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一 至 第三七〇
３６１＊＊時間： 地點：
（此時聚義廳上，除去五個要犯，俱都是鏢行之人。）
（金頭虎財迷，遂叫道）
遂 叫：楊香五！咱倆發點財吧，到後寨收拾收拾去。這座蕭金台這樣的闊，後寨必然有
的是金銀，咱們飽載而歸，你願意不願意？
楊香五：（楊香五說道）我早就這個心思，等他們後寨的賊都走淨了。你別大聲小叫，要
被恩師聽見，不但發不了財，准得挨處分。
（二人待了許久的工夫，賈明對楊香五一擠母狗眼，沖天杵晃了兩晃，邁步往外
（就走，楊香五後跟著也走下去啦。）
（他們二人這一走，就有人出來的啦，張茂龍、紅旗李煜跟著也往外走，一時間
（站起來有三四十個年輕的，都向外跑。）
（勝爺一看大伙向外一走，心中可就明白啦，勝爺問道）
勝 爺：你們大伙這是幹什麼去？賈明回來！
（賈明方走出西角門，被勝爺一招呼，賈明對楊香五說道）
勝 爺：乾啦，三大爺看出來啦，要問咱倆幹什麼去，你低低的聲音跟三大爺說，就說出
恭去，看李煜他們小子說什麼？
（勝爺一問賈明，傻小子說道）
勝 爺：三大爺，我是出恭去。你問他們吧。
勝 爺：（勝爺說道）人家人犯王法，物件可不犯法，你們誰也不許動人家一草一木，你
們誰要動蕭金台的東西，盜燈的官司誰跟著打。
賈 明：（賈明說道）我要解手去，他們都跟著我，您問他們都幹什麼去吧。
（勝爺知道金頭虎賈明滿嘴不說實話，勝爺也不答理他，眾人也都回來啦，勝爺
（就不追問了。）
勝 爺：（勝爺又叫道）三太，你將地雷的箱子蓋好了，仍將佛龕搭回原處。
（三太與香五、茂龍、李煜等，即將佛龕搭過來，放在原處。）
勝 爺：（勝爺又說道）此時也只是五更天，哪一位將珍珠燈掛在燃燈古佛龕之上？
３６２＊＊時間： 地點：
（此時，劍客捉回閔士瓊，道爺早打發人將歐陽義士請回來了。）
（歐陽大義士聞聽勝爺之言，遂答道）
遂答道：我願辦理。
（大義士遂順著佛龕的柱子先爬上去，在佛龕橫樑上拴好了繩子，然後將萬壽燈
（用繩子拴好，走到上面，將萬壽燈掛在佛龕之上，大眾觀看，霞光瑞彩，炫人
（二目。）
（正在此時，忽聽山口外人聲鼎沸，聽著好似有幾千人馬的聲音。）
道 爺：（道爺說道）大概是群賊去而復返，要前來搶差犯，咱們趕緊先將五個犯人藏在
一邊。
（勝三爺點頭稱善。）
（大眾一看，東廊北面有一間屋子，窗戶在東敞廳後簷牆上，勝爺說道）
勝 爺：就將五個盜犯放在那間屋中，眾位以為如何？
道 爺：（道爺說道）很好很好，快快辦理。
（孟金龍、李永泰二人，每人提起兩個賊人，金頭虎賈明扛著一個，來到屋門口
（，一推門，並未關閉，屋中放著許多零碎東西，將屋中的東西搬運到外面，五
（個賊人俱都放在屋中，口中塞著東西，孟金龍、李永泰二人把守門口。）
金頭虎：（金頭虎說道）你們倆人千萬小心，如要丟了差事，官司可你們打。
金 龍：（孟金龍說道）小小子，你放心吧，誰要到我跟前，來，我就給他一杵。
（大義士將燈取下來，看守萬壽燈的是聾埡仙師、弼昆長老、歐陽氏弟兄，他們
（四個人，負看燈之責，蕭、孟二俠和賈七爺、屠大爺、勝三爺等準備廝殺，無
（論出多少條人命，不許自亂。）
（正在打算抵敵之策，外面李四爺笑嘻嘻的進了聚義廳。）
勝 爺：（勝爺問道）四弟打探得山口外，可是群寇復回嗎？
答 道：（李四爺答道）山口外乃是官兵來到，在頭道山口二道山口中間，與八大名山之
賊走了一個碰頭，您快看熱鬧去吧。
說 道：（聾啞仙師說道）李施主說話太不知深淺，還有工夫看熱鬧？雙方若是交上手，
亂殺亂剁，得多少條人命啊？勝三爺，此事非你不可，你趕緊到二道山口去給瞭
解此事，可別鬧擴大了。
官兵與群寇若是打仗，咱們就不能看著，必得幫著官家打仗，那麼一來，鏢
局子可就關了門啦，這一干小弟兄們都是學而未成，武技十分勉強，必有性命之
憂。你到前面先穩住了群寇，別叫他們妄動，然後見帶兵的官長，要是熟人那就
更好啦，若不是熟人，還得多費唇舌。三弟你唇齒也能行，不用貧道多囑。
（勝爺諾諾連聲，帶領著一干小弟兄們，出離了聚義廳，趕過前寨，勝爺來到二
（道山口外，站在高阜處，舉目觀看。）
３６３＊＊時間： 地點：
（此時業已天光大亮，就見一道山口外，旌旆滿目，號帶飄揚，弓上弦，刀出鞘
（，眾官軍一個個俱準備著廝殺的樣兒。）
（官軍的人數千餘名，再看二道山口內，八大名山的群賊，俱都在山口內扎住隊
（伍，雖然不撞山口，也是與官軍兩方對峙的意思，官軍若是再向前進，可就得
（動手。）
（官軍也不向裡開啦，群賊也不向外撞，眾賊談笑自若，可並不把官軍放在心上
（，八大名山的寨主嘍卒合計在一處，約有三四千名，要是打仗，官軍絕不能取
（勝，別說還有那些嘍卒，就是蓮花湖的四猛八大錘要是撞山口，官兵就攔擋不
（住。）
（曹榮那條皂蓋槍，更不用說啦，十個守備、千總一齊上，也不是對手。）
