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 至 第二〇
１１＊＊時間： 地點：
（且說武帝見公主及笄，在宮幃與金氏皇后商議，欲尋招贅。）
（難覓賢能，不若高搭彩樓拋球擇婿，以待姻緣。）
（君後議定。）
（見至九月初一日，是日天子臨朝，君臣酌議）
天 子：眾卿，朕女獨陽公主，未曾擇配。欲高搭彩樓，在於教場處所，招贅駙馬。眾卿
意下如何？
文 武：聖意不差。
（天子傳旨，命人高搭彩樓，擇定重陽吉日，午時招駙馬。）
（驚動滿城文武、侯子伯孫、軍民人等，遠近皆傳。）
（刑部家人回報彩樓之事，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郝聯大喜，請二哥到來，與弟同行一看。）
柳 絮：（柳絮不允）賢弟有聽不知，愚兄有不孝之名，理該回鄉遵於父命。實見親往提
兵，勝敗未分，心有隱憂，焉得歡閒，去看招親事體？正是半點功名休我份，富
貴場中讓別人。賢弟恕兄有失陪之罪。
郝 聯：二哥差矣，我見兄長人才出眾，相貌超群，不落千萬人之下。與兄走一遭，但得
繡球，身在朝廷，官為貴客。那時除奸削佞，何為不美乎！
柳 絮：此話枉言。
郝 聯：（自思）若待不去，有逆賢弟之意；若去，終惹生事端，而叔父見怪，則啞口無
言答也。
郝 聯：兄長此去，小心在意，料無防礙。
（是日，兄弟二人，一到教場，看見擠擠擁擁，人如山積。）
柳 絮：賢弟，你看人人如龍似虎，用力逞威。遠遠站立觀盼，誰人有福，得列東牀駙馬
。不可與人爭力，免受艱辛。
郝 聯：二哥差矣。遠遠站立觀望，倘公主看見二哥堂堂一表，把繡球招你，被人搶去，
豈不可惜？到底向前為是。倘兄無力，待弟當先，兄行在後。今近樓前，豈不美
哉。
柳 絮：你自向前，愚兄遵命。
（郝聯一力向前擠擁，柳絮低頭掩面。）
郝 聯：（忽聞兵丁大喝）眾人肅靜，公主駕到。
（有四十名御林軍當先，公主在後，侍女二十名。）
（公主下香車，走上樓來，焚香稟告天地）
公 主：奴係劉氏獨陽，奉父皇之命，設搭彩樓，拋球招親。請到月老冰人，你掌人間姻
緣份，卻能知過去未來，有福便招才貌子，無緣結著蠢粗人。
（話畢，把繡球一舉，各人躋踴，大驚小叫。）
御林軍：（御林軍大喝）眾人肅靜！看公主眼力，若拾得到繡球，便是駙馬爺爺。若恃強
凌弱，搶奪繡球，便欺君罔上。恐體罪及滿門，各人肅靜。
（公主舉眼一觀，見人山人海，微展桃唇。）
公 主：（暗道）為奴一人，引得許多皇親國戚，四方買賣。你看人人雖係衣冠齊整，不
似朝廷梁棟。
（把眼看見柳絮公子，心中大喜）
心 中：看他衣冠不是華美，獨係面如冠玉，眉清目秀，齒白唇紅，後必為朝廷柱石。
（將繡球一丟，落在柳絮之手。）
（各人上前欲搶，郝聯並御林軍喝散眾人住手，遂辭別柳絮，即轉回家中，報稟
（父親知悉去了。）
（又道御林軍，向柳絮面前施禮問道）
御林軍：此位足下，何處人氏？高姓大名？皇上傳宣。
柳 絮：多煩將軍引見。
御林軍：（御林軍引到五朝門外）請住步，待奏天子，然後傳宣。
柳 絮：有勞尊駕。
御林軍：（御林軍上殿）啟奏萬歲，公主招得一位駙馬，在五朝門外。無旨不敢擅入朝堂
。
（天子傳宣，柳絮上殿，山呼萬歲。）
（武帝御坐，把龍目一觀見柳絮，大喜，便問）
武 帝：卿家某鄉人氏？姓甚名誰？
柳 絮：臣係洛陽人氏，上大夫柳眉之子柳絮。為上京省親，臣父為國出力，奉命出征。
父子未得相逢，小臣現住三法司衙內。今蒙公主不棄才疏學淺，把繡球招臣，恐
福薄難當。
天 子：（天子大喜）原來柳大夫之子，你父出兵，未知勝敗。卿家回刑部衙門，候朕起
造駙馬府，然後御賜花燭團圓。眾卿退班。
（柳絮經過彩樓前，有大小太監截住，叫聲）
太 監：駙馬慢走，公主有請。
柳 絮：煩勞引見。
太 監：（太監引到簾前下禮）小臣見駕，公主千歲。
公 主：平身請坐，請問公子，誰家子姪，高姓大名？
柳 絮：小臣原係洛陽人氏，上大夫柳眉之子柳絮。
公 主：（公主大喜）原來是忠臣之子。請問公子上朝，見父皇主意如何？
柳 絮：臣見萬歲，蒙聖恩命臣回刑部居住，待傳聖旨，將上大夫衙門改為駙馬府，然後
御賜花燭。
（公主一聞，心內不安）
公 主：他父在朝，忠臣烈士，仇人太多，恐被暗害。曾聞公子滿腹經綸，求君作首詩詞
，日後為憑。
柳 絮：臣實才疏學淺，不敢獻丑。
公 主：君有滿腹經綸，何在謙辭。
柳 絮：請問以甚題為目？
公 主：就將姻緣二字為題。
（命侍女賜文房四寶。）
（柳絮領命，把筆一揮，已成詞句：
（ 宿世姻緣今日酬，滿天雲雨在河洲。）
（佳人暗把蟠桃獻，才子乘鸞公主樓。）
（他朝若得姻成日，同樂歡娛過百秋。）
（鮮花不比閒苗亂，直待扳龍跨鳳求。）
（駙馬將詩遞上，侍女送上，公主一看，稱羨其才）
公 主：公子請回，待本代長回旨。
（駙馬回衙，郝家父子迎接，齊聲恭喜）
駙 馬：賢姪身榮可賀。
柳 絮：皆賴叔父洪福。
（進書房寫書，命家人帶回家鄉報喜。）
（欲知假駙馬如何設計冒認？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回 群奸設計圖謀急 世誼深交拜探忙）
（詩曰：
（ 懼法朝朝君子樂，為非日日小人機。）
（勿語穹蒼無報應，只爭來早與來遲。）
（且表奸相屈忠成，上朝轉回，相待群奸，黨聚商議）
奸 相：眾位大人，我可恨公主有眼無珠！多少英雄豪傑，尚不招贅，剛招著柳眉之子柳
絮，日後成親。公主必知我與他家有隙，但公主乃係天子之女，暗奏一本，我等
有關係之處，不可不為預備。眾位有甚機謀，與本閣分憂？正是先下手為強，莫
臨時退後。
奸 相：（有一下大夫，姓韓名通，開聲）請問太師，朝廷可有日期賜花燭否？
奸 相：未定日期。
韓 通：幸喜朝廷無定期，謂太師明日上朝，俟候君王。但有日期，假說與上大夫柳眉相
好，今駙馬身榮，無人伏侍。將相府內家人，挑撥四十名，送與駙馬，任從呼使
。日後得為內應，但有機關，通個消息，內外夾攻，豈不是好？
（奸相大喜。）
（是日上朝，是日十月初一日，天子臨朝，文武行禮歸班。）
天 子：（君問臣）有事奏，無事退班。
（言未畢，有監造駙馬府，中大夫楊連，出班奏曰）
駙 馬：臣奉旨監造駙馬府完工，特來復旨。
天 子：（天子大喜）卿家為朕勤勞，記賞。
（即命軍師東方朔擇日，進府成親。）
天 子：（軍師領旨回命）臣奉旨擇日，擇得吉日兩課：今日上吉，正好駙馬進入府第；
初十日，天喜日期，正好公主成親。特此奏聞，希聖意裁奪。
天 子：卿家擇日有功，理宜重賞。
（東方朔謝恩。）
（天子傳旨，宣駙馬上殿。）
奸 相：（奸相出班奏曰）臣與上大夫柳眉相好，見上大夫為國出力，所有家人，盡帶出
征。今駙馬身榮，無人伏侍。臣將相府挑四十名伶俐家人，兼買辦廚子，送與駙
馬呼喚。望聖上准奏。
（天子大喜，叫聲）
天 子：卿家，爾愛駙馬，實愛寡人。朕准卿家所奏。
（奸相謝恩。）
（又表駙馬上殿，三跪九叩。）
駙 馬：（道）臣柳絮見駕，我王萬歲。
（天子傳旨平身，駙馬謝恩）
駙 馬：宣臣上殿，有何聖諭？
天 子：宣卿上殿，非為別事。今駙馬府造好，擇定即日，命你進府。本月初十日成親。
（駙馬謝恩。）
天 子：進位聽封：封爾為東平侯之職，御賜執事，去進居府第。左班丞相屈忠成與你父
親相好，送四十名家丁，與爾喚用，上前拜而受之。
駙 馬：（駙馬謝恩向前去謝太師）丞相請上，受晚姪拜謝。
奸 相：駙馬不用行禮，我與令尊相好，特撥家奴四十名伏侍，務宜教導。倘有不遵，任
從責罰，免失主僕之禮。
（駙馬拜謝，君臣退朝。）
（一出午朝門外，奸相吩咐家人等過來。）
（眾奴僕聞喚，向前問道）
奸 相：太師爺，有何事吩咐？
奸 相：你等伏侍駙馬，猶如伏侍相爺，務遵約束。
家 人：小的們曉得。
（又表駙馬奉旨進府，掛出免禮牌。）
（文武不好送禮，單有刑部郝家父子送禮到門。）
文 武：（門子有人稟上）駙馬爺在上，郝家父子到來叩拜，現在府門。
（駙馬歡喜，傳話大開中門迎接，連聲）
駙 馬：叔父、賢弟駕臨。姪兒失接請進。
刑 部：（刑部大叫）賢姪何勞迎接。
（接入堂上坐下。）
刑 部：（道）我愚父子，有此薄儀恭賀，進見之敬，切勿見笑。
駙 馬：叔父差矣。家君出兵，未聞報捷。家母在鄉，為子不敢自專。因此掛出免禮牌，
幸勿見怪。今叔父、賢弟到來，豈有不接之理！盛禮不敢領受。
刑 部：賢姪，些小禮物，豈得相卻。
駙 馬：既如此，暫領收入。
（命人擺酒。）
（叔姪父子入席飲酒，酒至數巡，盡歡而散。）
（按下不表。）
（又表奸相回府，與奸黨酌議，叫聲）
奸 相：眾位大人，朝廷命仇人之子，今日進府，初十日成親，幸得他受我四十名家人呼
喚。
韓 通：（便叫韓通）有甚機謀交付？
韓 通：（下大夫韓通）太師放心，打聽刑部父子在柳府飲酒。郝聯力大無雙。又多三兩
日，自有機謀設處，務使他不成夫婦之事，以報太師。
奸 相：（奸相歡喜）小心行事，不可泄漏。倘一有疏，事關重大。
韓 通：下官曉得。
（不表。）
（又表刑部在駙馬府飲酒，飲罷從人擺駕，公子起行。）
駙 馬：（駙馬開聲說）叔父留下令郎陪伴，免吾寂寞。雖有下人，講話不投。未知尊意
如何？
刑 部：此言雖好，恐小兒性烈衝撞。
駙 馬：叔父你又來了，兄弟至交，何為衝撞？懇叔父留下賢弟，共談心腹，以解悶懷。
（兄弟怡怡之情，許多恩愛不表。）
（過了數日，郝雲龍有病，命家人喚公子回衙。）
（家人領命，走到駙馬府中，見公子、駙馬坐下，上前施禮。）
郝 聯：有何事到來？
