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 至 第七〇
61**時間: 地點:
(話說袁世凱聽了康有為之語,懼遭禍及,即往求見榮祿。)
(原來榮祿與清太后本有姑姪情分,那時正由兵部尚書調任北洋大臣、直隸總督
(,兼協辦大學士。)
(又因當時清東戰後,清國已為日本所大敗,故在北洋練了幾萬洋操陸軍,所以
(兵權又在榮祿之手。)
(且正在掌執政權,勢燄薰天,那袁世凱安得不懼?因此叩見榮祿。)
(那時已是入夜,榮祿聽得袁世凱有緊要機密來報,便不敢怠慢。)
(即延至內裡,讓袁世凱坐下,即問有何要事?)
袁世凱:事關社稷大計,及兩宮安危,卑職本該早日來報,不過恐事有疑誤,故遲至今夜
,望中堂恕罪。
榮 祿:倘所報屬實,有何罪過?速請明說。
袁世凱:康有為托名變政,惟屢次請求卑職預備兵力,卑職正不知其意,及第二次他說是
太后阻撓新政,謀不利於皇上,請卑職合力除去太后,方能保全皇上,及使新政
有成這等說。那時卑職猶道他只能言及,未必能實行,卑職便不忍遽發其覆,致
傷皇上勤求新政之心。及今天來說,竟稱奉有皇上密旨,著卑職領本部兵入圍頤
和園,謀劫太后。卑職聽他所言,不覺手足慌張,不知所對。忖思卑職雖不為他
所用,但康有為一班兒心懷狡詐,不知有另行唆使別營沒有?又不知有否勾通外
人?他並說準明天行事,因此卑職恐有遲誤,故夤夜求見。現事情急了,還請中
堂定奪。
(當下榮祿聽得,好似頭上響了一個霹靂,膽子幾乎嚇破,半響才道)
榮 祿:此事可是你親聽他說來的?
袁世凱:正是卑職親聽他說來的。
榮 祿:(不禁大怒道)豎儒安敢如此!明天當面奏太后,看他逃哪裡去?
袁世凱:不知他還有唆使別營沒有?明天想趕不及了。
(榮祿聽罷,點頭稱是,想了想,即把直督關防交袁世凱暫攝,並囑道)
榮 祿:倘有要事,祈代行一天,某當乘夜,單車入京,叩見太后,首告禍事。
(袁世凱領諾,榮祿卻自攜了北洋大臣的關防,微服乘了單車,直進京城而來。
()
(一來那些守城將弁沒一個不認得是榮祿,且榮祿又攜帶緊急報告機密的憑證,
(因此並無阻擋。)
(那輕車又行得快,便乘夜已到了頤和園。)
(口稱有機密求見太后,那些守門官監認得是北洋大臣榮祿,要來報告機密,更
(不敢怠慢,即報知清太后。)
(這時清太后已經解衣就寢,聽得榮祿由直督本任夜抵京門,奏告大事,定知有
(大大的原故,立即起來傳榮祿至裡面,問以何事?榮祿便把袁世凱之言說了一
(遍,只有加多,並無減少。)
(清太后大怒,急令榮祿道)
清太后:康賊還不知另有別謀否?北洋重地,不能輕托他人,你快回任罷,這裡我自有主
意。
(榮祿謝過太后,即便出來,乘夜回署去了。)
62**時間: 地點:
(且說康有為那日自最後一次見過袁世凱之後,即回南海館,洋洋得意,只道袁
(世凱已為自己所用。)
(恰可前一天已令梁啟超往了上海,因梁啟超是得個六品小銜頭,飭往上海辦譯
(書局的,故已令他起程去了。)
(康有為心中猶自懊悔,以為若未遣去梁啟超,盡多一個幫手,今惟有高坐聽袁
(世凱消息。)
(恰至夜分,只見譚嗣同扶病到來,分坐後,譚嗣同先問他見了袁世凱有何話說
(?康有為以為舉事在即,不妨實說,便把袁世凱應允明天圍頤和園的事說知。
()
(譚嗣同一聽,面色已青一回,黑一回,罵道)
譚嗣同:你好不知死活,你曾寫信往日本,怎地不候孫某回信,直如此妄動?我也曾對你
說來,道此事若未對袁氏說的,此後且不可妄言。你卻事事瞞我。你試想,袁世
凱因何要替你做這等事?你好沒想像,把天大禍事亂對政界人說來。你無才無學
,這等愚昧,死不足惜,今番卻陷了我了,更陷同志了!