（那麼為何群賊就不向山外撞呢？皆因為蓮花湖的韓秀在前面阻攔著，是邪不侵
（正，韓秀是文武全才，雖然佔山為王，他胸中有大清的律例，知道要是傷了官
（軍，事情就鬧大啦。）
３６４＊＊時間： 地點：
（且說勝爺觀看明白，原來帶兵的二位武官與勝爺彼此都見過面，這二位帶兵官
（，一位是院衙差官王福盛，一位守備李廷仁。）
勝 爺：（勝爺對群寇說道）眾位賓朋稍安勿躁，在下勝英懇求官兵，給眾朋讓出一條道
路。
（勝爺在高阜處看時，群賊中有那膽小的嘍卒早就看見勝爺啦，同聲哀求道）
勝 爺：勝老達官爺快救命吧，官兵把山圍啦。
（所以勝爺先安慰嘍卒，然後下了山坡，眾小弟兄在後跟隨，勝爺緊行幾步，直
（奔王千總、李守備而來。）
（走到馬前，勝爺先給二位差官請安道辛苦。）
（二位差官一看，原來是勝三爺，急忙將兵刃掛在得勝鉤上，甩鐙離鞍下了座驥
（，齊聲說道）
齊聲說：原來是勝老達官，不敢不敢。
勝 爺：（勝爺遂問道）官家怎曉得鏢行之人現在蕭金台？
說 道：（李守備說道）我們並不知道老達官蕭金台赴會，皆因為老達官由鏢局子起身之
後，第二日鏢行就打發人給院衙門送信去啦，言說老達官二十八日赴蕭金台之會
，尋找珍珠燈，來了一日一夜啦，並無有一人回鏢局子。卑職不敢隱瞞，遂將此
事回稟了欽差大人，欽差大人念老達官為國家效勞，赴湯投火，無所顧及，很贊
成老達官的忠誠，恐怕老達官在蕭金台有了危險。但是各衙門的兵額不多，頭一
天鏢行去人送信，欽差不便下諭招集軍隊，各衙門湊集了兩天，人齊馬不齊，這
才湊了千餘名兵士聽用。第二日鏢行又去人送信，言說仍然無有消息，欽差大人
遂遣卑職與王大人，帶隊前來協助勝老達官。勝明公附耳過來，現在城守營與各
衙門集合在一處，率領八九百名兵卒，前來接應老達官來啦。
勝 爺：（勝爺施禮說道）我有幾位朋友，舍死忘生，協力相助，拿住盜燈的正凶幫兇，
珍珠燈盜回。並不是我勝英一人之力，求二位大老爺網開一面，放他們一條生路
，二位大老爺一輩居官，輩輩居官，恩威並行，叫他們有自新之路。
ＡＡＡ：（李守備道）他們聚眾成群，不法已極，我們奉堂諭，要各個拿獲，以正典刑。
看在勝老達官之面……。
（語至此，叫官兵退出一條道路，說道）
說 道：再要不法，必要嚴拿懲辦！
（語畢，官兵閃開一條道路，八大名山之人，猶如風捲殘雲一般，逃出頭道山口
（。）
勝 爺：（勝爺控背躬身叫道）二位大老爺，您派幾名官人，請到裡面將拿住的正犯提出
來。
（守備、千總挑選了三十名健壯兵卒，夠奔蕭金台聚義廳，進二道山口，又到第
（三道柵欄門，進了聚義廳。）
（二位差官舉目觀看，燃燈古佛前面掛著萬壽燈，守備、千總向珍珠燈行了大禮
（，馬步隊將座位搬來，二位差官坐在東西，當中正位讓勝爺落座。）
勝 爺：（勝爺說道）小民不敢。
勝 爺：（勝爺又說道）您派兵封山內看看有牲口，套幾輛大車，將犯人拉走。
（兵士到西跨院一看，馬棚裡俱是瘦弱之馬，套了三輛敞車，夠奔聚義廳回稟，
（套好車輛，將珍珠燈取下，裝在龍盒之中。）
勝 爺：（勝爺說道）將五個犯人提出來吧。
金頭虎：（金頭虎賣乖喊道）我提差事。
（金龍在門口橫著搠，見二位差官到來，說道）
說 道：誰要前進，我將他砸死！
賈 明：（賈明說道）這是差官老爺前來提差，你裝什麼精明？
金 龍：（金龍說道）沒有我的事啦，我要走啦。
（黃三太在先，進了屋中，黃三太一進門，就聽「唉呀」一聲，嗓音都轉啦，隨
（後勝爺、蔣五爺、老道等也進了屋中，一看五個犯人蹤跡不見。）
（勝三爺渾身立抖，叫道）
叫 道：賈七爺！你看犯人打哪裡走的？
（賈七爺摘了一個燈籠一照，見牆犄角有假磚蓋著地道口，賈七爺掀假磚一看，
（倒下階腳石十三層，五個差事由地道逃走。）
道 爺：（道爺說道）勝施主不要著急，五個差事逃的工夫不大，賈七爺與蔣五爺下地道
追趕，他們跑不了多遠。就是跑了也好拿，官面拿賊，海捕公文，並不認識賊人
，還能拿著呢；這幾個賊人，咱們鏢行都認識。
（說著話，蔣五爺、賈七爺二人下了地道，追趕賊人。）
（工夫不大，蔣五爺、賈七爺回來說道）
賈七爺：追出有五七里遠，外面有一座敞廳，出了敞廳，奔東去，有一山澗，搭的跳板是
活的，賊人過了山澗，撤去跳板，大概已經遠遁了。
說 道：（聾啞仙師說道）先將珍珠燈交給二位大老爺帶回院衙，咱們安慰安慰忠良爺的
心。咱們大家分途追賊，不難將賊拿住。
勝 爺：（勝爺叫道）道兄、李四弟，你們二位辛苦一趟，將燈送到院衙。
說 道：（聾啞仙師說道）他二人不敢見官。
勝 爺：（勝爺說道）有二位大老爺，什麼都能辦，不用我們的人見官。
（王千總、李守備無可奈何，押著珍珠燈夠奔院衙，聾啞仙師、李剛押著車，勝
（爺說道）
勝 爺：二位大老爺，見了忠良大人，替小民懇求，就說小民勝英追趕賊人去了。若拿不
著賊人，交不了差事，小民勝英誓不回去見忠良。
（官人走後，勝爺對大眾說道）
勝 爺：你們眾位赴群英會來的，都不是外人，沒有別的，請你們大家成全到底，幫我勝
