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 至 第二〇
１１＊＊時間： 地點：（未幾，果自秦川再召入相。）
（將行，有門生者忘其名請獨見，公召之）
其 生：某愚賤，有三策輒瀆鈞重。
鄭 公：試陳之。
其 生：第一，莫若至河陽稱疾免覲，求外補以遠害。第二，陛覲日，便以乾祐之事露誠
奏之，可少救平生公直之名。第三，不過入中書為宰相爾。
（公不悅，揖起之。）
（後詩人魏野以詩送行，中有「好去上天辭將相，歸來平地作神仙」之句，蓋亦
（警之為赤松之游。）
（竟不悟，至有海康之往。）
其 生：（汝州葉縣大井涸，忽得一石，上刻四句云）葉邑之陰，汝潁之東。茲有國寶，
永藏其中。
（葉人大惑，謂之「神石」，置於縣祠中，享禱日盛。）
（貪夫至有濬井掘田、願求國寶者，累歲未已。）
其 生：（忽一客因遊仙島觀北極殿，有一礎為柱所壓，柱稜外鎸四句猶可見）賦世永算
，享國巨庸。子賢而嗣，命考而終。
（其客徐以廟中神石之句合之，其韻頗協；量之，復長短無差。）
（白邑宰，取其礎觀，乃唐開成中一中郎將墓志爾，安礎時欲取其方，因裁去，
（餘石棄井中，後得之。）
（遂解惑焉。）
（呂申公累乞致仕，仁宗眷倚之重，久之不允。）
（他日，復叩於便坐。）
（上度其志不可奪，因詢之曰）
鄭 公：卿果退，當何人可代？
其 生：（申公曰）知臣莫若君，陛下當自擇。
（仁宗堅之，申公遂引陳文惠堯佐）
仁 宗：陛下欲用英俊經綸之臣，則臣所不知。必欲圖任老成，鎮靜百度，周知天下之良
苦，無如陳某者。
（仁宗深然之，遂大拜。）
（後文惠公極懷薦引之德，無以形其意，因撰《燕詞》一闋，攜觴相館，使人歌
（之曰）
仁 宗：二社良辰，千秋庭院，翩翩又見新來燕。鳳凰巢穩許為鄰，瀟湘煙螟來何晚。亂
入紅樓，低飛綠岸，畫梁時拂歌塵散。為誰歸去為誰來，主人恩重朱簾捲。
仁 宗：（申公聽歌，醉笑曰）自恨捲簾人已老。
其 生：（文惠應曰）莫愁調鼎事無功。
（老於巖廊，醞藉不減。）
其 生：（頃為浙漕，有《吳江》詩）平波渺渺煙蒼蒼，菰蒲才熟楊柳黃。扁舟繫岸不忍
去，秋風斜入鱸魚鄉。
仁 宗：（又《湖州碧瀾堂》詩）苕溪清淺霅溪斜，碧玉光寒照萬家。誰向月明終夜聽，
洞庭漁笛隔蘆花。
（余頃與凌叔華郎中景陽登襄陽東津寺閣，凌，博雅君子也，蔡君謨、吳春卿皆
（昔師之，素稱韓墨之妙。）
（時寺閣有舊題二十九字在壁者，字可三寸餘，其體類顏而逸，勢格清美，無一
（點俗氣。）
仁 宗：（其語數句，又簡而有法）楊孜，襄陽人，少以詞學名於時，惜哉不歸！今死矣
，遺其親於尺土之下，悲夫！
（止吾二人者徘徊玩之，不忍去。）
（恨不知寫者為誰，又不知所題之事。）
（後詰之於襄人，乃楊庶幾學士，死數載，棄雙親之殯在香嚴界佛舍中已廿年。
（）
（鄭毅夫公入翰林為學士。）
（後數月，今左揆王相國繼入。）
（其玉堂故事，以先入者班列居上。）
鄭 公：臣德業學術及天下士論皆在王某之下，今班列翻居其上，臣所不遑，欲乞在下。
鄭 公：（主上面諭之，揆相固辭曰）豈可徇鄭某謙抑而變祖宗典故耶？
（又數日，鄭公乞罷禁林以避之，主上特傳聖語）
鄭 公：王某班列在鄭某之上，不得為永例。
（後揆相為鄭父紓志其墓，語筆優重，至挽詞有「欲知陰德事，看取玉堂人」之
（句，佳其謙也。）
（潘佑事江南，既獲用，恃恩亂政，譖不附己者，頗為時患。）
（以後主好古重農，因請稍復井田之法，深抑兼並，民間舊買之產使即還之，奪
（田者紛紛於州縣。）
（又按《周禮》造民籍，曠土皆使樹桑，民間舟車、碓磑、箱篋、鐶釧之物悉籍
（之。）
（符命旁午，急於星火，吏胥為奸，百姓大撓，幾聚而為亂。）
（後主寤，急命罷之。）
（佑有文而容陋，其妻右僕射嚴續之女，有絕態。）
１２＊＊時間： 地點：
（一日晨妝，佑潛窺於鑒臺，其面落鑒中，妻怖遽倒，佑怒其惡己，因棄之。）
鄭 公：（佑方丱，未入學，已能文，命筆題於壁曰）朝游蒼海東，暮歸何太速。秖因騎
折玉龍腰，謫向人間三十六。
（果當其歲誅之。）
鄭 公：（詩人鮑郎中當，知睦州日，嘗言桐廬縣一民兼並刻剝，閭里怨之，盡詛曰）死
則必為牛。
（一旦死，果鄰村產一白牛，腹旁分明題其鄉社、名姓。）
（牛主潛報兼並之子。）
（亟往窺子，既果然，亦悲恨無計。）