(康有為聽了這一席說話,目定口呆,直說不得。)
(這時譚嗣同適身子有恙,及聽了康有為言語,正是病中生怒火,更加大病起來
(。)
(卻行坐不得,就躺在南海館牀子裡。)
(康有為是個沒頭腦的混帳東西,聽那譚嗣同說後,連自己也覺此事很險,便托
(稱有事,出門去了。)
(直往李端芬衙門來歇宿,更不敢回南海館去。)
(他意本欲告知各人躲避,又恐此事驚揚出來,實是不好。)
(自念自己最密切的只有門生梁啟超及親弟康廣仁。)
63**時間: 地點:
(此時梁啟超已往上海,欲尋廣仁,適又已往相公處鬧花酒去了,故單身往尋李
(端芬。)
(時譚嗣同久知不是頭路,滿意出京,偏又染疾頭暈,不能步履,加以抑屈憂慮
(,更成咯血,因此臥病南海館中,只是憤恨康有為。)
(奈有為先避到李端芬那裡,因康廣仁既往飲花酒,難以通知,因此對著人更不
(敢說出驚疑兩字,惟仍欲靜聽袁世凱消息。)
譚嗣同:(到次日不見動靜,早聽人說道)聞榮祿昨夜乘單車入京,不知報告何事?聞說
是報機密的。
(這風聲別人聽了猶自可,康有為聽得,自然料袁世凱必洩露了事情了,急打一
(張電報往上海,報知梁啟超,著他逃走。)
(正欲通康廣仁,忽又報稱要拿變政的,康有為到此時把親弟及同志的人就統通
(陷了,也不暇通報,即獨自走出京門去了。)
(原來榮祿報告了清太后之後,次早清太后即傳光緒帝責道)
榮 祿:你親政沒多時,幹得好事,要來殺我。
(光緒帝驚得手足無措,自稱並無此事。)
清太后:你把密旨給康有為,要謀圍頤和園劫我,你還說不知?
光緒帝:哪有此事?不知太后從哪裡聽得來?
(當下清太后不便說是榮祿報告的。)
清太后:(只說)多人說得來,你若沒有密旨給他,你肯拿康有為不肯?
光緒帝:他若有罪,哪有不肯?
清太后:他謀圍頤和園,力請袁世凱舉兵,若不是袁世凱首告,我喪在他手了。
光緒帝:(這時才知道是袁世凱說將來的)既有此事,定當急切拿他。
(說罷,清太后怒猶未息。)
(急密令步軍統領衙門先捉拿康有為、梁啟超、楊銳、林旭、楊深秀等。)
(更電令即停火車,並閉城門搜拿。)
(步軍統領衙門得令,即起兵分頭拿捕。)
(先往圍南海館,早拿住了譚嗣同、康廣仁及楊深秀、劉光第。)
(繼又分頭拿著林旭、楊銳到來。)
(單不見了康有為、梁啟超、王照、宋伯魯諸人。)
(清太后大怒,疑是清帝先通消息,別責問清帝)
清 帝:我並未知有袁世凱首告之事,從哪裡通消息於他?他胡說承朕密詔。還陷了朕躬
,朕若見他,當生吃他肉,哪肯把消息報他呢?