家 人：（家人稟上）刑部大人有病，喚公子回衙伏侍調治。
（郝聯大驚，要別駙馬）
郝 聯：小弟家君有恙，未知輕重。著弟回家，暫別數天，再聚談心。
駙 馬：賢弟不用驚慌，吉人自有天相。回衙小心伏侍尊翁。待愚兄問候金安。倘令尊康
寧，如實稟明，早來作伴，免兄懸望。若未康寧，著人到來說知，愚兄三日內，
定必到來問候。
（郝聯辭別上馬，直程回衙。）
（下馬入後堂，見父下跪）
郝 聯：稟上爹爹，因何有病？孩兒見書，特回來伏侍。
刑 部：（刑部見兒子傷心）孩兒不用驚慌，感冒風寒，誰無三朝兩日，快請醫生到來，
診其脈體，看症何經，俾得調治。
郝 聯：孩兒領命。
（按下不題。）
（欲知韓通如何設計？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回 假聖旨柳絮幾危 真仗義李張解厄）
（詩曰：
（ 絕處逢生賢士福，罪盈滿貫佞臣凶。）
（報厄有期難遠遁，昭昭天眼豈朦朧。）
（且表奸臣下大夫韓通，得了柳府之事，急入相府稟上太師）
韓 通：好了，好了，聽得刑部有病，喚子回衙，正好今晚行事。待本官假扮帶旨官員，
宣他入宮議事，命兩個心腹假扮宮中武士相隨。待我讀罷假旨，朝廷罪他父親柳
眉，私通山賊，有造反之意。聖上大怒，一人作亂，罪及妻兒，將他殺了。思想
屈方公子，面貌相同，無人認出，假扮為駙馬，於中取事，有何難哉？幸得他的
左右，都是我家人物，不防泄漏。太師尊意如何？
郝 聯：（太師道）此計差矣。倘柳眉回朝，認他不是親兒子，奏聞聖上，天子執責，有
欺君之罪……
韓 通：先殺他的兒子。後用妙計，害卻柳眉，使他不能回京，以絕後患，豈不美哉！
（奸相大喜，連稱妙計。）
（依計而行，命家將步無忌，假扮為宮中太監，韓通扮作奉旨傳宣官員，到軒轅
（皇帝廟前等候。）
（命張珍、李鳳上堂，二人係相府有名的好漢，聞喚上堂，二人打恭下禮道）
上 堂：太師何事，相喚小人？
奸 相：有白銀三百兩，賞爾隨身需用。
二 人：無功不受祿，焉敢受領。
屈 相：二公收下，有言相托。
二 人：（二人謝恩）有甚差使？縱有赴湯蹈火，無不向前。
奸 相：今晚命你二人，假扮宮中武士，隨韓通大夫同往軒轅廟前，等待駙馬到領旨。讀
罷聖旨之時，你二人一齊動手，將他帶到無人之處，把他脫下衣服。我有劍一口
，交付於你，將他亂刀斬死，屍骸埋葬。爾兩個不是別人，係我心腹至交，不用
首級即來，恐露人看。成功之後，提拔於你高官，另有封賞，不可有違。
（二人暗愁，領命而行。）
（奸相命步無忌假扮宮中太監速行。）
（一班奸黨紛紛而去不表。）
（又表駙馬在堂上看書，家人走入稟上）
家 人：宮中太監到府。
（駙馬吃驚出迎，大叫）
駙 馬：公公夜到敝衙，有甚事體？
家 人：（假太監說道）奴婢到來，非為別事。聖上宣你入宮，酌議大事。不可喧嘩，勿
入宮中，免驚文武官員猜疑。
（駙馬帶隨家人而行，行到軒轅廟前。）
（又聞聖旨到，駙馬一驚，急上前接旨下跪。）
（假命官讀詔。）
（詔曰：
（ 奉天丞運皇帝詔曰：朕登御極，在位五年。）
（雖無德行，亦無有失。）
（近有丹鳳山茅賊造反，命汝父提兵征伐。）
（只望馬到成功，與國家出力。）
（不想去到陣前，按兵不舉，私通山賊，有造反之意。）
（一人作亂，罪及妻兒。）
（命傳宣官開刀斬首，以正國法。）
（後將滿門斬首示眾，以儆將來。）
（以申國典，欽哉欽此。）
（讀罷假旨，用眼側視張珍、李鳳，一齊動手，將駙馬壓倒在地，脫下朝衣，捆
（起推去斬首。）
（奸相之子屈方，穿了駙馬朝衣，不慌不忙，進入駙馬府去不表。）
（又表張珍長歎一聲，李鳳在傍問道）
李 鳳：張大哥，為何長歎？縱然心中有事，對我一說，亦無妨礙。
張 珍：賢弟有所不知，今日奸黨商議，殘害忠良，今晚行此無天理的事，皇天不佑，恐
憂折福。
李 鳳：大哥有此良心，不若救他，實為上策。
張 珍：你好無禮，把這謊言，試惑愚兄？待我聽你之情，將他釋放，你暗中出首，丞相
見汝有功，封賞提拔。怒我有罪，置身無地。枉爾我自幼相交，結為兄弟！
李 鳳：（李鳳大怒道）弟真心對爾實說，反說我無良心！愚弟亦有此意，兄若不信，對
天盟誓。
李 鳳：（雙膝下跪，稟道）日月三光，來往神祗，今日弟子李鳳，不忍斬忠臣之子。與
張珍同心，釋放駙馬柳絮。但有私心，暗中出首，他日不得善終，亂箭身亡。但
有同心合膽，福有攸歸。
駙 馬：（駙馬住步問道）二人為何對天發誓，不行刑殺，如此何為？
二 人：（張李二人）駙馬公，你未曉得。今晚的聖旨，是真還是假的？
駙 馬：自然真旨。
二 人：（二人冷笑道）汝被陷害，心尚蒙蔽。未知此聖旨是假，他的實係奸相屈忠成所
為。命我二人將爾斬首，亦是他之所使。
駙 馬：不信他是奸人，與我家君相愛，蒙送家人四十名，在吾衙第伏侍，豈有害我之理
？
二 人：（二人大笑道）你真純良之人，不識暗理藏刀。眾奸設計，以送家人為策，暗中
取事，互通消息。我係相府家人，豈有虛話之理。我二人見駙馬、令尊忠心報國
，足下初入朝堂，身榮未久，不忍殺害，至今釋放於爾，快走了罷。切不可回鄉
，恐地方官知覺，反為不美。此處地方官，俱是奸相門下。
駙 馬：二位不可。若放本公，奸相知悉，禍及於爾。不若將我殺了，將首級去報。受其
封賞，這便才是。
二 人：我是相府一家奴，倘若敗露，縱死何足道哉！望你有日回朝，斬奸削佞，我二人
死於九泉，亦無恨矣。
駙 馬：請問二位高姓大名？
二 人：某係姓張名珍，義弟姓李名鳳。現在奸相府內為奴。
駙 馬：原來李張二位恩公，小生但有回京之日，斬奸削佞之時，載德不忘，銘感肺腑矣
！請問二位，可有公子否？
二 人：命蹇全無。請問駙馬可有盤纏否？
駙 馬：小生焉得。
（張珍即從懷中取出錠銀五十兩，送交駙馬，得為路費。）
（柳絮拜謝，將銀收下。）
柳 絮：（道）趁皇城未開，速走為上。
（駙馬接銀，深深下禮）
駙 馬：此恩此德，無以報答。今暫作別，後會有期。
（要看張李二人，回稟如何遮瞞？柳絮投往安身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回 虛心病杜門絕客 重交情忍辱按兵）
（詩曰：
（ 君子之交道義親，芝蘭氣味與同群。）
（輔仁致善皆堪則，爭利相殘豈足云。）
１２＊＊時間： 地點：
（卻說釋放了柳絮，張珍、李鳳大喜，轉回相府報功。）
張 珍：慢走，酌議妥貼，方能回報。倘奸相知覺，不當了得，事幹性命。倘若問道殺了
駙馬情由，一一說知。為是刀上全無血跡，亦無對證，難以遮瞞。
李 鳳：（李鳳大歎一聲）是了，是了。不若將弟左腿，斬卻一刀，將血染在刀痕，表為
確據，方可有言回太師。
大歎一：（珍大歎道）捨身仗義，真真古烈士也。
（李鳳就把綾褲退下，將左腿斬了一刀，鮮血淋漓，咬牙忍痛。）
張 珍：（張珍用藥一敷）義弟呀，真真受驚。
（二人即走，齊回相府，見奸相坐下，二人下禮繳令。）
丞 相：將駙馬如何行刑？如何發落？爾可從頭說上來。
張 珍：（張李應聲稟上道）小的奉命，將駙馬帶到通津林處，把他殺了。屍骸墜水，毫
無知覺。蒙丞相准信，不用首級回繳。因此連頭帶腳，盡放波濤。原刀獻上。
（奸相見刀有血跡，准信。）
（二人記功不小。）
（二人拜別，歡喜而回，按下不表。）
（單表假駙馬屈方，呼聲下大夫韓通道）
駙 馬：小生諸事不曉，望大夫教導。
（韓通即執筆寫告示一張：
（ 東平侯駙馬柳，為曉諭事：
（ 本公有恙在身，蒙聖恩著醫調治，閉門養病。）
（但有同朝文武，遠近官員，一眾親朋，登門拜會，本公因病不能迎候。）
（待等痊癒之日，登門拜謝。）
（倘有門前喧嘩吵鬧至有欺君抗旨所論，勿謂無諭在先。）
（誠恐以身試法，噬臍莫及。）
（無違特示。）
（此諭。）
（大漢武帝五年十月初三日示諭。）
（張掛頭門。）
（下大夫韓通設計，對假駙馬道）
韓 通：昔日柳絮，原籍河南洛陽人氏，父親柳眉官拜上大夫之職，目今帶兵往征丹鳳山
響馬，未分勝敗。母親賈氏，並無兄弟姐妹。單有結拜四人，為首大的姓馬名俊
，第二柳絮，第三郝聯，第四包剛。結拜之交。馬俊打死人命，逃走在外，未知
落在何方。勞心緊記，恐怕朝廷查問，不能答對，那時敗露，惹禍非輕。彩樓招
贅之時，有首詩詞，待下官寫稿，懇公子念熟，提防公主狠狠盤問起來。洞房之
時假裝一病。洞房之酒亦不可多飲。早求雲雨之歡，但得公主失身，公子萬事無
妨。
（韓通一一教熟，不表。）
（單表刑部之子姓郝名聯，見父親病好，稟上爹爹）
刑 部：孩兒欲往陪伴駙馬，免使二哥冷落，未知嚴親意下如何？
刑 部：（刑部大喜道）我兒既有兄弟之情，幸得為父安康。去則去，不可生事。往日柳
絮，未得身榮，任你粗言亂語，未必見怪。今日身榮，恐有得罪，便成不雅。
韓 通：孩兒遵命。
（郝聯上馬，一到駙馬府前，把門家人，大聲喝道）
郝 聯：住馬，今日不可亂進。駙馬有示諭掛出，不論國戚親朋，叔兄弟姪，內外官員，
暫停進見，再遲半月，然後相會。
（郝聯把目一觀，腹內思量）
郝 聯：為人得此地位，便作驕奢態度。身榮未久，閉門絕客。應該闖進，無奈嚴親有命
，吩咐不可生事。
（忍耐轉回衙第，下馬直進內堂。）
（一見父親下禮。）
郝雲龍：我兒為何去而復轉？
郝 聯：爹爹明見，可恨柳絮無情，身榮未久，無分親厚，出諭示雲，總是借天子口氣，
閉門養病，絕客不會。孩兒意欲闖進，惟遵父命，不致躁行。因此帶怒回衙，請
爹爹定奪。
刑 部：（刑部暗怒）你這畜生，今日身榮未久，凌人傲物。又辱令尊一生忠烈，為國勤
勞，有日相逢，尚何顏面見我乎？
