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一 至 第二七〇
261**時間: 地點:
(卻說天王聽得北王自刎,甚為傷感,就欲撥給庫款五千,與北王治喪。)
(及劉狀元至,告以錢江之言,便不再撥款。)
(劉狀元又請以北王死事,佈告各路天將,以了結東王之案,天王從之。)
262**時間: 地點:
(自此楊黨才無異言。)
(當下天王親造北王府祭奠:就命韋元成承襲北王;俟其長時,命官授任。)
(過了數天,徐議大舉北伐。)
李秀成:江蘇肘腋之地,宜早為平定。且上海為西人居留地,吾當乘機克上海,以便與西
員立約,免留後患。若我大舉而全勝,清人將借力外人圖我,我豈能當各國之兵
?且我不忍為者,而彼為之,我如彼何?自當先發制人。願大王思之。
(天王深以為然。)
(遂令天將古隆賢,領大軍二萬,由鎮江而下;再令黃文金撫定安徽餘郡;復令
(賴文隆領軍二萬,與陳玉成軍會合攻江西,兼應湖北。)
(李秀成擬自統主陵精銳,大舉北上,會同林鳳翔、羅大綱、李開芳、吉文元以
(攻北京。)
263**時間: 地點:
(自此消息一出,滿清舉國大震。)
(這時就拉出一位,為清廷效忠盡力的大臣,姓李名鴻章,號少荃,本貫安徽省
(合肥縣人氏,由兩榜翰林檢討出身。)
(他弟兄四人:長名翰章,號小荃,是由徐姓歸宗的;鴻章居次;此外尚有兩弟
(,一名鶴章,號幼荃;一名煥章,號季荃。)
(兄弟幾人,皆有才幹。)
(鴻章自幼讀書,更自不凡,穎悟非常。)
(塾師大奇之,以為非常人。)
(又有善相者,便到他家裡相諸人。)
錢 江:(謂鴻章道)君家兄弟皆貴相。而君斗頭方面,福澤尤遠出諸昆仲之上。
(後登道光進士,入翰林,寄居賢良寺。)
(曾國藩方任侍郎,鴻章師事之。)
國 藩:(每謂人曰)鴻章相輔器也。
(旋外放福建延邵道,年已三十矣。)
(時正告假在籍,與同鄉劉銘傳、程學啟為密友。)
國 藩:(嘗謂兩人道)公等出仕,可至督、撫、提、鎮。
(二人還叩之?鴻章但笑而不言,及贊皖撫呂賢基幕府,所謀多不能用;聽得曾
(國藩以湘團出境,圍攻九江,回憶在京當翰林差使時,曾投拜曾國藩門下,屢
(蒙贊賞。)
(不如到他營裡圖個差使,從軍營裡較易升官。)
(主意已定,就與眾兄弟商酌。)
(皆雲曾軍屢敗,恐難圖功,不如勿往。)
鴻 章:此吾如毛遂所謂錐處囊中,將脫穎時矣。
(遂決意前往九江。)
(適前之相士至,鴻章告以將在從軍。)
鴻 章:(相士道)公若往,得其時矣。然公能立蓋世功名,不能作驚人事業也。但庸人
後福。激流勇退,不可不慎,子其勉之。
(鴻章叩謝相士,遂打點行李,帶了僕從,騎上牲口,別過兄弟,離了合肥,直
(望九江而來。)
(一路上曉行夜宿,不多幾天,早到了九江。)
(探得曾國藩大營駐在府城附近,便策馬前來,要與曾國藩相見。)
(管教:虜運未終,轉奮風雲興俊傑;矯情相折,獨教月夜走梟雄。)
(要知李鴻章與曾國藩相見若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譚紹洸敗走武昌城 錢東平遁跡峨眉嶺)
264**時間: 地點:
(話說李鴻章,策馬投刺入內:時曾國藩正欲沐浴,接到李鴻章名刺,乃顧左右
(道)
鴻 章:少荃今之國士!可惜他頭角太露,視天下如無物,吾當有以折之。
(說罷把鴻章名刺放下,盡自沐浴。)
(鴻章在外候了多時,總不見傳出一個請字,莫明其故。)
(又半晌見閽人自內出,以為曾國藩必傳見無疑矣。)
(閽人絕不道及。)
(肚子裡忍不住氣,向閽人問道)
曾國藩:曾帥得毋外出乎?