(清帝說罷,大怒,立揮了一道諭旨,要拿康有為的,那諭旨道:
( 前因工部主事康有為好談時事,特令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章京行走,並其
(徒舉人梁啟超賞給六品銜,辦理上海譯書局事務。)
(乃忘恩負國,首倡邪說,誣世惑民。)
(更包藏禍心,圖謀不軌。)
(日前竟欲謀圍頤和園,謀劫太后及朕躬等事。)
(似此罪大惡極,實神人所共憤,斷不能稍事姑容。)
(現康有為、梁啟超在逃,著各省督撫飭關卡嚴密查拿,就地正法,毋任漏網,
(以肅綱紀而正人心。)
(這道諭旨一出,京裡凡與康、梁一面的,無不驚惶。)
(時戶部侍郎張蔭桓本與康有為有書信來往,那時自然慮到株連自己,還虧他姪
(子機警,早把他與康有為來往的書信統通焚燒去了。)
(只有翁同龢、李端芬、徐致靖是專函奏保康有為的,都因濫保匪人,先行革職
(。)
(徐致靖更聽候查辦。)
(更一面構辦王照、宋伯魯等,整整京城鬧了一日一夜,方開城門。)
(那時直隸總督榮祿更搜辦得緊,那些屬下文武官員更不敢怠慢,幾於沿街挨戶
(查搜,弄得風聲鶴唳。)
(惟康有為自走出了京城,回忖道)
康有為:若早聽譚嗣同之言,當不至有今日,因此且行且慌,且慌且悔。
(慢說康有為自己悔恨。)
64**時間: 地點:
(且說康有為自當嗣同面前通信孫文之後,孫文接了他的函,這時不免以他為真
(有意革命,但天天看日本報紙,見康某如此行動,就料他必要取禍。)
(因當時北京裡頭官員沒一個是開通的,聞得新政兩字,早已反對,況康有為又
(如此操切,那有不取禍的道理?繼想他既認自己是同志氣的,若因此取禍,損
(了性命,不免可惜。)
(想到這裡,自然要設法救他,就喚了一位同志的日本人來,打發他入京,好為
(康某救應。)
(你道孫某打發入京的是誰人?原來那人喚做宮崎寅藏,是日本的一個俠士。)
(他向來本有些家當,只因性情豪俠,若有親朋戚友向他借貸,沒有不應手的。
()
(他平日宗旨,最好開通社會,故他雖是一個上流之人,凡有什麼新聞,就印成
(傳單沿街走派,故凡在日本的人,沒有一個不識他的。)
(還有一宗奇性,最望我中國復興,他嘗說道)
清 帝:中國土地許多,人民許眾,原沒有不興的。惟那些滿人盤踞中國,無知無識,只
知道壓制人民,若談實行革命,哪裡使得?
(所以他懷了這個宗旨,就結識了孫文。)
(那孫文又素知他性情豪直,志氣高尚,在日本上中下社會都能交結,又精劍術
(,有中國戰國時俠士之風,故孫文更敬重他。)
(這會喚他到來,與商議預備救出康某之事,寅藏道)
宮 崎:那康某正拿變法兩個字,與北京官場趁得打火般熱,你救他則甚?
孫 文:老兄有所不知,他雖然現入官場,但他向來曾與我們相通,這回又有信來約我行
事,只是弟見他如此行動,恐致取禍,就可惜了。
宮 崎:(寅藏道)原來如此。先生所使,弟斷不敢辭,但如何救法,亦須打算。
孫 文:你先到京津尋地方歇下了,即把住址告知他。弟素知足下與貴國領事相識,倘有
緊急,即帶他到領事署暫避,然後見機行事,引他出關便是。
(宮崎聽了,一一允諾。)
(孫文便替他打算定了費用,宮崎即束裝起程,離了日本,直望天津而來。)
(到時托稱是個遊歷員,直到日領事署住下。)
(那領事官又是宮崎平日相得的,自然款接。)
(當下宮崎甫卸下行李,即依孫文吩咐,先把住址函北京南海館,說明倘有緊急
(,即來領事署相見,又說明是得孫某君之意而來。)
(康有為接得了消息,先記在心裡,恰先時禍未發作,康某先已出京到日領事館
(會過宮崎。)
(那宮崎把孫文恐他取禍的見地先告訴了他。)
(時康某心上正捋上捋下,聽得宮崎言語,呆了半響,心裡已服孫文先見,唯口
(裡仍硬說道)
宮 崎:料弟身上必無他故,但得老兄如此義氣,小弟倘有不妥,定來相投。
(說了便去。)
(恰那日禍事發作,並不通報同志各人,先自走了出京。)
(覺這回已閉京門,更停火車,欲搭船回上海,是斷不能的,欲投宮崎,又憶起
(從前自己說過,道自己身上必無他故,今番若投他,怎好相見?想了又覺這一
(條生命是很緊要的,若不投他,還走哪裡去?便直走日領事署來尋著宮崎。)
(這時宮崎聽得清廷閉城停車,要捉拿首犯康有為,風聲已十分緊要,今忽然見
(康某逃出來,反覺心安,就先將康有為收留了。)
(繼忖捉拿康某如此緊急,雖然收留了,究難救他出關。)
(若出門去被人拿著了,不特千山萬水到來救他,固已前功盡廢,反連自己也有
(些不便。)
(左思右想,計不如告知領事官,商量個善法。)
孫 文:(便即進見日領事)現清國康有為是弟舊交,今他逃難投到弟處,弟見他所犯不
是私罪,又念昔日之情,自當以義救他,總望老兄賜教一個善法。
(日領事聽得他收留了康某在自己署內,早大驚起來。)
(正是:
( 為愛朋友須救死,聞留欽犯已膽驚。)
(要知康有為如何逃出,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釀黨獄陷入罹死罪 赴筵會懼友泄真情)
65**時間: 地點:
(話說康有為得宮崎寅藏帶至日本領事署收藏,並請日領為之設法救護,日領事
(聽得自然驚謊。)
(因康有為雖可稱為國事犯,唯清廷搜索既急,自己若收留他,轉礙兩國交情。
()
(但此時亦沒得可說,因宮崎已帶了他來,又一力牽撮自己,自不能推托。)
宮 崎:(日領事便答道)足下之言雖是,但弟為領事,於此等事本不應干涉。若助他出
去時,被人拿著,這時反弄出交涉來了。不知足下之意,有何妙法救出他?
