愚,豈能懸
    斷以為盜贓。還祈老父師詳奪。
邊公道:金鐲買賣,必有成交之地,撮合之人,譚福兒果係安靜肄業,何由與趙天洪相遇
    ?臨潼縣關文,錄的趙天洪原供,係在夏鼎家哄賭訛騙,則譚福兒之不安分可知
    。
惠養民:這個小徒從門生受業時,曾說過誠正話頭,還祈老父母『眾惡必察』。
AAA:(邊公微笑著)只怕老年兄,也『不與其退也』。
婁樸道:(因向婁樸道)婁年兄指日就有民社之任,這事當如何處置。
婁樸道:以治下愚見,似乎當摘錄口供,送過臨潼。如臨潼再行關文,然後發解到案對質
    未遲。仰希老父師鈞裁。
    (邊公似有首肯之意。)
    (眾人一齊起身跪央,邊公道)
邊公道:即照婁年兄所說辦理就是。
    (眾人謝了免解之恩,辭了出署。)
    (邊公即日晚堂坐了,取了譚紹聞「不知原情,誤買盜贓,情願舍價還物」的口
    (供。)
    (並拿到夏鼎,也摘了「素不謀面,不曾開場」的口供。)
    (次日做成一套文書,將金鐲封了,朱判明白,統交與臨潼來役。)
    (後來臨潼亦無更舉,則趙天洪之正法於臨潼可知。)
    (這也不必旁及。)
    
    
309**時間: 地點:
    (單說此回書,有個疑團,不得不詳為申明。)
    (譚紹聞係名門子弟,少年英慧,誰不曉他是譚紹聞。)
    (但賭博場中,俱是輕忽口角,且俱是粗漢,也不知考名為甚,不過就眾人口中
    (稱個譚福兒,管九兒。)
    (其實管貽安、譚紹聞六個字。)
    (趙大鬍子原不曾到耳朵裡,不過當面稱個某宅、某相公而已。)
    (嗚呼!譚紹聞以少年子弟,流落賭場,自取輕薄,豈不可羞?況且藉買物而掩
    (其輸錢,若非一個忠僕,幾位父執,極力相拯,一到臨潼,與強盜質對,縱然
    (不至於死,那監獄鐐銬,自是不能免的。)
    (可不畏哉!這正是:
    (  書生強盜那相干,想合薰蕕也是難)
    (只因烏曹同授業,零陵阿魏競成丸。)
    (第五十五回 獎忠僕王象藎匍匐謝字 報亡友程嵩淑慷慨延師)
    (這回書先找明王中央眾紳衿進署遞呈,懇恩免解,單單的衙門口候眾人出署。
    ()
    (各宅家人亦各持燈籠來接。)
    
    
310**時間: 地點:
    (少時只聽得雲板響亮,暖閣儀門大閃,邊公送紳士到堂口,三揖而別。)
    (王中在儀門外接著,爬到地下磕頭,說道)
王 中:小的謝眾位爺。
    (眾人站住,程嵩淑道)
程嵩淑:如今也不便看你家大相公,邊老爺似有開恩之意,王中你可略放點心。
王 中:(王中道)這事楚結,一定請眾位爺到蕭牆街坐坐。懇爺們恩典,賞小的一個信
    兒,至日必通臨。小的還有一句話說。
張類村:至日必通去。
程嵩淑:既然王中有話,天才黃昏,爽快就到土地祠內坐坐,省的到那日,人或不齊,等
    前等後哩。
婁樸道:程老伯說的極是。
    (於是燈籠引著,一齊到了土地祠。)
    (大家就在磚炕沿上週列坐下,燈籠取了罩兒,照耀輝煌。)
    (王中又磕頭,程嵩淑道)
程嵩淑:近日聽說你在城南種菜園,是你自己願出去,是大相公趕你出去的?
王 中:(王中道)是小的言語無道理,觸大相公惱了,自覺安身不住,向城南種菜度日
    。
程嵩淑:如今還該進來。你看你出去,如今就弄出賊扳的事,若你在內邊住著,或者不至
    如此。
王 中:(王中道)小的不願意回去。
程嵩淑:這宗事你怎麼知道,沿門央人?
王 中:(王中道)是大奶奶著人叫小的。
程嵩淑:你如今辦下了這宗事,也便宜進去。到明天眾人一言,進去也極光彩。
王 中:(王中道)當初大爺臨終之時,賞了小的鞋鋪一座,菜園一處。列位爺也是知道
    的。小的想著就中營運,存留個後手,卻萬萬不是為小的衣食。
    (這句話內滋味,卻照孔耘軒心坎裡打了個掛板兒。)
    (原來當日孔耘軒愛女之情,早已把紹聞看到必至饑寒地步。)
    (這句話,既服王中見識,又感王中忠懇,忍不住默歎道)
紹 聞:譚孝移真養下一個好忠僕也!
惠養民:我舊年在那教學時,這王中嘗勸譚紹聞改過遷善,真正是賢人而隱於下位者。
張類村:勸人為善,便是無限功德,此人將來必有好處。
程嵩淑:王中這樣好,我們常叫他的名子,口頭也不順便,況且年紀大了。不如咱大家送
    他一個字兒,何如?
婁樸道:老伯所見不錯。小姪從來不敢呼他的名子,心內深敬其賢。送個字兒,與小姪甚
    便。
程嵩淑:他這樣好處,雖古純臣事君,不過如此。我竟與他起個號兒,叫王象藎何如?
王 中:(王中跪下道)小人不敢。
AAA:(蘇霖臣挽起道)名副其實。像你這樣好,誰敢輕薄了你。
程嵩淑:自此以後,無論當面背後,有人叫王中者,罰席示懲。
惠養民:我當初在他家時,就不曾多叫他王中。
程嵩淑:你犯了!罰席,罰席。
惠養民:『犯而不校』,何以罰為?
    (大家微笑,各自散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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