鴻 章:(閽人道)非也!
鴻 章:得毋有客在乎?
曾國藩:(闊人答道)無之。
鴻 章:如此,是輕傲我也!
(暗忖在京為師生時,何等投契;今一旦兵權在手,遂忘故舊耶?意欲逃去。)
(忽轉念他有什麼原故,尚且未明,何便逃去,且遠道而來,縱彼以輕傲相加,
(盡不妨罵他一頓。)
(便再令閽人再傳第二個名刺。)
(閽人無奈,姑與傳遞。)
(少頃復出,閽人亦無言語。)
(李鴻章怒甚,已不能耐;又半晌方見內面傳出一個請字:李鴻章便盛氣而進。
()
(然此時仍以初進營中,料曾國藩必具冠服恭禮相迎,故鴻章此時雖怒,仍以敬
(意相持,不敢怠慢。)
(不意進了帳內,並不見有曾國藩,不過三五人在堂上談天說地,指手畫腳而已
(。)
(鴻章心下納悶,忽聞一旁人聲問道)
鴻 章:少荃你幾時來的?
(李鴻章急回頭,不是別人,正是曾國藩:尚在浣盤濯足,形色甚是輕慢。)
(李鴻章這時,不覺頂門上,怒火直冒起來。)
不 覺:(乃厲聲答道)弟在營外候見已久,何至今猶浣足耶?
(國藩聽罷,仍未起身,復笑著答道)
國 藩:少荃相處已久,胡尚不知吾性耶!吾在京時,每函致鄉中諸弟,使勤於浣足;蓋
勤於浣足,可以滅病。故吾生平最留心此事。少荃如以此相責,可謂不近人情。
(國藩這時說了又說,絮絮不休。)
(鴻章氣憤不過。)
(立在庭中,只見堂上諸人:皆注視自己,莫不目笑耳語。)
(鴻章如何忍得?便向國藩說道)
鴻 章:滌生將以此奚落鴻章耶?
國 藩:這怕未必!吾接尊刺時,方在沐浴間;及第二次接得尊刺,而又不能不浣足。待
浣足已畢,將與子相見矣!
(鴻章聽罷,一言不發,逕拂袖而出。)
(行了十餘步,只聞笑說道)
國 藩:少年盛氣哉!非大人物也。
(鴻章此時直如萬箭攢心,掉頭不顧,出營而去。)
(走出營門,也不見有人出來挽留。)
(營裡將弁只各以目相視。)
(鴻章出了營外,騎回牲口,且行且憤。)
(自忖在京時,與國藩何等投契!且蒙他以國士相許。)
(今如此冷淡,薄待故人,試問你國藩有何本領,敢如此相傲。)
(枉教自己從前錯識了他。)
(想罷仰天長歎!不禁奮然道)
鴻 章:豈俺李鴻章舍你國藩一席地,遂無出頭處耶?
鴻 章:(意欲奔回合肥,忽又轉念道)自己當初來時,諸兄弟曾以言相諫,阻我之行;
奈自己功名心急,又看得國藩那廝太重,致遭此奚落。然今回去,何以見諸好。
(正自著悶,忽見一個農夫,迎面而來。)
(鴻章便向農夫問投棲止。)
農 夫:先生非落寞中人,何棲皇至此?
(鴻章本待不言,惟見農夫立足不語;沒奈何,只得以實情告之。)
農 夫:求人者當如是。子千里求人,又負氣而去,行將安歸?且此間曾帥有示:懼人偵
探軍情,故生面之人,不准留宿。不敢聞教。
(說罷飄然而去。)
(李鴻章又氣又惱,躊躇了一會,忽見羅澤南策馬而來,向鴻章大笑道)
鴻 章:曾帥謂兄才具有餘,而養氣不足,今果然矣。
(鴻章一聽,心上怒上加怒。)
(忽回頭自想,暗忖曾國藩如此相待,難道故意相弄,以挫折自己不成!果爾,
(則自己如在夢中也。)
暗 忖:(便向羅澤南問道)德山此來有何用意?