（又恐其事之暴，欲以價求之。）
（其民須得百千方售，其孤亦如數贈之。）
（既得之，遂豢於家。）
１３＊＊時間： 地點：
鄭 公：（未幾，一針筆者持金十千首於郡曰）某民令我刺（入聲）字於白牛腹下，約得
金均分，今實不均，故首之。
（吏鞠刺時之事。）
鄭 公：（曰）以快刀剃去氄毛，以針墨刺字，毛起，則宛如天生。
（鮑深嫉之，黥二奸，竄於島。）
（慶歷中，一日，丞相將出中書，候午漏未上，因從容聚廳閒話，評及本朝文武
（之家箕裘嗣續閥閱之盛。）
（諸公屈指，若文臣惟韓大參億之家，武臣惟夏宣徽守贇之家。）
（堂吏馳白韓、夏二宅，以為美報。）
（沖晦處士李退夫者，事矯怪，攜一子游京師，居北郊別墅，帶經灌園，持古風
（以外飾。）
１４＊＊時間： 地點：
（一日，老圃請撒園荽，即《博物志》張騫西域所得胡荽是也。）
（俗傳撒此物，須主人口誦猥語播之則茂。）
鄭 公：（退夫者固矜純節，執菜子於手撒之，但低聲密誦曰）夫婦之道，人倫之性。
（云云，不絕於口。）
（夫何客至，不能訖事，戒其子使畢之。）
鄭 公：（其子尤矯於父，執餘子咒之曰）大人已曾上聞。
鄭 公：（皇祐中，館閣以為雅戲，凡或淡話清談，則曰）宜撒園荽一巡。
（馮大參當世公始求薦於武昌，會小宗者庸謬寡鑒，堅欲黜落，又欲置於末綴。
（）
（時鄂倅南宮誠監試，當拆封定卷，大不平，奮臂力主之，須俾魁送。）
（小宗者理沮，不免以公冠於鄉版。）
（果取大魁，釋褐除荊南倅。）
鄭 公：（南宮遷潭倅，公以詩寄謝曰）嘗思鵬海隔飛翻，曾得天風送羽翰。恩比丘山何
以戴，心同金石欲移難。經年空歎音題絕，千里長思道義歡。每向江陵訪遺治，
邑人猶指縣題看。
仁 宗：（箋云）江陵縣額，即君臨治時親墨也。
仁 宗：（楊文公由禁林為汝守，張尚書詠移書云）張老子今年七十矣，氣血衰劣，湎然
沉昏，入靜自守，以真排邪。忽睹來緘，不審大年官若是，而守若是。又思大年
氣薄多病，應遂移疾之請。盛年辭榮，是名高格。若智不及，氣屑屑罹禍者，自
古何限？大年素養道氣，宜終窶掃地，莫致潤屋，得君得時，無害生民。大年知
張老子乎？老子心無蘊畜，絕情絕思，顧身世若脫屣，豈能念他人乎？大年自持
。不宣。詠白。
（其語直氣勁，如乖崖之在目。）
（干寶《晉書》稱王獻之嘗云「吾於文章書札，識人之形貌情性」，真所謂也。
（）
（崔公誼者，鄧州德學生也，累舉不第，後竟因舅氏賈魏公蔭，補莫州任丘簿。
（）
（熙寧初，河北地震未已，而公誼秩滿，挈家已南行數程。）
（一夕，宿孤村馬鋪中，風電陰黑。）
仁 宗：（夜半，急叩門呼曰）崔主簿在否？
鄭 公：（送還僕曰）在。
仁 宗：（又呼曰）莫州有書。
仁 宗：（崔聞之，方披皮遽起，未開門）何人書？
鄭 公：無書。只教傳語崔主簿，君合係地動壓殺人數，輒敢擅逃過河，已收魂岱岳，到
家速來。
（迨開門，寂無所睹。）
（其妻乃陳少卿宗儒之女，陳卿時知壽州。）
（崔度其必死，遂兼程送妻孥至壽陽，次日遂卒。）
（寶元己卯歲，予游泗州昭信縣，時大龍胡公中復初筮尉此邑，因獲謁之。）
１５＊＊時間： 地點：
鄭 公：（一日往訪，其廳已摧，延別齋會話，且述棟撓之由）此廳不知其幾千百年，凡
直更者無一夕不在其下。
（今日五鼓忽摧，僕大驚，已謂更人必虀粉矣，急開堂扉呼之，五吏俱聲喏。）
鄭 公：（僕怪問曰）汝輩夜來何處打更？
仁 宗：（更夫對曰）某等皆見甲士數人，仗戈叱起，令速移東廊，稍緩則死。時驚怖顛
仆，疾走而去，未及廊，其廳已摧。
（公因謂予曰：「臺隸，賤人也，動靜尚有物衛之，況崇高聰明乎」予後還餘杭
（，猶憶公以詩送行，有「談經飛辨伏簪紳，杯渡西來訪故人」之句。）
（太宗善望氣。）
（一歲春晚，幸金明，回蹕至州北合歡拱聖營，雨大下。）
（時有司供擬無雨仗，因駐蹕轅門以避之。）
仁 宗：（謂左右曰）此營他日當出節度使二人。
（蓋二夏昆仲守恩、守贇在營方丱，後侍真廟於藩邸，當龍飛，二公俱崇高。）
（後守恩為節度使、守贇知樞密院事，終於宣徽南、北院使。）
（胡大監旦喪明歲久，忽襄陽奏入，胡某欲詣闕乞見。）
（真宗許之。）
（既到闕，王沂公曾在中書，謂諸公曰）
沂 公：此老利吻。若獲對，必妄訐時政。
仁 宗：胡某瞽廢日久，廷陛蹈舞失容，恐取笑於仗衛，乞令送中書問求見之因。