英捉拿賊人，若拿不著賊人，勝英今生今世不回鏢局子。
答 道：（大家齊聲答道）願與老達官同甘共苦，誓死不二。
勝 爺：（勝爺對大眾控背躬身說道）好好好，就此分手吧。
（大眾遂三三五五，七個八個一伙，分途捉拿漏網之賊，夏侯商元與勝爺是獨行
（追趕。）
（勝爺出了蕭金台，無精打采，走到一座樹林中，休息了一會，打了一個盹。）
（正在朦朧之際，聽樹林北面有人互語，就聽說道）
說 道：頭，您回家呀，還是別投門路呢？
答 道：（那人答道）別叫頭啦，咱們不乾這個啦。勝爺真是大仁大義，除去五個要犯之
外，俱都不追。
這 個：（又聽這個說道）您還不知道呢，五個要犯都潛逃啦。
那人說：豈有此理？鏢行八十餘位，豈能跑了差事？
這 個：（這個說道）教大少寨主娘舅給救走的。
問 道：（那人驚訝問道）是杭州的寨主嗎？
答 道：（這人答道）不錯不錯。人家這個山寨不搶不奪，水旱田種地。那位寨主每年到
蕭金台一次，可不知在杭州何處？就聽說是杭州，要知道地方，咱們就可投奔。
（勝爺聽得明白，站起身軀，夠奔聲音而來，來到這幾個人跟前，勝爺控背躬身
（說道）
勝 爺：方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啦，你們可知道此山在杭州何處嗎？
答 道：（眾人答道）我們實在不知道，您沒聽我們方才說嗎？就聽說是在杭州地界，實
在不知他那山的名字及什麼所在。勝老達官，你老人家以德待人，我們要是知道
實確，決不能不告訴你老人家。
勝 爺：（勝爺又問道）他那內弟本人，你們眾位可曾見過？怎樣的長相？眾位知道嗎？
說 道：（眾人齊說道）聽說每年到蕭金台看一回姐姐，蕭金台內寨的人都見過，我們前
寨的人沒有見過。你老人家要到杭州打聽去，大概容易。
（勝爺一聽這幾個人俱都不知，也不便再向下問，勝爺遂又對這幾個人說道）
勝 爺：眾位都是二十多歲的人，正在年力富強的時候，從此改邪歸正，回歸故里，骨肉
團聚，家庭幸福甚多，萬不可再入歧途，遺父母以盼子之憂。當山大王的從古來
到如今，哪有得其善終的？愚下勝英言直性憨，諸位幸納餘言，萬不可為非作歹
。我這裡尚有幾十兩散碎銀子，奉送大家做為回家之路費。些須小意思，眾位幸
勿見卻。他年相見，後會有期。
（說罷此話，由兜囊中掏出銀子。）
齊聲說：（眾人齊聲說道）勝老達官之言，我等必當遵命，這是教我等成為好人。盤費一
層，我們大家俱都富餘，請老達官不必費心了。
（勝爺一看，眾人說話很摯誠，勝爺也不客氣，仍然將銀子收起，遂與眾人抱拳
（而別，夠奔杭州大路而來。）
（勝三爺曉行夜宿，沿路之上，每逢津關渡口，必要仔細訪察，俱都無有閔家父
（子及太倉三鼠的蹤跡。）
（七月初十左右來到了杭州錢塘門，勝爺心中打算：先找一個店住下，休息休息
（，然後再打探賊人的下落。）
（一邊走著，一邊思索，抬頭一看，正是一座老店，有心進去住，天氣尚早，遂
（又夠奔西湖而來。）
（過了斷橋亭，勝三爺無心觀看西湖的景致，仍回錢塘門住店，在路上一陣困倦
（，四肢無力，眼前一片樹林，清風習習，倒覺怡情悅目，勝爺心中打算歇會兒
（再走，遂走進了樹林，坐在小包裹之上。）
（老英雄真困乏急啦，方才坐下即昏昏睡去。）
（正在睡夢之間，耳旁忽聽得有馬踏鑾鈴響的聲音，傾耳細聽，聲音愈近。）
（勝爺遂向外觀看，見一匹白龍駒其快如飛而來，馬上端坐一位少年，頭上戴馬
（連坡草帽，身穿粉蓮色大氅，足下燕雲快靴，扣住亮銀鐙，腰繫英雄帶，面如
（白玉，五官像貌不俗，精神凜凜，氣宇軒昂，馬鞍鞒得勝鉤上掛著一把殼式的
（鋼刀，正在其行如飛之時，忽然將馬繃住，只見這少年在馬上忽然雙眉緊皺，
（自己與自己生氣的樣子。）
（勝爺觀看此人，有不可一世之概，勝三爺心中暗道）
勝 爺：走好好的道，這是跟誰呢？怎麼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呢？
（勝爺正在心中納悶，工夫不見甚大，就聽後面有小串鈴的聲音，來在切近，原
（是驢馱十餘個，馱著白碴箱子，後邊有一輛大車，車上坐著乃是客人，勝爺心
（中這才明白，此少年原來是一位保鏢的達官，可車上沒插著鏢旗子。）
勝 爺：（勝爺心中暗說）這本是黑鏢，不用說是綠林道看見不叫走，就是洗手的綠林，
多年不做買賣的，若是看見也不能放他走呀。
（不表勝爺心中納悶，單說趟子手走到少年的跟前，叫道）
叫 道：王師傅，你怎麼自己跟自己賭氣呢？每次到錢塘門外都不喊鏢，就平安過去，這
一回也不用喊鏢，你不必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答 道：（就聽那少年答道）為什麼不喊鏢呢？到錢塘門外，你只管喊鏢，有什麼事都有
我姓王的呢，沒有你的事，我為什麼拿著官鹽當私鹽賣呢？
（勝爺在樹林中看那少年的神氣，似乎對於錢塘門這個地方有什麼過節似的，就
（見那小孩說完話，告訴趟子手一句）