宮 崎:在天津耳目頗眾,若直行帶康氏逃出,斷乎不可。不如用一木箱把康有為藏在那
裡,作為貨物渡他落船便了。幸明天即有我國兵輪由津起行,取道煙臺,遄回日
本。就救他到這兵輪上,往我國去罷了。
(日領事此時自忖若不應允,那宮崎寅藏必不肯干休,沒奈何只得允了。)
(就依法令康有為伏在箱裡,先在箱底通孔出氣,然後打成裝貨一樣。)
(康有為此時以性命要緊,自不敢不從,即在日署中依法送至日本兵輪。)
(一來那箱是由領事署扛出的,自沒人跟問。)
(二來是白晝間明明白白送出,人亦不思疑,因此救得康有為出了天津。)
(宮崎寅藏也忖搭該輪同往,一程到了煙臺。)
(宮崎請康有為登岸遊覽,那康有為哪裡敢登岸?只是宮崎所請,若然不去,又
(恐被人笑自己沒膽子,因此也勉強登岸一行。)
(惟這時康有為一案,京內外也傳遍了,就是煙臺人士,哪個不知道?也拿作一
(般談柄。)
(恰可那日本兵輪裡頭的船伴,亦有登岸的,見人說起康有為名字,不免答聲道
()
康有為:可笑京城裡還亂查亂搜,不知姓康的已逃出多時了。
(說著,那些聽得的,自然問及從哪裡逃的?船伴不免說將出來,一傳十,十傳
(百,這點消息就飛到官場裡面,定然想要拿捉他了。)
(一來購拿康有為的已出了花紅,二來朝家既要捉他,若拿住時不患沒升賞。)
(正是升官發財的好路,哪裡肯放過?正議發人往日輪搜捕,忽聽得那日輪已開
(行了。)
(官場恐遲更不及,恰可有一號魚雷喚做飛鷹的泊在煙臺,就立刻令燃煤起碇,
(趕速開行追趕。)
(論起飛鷹那號魚雷,本行得二十海裡,較那日輪行駛較速。)
(惟那日輪開行已久,枉費一場工夫,追趕不上。)
(那康有為就得宮崎寅藏九牛萬象之力,救往日本去,這且按下慢表。)
66**時間: 地點:
(且說京中自鬧出這一件大案,凡被康有為拖累的也不知凡幾。)
(林旭、楊深秀、楊銳、劉光第已同時被捉。)
(最無辜的是譚嗣同,被康、梁賺到京城,經屢次諫阻康有為不宜如此,奈康有
(為自作聰明,既已不從,又瞞住譚嗣同,致他被禍。)
(那譚嗣同幾次本欲出京城,到末一次欲起行,偏又遇病。)
(到被捉之時,又在南海館,是康有為的巢穴,更沒得分辯。)
(至於康廣仁本是康有為胞弟,有為本欲告他同走,只康廣仁天天流連在相公那
(裡,正不知死活。)
(及聽得事變,就匿在向來狎昵的相公處,不敢逃出。)
(惟那相公已見風聲日緊,若把廣仁搜著出來,實於自己不便,如何敢收藏他?