郝 聯：（吩咐）我兒回書房攻書，不可怒氣，恐傷身體，反受不孝之名。
刑 部：謹遵父命。
（回到書房，憤怒吞聲，按下不表。）
（單表上大夫柳眉，帶兵一萬，到丹鳳山前。）
柳 眉：（前軍不走）稟上元帥，遠望賊窠，閉緊寨門，請令定奪。
（元帥傳令，人馬列開。）
柳 眉：（催馬向前，把目一觀，暗歎）真好山景，不枉賊人猖蹷。
刑 部：（腹內思量）我兵初到，人馬困倦。不若扎住營頭，善計招安。賊若不允，然後
對敵未遲。
柳 眉：（傳令）安營埋鍋，離山東南角二十里下寨。
（賊兵進入聚義堂報知，將響馬鼓亂打，驚動兩位大王升堂。）
（左為馬俊，右邊石如虎。）
嘍 囉：（嘍囉跪上）啟稟大王定奪。
（二人上馬，帶齊頭領，到敵樓一觀。）
（望見帥字旗，寫著上大夫柳字旗號。）
（隊伍分明，旗幟飄飄。）
馬 俊：（馬俊暗想）柳眉乃義弟柳絮之父，身在朝堂，官拜上大夫之職，如何帶兵征伐
？某家明白了。他未知令郎與我結拜是真。本待出兵對敵，恐傷兵將，日後無顏
相見義弟乎！
大歎一：能做他不仁，莫做我不義。
馬 俊：（傳令頭目）緊守寨門。勿使官兵上山，用炮石守住隘口，勿使來往。
（二位大王回轉聚義堂商議，石如虎開聲）
大 王：請問大哥，觀看營盤，何此畏懼？往日兄視官兵猶如草芥，今聞柳眉之名，似有
退縮。他是何等人物，如此畏懼耶？弟心欠解，望指其詳。
馬 俊：（馬俊冷笑回言）賢弟知其外，不知其內。我比柳眉，再世韓信，復出管樂，何
懼之有？獨惜他令郎柳絮，與某結為生死之交，愚兄常常思念於心，豈有出兵對
殺之理。
石如虎：（石如虎聞言）原來如此。既然叔姪之呼，難以對敵，如之奈何？
馬 俊：待愚兄明日起程，留下印信，賢弟署理。但有官兵罵戰，說大王有病在身。待病
好，然後交兵。倘有官兵架炮攻山，可用心防禦。只可放箭，不可打炮。待愚兄
駕起騰雲，飛入長安打聽。若係柳眉自逞其能，領兵征某，然後回山對殺未遲。
若係奸臣計害，命文官掛帥，借我之力，斬他之首，實在不忍。
石如虎：（石如虎聞言大驚）大哥欠思！你是朝廷重犯，豈有孤身飛入羅網之理。倘有疏
矢，豈不是燈蛾撲火！
馬 俊：（馬俊大笑道）昔日與他令郎結拜之時，誓同生死。今往長安，無事則罷，但有
事情，爾可提兵為我報仇，雖死亦無恨矣！主意已定，幸勿強留。
（即帶了盤纏，寶劍藏身，駕起騰雲，飛入長安而去。）
（事非一日，已到長安不表。）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八回 立熱腸千里奔京 敢冒名一時自陷）
（詩曰：
（ 不辭跋涉奔千里，方見相次故契深。）
（分金管鮑猶堪羨，捨命為情更足吟。）
１３＊＊時間： 地點：
（且說柳元帥帶兵罵戰，嘍囉飛報）
嘍 囉：稟大王，官兵罵戰，請令定奪。
（石如虎上馬到寨門，上敵樓一觀，大喝一聲）
石如虎：官兵肅靜，吾有一言說上：某大王有病在牀，不能交兵。等全愈之日，然後交兵
未遲。
（元帥收兵，意欲架炮攻山，見他山寨堅固）
嘍 囉：待本帥日日操練兵將，以備交鋒。
（按兵不動不表。）
１４＊＊時間： 地點：
（單說馬俊，駕起騰雲，非止一日，有日到了京都。）
（離雲墜下，要入皇城。）
（舉目一觀，看見四外畫影圖形，捉拿某家，便入人隊，掩掩飾飾，進入城去。
（）
（突見一人，斯文不俗，向前施禮）
馬 俊：借問一聲，刑部衙門在於何處？煩勞指示。
此 人：過了灣頭，直路便見。
馬 俊：煩勞了。
刑 部：（一到刑部衙門便住步）裡面可有尊官否？
（守門人聞喚即出。）
（但見馬俊面如赤色，氣宇昂昂）
馬 俊：請問壯士何方來的？
馬 俊：借問一聲，你家公子郝聯在衙內否？
刑 部：（門軍答聲）現在書堂，問他何事？
馬 俊：某不辭千里而來，特來拜探，煩為通傳。
刑 部：（門軍答聲）俺家公子，因有緊事，閉門謝客。
馬 俊：（馬俊冷笑）我與他有八拜之交，敢煩通傳，便知端的。
刑 部：（門軍回聲）既是相交之厚，乞通姓名。
馬 俊：我係洛陽人氏，姓馬名俊。
（小軍急忙進裡通知衙內，家僕家奴面稟公子）
小 軍：門軍報到，門外有一赤面漢子，與公子八拜之交，姓馬名俊，請公子定奪。
（郝聯大喜，急出門前迎接。）
（馬俊兄弟一見，攜手入內堂坐下。）
馬 俊：（道）請問大哥，在家中打死人命，一向逃出何方？
馬 俊：愚兄逃走，無處棲身，後到荊州丹鳳山，石如虎立我為王。愚兄無奈，只得強從
。
郝 聯：（郝聯大驚）切勿揚聲！朝廷曾命柳伯父，提兵征伐丹鳳山。未知是誰，原來是
哥哥！你為朝廷重犯，私入長安，為著何事？
馬 俊：都為柳伯父故事而來。兵到山前，叔姪不忍交兵，因此托病不出，高掛免戰牌。
若謂交鋒，恐傷叔姪之誼。故特進京訪問來歷。你令尊在朝，必知其事。倘若柳
眉伯父，自逞其能，領兵征我，實對愚兄說明，待我回山對敵。若係奸臣暗害，
誓不交兵。
郝 聯：（郝聯大怒）不必題出柳家之事！柳眉是文員，焉敢掛帥提兵？實是奸臣暗害。
二哥柳絮，到了京都，父子不得相逢，在弟書房安歇。天子擇定吉日，九月重陽
，彩樓招贅。柳絮不願同觀，弟三番兩次勸他登程。弟想二哥人才出眾，必有成
功。幸喜天賜人願，得拾彩球，金殿面聖，皇上大喜：乃是忠臣之子，封為東平
侯駙馬之職。擇定十月初一日進府，初十日成親。現在造成的駙馬府居住……
馬 俊：二弟人才出眾，得為駙馬，實是可喜。明日即當到府探望。
郝 聯：大哥提起此事，小弟正在忿恨！前柳絮邀弟在府陪伴談心，後因家父有恙，小弟
回家奉侍，及至家父病癒，稟明一切，即時到駙馬府相探，竟閉門不納！借天子
口氣，掛出諭文攔阻，有官不容見面，作此驕奢氣象，枉為結義之友！命小軍大
聲喝弟，斯時顏面無光，應該闖進，無奈家君吩咐，不敢生事，忍耐而回。手足
之情，付於東流之水。大哥回山，任從尊意，勿謂謬言。
馬 俊：（馬俊聞言大怒）身榮未久，如此薄倖。有日見面，先斬他的首級，與三弟去其
屈氣。後回山大殺一陣，那怕柳眉兵雄將勇，我何懼哉。獨係愚兄一路騰雲，歷
歷艱辛。欲飲杯酒，以解愁懷。有待更闌時分，駕起騰雲，飛入駙馬府。殺了負
義之人，明日回山未遲。
（郝聯聞言大喜，命家人辦酒。）
二 人：（於是二人飲罷）若得哥哥今晚殺得薄倖之人，感恩不淺。
（馬俊大醉，帶怒便駕起騰雲去了。）
（酒雖醉，還有醒心。）
馬 俊：（腹中思量）當日結拜之時，兄弟四友最好，柳絮仁義禮智俱全，品格性好。總
是郝聯或因別事，暗用奸計，命我殺卻駙馬，要消他恨，亦未可知。正是明刀容
易躲，暗箭最難防。我在丹鳳山為王，常常有嘍囉進京打聽，未曾聞得柳絮身為
駙馬之話。不若去到駙馬府中，隨機應變，觀其動靜，究其端的。但未知衙門在
於何處？
（下了雲頭探望，時已更闌。）
馬 俊：（見更夫值夜鳴鑼，向前施禮）借問兄台，當今駙馬府在於何處？煩勞指示。
此 人：（此人聞言）你問柳駙馬府麼？過了左邊，直出便是。
馬 俊：有勞動問了。
（一到門前，許多衙人坐立。）
腹內一：理應開刀殺入，但未分賢愚，不若把俺身駕起騰雲，入進駙馬府中，靜聽消息。
（將身下了雲頭，見堂內燈燭光明，鋪陳雅致。）
（有數人閒坐。）
（舉眼一觀，有位官長，相貌恰似義弟，十有九分。）
（獨惜聲音不同。）
（暗中竊聽講些甚麼，然後動手未遲。）
駙 馬：（假駙馬屈方開聲叫聲）下大夫過來，尚有數日就要成親。洞房禮儀，小生不曉
，望大夫指教。
屈 方：（大夫回言）先行君臣禮，後講夫婦言。詐裝一病，洞房合巹之酒，不可多飲。
早求雲雨之歡，公主失身之後，萬事無憂。緊記彩樓這首詩詞，免俾公主盤問。
倘有盤問不符，性命堪虞。
馬 俊：（馬俊聞言一一聽盡）不是賢弟柳絮，假冒情真。理應直行闖進，又恐泄破事風
。不若我回刑部衙門，與三弟商議。
（復駕起雲頭，轉回刑部書房。）
（下了騰云。）
郝 聯：（郝聯一見大喜）請問大哥，見此負義之人，怎的著落？
馬 俊：不好了，非是柳絮，叫愚兄焉能下手？
郝 聯：（郝聯冷笑道）京城百姓，三歲孩童盡知柳絮係駙馬，莫不是哥哥誤走衙門麼？
馬 俊：（馬俊大氣一聲）愚兄雖是鹵莽之夫，略有機謀。借問更夫指示，愚兄飛入駙馬
府中，見燈下有數人。中央官長，貌似柳絮九分，獨是聲音不同。聽聞數句之語
，思想情由甚假。你二哥滿腹經綸，詩禮之客。洞房花燭，豈有不諳禮數，還求
下大夫指教？因此愚兄觀此事，內有猜疑。又聞下大夫說聲：『公主失身，萬事
無憂。』並說：『叫他緊讀詩詞。公主若盤問起來，應對不符，性命憂矣。』只
得忍耐，轉回與三弟酌議。
（郝聯醒悟，大歎一）
大歎一：愚弟怪差你了。請問大哥，計將安在？
馬 俊：愚兄不到京城猶可，一到京城，豈肯罷手回山！待吾明日初更，駕起騰雲，飛入
宮幃與二弟出首，又免公主遭害。
（主意已定，自有一番曲折不表。）
（欲知馬俊飛入宮幃如何出首？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明冤陷捨命闖宮 歷情由招供自首）
（詩曰：
（ 視死如歸率性雄，那分利順與災凶。）
（節操耿耿如山重，留得芳名萬載榮。）
１５＊＊時間： 地點：
馬 俊：（且說馬俊）待愚兄騰雲駕起，飛入宮幃。至初更時候，趁天子未曾安睡，愚兄
墜下騰云。入到宮中面聖，奏聞一本。待皇上明日早朝，會齊百官，議明此事，
方遂我志。
郝 聯：（郝聯大驚）大哥飛入宮幃，皇上一見，不容開口，執為刺客之罪，就時斬了，
豈不是插標賣首，故入重羅！
馬 俊：（馬俊冷笑）憶昔結拜之時，不願同日生，但願同日死。皇上若是明哲之君，容
我奏聞。倘若迷惑之主，不容開口，一刀兩段，何足介懷！就將三合明珠寶劍一