（真宗令中人閤門傳宣，送旦於中書，或有陳敘，具封章奏上。）
（胡知必廟堂術也，甚憾之。）
（至堂方及席，沂公與諸相具諸生之禮，列拜於前，旦但長揖。）
（方坐，問丈曰）
沂 公：近目疾增損如何？
仁 宗：（胡曰）近亦稍減。見相公、參政只可三二分來人。
（其涼德率此。）
（再問所來之事，堅乞引對。）
（中人再傳聖語。）
（既無計，但言襄陽無書乞賜一見。）
仁 宗：（諸相曰）此必不可得。
（急具札子奏，批下，奉聖旨依奏，乞見宜不允。）
（尹師魯為渭帥，與劉滬、董士廉輩議水邏城事。）
（既矛盾，朝旨召尹至闕，送中書，給紙札供析。）
（昭文呂申公因聚廳啜茶，令堂吏置一甌投尹曰）
師 魯：傳語龍圖，不欲攀請，只令送茶去。
（時集相幸師魯之議將屈，笑謂諸公曰）
師 魯：尹龍圖莫道建茶磨去磨來，漿水亦嚥不下。
（師魯之幄去政堂切近，聞之，擲筆於案，厲聲曰）
師 魯：是何委巷猥語，輒入廟堂？真治世之不幸也！
（集相愧而銜之。）
（後致身於禍辱，根於此也。）
（范文正公鎮青社，會河朔艱食，青之輿賦移博州置納。）
（青民大患輦置之苦，而河朔斛價不甚翔踴。）
師 魯：（公止戒民本州納，價每斗三鍰，給抄與之，俾簽幕者挽金往幹）博守席君夷亮
，余嘗薦論，又足下之婦翁也。攜書就彼，坐倉以倍價招之，事必可集。齎巨榜
數十道，介其境則張之。設郡中不肯假廩，寄僧舍可也。
（簽稟教行焉。）
（至則皆如公料。）
（村斛時為厚價所誘，貿者山積，不五日遂足。）
（而博斛亦衍，斛金尚餘數千緡，隨等差給還。）
（青民因立像祠焉。）
（舒州祖山因芟薙蘿蔓，得一詩，刻在峭壁，乃杜牧之《金陵懷古》也。）
師 魯：（曰）《玉樹》歌沉王氣終，景陽兵合曙樓空。梧楸遠近千家塚，禾黍高低六代
宮。石燕拂雲晴亦雨，江豚翻浪夜還風。英雄一去豪華盡，唯有江山似洛中。
（遍閱集中無之，必牧之之作也。）
（又《薛許昌集》中見之。）
（王冀公欽若鄉薦赴闕，張僕射齊賢時為江南漕，以書薦謁錢希白公易。）
（時以才名，方獨步館閣。）
（適會延一術士以考休咎，不容通謁。）
（冀公侷促門下，因厲聲詬閽人。）
（術者遙聞之，謂錢曰）
術 者：不知何人耶？若聲形相稱，世無此貴者，但恐形不副貌耳。願邀之，使某獲見。
（希白召之。）
（冀公單微遠人，神骨疏瘦，復贅於頸，而舉止山野。）
（希白蔑視之。）
（術者悚然，側目瞻視。）
（冀公起，稽顙興歎曰）
術 者：人中之貴有此十全者！
師 魯：（錢戲曰）中堂內便有此等宰相乎？
術 者：（術人正色曰）公何言歟！且宰相何時而無，此君不作則已，若作之，則天下康
富而君臣相得，至死有慶而無弔。不完者，但無子爾。
師 魯：（錢戲曰）他日將陶鑄吾輩乎？
術 者：恐不在他日，即日可待。願公母忽。
（後希白方為翰林學士，冀公已真拜。）
術 者：（唐質肅公介，一日自政府歸，語諸子曰）吾備位政府，知無不言，桃李固未嘗
為汝輩栽培，而荊棘則甚多矣。然汝等窮達莫不有命，惟自勉而已。
（劉孝叔吏部公述深味道腴，東吳端清之士也。）
（方強仕之際，已恬於進。）
術 者：（撰一闋以見志）掛冠歸去舊煙蘿，閒身健，養天和。功名富貴非由我，莫貪他
，這岐路，足風波。水晶宮裡家山好，物外勝游多。晴溪短棹時時醉，唱裡棱羅
，天公奈我何？
（後將引年，方得請為三茅宮僚，始有「養天和」之漸，夫何已先朝露，歌此闋
（幾三十年。）
（信乎！一林泉與軒冕難為必期。）
（宋九釋詩，惟惠崇師絕出，嘗有「河分崗勢斷，春入燒痕青」之句，傳誦都下
（，籍籍喧著。）
（餘緇遂寂寥無聞，因忌之，乃厚誣其盜。）
術 者：（閩僧文兆以詩嘲之）河分崗勢司空曙，春入燒痕劉長卿。不是師兄偷古句，古
人詩句犯師兄。
（寇萊公，一日延詩僧惠崇於池亭，探
分題，丞相得《池上柳》「青」字韻， （崇得《池上鷺》「明」字韻。）
（崇默繞池逕，馳心於杳冥以搜之，自午及晡，忽以二指點空，微笑曰）
丞 相：已得之，已得之。此篇功在『明』字，凡五押之俱不倒，方今得之。
丞 相：試請口舉。
術 者：（崇曰）照水千尋迥，棲煙一點明。
沂 公：（笑曰）吾之柳，功在『青』字，已四押之，終未愜，不若且罷。
術 者：（崇詩全篇曰）雨絕方塘溢，遲徊不復驚。曝翎沙日暖，引步島風清。
沂 公：（及斷句云）主人池上鳳，見爾憶蓬瀛。