(自然要下逐客之令。)
(康廣仁初亦苦苦求情,且跪且哭,哀求不已。)
康廣仁:(那相公道)念在相交,由得你快些逃去罷了,休牽累了我。你若不去時,我便
出首,你休要怪我。
(康廣仁沒奈何,即逃了出來,面色七青八黑,更帶上十分驚惶之象,已見得形
(跡可疑,即被人拘住了。)
(廣仁早失了魂魄。)
(當下一並解到刑部裡來,只見林旭等俱在,已是面面相覷,互相埋怨。)
林 旭:我們全被康賊陷了。
楊 銳:那腐儒無知,所有舉動瞞著同人,事發時又先自走了,並不通告我們。我們便是
死了,也作厲鬼來索他償命。
廣 仁:我是他親弟,還不及告我,這不過是大家不幸罷了,還埋怨誰來?
(劉光第、齊向廣仁罵道)
楊深秀:你天天在相公處快活死了,康有為那廝哪裡能尋你來告知?你們兄弟暗裡勾當,
眼見是陷了我們,還有得說麼?
67**時間: 地點:
(當時你一言,我一語,都向康廣仁咒罵。)
(惟譚嗣同不發一言,仰天大笑。)
林 旭:(等問道)先生究笑甚麼呢?
譚嗣同:我笑公等耳。
林 旭:先生此言究是何解?
譚嗣同:像足下少年英銳,若要做官,盡多日子,怎地要依附康有為?你們試想,與康有
為處了多時,盡識得他。他沒學問,沒心肝,初時即不知道,後來又不見機,自
怪不得有今日了。若小弟向未與姓康的謀面,他函致小弟,說稱合力來做光復工
夫,故小弟著他道兒。後來小弟欲自出京,偏又遇病,以致於此。至於足下等正
是自取,就不必多說了。
(這幾句話說得林旭幾人啞口無言。)
68**時間: 地點:
(少時刑部獄官把他幾人押在一處,正待一並捉了康有為,然後斬決。)
(誰想搜來搜去,總沒有康有為的影兒。)
(那王照、宋伯魯一班兒也先後逃去了。)
(梁啟超亦由上海逃往日本。)
(朝家見拿康、梁二人不著,好不大怒,正要把林旭幾人嚴訊,看康、梁逃往哪
(處,忽榮祿遞了一道封奏,說稱為惡的只康、梁幾人,若過事推求,恐株連太
(多,請除了康、梁及被拿幾人之外,都不必查究等語。)
(因當時京官初見康有為張大其詞,天天說面見清帝,只道他勢力很大,故許多
(人都曾與康有為周旋的。)
(後見有為事敗,反人心惶惶,恐株連自己,及見榮祿此奏,頗自心安。)
(惟是御史中有嫉視康、梁的,到這時又紛紛參劾,說稱某人與康有為至交,某
(人與康有為來往,不一其說。)
(單是尚書銜戶部左侍郎張蔭桓,因與康有為同省同縣,平日又來往多的,所以
(參劾張蔭桓更為緊要,還說康有為每夜必到蔭桓處密謀,並自攜臥具到蔭桓處
(寄宿,明目張膽,人人皆知。)
(這奏既入,朝家就派大臣查辦,更令搜張蔭桓住宅,看有無與康有為來往的蹤
(跡。)
(那時張蔭桓正自憂心,還虧蔭桓的姪子名喚張乃誠的,為人機警。)
(一聞康有為事敗,即把蔭桓平日與康有為來往的書函統通焚化了,沒些形跡。
()
(且張蔭桓在當時又算是外交能手,用人之際,不免有些大員要開脫他。)
(蔭桓又是最喜巴結的人,朝大臣知交不少。)
(故搜圍張宅之後,就稱委無憑據,或者傳聞失實。)
(更替蔭桓說開幾句,道他向來自愛,必無濫交匪人的道理。)
(那蔭桓又費一番打點,才把那萬丈風濤寢息沒事,因此朝家再不追究。)
(惟查過蔭桓之後,細查保舉康有為的為首是翁同龢,想起翁同龢父為宰相,子
(為總督,子孫又許多及第翰林。)
(可謂世受國恩,乃濫保匪徒,本應從重懲辦。)
(但念他服官數十年,沒什麼失職,只把來革了就已了事。)
(至若禮部尚書李端芬,既保匪徒康、梁,又把姪女嫁與梁啟超為妻,定然一並