勝 爺：我前邊等候你去。
（說罷此話，揚鞭打馬而去。）
勝 爺：（勝爺心中暗道）反正我也是往錢塘關去，我為何不在後頭跟隨著他？到底看看
究竟如何。要是跟著他的馬我也跟得上，早到了也是沒用，我就在車後頭跟著。
（勝爺思索至此，遂站起身形，提起小包裹，讓後頭的車過去，勝爺走出了樹林
（子，跟著遛達下來啦。）
（走了工夫不大，來到了錢塘門外，勝爺遠遠的就望見那個小孩在那裡將馬繃住
（，趕到驢馱子到了小孩馬前，就聽小孩嗔道）
勝 爺：你們怎麼還不喊鏢呢？
ＡＡＡ：（就聽那趟子手道）得啦，王師傅，咱們的鏢，一年不知道打這兒過多少次，無
論何時也沒有喊過鏢，這回你要一喊鏢，恐怕倒惹出許多麻煩啦。你何必跟自己
過不去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ＡＡＡ：（馬上的少年說）你只管喊鏢，不用絮叨。我今天是非喊不可，出多大的事，姓
王的也不能含糊，不用你小心謹慎。
（趟子手無法，只得喊鏢，喊出一聽，原來是南路的鏢。）
３６５＊＊時間： 地點：
（此時太陽已落，正是住店的時候，喊完了鏢也沒有什麼問題，趕著驢馱子向前
（走。）
（進了錢塘門，勝爺一看大小商店林立，招商客店櫛比皆是，但是這伙鏢趕著馱
（子向前走，那些個招商店並沒有一家招呼住店的。）
勝 爺：（勝爺心中暗想）怎麼招商店不留旅客呢？買賣以和氣生財，店小二在門口站著
，看見這伙計，連問都不問。出去幾十里地接客人還怕接不來呢。路過多少大小
客店，沒有一個留住的。
（正走中間，勝三爺抬頭觀看，面前有一家客店，門前有一塊橫匾，上寫「英雄
（客店」。）
（馬上的少年繃住了馬，叫一聲）
一 聲：伙計們，咱們就住這座英雄店吧！你們看這座店裡，倒很乾淨。
（伙計答應一聲，將驢馱子奔英雄店大門趕去。）
３６６＊＊時間： 地點：
（此時英雄店門口站立著四個伙計，年紀俱都在二十上下，精神百倍，小打扮，
（蜷著腰，仰著臉，簡直的那宗情形，不是打算作買賣的樣子。）
（趟子手方將驢馱子趕到店門口，就見店伙計怒目橫眉的向趟子手問道）
問 道：幹什麼的？
（趟子手聞聽也怔啦，心中暗道）
心 中：開店的問客人是幹什麼的，真是新鮮。
答 道：（趟子手只好答道）住店的。
伙計說：（那幾個伙計說道）我們店裡今天不留客人啦，別處住去吧。
（列位，一樣的話，好幾樣的說法，店裡這幾個伙計說話，簡直不像生意買賣人
（的話，橫眉立目，異常野蠻。）
（趟子手無法，遂走到了馬前，說道）
說 道：王師傅，你看見沒有？我看今天要有是非，咱們住店都沒有留咱們的。這座大店
，就不叫咱們住，這不是成心嘔氣嗎？王師傅你小心點，可不是我膽小，咱們別
找麻煩。
少年說：（馬上少年說道）開店的攬客人還攬不著呢，莫非他這座店都住滿了客人了嗎？
說 道：（趟子手說道）四十多間房子都空著呢。
又說道：（那少年又說道）你們不留客人，你們將門關上啊。
伙計說：（就聽店伙計說道）都留住，就是不留你這只鏢。你出來保鏢，你們家大人也沒
教訓教訓你嗎？
（勝爺一聽，這是個硝兒。）
說 道：（保鏢的說道）該著什麼花什麼錢，為什麼不叫住？
伙計說：不但不叫你住店，你的鏢還走不開啦，出不了杭州地界。
ＡＡＡ：（保鏢人大怒）你們這是賊店！不用到杭州野外，你們要將王老爺一腳踢個筋頭
，十二馱子歸你們啦，不用劫。
ＡＡＡ：（店伙計大怒）搗下了！眾人。
（保鏢的聞聽縱下馬來，勝爺要息事寧人，惹下殺身大禍。）
（他由人群外向裡一擠，店裡伙計已經跟少年動上手啦，頭一個伙計照著少年掏
（心一拳，被少年一捋腕子，底下一伸腿，伙計鬧了一個趴虎；第二個伙計上來
（就是一個雙鋒貫耳，那少年使了一招野馬分鬃，底下一腳又踢倒下一個；第三
（、第四兩個一齊上來，俱被少年打倒。）
勝三爺：（勝三爺心中暗想）這個小孩真快，四個伙計全都被他打了。
（那被打的伙計向裡就跑，工夫不大，由裡面出來一老者，黑面鋼髯，勝爺一看
（，心中明白，原來此人與勝爺是結拜的弟兄，姓鐵名叫天勝。）
（鐵天勝直奔小孩跟前，說道）
小 孩：是摔一個趔趄就將十二驢馱子留下嗎？
小 孩：（小孩說道）那是自然。
（語畢，鐵天勝忙把大衣脫下，與保鏢的少年揮拳動手，二位短打長拳，挨幫擠
（靠，躥高縱矮，二人戰了三十餘個回合，不見勝敗。）
３６７＊＊時間： 地點：
（忽然鐵天勝更門改路。）
勝 爺：（勝爺心中道）小孩要栽筋斗。
（就見鐵天勝二指奔少年面門而來，底下一個鉤接連環腿，鐵天勝的腳面鉤住少
（年的腳後跟，向前一帶，那少年鬧了一個仰面朝天。）
（看熱鬧的一喊好，保鏢臉上一紅，奔白龍駒伸手摘下殼式鋼刀。）
說 道：（鐵天勝說道）你還要亮傢伙嗎？
回頭叫：孩子們給我將兵刃抬來！
（伙計們將虎尾三節棍抬來，店主人伸手一接虎尾三節棍，合著中節，一抖三節
（棍，店主人由北向南，保鏢的少年由南向北，勝爺一看，鋼刀起處血濺紅，虎
（尾棍砸上骨肉紛飛，這兩造要出人命。）