（范文正公謫睦州，過嚴陵祠下，會吳俗歲祀，里巫迎神，但歌《滿江紅》，有
（「桐江好，煙漠漠。）
（波似染，山如削。）
（繞嚴陵灘畔，鷺飛魚躍」之句。）
沂 公：吾不善音律，撰一絕送神。
術 者：漢包六合網英豪，一個冥鴻惜羽毛。世祖功臣三十六，雲臺爭似釣臺高。
（吳俗至今歌之。）
（太祖皇帝將展外城，幸朱雀門，親自規畫，獨趙韓王普時從幸。）
術 者：（上指門額問普曰）何不秖書『朱雀門』，須著『之』字安用？
沂 公：（普對曰）語助。
術 者：（太祖大笑曰）之乎者也，助得甚事？
（一歲，潭州一巨賈私藏蚌胎，為關吏所搜，盡籍之，皆南海明胎也。）
（在仕無不垂涎而愛之，太守而下輕其估，悉自售焉。）
（唐質肅公介時以言事謫潭倅，分珠獄發，奏方入，預料謂近侍曰）
仁 宗：唐介必不肯買。
（案具奏核，上覽之，果然。）
（真所謂「知臣莫若君」也。）
（開平元年，梁太祖即位，封錢武肅鏐為吳越王。）
仁 宗：（時有諷錢拒其命者，錢笑曰）吾豈失為一孫仲謀耶？
（拜受之。）
（改其鄉臨安縣為臨安衣錦軍。）
１６＊＊時間： 地點：
（是年省塋壟，延故老，旌鉞鼓吹振耀山谷。）
（自昔遊釣之所，盡蒙以錦繡，或樹石至有封官爵者。）
（舊貿鹽肩擔，亦裁錦韜之。）
（一鄰媼九十餘，攜壺漿角黍迎於道。）
（鏐下車亟拜。）
仁 宗：（媼撫其背，猶以小字呼之）錢婆留，喜汝長成。
（蓋初生時光怪滿室，父懼，將沉於丫溪，此媼酷留之，遂字焉。）
（為牛酒大陳鄉飲，別張蜀錦為廣幄，以飲鄉婦。）
（凡男女八十已上金樽，百歲已上玉樽。）
（時黃髮飲玉者尚不減十餘人。）
仁 宗：（鏐起，執爵於席，自唱《還鄉歌》以娛嬪曰）三節還鄉兮掛錦衣，吳越一王駟
馬歸。臨安道上列旌旗，碧天明明兮愛日輝。父老遠近來相隨，家山鄉眷兮會時
稀，斗牛光起兮天無欺。
（止。）
（時父老雖聞歌進酒，都不之曉。）
仁 宗：（武肅覺其歡意不甚浹洽，再酌酒，高揭吳喉唱山歌以見意，詞曰）你輩見儂底
歡喜（吳人謂儂為我。），別是一般滋味子（呼味為寐。），永在我儂心子裡。
（止。）
（歌闋，合聲賡贊，叫笑振席，歡感閭里。）
（今山民尚有能歌者。）
（餘杭能萬卷者，浮圖之真儒，介然持古人風節。）
（有奧學，著《典類》一百廿卷。）
（天禧中，秘館購書，王冀公欽若特請附焉。）
（冀公尤所禮重。）
（其居延慶寺，在大慈塢，時儒皆抱經授業。）
（師居嘗喜閱《唐韻》，諸生長竊笑。）
１７＊＊時間： 地點：
（一日出題於法堂，曰《楓為虎賦》，其韻曰「脂、入、於、地，千、歲、成、
（虎」。）
（諸生皆不諭，固請之，不說。）
（凡月餘，檢經、史殆百家，會最小說，俱無見者。）
師 魯：（擱筆以聽教）聞諸君笑老僧酷嗜《唐韻》，茲事止在『東』字韻第二版，請詳
閱。
師 魯：（諸生檢之，果見「楓」字注中云）黃帝殺蚩尤，棄其桎梏，變為楓木，脂入地
千年，化為虎魄。
（後諸生始敬此書。）
（又有云松液入地為虎魄者。）
（唐李嶠《詠魄》詩有「曾為老伏苓，本是寒松液。）
（蚊蚋落其中，千年猶可覿」之句，未知孰是。）
（余頃見虎魄中蚊蚋數枚，凝結在內，信嶠詩不誣。）
（江南李後主煜性寬恕，威令不素著，神骨秀異，駢齒，一目有重瞳，篤信佛法
（。）
師 魯：（殆國勢危削，自歎曰）天下無周公、仲尼，君道不可行。
（但著《雜說》百篇以見志。）
（十一月，獵於青龍山，一牝狙觸網於谷，見主兩淚，稽顙搏膺，屢指其腹。）
（主大怪，戒虞人保以守之。）
（是夕，果誕二子。）
（因感之，還幸大理寺，親錄囚繫，多所原貸。）
（一大辟婦，以孕在獄，產期滿則伏誅，未幾亦誕二子。）
（煜感牝狙之事，止流於遠。）
（吏議短之。）
（退傅張鄧公士遜，晚春乘安輿出南薰，繚繞都城，遊金明。）
師 魯：（抵暮，指宜秋而入，閽兵捧門牌請官位，退傅止書一闋於牌）閒遊靈沼送春回
，關吏何須苦見猜。八十衰翁無品秩，昔曾三到鳳池來。
（江南鍾輻音，金陵之才生，恃少年，有文，氣豪體傲。）
師 魯：（一老僧相之曰）先輩壽則有矣，若及第，則家亡，記之！
師 魯：（生大悖）吾方掇高第以起家，何亡之有？
（時樊若水女才質雙盛，愛輻之才而妻之。）
（始燕爾，科詔遂下。）
（時後周都洛，輻入洛應書，果中選於甲科第二。）
（方得意，狂放不還，攜一女僕曰青箱，所在疏縱。）