羅澤南:奉滌公之令,專請足下回去。曾公向言足下頭角太露,故為此計,何足下竟墮其
術中耶!
鴻 章:(聽罷搖首)難道滌生竟能戲吾耶?
澤 南:天下盛氣之人,皆可以戲,何必多怪。
(鴻章無語,便與羅澤南策馬同回。)
(及到營外,早見曾國藩盛服相接,鴻章急下馬見禮。)
國 藩:少荃,得毋以曾某為前倨後恭乎!
(說著攜手入帳,分賓主坐下。)
(塔齊布、楊載福、彭玉麟等相見。)
鴻 章:方才盛氣辱及先生,望先生休怪。
國 藩:吾方待才而用,豈知足下反加白眼。大丈夫以器量為重,才識次之,故聊以相試
耳。
(鴻章聽了起身謝過。)
國 藩:近來聞足下贊皖撫呂賢基軍幕,屢欲邀足下來此,因安徽軍務緊要,是以不敢。
究竟現在安徽軍情如何?
鴻 章:呂中丞好謀寡斷。當公與吳、胡兩帥會攻漢陽,此時天國在皖省守衛尚虛;弟獻
議乘這時機,大舉攻安慶,呂中丞不從,失此機會。今皖省只有鮑超一枝人馬,
坐鎮幾郡。而敵將胡元煒,方守廬州,坐鎮桐城;黃文金又以重兵兼守安慶,甚
為完密,恐難下手。不如趁李秀成己去,以全力先復漢陽、武昌,實為上策。
國 藩:公言甚是。但金陵為洪氏根本,若剋金陵,則諸省不難恢復矣。
鴻 章:此事實不容易。因金陵為彼精銳所聚,加以李秀成智勇足備,吾軍中實無出其右
者。若不收復各郡,以先孤金陵之勢,恐收效亦殊不易也。
(國藩聽了,點頭稱是。)
國 藩:(又問道)人才歸於洪氏,為吾之大患;以足下所知,究有何人,足以當大任者
?
鴻 章:向榮、勝保治軍雖嚴,然謀不濟勇,此其所以敗也;若知人善任,莫如明公;衝
鋒陷陣,莫如鮑超;料敵而進,莫如林翼。其餘明公帳下人物:如羅德山、楊厚
庵、塔齊布皆一時之英傑,皆足以當一面者,此則明公所知矣。此外湘中二李,
明公還知之否?
曾國藩:豈非續賓兄弟乎?
鴻 章:是也。彼兄弟皆卓犖不群之士:續宜則謹慎深慮;續賓尤驍勇非常。若得此人而
用之,亦足以獨當一面。明公以為然否?
國 藩:足下可謂知人矣!續賓兄弟,向從學於羅山門下。其才識沉毅,吾識之久矣。當
為力保使重任之,以收得人之效。現聞李孟群由知縣超擢道員,有補安徽布政消
息;此人若在皖,未嘗無濟於軍事也。
(李鴻章點頭稱是,談罷而退。)
鴻 章:(楊厚庵私向李鴻章道)足下力舉有名人物,而獨不及左宗棠者,何也?