（勝三爺思索至此，遂趕向前去，大喊一聲）
勝三爺：鐵天勝！真不知自愛。
ＡＡＡ：（鐵天勝道）什麼人？
勝 爺：（勝爺答道）你看看吧。
（鐵天勝一看，喏喏連聲而退。）
（列位，鐵天勝天不怕地不怕，怎麼他見勝爺這樣規矩聽命呢？皆因叫勝爺給感
（化得言聽計從。）
（鐵天勝退下去，勝爺對那少年說道）
勝 爺：少達官，住店，合適便住，不合適便不住。要是有劫鏢的，當然拚命，為住店何
必呢？
（少年也要瞪眼睛，一看勝爺的長相，沒敢瞪眼，口中說道）
口中說：您別管，他們這是賊店。
勝 爺：（勝爺說道）豈有此理？他若是賊店，在人煙稠密的地方，能容他嗎？
勝 爺：（勝爺又說道）看熱鬧的人很多，也不必細談。我且問你，令師是哪一位？
少年說：我師傅鎮九江屠。
勝 爺：（勝爺說道）是屠粲屠大爺嗎？你是三十六門人中第幾位？
答 道：（保鏢的答道）不錯，是屠大爺。我是三十一名。
勝 爺：（勝爺又道）有一位勝英，你可認識？
答 道：（保鏢的答道）那是我勝三叔。我自從拜了師傅，我淨在家中練功夫。
勝 爺：（勝爺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答 道：（保鏢的答道）我叫神拳無敵小太保王九齡。我由七八歲上唸書學藝。
勝 爺：（勝爺說道）我乃神鏢將勝英是也。
ＡＡＡ：（少年聞聽，爬在地下就行大禮道）咱們爺們栽了筋斗啦，你給我找找面子吧。
（勝爺聞聽一樂，說道）
勝 爺：找什麼面子？那是你鐵叔父。
勝 爺：（勝爺又叫道）鐵賢弟過來，這是屠大爺的高徒。
少爺說：（鐵爺說道）為什麼不早說呢？早說將店燒了也不要緊哪。
勝 爺：（勝爺又對看熱鬧的眾人說道）眾位鄉親請散了吧，我們這一家人鬧著玩哪。
（大眾一樂散去，伙計們將驢馱子往裡讓，鏢車歸了西跨院，勝爺、王九齡、鐵
（天勝三人，歸了上房。）
（這一住店，勝三爺惹下殺身之禍！）
（第四回 英雄店劉士英行竊 碧霞山勝三爺遭殃）
３６８＊＊時間： 地點：
（話說勝爺與鐵天勝分賓主落座，保鏢的是晚輩，打橫一坐，伙計給打洗臉水沏
（茶。）
（擦完了臉，喝著茶，勝爺向保鏢的說道）
勝 爺：你的鏢旗哪裡去了？
答 道：（保鏢的答道）在前站下船，我師兄告訴我，到杭州不要喊鏢，喊鏢恐怕出差錯
，我將鏢旗藏在車裡啦。
勝 爺：（勝爺說道）你太傲性啦，你師傅的鏢旗鎮九江屠，誰人不知？也不是淨以武力
對待，每年你知道有多大的應酬？誰也不好意思劫鏢。
勝 爺：（勝爺又問道）你家裡大概是富戶吧？
答 道：（王九齡答道）小姪男家裡有十幾頃水田，一二十餘頃旱田。
（勝爺聞聽，微微一笑，又說道）
勝 爺：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以後你要多加小心。你沒有鏢旗，誰看見也不容你過去。
你不聞年年防歉，夜夜防賊？每逢鏢人店的時候，夜間必須親身察看馱子，為的
是防備小賊。你要是一傲性，就許將鏢多少丟點。比如綢緞鏢，夜間有人給你偷
出兩疋去，到當地交貨的時候，客人一看少了兩疋綢緞，人家若將此事傳揚出去
，多不好聽啊。
（王九齡聞聽此言，連聲答道）
答 道：是是是，從今後當以小心。
（爺兒三個又說了一會閒話，勝爺又叫道）
勝 爺：王賢姪，你與客人一同用飯去吧，我與你鐵師叔還有事呢。
（王九齡與勝爺、鐵天勝行禮告辭。）
勝 爺：（勝爺叫道）鐵賢弟！你在家中納福了，天下英雄會，給你下請帖，你都未能一
去。
（鐵天勝聞聽，打了一個唉聲，叫道）
叫 道：三哥，提起此事，小弟實在灰心。皆因當時二弟病重，看看要死，兄弟情腸，我
如何便拋下他而去？那知道幾天的工夫，他就逝世去了。
（勝爺聞聽，心中暗道）
勝 爺：我錯怪鐵賢弟啦。
勝 爺：（勝爺遂問道）發引了沒有？
ＡＡＡ：（鐵天勝道）現在後花園停靈，擬定明年出殯。
勝 爺：（勝爺說道）今日天氣已晚，明天叫伙計領著我，我買一份冥禮，靈前弔祭。
（哥倆喝著酒談話，勝爺說道）
勝 爺：鐵賢弟，你我挨肩擦背，已有二十餘年，我深知道你的性情驕傲，對於守節的弟
婦跟前，你可多要盡心。
答 道：（鐵天勝答道）勝三哥不用您囑咐，我絕不能待錯了。自從您二弟棄世，我就將
家務俱都交給弟婦管理，不叫您的弟妹當家。我那弟婦娘家乃是書香門第，我也
曾對他說過：弟婦你願意在家住，願意住娘家，來往隨便。絕不敢待錯。
勝 爺：（勝爺問道）二弟婦娘家何如人也？
ＡＡＡ：（鐵天勝道）江蘇省羅家嶺，姓羅，乃是唐時羅成的後人。二弟婦的胞弟名叫羅
文，人稱鐵掌賽崑崙，表字興龍，此人上山擒猛虎，下海捉蛟龍，橫推八匹馬，
拽倒九隻牛，兩膀一晃有千斤膂力，日行千里，文能安邦，武能定國，要求取功
名，武狀元猶如探囊取物。此人久讀律例，有一日他觀閒書，看到他先祖的故事
，他知道自古忠臣難免喪身疆場，因此不求功名富貴，隱居不仕，常自比徐達，
習學漁樵耕讀，看破塵世，故此人稱為隱士，那是咱弟婦的胞弟。