（過華州之蒲城，其宰仍故人，亦醞藉之士，延留久之。）
（一夕盛暑，追涼於縣樓，痛飲而寢，青箱侍之。）
師 魯：（是夕，夢其妻出一詩為示，怨責頗深，詩曰）楚水平如練，雙雙白鳥飛。金陵
幾多地，一去不言歸。
師 魯：（夢中懷愧，亦戲答一詩）還吳東下過蒲城，樓上清風酒半醒。想得到家春已暮
，海棠千樹欲凋零。
（既寤，頗厭之，因理裝漸歸。）
（將至彩石渡，青箱心疼，數刻暴卒。）
（生感悼無奈，匆匆槁葬於一新墳之側，急圖到家。）
（至則門巷空闃，榛荊封蔀，妻亦亡已數月。）
（訪親鄰，樊亡之夜，乃夢於縣樓之夕也。）
（後數日，親友具舟攜輻致奠於葬所，即青箱槁葬之側新墳，乃是不植他木，惟
（海棠數枝，方葉凋萼謝，正合詩中之句。）
仁 宗：（因拊膺長慟曰）信乎！浮圖師『及第家亡』之告！
（因竟不仕，隱鍾山，著書守道，壽八十餘。）
（江南諸書及小說皆無，惟《潘祐集》中有《樊氏墓志》，事與此稍同。）
（錢思公鎮洛，所辟僚屬盡一時俊彥。）
（時河南以陪都之要，驛舍常闕。）
（公大創一館，榜曰「臨轅」。）
（既成，命謝希深、尹、歐陽公三人者各撰一記）
師 魯：奉諸君三日期，後日攀請水榭小飲，希示及。
（三子相掎角以成其文，夕就，出之相較。）
（希深之文僅五百字，歐公之文五百餘字，獨師魯止用三百八十餘字而成之，語
（簡事備，復典重有法。）
（歐、謝二公縮袖曰）
師 魯：止以師魯之作納丞相可也，吾二人者當匿之。
（丞相果召，獨師魯獻文，二公辭以他事。）
丞 相：（思公曰）何見忽之深？已礱三石奉候。
（不得已，俱納之。）
（然歐公終未伏在師魯之下，獨載酒往之，通夕講摩。）
師 魯：大抵文字所忌者，格弱字冗。諸君文格誠高，然少未至者，格弱字冗爾。
（永叔奮然持此說別作一記，更減師魯文廿字而成之，尤完粹有法。）
師 魯：（謂人曰）歐九真一日千里也。
（思公兼將相之位，帥洛，止以賓友遇三子，創道服、笻杖各三。）
（每府園文會，丞相則壽巾紫褐，三人者羽氅攜笻而從之。）
（太宗喜弈棋，諫臣有乞編竄棋待詔賈玄於南州者，且言玄每進新圖妙勢，悅惑
（明主，而萬機聽斷，大致壅遏，復恐坐馳睿襟，神氣鬱滯。）
師 魯：（上謂言者曰）朕非不知，聊避六宮之惑耳。卿等不須上言。
（真宗嘗以御制《釋典文字法音集》三十卷，天禧中詔學僧廿一人於傳法院箋注
（，楊大年充提舉注釋院事。）
師 魯：（制中有「六種震動」之語，一僧探而箋之，暗碎繁駁將三百字，大年都抹去，
（自下二句止八字）地體本靜，動必有變。
（其簡當若此。）
（杜祁公以宮師致仕於南都。）
（時新榜一巍峨者出倅巨藩，道由應天。）
（太師王資政舉正以其少年高科，方得意於時，盡假以牙兵、寶轡、旌鉞導從，
（呵擁特盛。）
（祁公遇於通衢，無他路可避，乘款段，裘帽暗弊。）
（二老卒斂馬側立於傍，舉袖障面。）
（新貴人頗恚其立馬而避，問從者曰）
丞 相：誰乎？
師 魯：太師相公。
（真宗欲擇臣僚中善弓矢、美儀采，伴虜使射弓。）
（時雙備者惟陳康肅公堯咨可焉，陳方以詞職進用。）
（時以晏元獻為翰林學士、太子左庶子，事無巨細皆咨訪之。）
師 魯：（上謂晏曰）陳某若肯換武，當授與節鉞，卿可諭之。
（時康肅母燕國馮太夫人尚在，門範嚴毅。）
師 魯：（陳曰）當白老母，不敢自輒。
師 魯：（既白之，燕國命杖撻之）汝策名第一，父子以文章立朝為名臣，汝欲叨竊厚祿
，貽羞於閥閱，忍乎？
（因而無報。）
師 魯：（真宗遣小璫以方寸小紙細書問晏曰）主皮之議如何？
（小璫誤送中書，大臣慌然不諭。）
（次日稟奏，真宗不免笑而就之）
大 臣：朕為不曉此一句經義，因問卿等。
（止黜其璫於前省，亦不加罪。）
（第三卷）
大 臣：（石曼卿，一日謂秘演曰）館俸清薄，不得痛飲，且僚友钁之殆遍，奈何？
師 魯：（演曰）非久引一酒主人奉謁，不可不見。
師 魯：（不數日，引一納粟牛監簿者，高貲好義，宅在朱家曲，為薪炭市評，別第在繁
（臺寺西，房緡日數十千，長謂演曰）某雖薄有涯產，而身跡塵賤，難近清貴。
慕師交遊盡館殿名士，或游奉有闕，無吝示及。
（演因是攜之以謁曼卿，便令置宮醪十擔為贄，列醞於庭，演為傳刺。）
師 魯：（曼卿愕然問曰）何人？
大 臣：（演曰）前所謂酒主人者。
大 臣：（不得已因延之，乃問）甲第何許？
其 生：一別舍介繁臺之側。