口，交與三弟收藏，必不可帶去，利刃在身，恐招禍殃。明日有命翻回，兄弟重
逢，劍歸還我。倘若不測，死於刀下，見此劍猶如見我。日後訪著兄弟，為我報
仇。死落九泉，亦甘心瞑目無憾矣。
（說罷，含淚駕起雲頭，飛入宮中。）
（足未踏下，把眼回望。）
（但見御花園內，奇花異香，樹木芬芳。）
（美景可愛，觀難盡述。）
腹內一：天子有三宮六院，不知在那宮歡宴？曾聞人道：『身為天子，大內走動多人。』
（躊躕未了，突見一宮女，手拿龍頭御燈，繞宮出入。）
（馬俊急躁，將身下了雲頭，墜落宮幃。）
（誰料下是陷坑，撞著銅鈴，叮叮噹當，驚動天子，正宮飲宴，聞銅鈴一響，必
（有刺客，傳旨御林軍保駕。）
（武士持刀入園，周圍尋搜。）
（照耀如同白日，果見地下有人。）
（用弔梯下去，擁捉上來。）
馬 俊：（馬俊自思）意欲飛上雲頭，豈奈我何！有心出首，任從捆縛。
腹內一：（押至天子駕前）臣啟萬歲，刺客在此，請有定奪。
（天子酒醉，把龍目一觀，見他虎頭燕頷，面似脂紅，身長腰闊）
天 子：你這刺客，大膽行兇，敢入御園行刺寡人，則罪大難容，禍滅九族！但諒你一人
，未必有此。行兇擅進，必受朝臣指使，抑或國戚暗差。好把真情實奏，免受刑
拷。待朕施為，未受刑法。
馬 俊：（馬俊開聲）萬歲皇爺在上，請息雷霆之怒，暫罷龍威。罪臣不是刺客，我是丹
鳳山馬俊是也。
天 子：（天子大怒）你在賊窠，招兵買馬，假順民心，造反之意已露，敗我官兵，刺客
無疑！朕命上大夫捉兵征伐，尚敢私入京城！躲在那家文武衙門？何官包藏於你
？
馬 俊：（馬俊叩首道）總該萬死，望懇皇上大開天恩，臣敢奏明。
天 子：（天子怒道）恕汝，奏來情由。
馬 俊：情因柳眉與蟻有叔姪之情，未敢交兵。實是上京打聽根由，並非行刺。今為駙馬
事情，特來出首。請問萬歲，駙馬爺是誰家之子？
武 帝：（武帝冷笑）滿城百姓，三歲孩童，盡曉柳眉之子柳絮。何用胡言搪塞。
傳 旨：斬首回奏。
馬 俊：（馬俊叩首乞恩）駙馬不是柳絮！若果是柳絮，把我九族盡誅，死而無怨。罪臣
因入駙馬府中，看見駙馬係假的。面貌雖似，聲音不同。故此不惜其命，入到宮
中，特驚聖駕，俾伸駙馬生死之冤，亦免公主被辱。蟻之衷曲，望天鑒焉！懇皇
上連夜審明，將臣一刀兩段，死亦甘心。
天 子：（天子大怒）你對得證否？
馬 俊：罪蟻願證。
傳 旨：（傳旨命穿宮監）宣駙馬入宮，商議機密大事。
（太監領旨，忙出宮幃，到駙馬府中。）
太 監：（守門人等急忙入報）稟上駙馬爺，聖旨到。
（假駙馬聞言失驚，呼聲）
山呼萬：下大夫過來！二更時分，聖旨來得急促，有凶無吉了。
山呼萬：（下大夫聞言，大驚失色）公子，爾且放膽接旨。但進宮幃，皇上盤問，緊記這
首詩詞。倘若敗露，亦有丞相擔待。
（屈方穿衣迎接，大開中門）
屈 方：請問公公到來何事？
山呼萬：俺家到來，非為別事。聖上傳宣，步入宮幃，商議國家大事。
（駙馬同行，吩咐家人看守門庭，不可亂動。）
韓 通：（韓通便自思想）此事計從我起。公子入宮，無事則好。但有敗露，命在旦夕，
禍延九族。一時尋策無門可掩。不若走為上著，免受牢籠。
（即御衣冠，掛冠逃遁。）
（駙馬府人，竟無知覺，不知所在。）
１６＊＊時間： 地點：
（且說假駙馬，入到宮門。）
太 監：（太監開聲）住步，待俺家見駕，然後傳宣。
太 監：（步入宮幃，見皇上下跪）啟萬歲，駙馬宣到，候旨定奪。
（天子傳宣，御妻退後。）
太 監：（太監一出）皇上宣駙馬進見。
韓 通：煩勞公公。
（一見天子下禮，山呼萬歲）
山呼萬：臣上大夫柳眉之子，東平侯東牀駙馬柳絮見駕。我主萬歲。
天 子：（天子傳旨）平身賜坐。
柳 絮：謝恩。
（聖上把龍目暗看，貌不落人。）
屈 方：（屈方開聲）請問萬歲，連夜宣臣入宮，有何聖諭？
柳 絮：朕與你君臣之稱，有翁婿之誼。一向朝內有事，未曾問卿家內之事。你有多少兄
弟，住在某府？
屈 方：臣啟萬歲，父原籍河南洛陽縣人氏。由孝廉出身，官拜上大夫之職。今為國家出
力，提兵征賊，未聞勝敗。臣命鄙單身，只有結義四人。馬俊為大，臣為第二，
刑部之子郝聯為三，包剛為四。不幸大哥，為打不平，惹出災禍，逃出外方，未
知何往。臣奉母命上京省親，父子未能見面。居在刑部衙門。九月重陽佳節，彩
樓招贅。蒙公主不棄才疏學淺，招為駙馬。蒙皇賜職。先日進府，再遲三日乘龍
。今日直奏，望皇上開恩。
天 子：（天子大喜）既有結義之人，現在宮中。你上前識認得來？
（嚇得屈方心中亂跳，只得硬著上前。）
（未知認得真假，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回 盤刺客金後明詳 訴譎詞屈方強辯）
（詩曰：
（ 誠然懼法時時樂，信是欺公日日憂。）
（任君掬盡長江水，難洗今朝滿面羞。）
（且表屈方，見皇上命他上前，識認結義之人，吃了一驚。）
（事到其間，只得硬著頭皮，驚心帶悶，自思暗道）
屈 方：但聞其名，未曾觀面。宮中人眾，認差有不便之處。
（把眼一觀，見有一人怒氣沖天，兩手被縛。）
（屈方雖奸，但亦伶俐之人。）
（心內一猜，觀其形色）
屈 方：此位莫不是馬俊？
天 子：（大叫一聲）大哥因何到此？受縛何故？弟柳絮拜見。
馬 俊：（馬俊大怒）你只可瞞得天子，焉能瞞得我過。尚賣弄巧言！但你相貌雖似，聲
音不同。把我義弟謀害，生死未明。假認駙馬，想殘辱公主。幸得遇著我，我不
惜其命，特來宮中出首。你在君王駕前，好好招認，是誰家之子，那家之兒？把
駙馬生生死死，一一招認，免觸聖懷。
天 子：（假駙馬冷笑）大哥認差矣，昔日結拜之時，只望同享榮華。誰料爾惹出事端，
不知躲避何處。竊入宮中，聽人指使，行刺君王。敢得聖天子百靈護助，福壽綿
長。行刺不遂，胡言望免情真。
天 子：（天子傳旨）押出宮門外斬首，以昭國典。
國 母：（國母在鳳簾內啟道）刀下留情，臣妻啟奏萬歲。看馬俊是個好人，不似刺客。
惴度其由：既為刺客，亦該改名換姓。暫寬時刻，莫若盤搜身內，但有利刃，便
為刺客。搜無寸鐵，焉能作弄。內必有緣，追究明白，方可行刑。
天 子：（天子准奏）與朕搜來。
御林軍：（御林軍奉命盤搜）身上並無寸鐵。
天 子：（天子再命御林軍）將陷坑搜來。
御林軍：陷坑並無利刃。
國 母：（國母金氏娘娘心生一計）臣妻有一本奏上，恐皇上酒醉，龍目昏花，難分清濁
。不若命王兒公主，在偏殿代審。他少年眼目精靈，昔日在彩樓，夫妻談論。目
睹詩詞，是真是假，立必分明。倘有深誣，斬首未遲。
（武帝准奏。）
（命將馬俊並假駙馬帶出偏殿，候公主親臨審問）
公 主：傳朕旨意，令公主到偏殿代審。
（宮女報知，公主大驚。）
（急急帶隨詩詞，擺駕上偏殿。）
（御林軍俟候，宮女跟隨。）
（公主一到，傳旨）
傳 旨：把鳳簾垂低，將馬俊押出朝門等候。單傳駙馬在鳳簾前問話。
駙 馬：（假駙馬向前下禮）臣上大夫統兵元帥柳眉之子，東平侯東牀駙馬柳絮。願公主
千歲。
公 主：（公主把鳳目一觀）卿家賜坐。
腹內一：燈燭之下，相貌雖似，恐有奸詐。
公 主：請問駙馬，可記昔日彩樓招贅否？
屈 方：臣身中之事，豈有記不得麼？
公 主：（公主微笑）爾若記得，請問如何拋球？
屈 方：臣立在彩樓之下，蒙公主三番兩次把目觀瞧。不棄才疏學淺，把繡球拋在微臣身
上。御林軍引見，蒙聖恩封東平侯之職。吩咐微臣，回轉刑部安身。將臣父衙門
改為駙馬府第。軍師東方朔，擇定十月初一日良辰，進居府第。後初十日成親。
微臣經過彩樓，蒙公主宣召，得遇貴人。留下詩詞一首，以為憑據。尚有三日。
今被結義之兄，丹鳳山響馬馬俊，行刺君王未遂，胸懷惑亂聖衷，要害小臣，望
祈作主。
公 主：（獨陽公主一想）請問駙馬，可記得詩詞否？
屈 方：才雖蒲柳，亦常念記心中。
公 主：（公主大喜）昔日蒙君贈詩一首，本應長當為珠寶，日夕觀看，玩賞不停。惟今
不幸失去，求君寫回原日這首詩詞。
（命宮女將文房四寶，交與駙馬爺。）
（屈方領命，自逞才能，落筆揮下八句七言，交俾御林軍。）
（軍士轉交宮女。）
軍 士：（侍女獻上）請貴人一觀。
（公主把舊日詩詞對看，番來復去，點點看真。）
（見字跡不同，鳳顏改變。）
（咬住銀牙，大怒罵道）
公 主：你誰家子姪，如此可惡！未知將駙馬生死如何謀害？冒認駙馬，罪惡滔天。幸得
本代長，身未過門。今日敗露，還不真情直吐，免受三拷六問！
軍 士：（假駙馬冷笑回聲）請問公主如何發怒？說臣是假，有何憑據？
公 主：（公主怒道）昔日這首詩詞，現在為憑。認作失去，顯爾字跡。你且睜開狗眼一
觀，你看這詩詞，人人共仰，個個稱羨。筆法清奇，儼若龍飛虎舞。你的詩詞，
雖句句皆同，筆法異別。好似風吹寒弱柳，雨灑敗花枝。
（命宮女便交他一看。）
（屈方接看，心生一計）
屈 方：公主息怒。古人有言：『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昔日招親之時，
心甜志滿，下筆有神。今不幸被響馬出首，軍士持刀兩旁，驚著臣心內糊亂，因
此下筆無神。
（公主傳旨，命御林軍刀歸鞘）
公 主：再寫一首，筆跡相同就罷。若不相同，定斬不饒。
（時已五更，真假未辨。）
（忽聞龍鳳鼓響，文武催駕上朝。）
（天子傳旨，命）
天 子：皇兒退後，待朕上朝。
（獨陽公主帶怒含羞，默默無言，只得退回宮幃。）
（對母后說知，未曾決斷，按下不題。）
（欲知後事如何敗露？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明假冒囚禁天牢 證欺君辯攻奸佞）