勝 爺：（勝爺說道）我耳聞有這位，未曾見過，倘久後有機緣的時候，你給我介紹介紹
。
（弟兄二人正在談話之際，有一老者打著白紙燈籠，掀簾籠而人，叫道）
叫 道：老當家的，二太太娘家來人弔祭。
叫 道：（鐵天勝叫道）老管家，你來見見，這是我勝三哥。
（老家人拜見了勝爺，鐵天勝道）
勝 爺：你告訴內宅待客，就提我與勝三哥說話呢。
勝 爺：（勝爺說道）你陪著我說什麼話？你先招待客去，明天我叫店伙計領著我，我再
去弔祭。
（鐵天勝不敢違背，站起身軀，跟著老管家奔內宅而去，叫道）
叫 道：伙計！這是我勝三哥，好好照應。
（店主人主僕走後，勝爺自己獨坐，勝爺正在喝著茶，聽櫃房有人喊道）
勝 爺：將他推出去，若不看你少眼無目，非打你不可。
（勝爺聞聽，由上房裡出來，心中暗道）
勝 爺：這是吵店子，淨打架。
（勝爺來到櫃房一看，三四個伙計向外推一位無目先生，身穿舊藍布大褂，二目
（之中一點黑眼珠也沒有，窄板鞋麻梗線串綁著，手中持著明杖。）
勝 爺：（勝爺說道）你們快放手，你們要將他推倒摔著怎麼辦？
（伙計不敢違背，放開瞎子。）
（勝爺過去，扶住無目先生的明杖，就聽無目人問道）
問 道：你是這店掌櫃的？
勝 爺：（勝爺答道）非也，我也是住店的。
說 道：（瞎者說道）他們這個店太惡哪，打死人白打嗎？他們要將我打死，得給我買一
口棺材。
勝 爺：（勝爺說道）老先生，我雖然是住店的，我與店主人有個認識，回頭我必叫您順
氣。
（勝爺拉著瞎子的明杖，進了東跨院上房。）
勝 爺：（勝爺問道）老先生貴姓啊？
婆子說：（瞎子說道）我姓劉啊。
（勝爺將瞎子拉到茶几旁邊，讓瞎子落下座，勝爺給瞎子滿了一杯茶。）
問 道：（瞎子問道）您貴姓啊？
勝 爺：（勝爺說道）我姓勝啊。
婆子說：（瞎子說道）人要是倒了運，喝涼水都塞牙。三天沒開張啦，今天晚半天走到錢
塘下關，有一個老太太叫我算卦，我們有公價，二十四文一卦，算完了卦給了二
十三文，借了兩家都沒借著那一文。老太太說道：『短一文吧，下回算卦再找補
吧。』我也沒法子，短一文就短一文吧。三天沒吃飯啦，賺了這麼一分卦禮，還
不夠。我打算吃點什麼，好容易打聽到店裡，我方才進了店，他們這群伙計不答
理我。我說掌櫃的給我來一個熱湯面吧，他們是成心，半天的工夫，將面端來道
：『面得啦。』我拿筷子一挑，一碗麵只有十來根。沒法子，墊墊餓吧，吃完了
飯，我問掌櫃的：『你這碗麵多少錢哪？』他們說：『二十四文。』我腰裡只有
二十文，我說；『欠你們一文，明天再還，今天我還要住店，也等明天作買賣回
來給錢。』他們不說買賣話，他們說：『等蓋好了房子你再住吧。』我跟他們一
分辯，他們一堆打我一個人，叫他打死我，我倒有了棺材錢啦。
勝 爺：（勝爺說道）老先生還沒吃飯呢？
婆子說：（瞎子說道）三天沒吃飯啦。
勝 爺：（勝爺說道）老先生，四海之內，皆為兄弟。我今天交你一個朋友，咱哥倆在一
塊吃一塊住。明天您走的時候，我再給您十兩八兩的，您換一換衣服，理一理髮
，再做買賣就該開張啦。老先生你看看我，鬍子都白啦，你是兄弟，我老哥哥說
的這話對不對？
（瞎子一翻白眼珠，似要哭的樣子，遂說道）
遂說道：勝大爺子，你管我一頓飯，我至死不忘大德。
勝 爺：（勝爺說道）先生言之太重了。
（勝爺遂叫伙計，問道）
問 道：你們是什麼飯現成？
答 道：（伙計答道）大餅大面清燉牛肉，都是現成的。
勝 爺：（勝爺說道）給我來兩碗清燉牛肉，二斤大餅，再配一碗湯。先生喝酒不喝？
婆子說：（瞎子說道）不會喝酒，一聞酒味，腦袋就痛。
說 道：（店小說道）這回瞎子可蒙著啦。
勝 爺：（勝爺說道）不許胡說，快去預備。
婆子說：（瞎子說道）若不是勝老爺子給我吃，設是我買，這些伙計還許不賣呢。
跑堂的：（跑堂的到灶上叫大師傅給盛了兩碗牛肉）要精緻點，別叫勝三爺挑眼。
（工夫不大，俱都端到上房，擺上小菜。）
（勝爺心中思索：這位先生也有五十多歲啦，只為無錢，這樣狼狽。）
（勝爺不由得可憐瞎子，將瞎子讓在正座，瞎子說道）
勝 爺：勝老爺子你也吃呀。
勝 爺：（勝爺說道）四海之內皆為兄弟，咱是弟兄，你不要客氣，我才吃完了飯，你請
吃吧。
（瞎子拿起餅來，打了一個卷，一口一個月牙，香甜美味，吃了一個不亦樂乎。
（）
（勝爺看著，心中暗道）
勝 爺：這個先生吃得太多了。
（勝爺見瞎子吃完了，又問他）
勝 爺：吃飽了沒有？
婆子說：（瞎子說道）吃多啦，你別讓啦。
（跑堂的打過漱口水，瞎子說道）
跑堂的：不漱口，一漱口，香味就沒有啦。
（勝爺與跑堂的俱都暗笑。）
（勝爺將瞎子讓到茶几旁，又給滿了一碗茶。）
婆子說：（瞎子說道）勝老爺子，這個人要老了也就不值錢啦，我年輕的時候，算一天卦
，到店裡還要消遣消遣。現在不行了，吃飽了就不愛動彈了，我坐不住啦。
勝 爺：（勝爺說道）西暗間有一張大板牀，咱們哥倆足夠睡的。
婆子說：（瞎子說道）你不嫌我髒啊？
勝 爺：（勝爺說道）這是哪裡話來，何髒到之有？