（其生粗亦翔雅。）
其 生：（曼卿閒語演曰）繁臺寺閣虛爽可愛，久不一登。
其 生：（離席曰）學士與大師果欲登閣，乞預寵諭，下處正與閣對，容具家蔌在閣迎候
。
（石因諾之。）
１８＊＊時間： 地點：
（一日休沐，約演同登。）
（演預戒生，生至期果陳具於閣，器皿精核，冠於都下。）
（石、演高歌褫帶，飲至落景。）
其 生：（曼卿醉，喜曰）此遊可紀。
其 生：（以盆漬墨，濡巨筆以題云）石延年曼卿同空門詩友老演登此。
大 臣：（生拜扣曰）塵賤之人幸獲陪侍，乞掛一名以光賤跡。
大 臣：（石雖大醉，猶握筆沉慮，無其策以拒之，遂目演，醉舞佯聲諷之曰）大武生牛
也，捧硯用事可也。
（竟不免，題云「牛某捧硯」。）
破 題：（永叔後以詩戲曰）捧硯得全牛。
大 臣：（寇萊公嘗曰）母氏言，吾初生兩耳垂有肉環，數歲方合。自疑嘗為異僧，好遊
佛寺，遇虛窗靜院，惟喜與僧談真。
（公曆富貴四十年，無田園邸舍，入覲則寄僧舍或僦居。）
（在大名日，自出題試貢士，曰《公儀休拔園葵賦》、《霍將軍辭治第詩》，此
（其志也。）
大 臣：（詩人魏野獻詩曰）有官居鼎鼐，無地起樓臺。
（采詩者以為中的。）
大 臣：（虜使至大名，問公曰）莫是『無地起樓臺』相公否？
大 臣：（公因早春宴客，自撰樂府詞，俾工歌之）春早，柳絲無力，低拂青門道。暖日
籠啼鳥，初折桃花小。遙望碧天淨如埽，曳一縷輕煙縹緲。堪惜流年謝芳草，任
玉壺傾倒。
（王冀公罷參政，真宗朝夕欲見，擇便殿清近，惟資政為優，因以公為本殿大學
（士。）
沂 公：臣雖出於寒賤，不能獨宿，欲乞除一臣僚兼之。
（遂以陳文僖彭年並直。）
（一夕，公攜一巨榼入宿，方與陳寒夜閑飲，遽中人持鑰開宮扉獨召公。）
沂 公：（匆匆而入，謂陳曰）請同院不須相候，獨酌數杯先寢。
（至行在，真宗與公對飲，飲罷，持禁燭送歸，繁若列星。）
（陳危坐伺之，已四更。）
沂 公：（笑曰）同院尚未寢乎？
大 臣：（陳曰）恭候司長，豈敢先寢？
大 臣：（喜笑倒載，解襪褫帶幾不能，坦腹自矜曰）某江南一寒生，遭際真主。適主上
以巨觥敵飲，僅至無算，抵掌語笑，如僚友之無間。
（已而遂寢。）
大 臣：（殆曉，盥櫛罷，與陳相揖，覺夜歸數談頗疏漏，自言）夜來沉湎，殊不記歸時
之早晚，無乃失容於君子乎？
沂 公：（陳曰）無之，但慇懃愧謝。
沂 公：（既別，已將趁班，同趨出殿門，執其手以語封之曰）夜來數事，止是同院一人
聞之。
大 臣：（文僖歸謂子弟曰）大臣慎密，體當如此。
（李侍讀仲容魁梧善飲，兩禁號為「李萬回」。）
（真廟飲量，近臣無擬者，欲敵飲，則召公。）
（公居常寡談，頗無記論，酒至酣，則應答如流。）
（一夕，真宗命巨觥俾滿飲，欲劇觀其量，引數。）
大 臣：（大醉，起，固辭曰）告官家撤巨器。
沂 公：（上乘醉問之）何故謂天子為『官家』？
大 臣：（遽對曰）臣嘗記蔣濟《萬機論》言：『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兼三、五
之德，故曰『官家』。
（上甚喜。）
大 臣：（從容數杯，上又曰）正所謂『君臣千載遇』也。
沂 公：（李亟曰）臣惟有『忠孝一生心』。
（縱冥搜不及於此。）
（丁晉公釋褐授饒倅，同年白稹為判官。）
沂 公：（稹一日以片幅假緡於公）為一故人至，欲具飧，舉篋無一物堪質，奉假青蚨五
鐶，不宣。稹白謂之同年。
大 臣：（晉公笑曰）是給我也。榜下新婚，京國富室，豈無半千質具邪？懼余見撓，固
矯之爾。
大 臣：（於簡尾立書一闋，戲答曰）欺天行當吾何有，立地機關子太乖。五百青蚨兩家
闕，白洪崖打赤洪崖。
（時已兆朱崖之讖。）
（真宗國恤，凡廕補子弟有當齋挽之職者，若齋郎，止侍齋祭；若挽郎至有執紼
（翣導靈仗者，子弟或赧之。）
（王沂公曾在中書翰林，李承旨維視沂公為姪婿，凡兩日詣中堂，求免某子挽鐸
（之執。）
沂 公：此末事，請叔丈少候，首臺聚廳當白之。
（丁晉公出廳，沂公白之。）
（丁遂諾，謂李曰）
沂 公：何必承旨親來？
（李遂拜謝。）
沂 公：（拜起，戲謂丁曰）昨日並今日，齋郎與挽郎。
（蓋言兩日伺之。）
沂 公：（丁應聲曰）自然堪下淚，何必更殘陽。
（滿座服其敏捷，而事更妥帖。）
（不數日，遂出，未及洛而南遷，下淚之讖也。）