鴻 章:(李)左公固才,然弟只不敢言於滌生之前耳。
(楊厚庵乃默然不答。)
(國藩自李鴻章到後,便有意規復武昌。)
(但以胡林翼現為鄂撫,此議本該由他發起,便與鴻章計議,以書示意胡林翼,
(使取漢陽。)
(時胡林翼正憤前次之敗,已聽得李秀成入金陵已久,要來攻取漢陽。)
(忽得曾國藩書,其議遂決。)
265**時間: 地點:
(其時鄂督吳文鎔,計議欲即進兵。)
(吳、胡二人即知會官文,以旗兵六營,兼助文鎔前軍;一面請曾國藩助力,大
(學圖漢陽。)
(適湖南巡撫駱秉章,令李續賓帶湘軍五營,前來助戰。)
(原來湘撫張亮基,因捻黨起事,調辦河南軍務,特令駱秉章繼任湘撫。)
(駱秉章廣東花縣人氏,與洪天王鄉相隔不遠。)
(少貧,為佛山鎮張家西席。)
(張氏恤其貧,以婢妻之。)
(後舉進士,入翰林,屢典試差,歷任藩臬,洊升至湖南巡撫。)
(為人雖無智謀,然惟賦性謙抑,頗能用人。)
(自見胡林翼敗於李秀成之手,恐胡軍單弱,因遣李續賓來助戰。)
(那李續賓本貫湖南人氏,以道員統領湘軍,轉戰湖南各郡,頗著驍勇。)
(當下奉駱撫之命,領兵到荊州,胡林翼便用為前軍。)
(各路人馬取齊,會同進發。)
(當下天國副將洪春魁聽得這消息,忙與晏仲武商議應敵之計。)
晏仲武:天王自下江南以來,武昌、漢陽兩路有守無攻,此諸葛所謂不伐賊,漢亦亡也。
漢陽之守,責任自在主帥。不如飛報武昌,聽候行之。
洪春魁:公言甚是。
(便差人報告譚紹洸。)
(那時天國太平四年,即清國咸豐四年也。)
(當下譚紹洸正在武昌城外,沙河一帶增練水軍。)
(聽得漢陽告急,便欲移軍親自往救。)
馮文炳:(進道)吳、胡兩人兵力既重,又增添荊州旗兵與長沙湘軍,其勢正盛;漢陽戰
守,皆不易也。即明公親往,恐亦無濟。且曾國藩必會兵以攻吾武昌,此時更無
歸路矣。兵法在攻其所必救:不如遣人星夜入女慶,使黃文金分兵江西,一以壯
陳玉成軍勢;二以牽制曾國藩,或武昌可以無事也。
譚紹洸:現陳玉成方由安慶下建昌,已克鄱陽湖,正困南昌省城,聲勢大振。恐曾國藩未
必便離江西也,然亦不可不備。
(遂使人馳報黃文金。)
(黃文金聞報,即令部將王永勝,會合伍文貴之兵,直進贑境,以邀曾國藩後路
(。)
(譚紹洸再調吳定彩,以水軍助漢陽聲勢;今武昌人馬打著自己旗號堅守,自己
(卻暗入漢陽。)
(是時吳文鎔、胡林翼大兵已抵漢陽城外,令前軍李續賓,先取洪山要道;自卻
(築營建壘,以壓漢陽。)
林 翼:(更囑曾國葆道)漢口為咽喉重地,得此亦足以分洪家軍勢。
(便令曾國葆以五千人馬,取漢口。)
(譚紹洸潛到漢陽之後,正欲依李秀成舊法,先奪洪山。)
(誰想已被李續賓先據。)
譚紹洸:清軍鑒於前日之敗,先據洪山,我失勢矣。
(正擬備兵固守,忽東門守將飛報,漢口已破,已被清兵奪去。)
(譚紹洸大驚,急傳令漢口敗兵,休衝入漢陽。)
(卻奔回武昌去。)
譚紹洸:(急聚諸將議道)洪山與漢口兩路俱失,漢陽勢益孤矣。漢陽有失,武昌重地,
究以何策保之?