（詩曰：
（ 忠良將士人人愛，嫉妒奸臣個個嫉。）
（金殿不須同酌議，公私難昧豈能替。）
１７＊＊時間： 地點：
（卻說武帝，問行刺之人，出首駙馬不明。）
（文武催駕臨朝，公主退後。）
（天子登殿，大開午朝。）
（文武朝參，分班兩立。）
天 子：（天子問群臣道）朕昨晚幾被刺客行兇，暗入御園。感得昊天眷顧，未至有害。
文 武：俯伏萬歲受驚，臣等不知。惟刺客可曾拿住否？
武 帝：現在偏殿。不是別人，原是丹鳳山賊首馬俊。朕審問他聲聲不是刺客。總為出首
假駙馬而來。朕想當日彩樓之時，料公主自親見過。著他現偏殿審問，難以處決
，尚未皂白。朕問眾卿，可有識駙馬相貌否？倘識認真假，免朕心煩。
丞 相：（左班丞相屈忠成暗驚）請駙馬宣上朝，待老臣一認，或認得出，亦未可定。
（天子命御林軍押上來。）
（屈方上殿，奸相用眼一瞧，屈方曉意）
屈 方：臣上大夫之子柳絮見駕。
天 子：（天子傳旨）眾卿與朕認得來。
傳 旨：（左相出班）臣啟奏萬歲，明明真的，甚麼是假？可恨刺客，因刺不遂，胡言阻
塞，惑亂聖心，至使君臣不睦，到處宣揚。不若將刺客斬首，以正國法。
天 子：（右相司馬相如出班）啟奏萬歲，此是假駙馬。
天 子：（天子問丞相司馬相如）何得知此？
丞 相：臣昔日奉先帝之旨，出任洛陽，任赴刺史，就近柳家門戶。上大夫柳眉，告假回
鄉，攜子柳絮到臣衙門相會。臣見此子，相貌驚人，斯文一表。蒙柳眉將子拜契
微臣。臣因告假回鄉，兩相一別，十有餘年。臣奉旨意回京，復命大夫出兵，未
曾拜會。前數日，特到駙馬衙門相望。不料借聖上口氣，有病不能相見。掛出曉
諭，大眾同知。因今日事情敗露，強辯遮瞞。臣觀此人，年貌雖似恍惚，惟聲音
舉動，大相殊懸。伏懇皇上，查明誰家之子，應當正法。
奸 相：（奸相上前詰奏）司馬丞相，你本奏差矣。在聖上駕前聲說，父子分別十有餘年
，嬰兒之語，難及弱冠之期。況且不是丞相親生之子，無過拜契之兒。焉分真假
，此言豈不謬乎？
（二相詰奏。）
（忽間班中，閃出一臣，刑部尚書郝雲龍上殿，山呼萬歲）
山呼萬：臣有一子，名喚郝聯。與駙馬四人結拜生死之交。馬俊為打不平，誤傷人命，在
丹鳳山為王，非是造反，專望我主招安。今見上大夫柳眉提兵征伐，為著柳絮之
情，叔姪不忍交鋒。來京打聽事情，今見駙馬被害，一為兄弟之義，二為國家出
力，宮中出首，三為公主免遭陷阱。臣觀駙馬，正合司馬丞相之言。相貌雖似，
行藏不同。蛇行鼠步，宄秘之人。但未知真駙馬生死如何？懇聖上念君臣翁婿之
情，細查究問。公主有福，國家忻幸。
奸 相：（奸相大怒）郝大人此本奏差矣。細想你私通響馬，包藏刺客，有弒君之意，難
免滅門之罪。
郝雲龍：丞相差矣，卑職是兩朝元老，官拜尚書之職，焉敢胡為，作姦犯黨，以蹈滅門之
罪。
武 帝：（武帝傳旨）眾卿不必議論相嗔。
傳 旨：（大罵）你個假駙馬，還不從頭依實說來。
屈 方：（屈方連聲喊冤）臣果是真駙馬，焉敢作此滅門之事。望聖上諒之！
（聖上大怒，命御林軍用起龍頭御棍，重責四十，將假駙馬打得魂飛魄散，昏迷
（不醒。）
（奸相心內如刀割，只得忍氣吞聲，暗暗叫苦）
奸 相：懇聖上念君臣之情，收禁天牢。旨召柳眉回朝，待父子當面識認，真假立分。
（天子准奏，將假駙馬收禁牢中。）
（傳旨宣柳眉回朝。）
（奸相又奏一本，懇皇上將馬俊斬首，以安民心，以昭國法。）
（班中閃出一位大臣，諫議大夫張敞）
奸 相：臣啟萬歲，馬俊原是有功之人。出首未明，不可擅斬。交刑部帶回衙門為質，待
柳眉回朝認過。果真駙馬，把馬俊斬首未遲。倘假駙馬，有功於國，有恩於公主
。赦他響馬之罪，封他官爵。以報捨身為國之功。若是馬俊走脫，惟刑部是問。
（天子准奏，吩咐刑部）
天 子：你若不是私通響馬，把馬俊交付於爾。若是賣放，治罪非輕。
刑 部：臣領旨。
（眾卿退班，按下不表。）
（又表奸相回府，心如刀割。）
（會齊一班奸黨議論。）
屈忠成：（屈忠成長歎一聲）今日事情敗露，都是下大夫韓通之過。
（命人去駙馬府中，著韓通到來商議。）
家 人：（家人回稟）下大夫逃走，不知去向。
奸 相：（奸相大怒）忘恩負義之人，有日相見，焉能饒得爾過。
（有一鎮殿將軍，姓步名無忌。）
奸 相：（係奸相保放之官）啟上太師，不用憂愁。吾有一意，差人請穿宮監米元、雞肅
二位公公，到府商議。因他二人智大深遠，定有主張。
（奸相命家人到米太監府中相請二位到來。）
（說有緊急大事商議。）
（家人領命而行。）
（幸得二監，隨從天子回宮，無事轉回太監府聚談。）
太 監：（門人回報）稟上二位公公，屈丞相家人要見。
二 監：（二監傳命家人一見施禮）稟上公公，我家相爺相請，有事商議。十分要緊，懇
祈即來。
（二監改裝出門，直到相府。）
（群奸迎接，入到大堂，一齊坐下。）
二 監：（道）請問太師，喚俺家過府，有何盛事？
奸 相：一杯薄酒，與列位賢弟一樂。
二 監：又來生受。
（文武一齊進花園赴席。）
（再表馬俊，到刑部衙中，郝聯相會，講論朝廷審訊之事一番。）
（食過朝膳，心驚肉跳，叫聲）
馬 俊：賢弟，我心不寧，要駕騰雲，散悶一回。
郝 聯：大哥有騰雲之法，不可生事。忍該我父子之名。
馬 俊：賢弟不必憂慮，愚兄就來。
（將掩身草押在頭上，駕起騰雲，半空閒遊，不表。）
（欲知馬俊雲頭墜在何處？作出何事？且聽下文分解。）
（第十二回 定奸謀宮內圖君 不意中御園救駕）
（詩曰：
（ 齊天洪福漢君王，枉爾群奸計罟狼。）
（試看今朝諸佞完，高飛遠走也難藏。）
１８＊＊時間： 地點：
（且說郝聯見馬俊騰空飛上，忽然雲遮不見。）
（郝聯驚訝，心中大喜。）
（馬俊一路騰雲，東盼西顧，無所不到。）
（經過相府，低頭把目一看。）
（看月下廂，許多文武官員在此飲酒聚談。）
腹內一：朝內有事，忠臣烈士，有甚閒心飲酒？料知奸臣佞黨，以飲酒為名，商議宄行為
實。待某暗裡偷看，所議何事。
（墜了雲頭，住足靜耳而聽。）
米 元：（但聞米元太監開口）請問太師，無事請酒，有甚根由？
奸 相：今日此酒，非為別意，望公公救我合家之命才好。
二 監：（二監冷笑）俺家閹宦之職，身無權柄。奏著丞相無罪，如何出此要救之言。莫
非為今朝駙馬之事情麼？
奸 相：（奸相微笑）不差，正為此也。
二 監：請問太師，此子是令親，抑是令故？
奸 相：非親亦非故，是我長子屈方是也。
二 監：（二監大驚）此事滅族之禍，誰人設此計教？
奸 相：下大夫韓通之計，老夫一時昏昧，誤聽差言。不料匹夫逃走，恐柳眉晉京面聖，
認得是假子，將我兒屈打成招，我命休矣。合家皆作無頭之鬼！本閣合家誅戮，
不足為奇，恐憂禍及諸君，特設此酒，請公公到來，與我分憂一二。
（太監心內一想，米元大歎一聲）
米 元：今日弄假成真，除非依我一計，或可救得眾人之命。
眾 奸：（眾奸聞言大喜）請問公公有何妙計？
米 元：今國母金氏娘娘，腹懷龍胎，男女未卜。皇上一點虔心，一連三晚，每至三更初
點，親在御花園中拈香禱告，祈生太子。已經二晚，無人保駕，單我二人保駕，
今晚又是。三晚為定。太師可差心腹人假扮太監，隨俺家入宮，躲入御花園東邊
房中。但皇上進香將畢，我以口咳為號，持刃殺出，行刺昏君。待俺家入宮，行
刺國母，奪取玉璽。丞相埋伏人馬，在午朝門外。身登大寶，搭救屈方公子。文
武甘心拜服則罷，若不拜服，命武將斬盡殺絕，何愁大事不成。
奸 相：（奸相大喜）此事若非步將軍不能。
（便喚家人，請步將軍到此。）
（步無忌一到，奸相把此事相托。）
（無忌誇口，領命。）
（日已初更，改裝起行。）
（二監引入御花園，藏在東邊房中不表。）
（又表馬俊在瓦面，靜耳聽聞。）
（急忙駕起騰雲，連罵閹狗數聲。）
（轉回刑部，墜下雲頭，步入書房。）
郝 聯：（郝聯一見）大哥如何怒氣而回？
馬 俊：（馬俊叫聲）賢弟，不好了，快交寶劍，愚兄有事。
郝 聯：（驚嚇郝聯目定口呆）日已初更時候，要寶劍何用？
（馬俊回聲，講明來歷）
馬 俊：……天子危矣，快交寶劍。愚兄待去救駕。
（公子心慌手亂，急交寶劍與他。）
（郝聯猜疑，馬俊接劍在手。）
（忙上騰雲一起，奔到御花園內，將身下地。）
馬 俊：（心內一算）應該殺了狗賊，殺他我亦難顯其功。罷，罷！待聖上臨危，救駕未
遲。即時我有救駕之功，得赦了賊名之罪。身必立在朝堂，棄邪歸正，豈不美哉
。聽他說在東邊房中，今我在西邊躲候。
（時近三更，天子君妻同榻寤寐。）
（一醒將身離下龍榻，傳旨命穿官監俟候。）
國 母：請問為何離牀太早？
馬 俊：御妻呀，爾我年登四十，坐位五年，尚然無嗣，單生一女。今幸皇后身懷六甲，
未分男女。因此虔心，三晚御園進香，望天鑒焉，早賜麟兒。以安社稷，以傳國
祚。
國 母：（金後娘娘含羞微笑道）聖上虔心，天無不報。就命武將保駕為是。
馬 俊：御妻，爾又來了。不是遊山打獵，在內園燒香。況夜半三更，何人知覺？既無歹
事，何用武將保駕。
（米元、雞肅二監道）
米 元：奴婢在此保駕。
（龍體梳洗，身穿潔淨龍袍。）
（命二監手拿御燈引路。）
米 元：（一到御花園內，向前焚香跪叩，金口啟）如來往諸聖，夜遊神祗。直達天地，
父母得知。漢臣劉徹，行年四十，坐位五年。未曾子嗣，臣妻金氏，身懷六甲，
未識男女。懇天地同鑒。垂賜嗣考，承門山河，大開天地之恩，無絕漢祚。
（進香已罷，擺駕回鑾。）
（二監以咳嗽為號，步無忌持刀殺出。）
二 監：（大喝）昏君慢走，無忌在此等候多時。
（武帝見勢來不好，心慌無措。）
（連宣救駕。）
（被閹狗攔截，武帝難脫。）
（無忌抖腕拿住，將皇上壓倒塵埃。）