(革職。)
(若學士徐致靖,與康有為周旋更密,也將他監禁了。)
(有位文廷式,亦是康有為唱和之人,他本榜眼及第,教習珍、瑾二妃,清帝本
(甚愛他,到此時亦不得不革。)
(單是岑炳元,已由太常卿放了廣東布政。)
(論起這個原故,因當時已裁撤了廣東巡撫,粵督譚鍾麟又屢次被人參劾,康有
(為一班人便播弄起來,要放姓岑的做了粵藩,望革了譚鍾麟,好反把姓岑的驟
(然升署粵督,然後自己一班人更得羽翼,故岑炳元遂得放此缺。)
(那時本一並要治他之罪,惟有些京官說稱岑炳元之父岑毓英是個功臣,岑炳元
(也是個勛裔,姑念前功,免其置議。)
(又以此次黨人實粵人為首,恐岑炳元在粵又與他們交通,豈不誤事,因此把岑
(炳元調往甘肅去了。)
(這是後話不提。)
69**時間: 地點:
(且說朝家自拿了林旭等六人與先後革了各官,除詔令各省緝拿康有為、梁啟超
(、王照、宋伯魯等之外,即須將林旭等六人訊明辦理。)
(奈京城連日風聲鶴唳,各大臣亦恐再釀他變,其餘曾與康、梁一面的也慮連及
(自己,即紛紛奏道)
林 旭:已拿之林旭、楊銳、楊深秀、劉光第、譚嗣同、康廣仁等六名,已情真罪確,自
無冤枉。若仍事審訊,恐亂次供扳,反事株連,請即行正法。
(光緒帝此時極恨康、梁離間兩宮,陷害自己,即諭令不必再訊,立由刑部部官
(押那六人到菜市口,一刀一個就處決去了。)
(可憐林旭、楊銳、楊深秀、劉光第一時無知,聽從無學識、無心肝的康、梁亂
(作亂動,反被康有為陷了。)
(那譚嗣同更由康有為賺了進京,白地斷送了性命,實為可惜。)
(至於異族專制朝家,殺漢人如同草芥,並未訊明情由,即加刑戮,亦可憤矣。
()
(時人有詩贊道:
( 欲扶異族殘同種,標榜虛名噪一時。)
(頭角未成鋒已露,皮毛初竊策非宜。)
(君庸豈配談新政,黨禍何堪讀舊碑?)
(人自銜冤他自樂,逍遙海外富家兒。)
70**時間: 地點:
(自此京中人心漸漸定了,惟是清太后的心裡還自餘憤未息,一連下了幾道諭旨
(,都拿康有為不著,便遷怒清帝。)
(想起前者因清帝年紀已長,清太后才把政權歸還他。)
(不想清帝是個少不更事的,以數年前被日本打敗,賠了巨款,割了地方。)
(以為日本因變法乃有今日強盛,那康有為窺出清帝此意可以愚弄的,就發出變
(法的夢話來。)
(清帝竟中他計,險些被他圍住頤和園,送了母子性命。)
(清太后想到這裡,覺若仍任清帝掌執政權,怕又鬧出別的事,便立出諭旨,要
(再行聽政。)
(把清帝遷在瀛臺裡頭,不准再理政事。)
(隨撤了管理新政大臣的名目,把日前所行的什麼裁巡撫、撤寺卿、廢科舉的所
(謂新政,一概取消了,即派回廣東、湖北、雲南三省巡撫。)
(又想從前由康有為等所參被革的,准要開復。)
(第一是有位御史文悌,曾參過康有為被降的,也開復了,升做給事中。)
(正要令軍機擬旨,只見前任禮部尚書懷塔布進來,也觸起禮部幾位堂官,前者
(革了不免可惜,但當時各部官缺已定,禮部滿缺尚書又不能無故更換,即以懷
(塔布暫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把許應蹼升任閩浙總督,餘外幾位禮部侍郎也一並
(用回。)
(又因袁世凱首告,即傳旨嘉獎,後來做了山東巡撫,京裡就沒事可表,只詔拿
(在逃的康、梁而已。)
(閒話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