(各人皆面有難色。)
(正議論間,忽報馮文炳自武昌飭人送書至。)
(譚紹洸拆開一看,不覺點頭稱善。)
譚紹洸:(顧謂諸將道)文炳不減乃父雲山之智,此策准可行之。
(原來文炳亦知漢口與洪山已失,恐漢陽難守,故獻策請調兵暗襲荊州。)
(潭紹洸就依計行令:洪春魁與部將汪有為,以五千人馬,逕襲荊州去。)
266**時間: 地點:
(那日傍午時分,清軍已大至,把漢陽西南東三面圍得鐵桶相似。)
(譚紹洸竭力守禦,亦慮胡林翼從地道發炸:急令人一面守禦;又一面挖築長濠
(。)
(不料清兵憤於前次之敗,人人奮勇。)
(那胡林翼身先士卒,首撲南門,槍彈如雨而下。)
(譚紹洸所開發築長濠的軍士,皆不敢向前。)
(再那胡林翼安營後,已從營中先通地道,埋伏藥線。)
267**時間: 地點:
(此時一聲轟炸,猶如天崩地裂一般,南坦已陷了十餘丈。)
(胡軍猛撲而進。)
(譚紹洸勢將不支,忽義勇隊首領晏仲武,從東南飛奔前往,奮力殺退胡林翼:
(仍令人冒煙突火,修築城垣。)
(胡軍再復猛攻。)
(時天國義勇隊,全用抬槍,向胡營亂擊。)
(清國副將陳文瑞,已斃於陣上,胡軍稍卻。)
(譚紹洸心亦稍安。)
(胡林翼酣戰時,未得吳軍消息,心甚焦躁,盼望曾國藩前來相應。)
(怎想曾國藩被伍文貴、王水勝兩軍牽制,不敢遠離,只令塔齊布領二千人馬來
(助,被天國武昌守將馮文炳伏兵半路襲之,塔軍寡不敵眾,因此退避。)
(胡林翼聽得不覺咯血於地。)
胡林翼:(部將吳均修奮然道)區區漢陽,尚不能下,何以生為?
(遂以本部再復猛攻南門。)
李續賓:吳均修真勇將也!吾當助之。
(便亦帶兵前來。)
(時譚紹洸以清軍未退,已令晏仲武專守南門,自卻引兵四面巡視。)
(忽報西門緊急,正飛奔前來,原來蒙古人多隆阿向隸僧格林沁部下,奉令往援
(湖北,隸舒興阿軍中,即荊州所撥旗兵統領。)
(見攻西門不下,心甚憤怒,便調炮隊向城垣猛擊。)
(天國部將汪得勝,己漸漸守西門不住。)
(那多隆阿冒槍林直進,譚紹洸到時,已是城垣將陷。)
(多隆阿見譚紹洸軍已到,恐洪軍守力復完,更奮勇薄城垣而進,軍士亦隨進。
()
(加以炮勢猛烈,西門遂陷。)
(槍聲響處,汪得勝左臂上早中一彈,幾乎墜馬,軍士一齊退後。)
(多隆阿乘勝進了城垣,吳文鎔揮軍繼進。)
(譚紹洸望後而遲。)
(時城中知西門已陷,皆無鬥志。)
(漢軍呼天喚地,故南門亦相繼而陷。)
(譚紹洸知漢陽不能再保,急與晏仲武、汪得勝會合,焚了倉庫,殺出北門,直
(望武昌奔來。)
(幸得吳定彩早預備船只疊作浮橋,從水師船上以炮擊清兵,保護敗軍,陸續回
(武昌而去。)
(吳文鎔與胡林翼,便率兵大進,進了漢陽城。)
(一面撲救倉庫餘火。)
(時城中人因臣服洪氏已久,素知清官好殺,因此人人驚懼,逃往武昌者眾。)
(胡林翼大慮,只得出榜安民:居民一概兔罪。)
(然自居民逃竄之後,約束不必過嚴;怎奈那些居民,年年沐洪氏和平政體,一
(旦又遭如此專制,自多怨言。)
(竟有些人民,思念洪家的,相聚數百人,在東門外放起火來,欲乘火往武昌,
(請譚紹洸為外應。)
(偏是外應未來,內事先發,被胡林翼以兵力鎮定。)
(自是人心雖有怨言,究不敢亂動,吳文鎔亦不追究。)
(只與胡林翼計議進攻武昌。)
(忽流星馬飛報禍事,說稱天國大將洪春魁、汪有為引兵暗襲荊州。)
(現荊州兵微將寡,恐不能抵禦。)
胡林翼:(大驚道)漢陽新下,人心尚惶。荊州猝有此巨變,何以御之?
李續賓:某願以偏師截洪軍之後,可以保荊州也。
胡林翼:吾欲攻武昌,正須用子為前軍,未可離去。此處更有何人,可以代之?