武 帝：（道）臣非別人，鎮殿將軍步無忌是也。皆因你賞罰不明，懦弱失政。視臣如犬
馬，吾奉屈相之命，取你首級。你死在九泉之下，莫怨於我。
（馬俊在西廊聞警，手持寶劍，大步跑出，一聲）
馬 俊：反賊，休傷吾主。丹鳳山寨主馬俊在此救駕，等候多時。
（二監詐作手忙腳亂，氣喘喘步上救駕，跑出御園。）
二 監：（連聲大呼）救駕，御園中有刺客。驚嚇朝廷。
（趁勢暗盜御令走了。）
（步無忌見武帝昏迷不醒，又思）
武 帝：不得湊合，待我向前，用三寸舌頭，說他投降。此事方可得成，共事太師，方為
無礙。
二 監：（連聲）馬俊，汝尚不知死活。爾是朝廷重犯，紙作狼形。四處畫影圖形，捉拿
於爾。莫若歸順太師，共殺昏君，不失封王之位。意下如何？
武 帝：（英雄冷笑道）你受將軍之職，食君之祿，不思報國。反懷謀朝篡逆之臣，萬載
臭名。在御園內弒君不遂，巧言美舌，想游說於我。今遇某家知曉，爾亦休望逃
脫。勸你自把首級割下，免吾動手。
武 帝：（無忌大怒，不受招降）你有響馬之能，吾豈無擒將之力。
（一刀當頭劈去，馬俊用寶劍招架。）
（二家交手，各逞英雄。）
（戰有數個回合，馬俊暗想）
馬 俊：料賊不是我的敵手，倘若戀戰，被御林軍進入，救駕擒賊，豈不是奪我功勞？便
失一場機會。不若先下手為強……
（念起咒詞，三顆明珠現出劍頭上。）
（一陣豪光，掩住步賊眼目，一刀將無忌分為兩段，向前救駕。）
（御林軍一齊踴入，見聖上番蘇，齊齊跪下）
御林軍：救駕來遲，懇乞赦宥。
武 帝：愛卿保駕回宮幃。
（略搜一回，心中憤悶，怒氣填胸。）
心 中：（金口聲聲）不是將軍在此，幾於喪命。
（大罵奸賊不絕。）
（欲知上殿如何處奪？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露奸計奔逃被難 表功勞賜贈榮封）
（詩曰：
（ 表行揚勛盛世風，臣賢君聖見邦隆。）
（調和鼎鼐鈞衡任，馬上刀槍武將功。）
（再表武帝遇救，奸監見事不濟，無忌被誅，罪難躲避。）
（趁早暗盜御令，以免皇城阻滯。）
（二監逃出午門見奸相。）
（人馬數千，守住朝門。）
太 監：（太監連聲道）主公不好了，事敗不成。急些走罷，方為上著。
太 監：（一眾群奸吃驚，接問）為何謀事不成？
太 監：別人知道猶可緩，剛遇馬俊賊子，在御園救駕。皇上知曉，滅門之禍！立刻必來
擒捉，豈不是顯然走為上策麼？
奸 相：（奸相大歎一聲）有小兒在監，焉能逃去？況又城門鎖閉，夜深難越。
（目定口呆，面上失色。）
二 監：太師放心，俺家預先偷御令一枝，何愁不出皇城，勿憂掛念。今即逃出在外，買
通朝臣，隨機應變，復行大事，何患不成！
奸 相：好便好，無處棲身。
米 元：我有舍甥一人，在東炮山為王，人馬數千。今急改過號衣，詐作奉旨，出征丹鳳
山寇。趁此官員未知，急速為上。
（奸相忙轉回府第，吩咐妻子奴婢等，女亦男裝，盡去逃生。）
（為是多帶珠寶金帛，連夜逃出相府。）
（止留二名家將守門，肅靜無言，大隊去了。）
（張珍、李鳳見奸相逃走，自行捆縛，上金殿出首。）
米 元：（又有五城兵馬司姓賀名能，奉命把守城門）請問太師，未開皇城，帶兵何往？
奸 相：密奉聖旨，連夜點兵，去丹鳳山征賊。此係機密重事。
賀 能：有何憑據？
奸 相：現有御令為憑。
賀 能：乞來一觀，以便開城。
（乃交御令，驗過不差。）
（將城連開三重。）
（奸相脫出，急走如飛。）
（賀能思疑，急上城一望。）
（看見奸相形容慌張，似覺逃走之象。）
（意欲起兵追趕，現有皇令為憑。）
（不若上殿繳令，看天子主意何如。）
（然後出兵未遲。）
（三更已定，賀能連夜將令呈繳。）
（不表。）
（又表天子在御園醒定，御手挽住馬俊道）
天 子：卿家真我重生父母，德戴二天。
（保駕上殿，把龍鳳鼓亂鳴。）
（驚動文武，整衣上朝，山呼歸班）
文 武：請問萬歲，古今以來，五更三點，天子臨朝。今日一點，我主臨朝，有甚緊要？
乞賜臣等知之。
（天子舉目一觀，不見奸相在朝）
天 子：眾位卿家，寡人有眼無珠，賞他重爵高官……，可恨屈忠成身居首相，心還未足
，招集群奸，私通群狗。命步賊在御園行刺於朕，幸得馬俊救駕，怒斬步賊。朕
非馬卿，已作刀頭之鬼耳。真有回天之力，功難盡述！
文 武：（有官向前）豪傑請上，受我百官一拜，救主之恩。
馬 俊：（馬俊叩首回禮道）我是綠林之首，國家重犯。豈敢勞大人行禮，折我之福不小
。望眾大人，轉奏朝廷，赦我賊名之罪，感恩不淺。
（文武歸班，口稱萬歲）
文 武：赦他之罪，封官賜爵。
天 子：（天子大喜）朕非草木，有功必升。馬俊進位聽封，封為悅心王之職。
（馬俊不敢謝恩，刑部大喝）
刑 部：為何不謝聖恩？
天 子：臣有多大功勞，無過盡己之力，殺一刺客。焉敢受封王之位？恐怕群臣不服。
天 子：（天子大笑）你有出首駙馬之功，有救駕之勞。有我劉家一日為天子，不負爾馬
家之功勞。慢道封王，就與朕同掌山河，誰敢議論。
大歎一：（百官齊聲道）古今烈士，第一人也。快上前謝恩。
（馬俊見聖上恩愛，上前叩首謝恩，歸班站立。）
山呼萬：（值日黃門官啟奏萬歲）五城兵馬司賀能候旨。
天 子：快傳旨宣召。
（賀能上殿，山呼萬歲）
山呼萬：臣奉旨把守皇城，四更一點，有屈相帶數千人馬，聲言奉密旨，提征丹鳳山響馬
。叫大開皇城，臣見有御令為據，不敢抗旨。急開皇城三重。臣登樓一望，似有
逃走之意。意欲起兵追趕，奈無皇令，不敢擅自追兵。特繳御令。
天 子：（天子一看）卿家無罪，都是朕豢虎為患，以出此悖逆之臣。
賀 能：（賀能又奏一本）臣到午門，見二人捆縛在外負荊請罪。臣一一查問，係奸相屈
忠成之僕，特來出首柳駙馬之事。請旨定奪。
（天子傳宣，二人上殿，山呼萬歲）
天 子：張珍、李鳳見駕。
天 子：（天子大怒）你何等樣人，上殿請罪？
山呼萬：臣張珍、李鳳，係奸相之僕。誤入相府為奴。昔日設計害駙馬，盡是下大夫韓通
之過。假駙馬係屈忠成長子屈方。假傳聖旨，命我兄弟二人，假扮御林軍。以上
壓下，何敢不遵。跟隨步無忌，在軒轅皇帝廟外，謀殺駙馬。
天 子：（天子大驚道）駙馬是你真殺麼？
山呼萬：臣見無天理事宜，二人不敢殺他。將他放走，恐憂奸相查驗。刀痕為證，故將左
腿斬一刀，得血為憑。贈銀駙馬逃走，惟不知其下落。今奸相刺駕不遂，逃出在
外。臣不敢跟隨，特來請死。一人造反，罪及妻孥。皇恩正法，萬死不辭。懇皇
上差人出京尋訪駙馬，免遭奸相之手。及公主一望如年。臣二人雖死亦無憾矣。
天 子：（天子大喜）二人無罪平身。
山呼萬：（叫聲）馬王兄，奸相逃出城去，恐憂遇見駙馬，必加謀害。你當念手足之情，
微行出京，訪駙馬蹤跡。張李二人，雖然相府之僕，有恩你弟，有功於國。朕封
他為你左右二營將軍之職。各賜文憑，三人兄弟相稱，出京細訪。或知駙馬下落
亦未見得。
（三人謝恩。）
（傳旨把步賊屍首，拖出埋葬。）
（將屈方收監天牢，待等捉拿奸相回京，一齊開刀。）
（傳旨命丹青畫影圖形，有能拿進屈忠成兄弟父子奸監等者，賞千金，封萬戶侯
（。）
（包藏者，九族當夷。）
（傳旨又命司馬丞相出下諭文，齎去各處文武，尋駙馬的飛文。）
（並有內外文武官員，有拜屈奸門下，一齊斬首。）
丞 相：（右丞相出班奏曰）聖上若諭奸黨門下，誰人肯認？亦無確證。惟要出下諭文，
遍告天下。使係奸相門下之人，自當惕厲改過，以體皇上視臣如腹心之德。倘仍
貪酷殘虐蒼生，不獨革職，恕貽身命。奏上施行。
天 子：（天子准奏）命諫議大夫張敞出京，外內巡察奸歹官員。朕賜上方寶劍，難掩詳
論。果能稱職，位必高升。貪婪無厭，病政殃民者，革職難填。還照軍法治之。
（眾臣朝罷，各歸衙第。）
（馬俊、張、李三人，奉命出京，文武官員就在長亭餞別。）
郝 聯：（便喚郝聯）賢弟，愚兄有言，願弟從聽。我想奸相逃出在外，必有先備悖逆之
機，干戈未定，一場大戰。你回衙第，務必勤習弓馬，日後得為國家出力。二為
揚名後世。
郝 聯：弟當曉得，但你三人，前途須要保重。恕弟不能遠送。
（各官亦一別回衙。）
（三人上馬登程。）
（饑飧渴飲，日行夜駐，不表。）
（欲知駙馬下落？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逃災難誤投賊旅 貪財寶逼賣煙花）
（詩曰：
（ 未遇英雄被犬欺，得失榮枯自有期。）
（時來風送滕王閣，運去雷轟薦福碑。）
（且講馬王爺及張李二將軍，奉旨遍尋駙馬蹤跡，不表。）
（又表柳絮逃出，一路改名換姓。）
（有日到湖廣襄陽城，離城六十里丹鳳山腳下。）
（駙馬身背包裹，獨自而行。）
（有一葉世雄，常以打截為生。）
（忽遇柳絮，欲持刀殺上。）
（心內思想，暗地沉吟）
柳 絮：我亦不過取人財物，何苦殺人？倘然相敵，勝敗難分。不若用三寸舌頭，勾引歸
家，今晚行事未遲。
柳 絮：（面改笑容，向前一拱手，蜜語隨言，口稱）足下恭喜了。
（柳絮一觀，見他面貌不是善人。）
（但他以禮義為先，何必區區以貌取人，亦拱手下禮）
下 禮：壯士請了。
世 雄：請問足下，高姓大名？今欲何往？
柳 絮：弟是河南人氏，姓王名貴，要往前途探親。敢問壯士大名？
世 雄：不敢，某姓葉名世雄，乃本處人氏。見足下斯文一表，不敢忍口不言。你初到敝
處，未知好歹。前有許多虎豹豺狼，一時遇著，恐誤性命。
駙 馬：（駙馬吃驚問道）請問壯士，有客寓在那處否？
世 雄：（世雄冷笑）此間來往人少，難得客旅。不嫌鄙巷淺室，請到草舍，屈駕一宵。
明日起程，未知尊意如何？
柳 絮：如此最好，但恐騷擾，過意不去。