（張尚書鎮蜀時，承旨彭公乘始冠，欲持所業為贄，求文鑒大師者為之容。）
沂 公：（鑒曰）請君遇旌麾遊寺日，具襴鞹與文候之，老僧先為持文奉呈，果稱愛，始
可出拜。蓋八座之性靡測。
１９＊＊時間： 地點：
（一日，果來，鑒以彭文呈之。）
（公默覽殆遍，無一語褒貶，都擲於地。）
（彭公大沮。）
沂 公：（後將赴闕，臨岐託鑒召彭至，語之曰）向示盛編，心極愛歎。不欲形言者，子
方少年，若老夫以一語獎借，必凌忽自惰，故擲地以奉激。他日，子之官亦不減
老夫，而益清近。留鐵緡抄二百道為縑緗之助，勉之。
（後果盡然。）
（僧錄贊寧有大學，洞古博物，著書數百卷。）
（王元之禹偁、徐騎省鉉疑則就而質焉。）
（二公皆拜之。）
沂 公：（柳仲涂開因曰）余頃守維揚，郡堂後菜圃才陰雨則青燄夕起，觸近則散，何邪
？
大 臣：（寧曰）此磷（力振切。）火也。兵戰血或牛馬血著土，則凝結為此氣，雖千載
不散。
大 臣：（柳遽拜之）掘之，皆斷槍折鏃，乃古戰地也。
（因贈以詩，中有「空門今日見張華」之句。）
（太宗欲知古高僧事，撰《僧史略》十卷進呈，充史館編修，壽八十四。）
（司天監王處訥推其命孤薄不佳，三命星禽晷祿壬遁，俱無壽貴之處。）
大 臣：（謂寧曰）師生時所異者，止得天貴星臨門，必有裂土侯王在戶否？
沂 公：（寧曰）母氏長謂某曰：『汝生時臥草，錢文穆王元瓘往臨安縣拜塋，至門，雨
作，避於茅簷甚久，迨浣浴襁籍畢，徘徊方去。』
（皇祐間，館中詩筆石昌言、楊休最得唐人風格。）
沂 公：（余嘗攜琴訪之，一詩見謝尤佳）鄭衛湮俗耳，正聲追不回。誰傳《廣陵操》，
老盡嶧陽材。古意為師復，清風尋我來。幽陰竹軒下，重約月明開。
（恐遺泯，故錄焉。）
（蘇子美有《贈秘演師》詩，中有「垂頤孤坐若癡虎，眼吻開合猶光精」之句。
（）
（人謂與演寫真。）
（演頷額方厚，顧視徐緩，喉中含其聲，嘗若鼾睡。）
沂 公：（然其始云「眼吻開合無光精」，演以濃筆塗去「無」字，自改為「猶」字，向
（子美詬之曰）吾尚活，豈當曰『無光精』耶？
大 臣：（中又有一聯云）賣藥得錢秖沽酒，一飲數斗猶惺惺。
（又都抹去。）
大 臣：（蘇曰）吾之作，誰敢點竄耶？
沂 公：（演曰）君之詩，出則傳四海。吾不能斷葷酒，為浮圖罪人，何堪更為君詩所暴
？
（子美亦笑而從之。）
（蘇子美以奏邸舊有賽神之會，局吏皆鬻積架舊倫以置肴具，歲以為常，惟子美
（作之，言者圖席人以進，制獄鍛鍊，皆一時之名賢。）
（獄既就，黜，臺館為之一空。）
（子美坐自盜律，削籍竄湖州。）
沂 公：（後朝廷有哀之之意，因郊赦文中特立一節）應監主自盜情稍輕者，許刑部理雪
。
大 臣：（言者又抨云）郊赦之敕，先無此項，必挾情曲庇蘇舜欽，固以此文舞之。析言
破律殺無赦，乞付立法者於理。
（竟不遂而死。）
（有《郊禋感事》詩云「不及雞竿下坐人」之句，哀哉！）
大 臣：（錢文僖公若水，少時謁陳摶求相骨法，陳戒曰）過半月，請子卻來。
（錢如期而往。）
（至，則邀入山齋地爐中。）
（一老僧擁壞衲瞑目附火於爐旁。）
（錢揖之，其僧開目微應，無遇待之禮。）
（錢頗慊之。）
（三人者嘿坐持久。）
大 臣：（陳發語問曰）如何？
沂 公：（僧擺頭曰）無此等骨。
沂 公：（既而錢公先起，陳戒之曰）子三兩日卻來。
大 臣：（錢曰）唯。
（後如期謁之。）
大 臣：（摶曰）吾始見子神觀清粹，謂子可學神仙，有升舉之分。然見之未精，不敢奉
許，特召此僧決之。渠言子無仙骨，但可作貴公卿爾。
沂 公：（錢問曰）其僧者何人？
大 臣：麻衣道者。
（君謨蔡公出守福唐時，李泰伯遘自建昌攜文訪之。）
２０＊＊時間： 地點：
（一日，命遘及陳孝廉烈早膳於後圃望海亭，不設樽酒。）
（膳罷，欲起，時方暮春，鬻酒於園，郡人嬉遊。）
（籍姬數子時亦尋芳於此，既太守在亭，因斂袖聲喏而過。）
（蔡公遂留之，旋命觥具，就以為侑。）
（酒方行，舉歌一拍，陳烈者驚懼怖駭，越牆攀木而遁。）
大 臣：（泰伯即席賦詩云）七閩山水掌中窺，乘興登臨到落暉。誰在畫簾沽酒處，幾多
鳴櫓趁潮歸。晴來海色依稀見，醉後鄉心積漸微。山鳥不知紅粉樂，一聲檀板便
驚飛。
（蓋譏其矯之過也。）
（錢子高明逸，始由大科知潤州，值上元，於因勝寺法堂對設戲幄。）
（庭下方以花磚遍甃，嚴雅始新，子高飭役徒掘磚埋柱。）