(說猶未了,曾國葆應聲願往。)
(林翼便令曾國葆,以本軍馳救荊州,胡林翼自為後繼。)
(待回時,然後議攻武昌。)
(不想風馳電捲,胡、曾二人到了荊州。)
(洪春魁、汪有為兩軍,已自回去。)
(林翼不能求得一戰,空走一場,只得留曾國葆一軍,暫守荊州,以防洪軍再至
(,自己卻引兵回漢陽。)
(不提防回到中途,忽見樹林裡一聲梆子響,左有洪春魁,右有汪有為,兩路殺
(出。)
(在胡林翼往荊州時,本一股銳氣,志在截殺洪兵。)
(及回時,只道洪軍已退,不甚留意,彼洪、汪西人截殺一陣,折了些人馬。)
(胡林翼不敢戀戰,恐漢陽有失,先奪路奔回漢陽。)
(洪、汪二將即自回武昌去。)
268**時間: 地點:
(自此胡林翼也知洪軍能兵,只得修繕城垣,訓練士卒,再圖大舉。)
(暫把進攻武昌之事,按下不表。)
269**時間: 地點:
(且說潭紹洸敗回武昌,計點軍士,折了三千餘人,心甚不安。)
(急的具一表飛報金陵。)
(是時天王,聽得漢陽失守,深恐武昌亦危,遂大集群臣會議。)
(各人皆主增兵,固守武昌,兼復漢陽。)
李秀成:(獨奮然道)漢陽得失,無關大局,何用增兵?臣以為欲定天下,只注意北伐;
欲固長江根本,不如注意江西。以江西一省,西界兩湖,東界閩浙,可以為各省
聲勢也。
(天王深然其計:便令福王洪仁達,領兵二萬,入江西助陳玉成。)
(時陳玉成已克南昌省城,聲勢大震。)
(福王瀕行時,密囑道)
李秀成:若由江西以一軍出岳州,可以牽制胡林翼,而又可為石達開入川聲援也。
(福王謹記其言。)
(只當日群臣會議,獨錢江未到,李秀成退朝之後,獨造訪之,只見劉統監已在
(。)
李秀成:軍師今天安往?
劉統監:某昨夜蒙軍師召至府內,告某以歸隱,某大驚,為之挽留,力勸以國家為念。軍
師道:『方今大局之成敗,繫於北伐之勝負;然北伐軍權,操於楊黨,非吾所能
號令之。此後大權,當在秀成,吾當退而讓之,以成其名也。』,軍師言至此,
某復苦勸。軍師又謂某道:『秀成臨亂有智,深識大體,和於上下,勝吾十倍。
他必能繼江之志,不勞多囑。至於成敗則天也。早晚如見秀成,為江致謝,努力
國家,勿學江之有始無終也。』某此時見軍師之意已決,某遂問以何往?軍師道
:『江自起兵以來,相得者,莫如翼王;將與相會於峨嵋山上矣。』說罷大哭,
此時某亦哭不成聲。軍師又徐徐歎道:『江昔日讀書,深恨范增之無終始;不圖
今自為之矣。』
(劉統監說罷,李秀成揮淚不止。)
劉統監:某昨夜三更回府,今方才來,探軍師消息,適與將軍相遇。
李秀成:(少頃只見一老翁出道)昨夜五更,軍師將府內歷年所存的金銀器件,分賜我們
;隻身出門而去。我們又不敢動問,只有一函,著老漢若見李忠王,好轉致於他
。
(說罷遂將原函呈上。)
(李秀成接了,忙拆開一看,書道:
( 北伐之軍,雖勝亦敗;金陵之業,雖安亦危。)
(末又有隱語數句道:
( 黃河水決木雞啼,山林鼠竄各東西。)
(孤兒寡婦各提攜,十二英雄撒手歸。)
(李秀成看罷,不懈其意,不覺放聲大哭。)
劉統監:此非將軍哭時也!軍師一去,將軍責任愈重耳!且進朝商議大事。
(李秀成方才收淚。)
(有分教:見機而作,頓教豪傑遁山林,大舉興征,又見英雄平蘇省。)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李秀成一計下江蘇 林鳳翔十日平九郡)
270**時間: 地點:
(話說李秀成聽了劉統監之語,方才收淚。)
劉統監:(當下)軍師言十二英雄,此與五年前童謠相似,得毋應在十二正副丞相乎?