世 雄：人生何處不相逢，說甚攪擾二字。
（即引到屋下。）
（駙馬現在鄉外，心中有些不安。）
（開門進室，見兩邊槍刀器械，竟不象好人家居家。）
（因思疑，有不樂之色。）
世 雄：（世雄開聲）請問前途，可曾食一飧？
駙 馬：前途用過。
（世雄見駙馬面帶疑慮愁容，假安其心）
世 雄：足下見弟屋內，有此兵刀，不用驚疑。愚蒙鄉老，議某為做鄉勇。勿謂村愚見笑
。
（駙馬歡心坐下。）
世 雄：（到晚賊回食膳）足下欠倍了，身當是役，夜夜亦要巡查地方。你在我牀打睡，
倘有金銀路費，小心看守。把門關閉，待我明早到來，相送登程。
（駙馬歡喜，送他出門。）
（把門關好，鋪開包裹而睡。）
（那賊三更時候，將門偷開。）
（見駙馬睡熟，把包裹拿起開看，只有銀子二三十兩，又有綢衣數件。）
駙 馬：（腹內思想）見他身著貧難，衣銀內有綾羅之物隨身，莫不是多走出入不成？
（見他睡去，將身上一摸，全無金銀夾帶。）
心 中：（心中一想）意欲一刀殺了他，可惜性命；放他，他明日見銀兩被我所奪，焉肯
罷手干休？
（左右兩難，細看見他）
駙 馬：年紀又小，貌似潘安。若是女人，值價不少。
心 中：（心生一計）將他改扮女人，騙賣銀子或得一二百兩，豈不為美。
駙 馬：（大喝一聲）你還不醒起來？
駙 馬：（駙馬驚醒）請問大聲小叫何事？
心 中：（被賊一掌打來）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走進來。好把金銀送上，免死刀頭
之鬼。
（駙馬見勢來不好，下禮）
下 禮：壯士饒命，明知身入羅網之局，願將路錢奉送。可惜雙親年老，生我一人，望你
慈悲為是。
世 雄：你既念父母之恩，某又不殺你。依得某一件，放你回家。
柳 絮：依那一件？
賊 人：欲將你男扮女裝，賣去人家為婢。
（駙馬一驚，下禮）
下 禮：大丈夫之志，豈肯扮作女人。有失祖宗體統。
（賊子一怒，將手一抖，揸住駙馬，押倒在地，用刃照頭斬來。）
（駙馬用手一架，托住利刃，大叫）
駙 馬：饒命才好，願扮了。
賊 人：諒你不得不扮。
（急時放手。）
（打開衣箱，取出婦人衣物，逼扮女人。）
（柳絮只得忍辱改扮。）
柳 絮：（賊見大喜）真真似是美貌佳人。還要認我為爾母舅，改汝名喚王貴花。某一叫
就要一應，我得銀到手，去後任你敗露尋走。倘未交易，不許開口。誠恐累我不
成，某有刀在手，決不容情。
（駙馬含淚應允。）
（是日帶著柳絮出門。）
柳 絮：（賊子心內躊躇）未知帶往何處，賣與何人？意欲帶往城中，賣與大富貴人家作
婢。受主必然十分小心查察，又要中保擔認。許多訪問，方肯交易。他是男扮女
裝，如何停留得久？不若將他賣落河下煙花。我想這班婊子，膽大包天，不用訪
問，登時交易，易於脫手。妙也，妙也！
（駙馬行走，饑餓多時，面帶菜色，世雄亦知。）
（出到村前，買些東西充饑，柳絮亦強食下。）
（已交未時，不覺到了河下。）
（有班婊子在船頭戲謔，動人起欲。）
（有個妓婦，叫做十娘。）
（認得葉世雄，歡喜迎接，叫聲）
世 雄：葉相公，許久未曾光臨，必有盛事。今日相逢，請進小船奉茶。
柳 絮：（那賊假作傷心）不可大聲，我有甥女在後。不幸家姐身亡，姐丈身故。家貧如
洗，無銀安葬。告債無門，甥女出一點孝心，情願賣身葬母。因此帶到寶舟，看
誰如意。將他賣了，以得銀兩歸家安葬。
（世雄便叫貴花進來，貴花隨後。）
（婊子一見，稱羨）
稱 羨：真真美貌，若肯在此，富貴之家，包管不歇相顧。
（各妓婦定睛觀看，扶肩相倚，言言語語。）
（柳絮只得含羞垂首，默默無言，通紅滿面。）
（任從葉世雄所為，不表。）
（欲知賣為娼婦，如何敗露？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忍恥辱認姐逢弟 圖美麗誤男作女）
（詩曰：
（ 韓信也曾跨下辱，張儀卻被馬鞭笞。）
（先難後獲非為晚，多少高人發達遲。）
（再講葉世雄，將駙馬扮作女人，帶到妓婦船中。）
十 娘：（十娘便說）別人不知婊子生意難，獨你不知麼？令甥女有這樣美貌花容，將他
賣入城廂內外，富貴人家為妾、為婢，日後生男育女，方有出頭日子，豈不是好
？
世 雄：你等有所不知，家姐不幸身故，已有三天。賣入城廂內外為妾，許多訪問，方肯
交易。再停數日，死留難堪。你買就買，若不肯買，另賣別船。
十 娘：請問相公，甥女多大年紀？要多少身價？
賊 人：年紀十六歲了。可值二百銀子否？
十 娘：（一班婊子齊聲回價）送回一百五十兩如何？
世 雄：價銀一百五十兩，亦不為少。但不可將來打罵作賤。慢道我也沾恩，死的家姐亦
感德不淺。
十 娘：歸到我手，猶如親女一般。遵我教導，愛如掌上之珠。煩相公寫紙賣甥女的契，
好早交銀。古道：『萬事憑點墨，日後好為憑。』
（賊人接紙執筆，登時寫契。）
（主契已畢，十娘一一兑足交銀，世雄交契。）
（臨行假作傷心，叫一聲）
世 雄：甥女呀，你在舟船，聽十娘教導。凡事遵依，自然看待不淺。待你母舅回去，買
棺收拾你母屍骸。不須日夕掛念。
（駙馬含淚無言回答。）
十 娘：（十娘叫聲）賢妹呀，艙中不是你坐的。快入船尾，待等為姐留心，訪一富客與
你從良。
（駙馬步入船尾，一眼看見）
駙 馬：有位婊子，面龐甚識，好似嫡堂姐姐柳金娘一般。應該向前動問，又恐敗露。不
若今晚夜靜更闌，趁無人在，然後動問未遲。
（又表金娘，看見駙馬兩眼不轉睛，定睛觀看。）
金 娘：（心內思想）與他十分相熟，何處會來？
駙 馬：（思想一回）恰似伯父之子，賢弟一般。理應查問，又防敗露。不若今晚，半夜
三更查問未遲。
（是晚，舟船婊子，盡行送客去了。）
（獨剩金娘一人，聽聞十娘睡熟，有鼻息之聲。）
（暗潛步入船尾，低聲說）
十 娘：賢妹請來講講，以消今夜。
（駙馬聞聲，將身坐起。）
婦 人：（裝成婦人聲音）請問姐姐到來何事？
金 娘：愚姐聽聞你的聲音，好似洛陽人氏。請問貴鄉何處？高姓大名？因何賣落煙花，
為下等之人？
駙 馬：（駙馬大氣一聲）我非別人，我係被害之人。望姐姐包涵恕罪。
（金娘曉意，止住低聲說道）
金 娘：見爾行藏舉動，不是女人之輩。若不是男扮女裝麼？
駙 馬：（駙馬灑淚）弟原是柳眉之子柳絮。為去荊州尋父，被強人葉世雄，手持利刃，
搶奪行囊財物。弟無縛雞之力，焉能得脫。在此乞命，賊人還起無良之心，逼我
扮作女人。煽騙婊子銀兩，賣落舟船。我與爾面貌相熟，恰似家金娘姐一般。
（金娘一聽，回聲落淚）
金 娘：是也！
柳 絮：只為前三年，大放花燈。姐姐看景，迷失路途，被歹人拐去。叔嬸屢屢遍告追尋
，不能見面。豈知你空貪眼前快樂，不顧萬載臭名。
金 娘：（金娘流淚）你尚不知，愚姐受盡苦楚，被歹人拐來，上天無路，下地無門！賣
孫家為女，改名孫秀霞。義父貪銀，賣落煙花為妓。愚姐寧死不辱，難受這般淒
涼。幸蒙一書吏姓趙名元，包庇愚姐，在此舟中獨居，不接別客。你既是遇難之
人，忍耐三天兩日。待愚姐收拾銀兩，贈你登程回鄉。
駙 馬：（駙馬歡喜）弟實不相瞞，曾受朝廷厚恩，官拜駙馬之職。被奸臣所害，逃出京
外。得遇姐姐，日後出頭，定為汝報仇。
（金娘歡喜無限，姐弟談論竟至五更。）
（終防十娘知覺，只得分手。）
（又表襄陽城內，有一人姓富名大雄。）
（本是前任知縣之子，寄居襄陽城。）
（他為人好花消賭蕩，無所不至。）
（見妻子有病在牀，一主一僕，走往河下，煙花尋樂。）
（十娘一見公子，滿心大喜。）
（接落舟船，遞上香茶。）
十 娘：（道）請問公子到來，可是玩耍？抑或尋嬌伴酒？
公 子：可有美麗女子否？
十 娘：（十娘微笑）來得湊巧，昨日新買女一口，名喚王貴花。賣身葬母，美貌驚人。
待奴喚他出來，今晚伏侍公子如何？
（十娘轉入船尾，叫聲）
十 娘：賢妹，今有一位富公子，少年風雅。快出來侍迎，他若喜歡，收你為偏，享福不
盡。
駙 馬：我係金枝玉葉女，焉肯做狗黨之事。
十 娘：（十娘大怒）你的身在我，由我教導。要你生則生，死則死。今日第一次接客，
這等丟□忤逆。我就要打了。
（手拿家法，舉手便打。）
（打得駙馬呼天叫地，痛苦難禁。）
（驚動富大雄，步入船尾一觀，看見如花似玉，心中大喜。）
心 中：（叫聲）十娘不可動手。
十 娘：（十娘怒氣騰騰）可恨賤人，不受敬重。好意命他伏侍公子，他不依允。打死他
罷。
公 子：（公子上前相勸）他來投生路，不是投入死門。恐怕苦迫成仇，有誤你的生涯，
反為不美。請問十娘，多少身價買來？
十 娘：二百兩銀子買下來的。
公 子：不若讓與小生為偏，送回原價如何？
十 娘：（十娘歡喜）公子若意中合式，轉賣與爾為偏，免他不肯接客之話，亦免我費氣
之勞。即刻交契。
（公子隨出銀子三十兩為定。）
公 子：（道）再遲三日送足，斷無少欠。
十 娘：（十娘微笑）相公乃富貴之客，豈有不依。
（登時接契，交了定銀。）
（公子命奴僕僱轎，催逼貴花登程，無奈上轎。）
（眾妓姊妹，眼眼相看，看他抬去。）
（有的腹中自怨，不能效得如此好彩。）
（惟有金娘不在船中，送客去了。）
（後回來知覺，自思怨道）
金 娘：待遲三天，理存銀兩，釋放於渠，竟不從人之願。
（只得暗淚交流，無奈吞聲啞忍。）
（又道轎夫忙忙碌碌，直程抬入襄陽富家而去。）
（不表。）
（欲知後事如何識出？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試才藻有心安處 念忠賢下詔回師）
（詩曰：
（ 才子佳人樂得儔，爾憐我愛兩相投。）
（赤繩繫足非今定，宿世來因結好逑。）
１９＊＊時間： 地點：