（勝爺拉著明杖，將瞎子領到西暗間。）
（列位，勝爺是何等身份？居然能服侍要飯的，可見勝爺愛老憐貧。）
（瞎子到了西暗間，貼西板牆向牀上一坐，直打哈欠。）
勝 爺：（勝爺說道）老先生你困啦，就歇著吧。
（瞎子一翻白眼，說道）
說 道：勝老爺子，年年防荒，夜夜防賊，你將門關上點，我這錢褡裡有一個破托肩的大
褂別丟了。
（勝爺心中暗笑，遂插上門。）
又說道：（瞎子又說道）你用凳子頂上點。
勝 爺：（勝爺說道）好好。
（又拿起凳子將門頂上。）
（瞎子脫了破鞋躺下，工夫不大，打呼嚕，說睡語咬牙。）
（勝爺此時也覺勞乏，摘下鴨尾巾，脫了衣服，一切物件俱都包好，勝爺是體面
（人，每逢住店，夜間出恭，必要出去，青緞靴子未脫。）
（勝爺方才躺下，就聽瞎子打著呼嚕說睡語，口中說道）
口中說：大奶奶，你這個少爺是火命，少奶奶是水命，卦書上有雲，水火不相當，夫妻難
久長，不獨兒女少，縱然不死也離鄉。老太太你老人家給我五百錢卦禮，我到店
裡，夜靜更深，我請七十盞紅燈花，我給少爺少奶奶祭祭星。
（勝爺噗哧一樂，心中暗道）
心 中：真是瞎子口，無量鬥。他到店裡買大面吃，給誰祭星啊？
（勝爺也覺一時困倦，可就睡著啦。）
（正在睡夢中，聽窗戶叭叭叭三聲響，將勝爺驚醒。）
（坐起來一看窗戶，就是三道立閃。）
勝 爺：（勝爺心中暗道）大概陰天啦，打閃呢。
（勝爺又從破窗窟窿向外一看，滿天星斗，並未陰天。）
（又一看屋中蠟燈已滅，也聽不見算卦先生呼聲。）
勝 爺：（勝爺叫道）先生。
（叫之不答，呼之不應。）
（勝爺以為是瞎子出去解手去啦，將燈撲滅了，然後又用手一摸，果然不見瞎子
（。）
（勝三爺來到外間屋一看，外間屋燈也滅啦，伸手一摸門閂，並未挪動。）
（再摸東暗間屋門，倒扣著呢。）
（勝爺一想，忘了與店中要火種了，遂取小包袱取火折，到西暗間一摸小包袱，
（蹤跡不見。）
勝 爺：（勝爺心中說道）我進店之時，看見外屋茶桌底下有火紙。
（勝爺伸手摸著火紙、火石、火鐮，打著了火，將裡外間蠟燭俱都點著，裡外間
（一照，仍不見瞎子。）
（勝爺心中明白，所有一切東西，俱被瞎子盜去了。）
（慢說是我住我盟弟之店，就是住別人的店，我也不能聲張，十三省總鏢頭，被
（瞎子給將東西偷走啦。）
（勝爺思索之下，三飄銀髯，自言自語說道）
勝 爺：我這條老命必要傷在杭州。
（勝爺用蠟燭又仔細一照，一看外屋門橫楣之上，窗戶有一扇半掩著，勝爺又低
（頭一看頂門的小幾凳，有腳踩的印子。）
（列位，這是誠心叫勝爺知道，要不然一點痕跡也不會留。）
（勝三爺將幾凳搬開，開門出去，來到院中四外觀看，並無有影兒。）
（又縱上房去觀看，就是東廂房上有一條黑影，勝爺心中歡喜說道）
勝 爺：只要我看見你的影兒，你就跑不了。我若不將刀鏢等物追回，我怎見鏢行眾位？
（勝爺遂追趕賊人，勝爺後邊追，那人前面跑。）
（出離錢塘關六十餘里，那人只相隔勝爺一箭之遠。）
（勝爺緊迫，那人緊跑；勝爺慢追，那人慢跑；勝爺不追，那人在前面等著。）
（又追出三十餘里，眼前一座峻嶺高峰，眼看著此人上了山坡，勝爺隨後也追上
（山坡，上了山坡向北去。）
（一望俱是平坦之地，有幾個平台，又向正北半里之遙，山坡下白水滔滔。）
（老英雄追到水邊上，勝爺說道）
大英雄：你還上哪裡跑？
３６９＊＊時間： 地點：
（此時天色大亮，那人一回頭，勝爺觀看此人，眼珠黑白分明，精神異常，背後
（背著勝爺的小包裹，並未拿明杖。）
勝 爺：（那人道）勝老達官，你摸摸你項上的六陽魁首還有嗎？
勝 爺：（勝爺問道）足下何等人也？
ＡＡＡ：（那人道）行不更名，我在店裡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姓劉名叫士英，人稱別號閉
眼神佛。勝老達官，你追的五個人犯，俱在此山，這座山叫雙鬆嶺碧霞山，我父
子佔據此山。我救的是閔老寨主與少寨主，老寨主是我之姐丈，少寨主是我之外
甥，我並不是救三鼠，皆因那時屋中黑暗沉沉，無有燈光，我一慌忙，將三鼠的
綁繩先解開啦，這才將他三人救走，然後又將眾人接到碧霞山。我們大家在一塊
兒吃酒談心，我對他們說了一句大話：『若我將勝英置之死地，易如反掌。』他
們大家苦苦哀求，非教我給他們報仇不可，逼得我沒有法子啦，所以我才夠奔店
裡刺殺你。皆因你有行俠作義之風，並桌上牀下伺候我，你真是仁人君子，我將
刀亮出了三次，我沒肯殺你。勝老達官，你將珍珠燈已經盜回，差事交官，面子
已足，我給你幾十兩銀子盤費，請回貴鏢局吧。
勝 爺：（勝爺說道）劉寨主，你將我東西原物交回，我還要那五個差事。
說 道：（劉士英說道）勝老達官，我擺一個陣，你要破了此陣，我就將刀鏢原物歸還。
勝 爺：（勝爺說道）你擺陣我看吧。
（劉士英轉身奔西南而去，勝三爺後面跟隨，眼前一道大寨子牆，劉士英一吹呼
（哨，出來幾名嘍卒，齊聲說道）
勝三爺：寨主回來了。