秀 成:怕未必呢!愚意此言,當應在大王也。
劉統監:天王何以言十二,某實不解?
秀 成:(沉吟道)此或就年份上言之,亦未可定。但世界茫茫,不知預知。吾輩惟以國
家為重。或不濟事,但歸天命。
(劉統監聽罷歎息。)
李秀成:軍師掌大權,居大位,其去也,澄然以清,吾甚敬之。
(遂與劉統監入朝,奏知天王。)
(恰逢天王在廷議事。)
(瞧見秀成與劉統監,面有淚容,不勝詫異。)
(李秀成便把錢軍師歸隱的事情,奏個明白。)
(就中只隱過幾句隱語,餘外遺書之語,及那老蒼頭之言,都說了一遍。)
(天王聽罷,就在座上大哭起來。)
(廷臣亦皆墜淚。)
(劉統監又將前夜錢江遺囑之語,告知天王。)
天 王:(歎道)自吾得錢軍師,謀無不中,計無不成;自入金陵,屢稱有病,吾正望他
調養就痊,大興北伐。今一旦捨我而去,是天喪長城也。
(說著捶胸大哭,群臣皆為勸止。)
天 王:昔年聚義兄弟,如蕭朝貴、楊秀清、馮雲山、韋昌輝,皆已去世。石達開與錢軍
師,又捨我而去。人非土木,能不哀乎!
楊輔清:(丞相)劉統監既知錢軍師欲去,就該報知天王,隱而不言何也?
劉統監:某勸之再三,以為軍師有回意,實不料其竟然去也。且軍師召某時,夜己深矣。
次早軍師已去,雖言亦不及矣。
洪天王:軍師機智過人,若有去志,焉能阻之?再自起義以來,待軍師無失禮,惟日來軍
師抱病,前往伺候略少,其或以此為禮貌之衰,亦未可定。
李秀成:軍師去志,劉統監已言之矣,豈為此區區耶!目令大局又緊,望大王與各兄弟,
以軍師之去為殷鑒,戮力同心,恢復中原,以繼軍師之志。
各 人:忠王之言是也。
天 王:(即向秀成道)方今林鳳翔等北伐,未知勝負。吾意欲賢弟以大軍繼進,你道如
何?
秀 成:天王之言甚善。但江蘇未平,滿人據在時腋,以為吾患,亦殊可慮。臣弟意欲令
林鳳翔,暫緩進兵。待臣弟領一旅之師,千定蘇州,即以乘勝之兵,大舉北伐,
大王以為何如?
洪天王:此計甚是!未知下蘇州之兵,何日可能起行?
秀 成:臣弟無日不以定蘇州為念,故預備多時。一二天之內,就可以統領人馬動身矣!
洪天王:閫以外將軍主之:丞相以下,任由賢弟調動。
(說著,各人稱萬歲而退。)
(次日秀成即領人馬十萬,以安王洪仁發為先鋒,以楊輔清為副將,並部將十餘
(員隨行。)
(浩浩蕩蕩,直望蘇州進發。)
(軍行時,洪天王親送秀成至城外而回。)
(一路旌旗蔽野,戈戟如林,先到鎮江駐紮一夜。)
(次日,取道常州。)
(常州知府李琨,聽得洪軍已到,即與常鎮道徐豐玉商議,一面飛報蘇州省城。
()
(這時清國兩江總督何桂清,以金陵既失,駐紮蘇城;忙與巡撫吉爾杭,藩司郝
(立宿,計議應敵:令郝立宿領副將虎嵩恩,及參將杜文瀾,領人馬一萬,到常
(州助守。)
(一面知照駐儀徵欽差大臣琦善與駐丹徒欽差大臣向榮,請他派兵來援,不在話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