（且說富大雄公子，將銀贖了駙馬之身，一心為妾，命人抬轎而回。）
潘 氏：（家中潘氏妻子看見）請問公子，轎中之女是誰？
大 雄：（大雄叫聲）娘子呀，見你常常身中有病，買來伏侍爾的。
（潘氏把轎簾一揭，看見美貌佳人。）
腹內一：夫說買來伏侍的，我說係搪塞巧言，實立為偏是真。日後夫婦反成不睦。
腹內一：（突生一計，對夫說道）妾身往日與公子推算，說君今年不可逢喜。莫若待至來
年，成親未遲。
公 子：（公子冷笑）家賢妻喜愛，小生豈有不依之理。
潘 氏：令妹在繡樓寂莫孤單，縱有丫環，不悅他意。不若將新買之婢，喚入繡樓，陪伴
小姐。待明年與君成親，意下如何？
公 子：好便好，恐舍妹不允。
（潘氏催步上繡樓，叫聲）
潘 氏：小姐快來。令兄新買一婢，美貌婦人。欲想收他為偏，愚嫂不允，爾快下樓，帶
他上來。寸步不離小姐左右，有事係我擔待。
（富柳英微笑下樓。）
（一見哥哥下禮。）
公 子：（公子叫聲）賢妹，爾看此婢，但悅意帶上樓去。倘不如意，不可多事。
（小姐近前一觀，見他美貌，十分合式。）
（攜手同登繡樓。）
（駙馬裝成婦人模樣，舉步一到樓上，見禮坐下。）
小 姐：（小姐叫聲）請問賢妹高姓大名？
駙 馬：（駙馬裝成婦人聲音）奴係洛陽人氏，轉賣襄陽。為有女賣身葬母，令兄買我為
偏，令嫂不允。今見妝台一面，甘心為婢。
（小姐下樓，命人捋酒搬上繡樓。）
（各婢遵命，辦起佳餚美酒，送上樓台。）
小 姐：（富小姐閉緊樓門）請賢妹理席一歡。
駙 馬：奴為婢子，不敢同台。
小 姐：初到是客，不必多謙。
（二家理席，大飲一場。）
（正是：
（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駙馬是晚心歡，不覺大醉。）
（小姐食完晚膳，命人收拾杯盤。）
（閉緊房門，扶他理牀安寢。）
（見他身材不似婦人形象，心內思想，把銀燈一照，身上並無小衣穿著。）
（把手內一摸，露出男人陽具。）
（小姐驚退幾步，大怒）
小 姐：你是何等樣人，男扮女裝，欺騙家兄財物。
（駙馬驚醒，將身離牀，亂行施禮）
駙 馬：望小姐饒命。
小 姐：（小姐細觀）奴看你相貌，不是下賤之人。其中必有緣故，好把真情實說，免驚
動哥嫂不便。
柳 絮：小生係當今東牀駙馬、東平侯之職，上大夫柳眉之子，柳絮是也。被奸臣所害，
逃出京外。又遇強人葉世雄，苦迫男扮女裝，賣落煙花之地，圖騙財物是真。自
料難與強徒爭力，只得忍辱改裝，賣落婊子船中。爾令兄到此快樂，有眼無珠，
不識我男扮女裝。將銀贖我身價，實欲為偏。幸得令嫂不依，得遇千金。酒醉敗
露，望乞包涵。
小 姐：（小姐微笑）你自稱駙馬，中途遇難，亦不可不信。爾既是有才的人，妾有對聯
，請君對來。
駙 馬：小姐既有佳聯，乞賜小生一觀。
（小姐拾筆揮一對云：
（ 風清月靜料知今晚無雨）
（駙馬對云：
（ 天寒地凍必定明日成霜）
小 姐：（小姐贊羨奇才）請駙馬另上一層樓打睡。你是至誠珍重之客，千萬不可無禮。
待妾明日差奴上長安打聽。若係真駙馬，設計放爾出生天。倘若冒認朝廷貴客，
稟明哥嫂，送入公堂枷起。
駙 馬：小生不敢多事。
（手拈銀燈點上繡樓。）
（小姐和衣不敢解帶，一夜提防。）
（見他珍重。）
（是日天明，不敢驚動。）
（下樓梳洗，轉入花園。）
（見一老奴在此，叫聲）
老 奴：富安快來。
駙 馬：小姐有何吩咐？
老 奴：我有白銀五十，差爾往長安而去。稟知公子，假作問候我母舅金安。往京城打聽
，有個東牀駙馬，姓柳名絮。為奸臣所害，未知真否？打聽明白，回來暗稟我知
。不可對哥哥明言。回來有賞。
（老奴領命，收拾行程。）
上 堂：（上堂告假）稟上公子得知，小姐差老奴，問候母舅金安。
大 雄：（富大雄一聽）妹子尚有點甥舅之情，何況於我。爾代我傳言，公子多多拜上問
候。快去快回。莫使家中懸望。
上 堂：老奴曉得。
（登程而去。）
（那位富小姐，手捧一盆熱水，眾侍婢齊聲）
小 姐：小姐也曾梳洗過了，要此熱水何用？
上 堂：爾等有所不知，今有新侍婢，乃千金之體，忠臣之女。賣身到此，要你們小姐相
稱。因此送水上樓梳妝，從此不許爾這班賤人上樓，恐驚小姐。每日三飧，送茶
飯上去，到樓門叫聲：『小姐。』自有開門搬入，不許擅進。如違重打不饒。
（小姐將身上樓，關閉房門，輕敲閣板。）
駙 馬：（驚醒駙馬）小生睡熟未醒，望小姐恕罪。
上 堂：奴有熱水一盆，請君梳洗。爾但見我家嫂，裝成婦女之聲，免使敗露。倘一識破
機關，妾命在於爾手。
柳 絮：小生從命。
（從此，二人日間同食，夜間分樓各睡，無半點私心。）
（按下不表。）
（再表屈忠成奸相，逃出京外，一路假作奉旨巡邊。）
（有日到歸德府外東炮山。）
嘍 囉：（嘍囉查問）何處官兵？
米 元：（米元太監回道）是俺家到來，快上山報知大王，說爾母舅到。
（嘍兵走入聚義堂，將鼓亂打，驚動大王，姓木名雄。）
嘍 兵：（道）稟上大王，有一隊官兵，約有數千。聲聲說大王母舅要見。
（寨主傳令，大開寨門。）
（甥舅相見，木雄道）
寨 主：請問母舅，此位是誰？
太 監：就是左班丞相屈忠成，鎮旨大將軍屈忠立，司禮監姓雞名肅。
（大王上前見禮。）
大 王：（道）請入敝寨。
大 王：（人馬上山，聚義堂聚會）久聞丞相大名，如雷灌耳。身當宰相，光臨何事？
太 監：大王有所不知，朝廷無道，誣我造反，滿門殺戮。感得令親搭救，一同前來棲身
。
（大王歡喜，把金帛歸庫。）
大 王：（道）請丞相暫屈敝寨，招兵買馬。殺入長安，斬了漢君，報卻此恨。爾為天子
，豈不美哉。
忠 成：但得大王包涵，為我復恨，戴德無涯矣。
（奸相埋名東炮山不表。）
（又表柳眉兵將，因住丹鳳山，屢屢討戰。）
（丹鳳寨主，詐為不恤。）
（又不能攻上，睏了多日，將士好不耐煩。）
（又聞聖旨宣召，朝廷因假駙馬之故，況丹鳳山馬俊救駕功高，皇恩賜爵。）
（無庸征伐，特詔召他回京。）
（補左班丞相之職。）
（柳眉得接聖旨，吩咐兵丁營將，拔寨起程。）
（即日回朝復命不表。）
（欲知駙馬如何著落？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繡閣中私結良緣 公堂上糊塗立案）
（詩曰：
（ 不憐才貌是糊塗，立法須嚴恕法高。）
（愷悌臨民稱父母，省刑薄罰政堪褒。）
２０＊＊時間： 地點：
（再說富家奴，非止一日，到了長安，投了客店。）
忠 成：（是日，見滿朝文武出京迎接，紛紛擁從，便問店主人）此位官長，居何官職？
店 主：（店主接口道）上大夫柳眉，旨召回京。封為左班丞相。他有子名喚柳絮。招為
駙馬。尚有三日，方得成親。奸臣設計，假傳聖旨，陷罪加害，將他梟首。幸得
英雄，釋放逃出京外。至今未知下落。屈奸相弒君不遂，感得丹鳳山大王，姓馬
名俊。救駕有功，封為悅心王之職。奉旨暗訪駙馬而去。
（富安聞言，歡喜無限。）
（是日辭別客店，結了店銀，登程回鄉不表。）
（且表柳眉，到了京城。）
（是日回府，明朝五更三點，肅整衣冠。）
（命人持著提籠，步上朝堂中，文武齊來恭喜。）
（分班坐下。）
（忽聞龍鳳鼓響，聖上駕臨，大開午門。）
天 子：眾卿，有何事奏上？
（上大夫柳眉趨上金鸞，俯伏口稱萬歲。）
俯 伏：（奏道）臣奉命征伐丹鳳山寇兵，睏了他屢討不戰。望乞恕罪。今蒙詔召回京，
未知有何聖諭？
武 帝：朕因屈忠成子屈方，假冒駙馬，欲卿相認。今已敗露，奸相逃匿。無用認識，將
他發監。又丹鳳山馬俊，御園救駕。功大如天，封為悅心王之職，不用兵伐。馬
俊與爾子結義見弟。爾子被害，未知下落。著馬俊四處暗訪，免落奸佞之手。況
欽左丞相之職，著卿升授。
（柳眉謝恩，眾臣退班。）
（柳眉歸回府第，不表。）
（且表富安，有日回到家中。）
（轉入堂前，見公子在坐，上前下禮。）
公 子：（公子叫聲）富安爾回來了麼？母舅安樂否？
富 安：幸賴安樂。
公 子：轉入花園，看守地方。
富 安：老奴領命。
（是晚，小姐入花園彩花。）
富 安：（富安下禮）老奴奉命往長安，打聽柳門之事。他的令尊柳眉，封為左班丞相之
職。有一結義之兄，姓馬名俊。為救駕有功，封為悅心王之職。奉旨遍訪駙馬，
請小姐定奪。
小 姐：（小姐微笑）訪事有功，下日寄賞。
（轉入廚房，命人辦酒。）
（搬上繡樓，關了門戶。）
（二人理席，小姐開聲）
二 人：恭喜駙馬，令尊拜相。爾有位令兄，救駕有功，封悅心王之職。奉旨訪君。
駙 馬：（駙馬大歎一聲）任爾走盡天涯海角，焉能訪得我著。望小姐救我一命，但得見
兄父之面，後有千金報答。
小 姐：（小姐微笑道）妾係深閨細女，要金銀何用？與君男女混雜，同聚兩月有餘。外
人知道，豈有不思疑之理。放君起程，日後有負妾之意。
（欲吞欲吐，總總難言。）
（駙馬曉意，便說）
駙 馬：小姐呀，不嫌小生才疏學淺，落難之人。莫不是欲與小生共結和諧？
小 姐：（柳英含羞啟齒道）不幸父母早亡，家兄浪蕩，恐後生非。故把終身相托。恐君
見棄，未知允否？
駙 馬：（駙馬大喜）早見妝台，才貌雙全，女中少有。本公久存此心，但不敢亂語胡言
。既蒙相許，足慰平生之願。惟未擇得冰人，恐惹苟合之諷。趁此風清月明，二
家對天盟誓何如？
駙 馬：（焚香跪下，祝曰）男若負女，刀下死。女若負男，產中亡。
（禱罷爾我相投，挽手理席飲酒。）
（酒至數巡，已有幾分醉態。）
（正是：
（ 酒中色之媒，心中爾我相愛。）
（食罷晚膳，柳絮相聿同榻，柳英不辭。）
（是夕情膠如漆，雲雨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