說 道：（劉士英說道）勝老達官在外稍候片刻。
勝 爺：（勝爺說道）好好好，請你快出來。
（勝爺觀看，由打裡面出來六十名嘍卒長箭手，又出來六十名嘍卒削刀手，又出
（來六十名撓鉤手，共合三六一百八十名，俱是精明強幹，相貌堂堂，東西排班
（而立。）
（又有四名少年的英雄，勝爺一看這四位，都是手擎雞爪鐮，耀眼發光，這四位
（少寨主乃是劉士英四位少爺。）
（大少寨主劉金祥，年在二十五六歲；二少寨主劉銀祥，二十三四歲；三少寨主
（劉福祥二十一二歲；四少寨主劉祿祥十八九歲，俱是方面大耳，五官端正。）
（後面又有二人並肩，林士佩在左，閔德潤在右。）
（大少寨主閔德潤穿一身青，給他娘穿孝，手中拿著一條金鼎秋龍搠，這條搠比
（他本身那條搠輕一點。）
（林士佩手執狼牙鑽。）
（再向後看，左有閔士瓊，懷抱提鹿雙槍；右有閉眼神佛劉士英，藍雲緞壯帽，
（藍綢子短靠，十字絆上橫插十三節點穴槍，插在皮囊裡耀眼明光。）
說 道：（劉士英說道）勝老者，你獨自一人，焉能打得出去碧霞山呢？
又 道：（劉士英又道）你是孤掌難鳴。林寨主能戰你百十個回合不能？閔大少寨主也能
戰百十個回合吧？您能出得去此山嗎？看我與姐丈二人能戰您百十回合不能？我
那四個犬子也能戰您百十回合。勝達官你再向後看看。
（勝爺一看，後面老道七星真人、張德壽、柳玉春、崔通，俱都抱著應手的兵器
（，有不可一世之概，本山的三十多位寨主，也都儀表不俗。）
又說道：（劉土英又說道）勝老者，你還沒有兵器呢，我贏了你也不高明。
嘍 卒：（劉士英回頭叫嘍卒）將各路的兵刃架子抬來！
（工夫不見甚大，眾嘍卒抬來了十八樣長兵器，十八樣短兵器，二十四路外武兵
（器，十八樣大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樣暗兵器。）
（又有許多鏜練棍棒，蠟桿子，都是加重的分量。）
（二十四路外武兵器，帶鉤的，帶尖的，帶刃的，帶鎖的，帶環的，帶套的，帶
（翅的，帶絨繩的。）
（六十樣兵刃擺在西南。）
說 道：（劉士英說道）您自己挑一樣用吧，您的刀、鏢、甩頭沒有啦。
（勝爺一伏腰，劉士英說道）
勝 爺：長箭手，撓鉤手，可不許暗算勝老達官。如有暗算者，不論是誰，以軍法從事。
（勝爺走到大兵器架子前，拿起一把樸刀。）
（勝爺提刀在手，此刀利刃鋒利，雖不如自己的魚鱗紫金刀，殺人如同削瓜切菜
（一般。）
（老英雄提著刀轉身歸還正北。）
（他們山上的人圍著三面東、西、南，勝爺故此在正北方。）
（勝爺將刀放在山坡之上，將白髮挽好，勒十字絆，繃英雄帶，登了登青緞子靴
（子，抬胳膊遞腿，沒有繃弔地方。）
（將大樸刀拿起，向靴底擦了一擦，叫道）
叫 道：劉寨主！單打獨鬥我奉陪，要群毆就一擁齊上。
說 道：（劉士英說道）焉有群毆之理？
（劉士英摘皮條帶，一抖十三節練子槍，嘩啦一聲響，二英雄要比賽輸贏。）
（列位，說書的一張口，難說兩句話。）
３７０＊＊時間： 地點：
（且說群賊何以都到碧霞山呢？皆因群英會，林士佩被蔣五爺打傷，無臉面回蓮
（花湖，他與老道七星真人，夠奔杭州，投奔雙鬆嶺碧霞山而來。）
（林士佩本是南七省有名的人物，劉士英故此收留他，打算勸他別跟勝爺結仇。
（）
（劉家父子是閔老寨主所請，專為在外面打探官兵的消息，因在江蘇看見官兵齊
（隊，遂跑回蕭金台，在蕭金台待了半夜，沒有救閔家父子之策。）
（正在此時，就聽山外面一亂，鏢行將差事放在空室內。）
婆子說：（劉士英對二子說道）合該閔家父子不死，可有救他們的機會了。
（爺兒三個遂打山外地道下去，一直進了空房，將閔家父子救走。）
（三鼠是借光啦，不然劉家父子焉能救三鼠？若不是三鼠，還惹不下大禍呢。）
（三鼠要逃回碧霞山，劉士英不允，三鼠遂由旱路也奔雙鬆嶺而來。）
（閔家父子上了船，此時父子相見，不覺潸然淚下。）
（只因秦尤一人，將一座萬年事業的蕭金台，一旦冰消瓦解。）
ＡＡＡ：（劉士英道）事已至此，姐夫你就不必傷心啦，凡事都是天數，決非人力所定。
咱們就此快走吧。
（說罷此話，急忙開船直奔杭州而去。）
說 道：（劉士英說道）外甥外甥女進了山時，千萬別提群英會之事。若是與你二舅一學
說此事，他必然找勝英去。沒有事時，他總想著與勝英比賽。
（船到了杭州碧霞山，姑娘歸了內寨，大眾寒暄已畢，二老寨主問道）
姑 娘：怎麼外甥穿了孝啦？
答 道：（德俊答道）我母得暴病而亡，我們父子不願佔山啦，打算回歸故里。
（當日姑娘在內寨，將舅父、父親、表兄等請到後寨說道）
姑 娘：我娘臨死時遺言，我與德俊回歸舅父原籍，耕田種地為生。
（劉士英聞聽，非常之喜，說道）
說 道：這有何難？你們願意幾時走就幾時走。
姑 娘：（姑娘說道）就請舅父給我們僱船吧，可僱民船。
（劉家父子給將船僱好，閔秀英姐弟二人及婆子家人丫環，登船奔江蘇而去，暫
（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