大 臣：（時長老達觀師曇穎者，法辨迅敏，度其氣驕難諷，但佯其語曰）可惜打破八花
磚。
（錢厭之，謹不敢動。）
（撫人饒餗者，馳辨逞才，素捭闔於都下。）
（熙寧初，免解到闕，因又失意。）
（當朝廷始立青苗，方沮議交上，大丞相閉門不視事之際，生將出關，以詩投相
（閣）
丞 相：又還垂翅下煙霄，歸指臨川去路遙。二畝荒田須賣卻，要錢準備納青苗。
（丞相亦以十金贐之。）
（生少與劉史館相公沖之有素，時劉相館職知衡州，生假道封下，因謁之。）
（公睹名紙，已顣額不悅。）
丞 相：（生趨前亟曰）某此行有少急幹，不可暫緩，行李已出南關。又不敢望旌麾潛過
，須一拜見，但乞一飯而去。
（公既聞不肯少留，遂開懷待之。）
丞 相：（問曰）途中無闕否？
其 生：並無，惟乏好酒爾。
（遂贈佳醞一擔。）
（拜別，鞭馬遂行。）
（公頗幸其去。）
其 生：（至耒陽，密覘其令譽不甚謹，遽謁之曰）知郡學士甚託致意，有雙壺，乃兵廚
精醞，仗某攜至奉贈，請具書謝之。
（其令聞以書為謝，必非誑詐；又幸其以酒令故人送至，其勢可持，大喜之。）
（急戒刻木，數頃間，醵金半鍰贐之。）
（瞥然遂去。）
（後數日，劉公得謝醞書方寤，寤已噬臍矣。）
（又一歲，下第出京，庇巨商厚貨以免徵算，自撰除目一紙，盡宰府兩禁及三路
（巨鎮除拜遷移，皆近擬議。）
其 生：（凡過關，首謁局吏，坐定，遽曰）還聞近日差除否？
（仕人無不願聞者。）
其 生：（曰）某前數日聞鎮院臨出京，在某官宅恰見內探，錄至遂行。
（其間寧不少關親舊者。）
（聞之，無不願見。）
其 生：（讀訖即曰）下第窮生，弊舟無一物，致煩公吏略賜一檢。
丞 相：（其官皆曰）豈煩如是。
（言訖，拜辭。）
（飄然遂行。）
（凡藉此術下汴、淮，歷江海，其關賦僅免二三千緡。）
（苟移其用以濟大謀，遂為妙策歟！）
（都尉李文和公（犯御名。）
（雖累世勛忠，尚天姻，而識學優贍，與楊文公為禪悅深交，其法辨與天下禪伯
（相角。）
（沁園東北濱於池，曰「靜淵莊」，構茅齋，延高僧。）
（遇蕭國大長主垂帨之日，設高座，鳴法鼓於宅之法堂，命谷隱、石霜、葉縣三
（大禪者登座演法。）
（時大長主松巒閣設箔觀焉。）
（臨際宗範，每登座，拈拄杖敲擊牀機，以示法用。）
（前二師說法竟。）
（其末，葉縣禪師者機用剛猛，始登座，以拄杖就膝拗折，擲於地，無一語便下
（。）
丞 相：（文和笑曰）老作家手段終別。
師 魯：都尉亦不得無過。
師 魯：（斯須，蕭國召公入箔，怪問曰）末後長老何故發怒？
丞 相：（公雍容對曰）宗門作用，施設不定，乞無賜訝。
丞 相：（公將薨，治而不亂，自寫遺頌曰）拈下襆頭，脫卻腰帶。若覓生死，問取皮袋
。
丞 相：（時膈胃躁熱，尼道堅就機問曰）都尉，眾生見劫盡，大火所燒時，切要照管主
人翁。
沂 公：大師與我煎一服藥來。
沂 公：（尼無語）這師姑藥也不會煎。
（投枕未安而沒。）
（吾友契嵩師，熙寧四年沒於餘杭靈隱山翠微堂。）
（火葬訖，不壞者五物：睛、舌、鼻及耳毫、數珠。）
（時恐厚誣，以烈火重鍛，鍛之愈堅。）
（嵩之文僅參韓、柳間。）
（治平中，以所著書曰《輔教編》，攜詣闕下。）
（大學者若今首揆王相、歐陽諸巨公，皆低簪以禮焉。）
（王仲儀公素為京尹，特上殿以其編進呈。）
（許附教藏，賜號「明教大師」。）
（嵩童體完潔，至死無犯，火訖，根器不壞，此節可高天下之士。）
（余昔怪其累夕講談，音若清磬，未嘗少嗄，及終方得其驗。）
（嵩字仲靈，藤州人，詩類老杜，楊公濟蟠收全集。）
（公濟深伏其才，答嵩詩有「千年猶可照吳邦」之句。）
（夏英公鎮襄陽，遇大赦，賜酺宴，詔中有「致仕高年，各賜束帛」。）
（時胡大監旦瞽廢在襄，英公依詔旨，選精縑十匹贈之。）
沂 公：（胡得縑，以手捫之，笑曰）寄語舍人，何寡聞至此！奉還五匹，請檢《韓詩外
傳》及服虔、賈誼諸儒所解『束帛戔戔，賁於丘園』之義，自可見證。
（英公檢之，果見三代束帛、束脩之制。）
（若束脩，則十挺之脯，其實一束也；若束帛，則卷其帛，屈為二端，五匹遂見
（十端，表王者屈折於隱淪之道也。）
（夏亦少沮。）
（宋齊丘相江南李先主昪及事中主璟二世，皆為右僕射。）
（璟愛其才而知其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