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  至  第八〇

71**時間: 地點:
    (且說希仙到了警署,把自己從前的事訴說一番,日本官員都文明不過,知他無
    (罪,立時釋放,這才大家放心,商議進取。)
    (仲亮把遇著寧、魏的話,敘說一遍)
希 仙:我早已見著淡然、力夫了。孫謀是在蘇格蘭著書諷世,他們另有一種宗旨不必強
    他所難了。
    (仲亮又把要取仙人島的一層意見說出。)
希 仙:你話雖是,只是我的意思還想,在祖國做些事業,黎浪夫遇著沒有?
仲 亮:遇著的。只是聽人傳說,中國拿著一名亂黨,正法在廣州,弟疑心就是他,只怕
    凶多吉少。
希 仙:(大驚道)果然如此,那還了得,只怕未必是他。況且他從沒有到過中國,那裡
    會有人認得是他?我如今要想到澳門去走一趟,我有好些同志,在橫濱山下十九
    番地,那裡算個總議事處,你們可到那裡聚會。大圜、開智也在那裡,只仲亮弟
    同我去便了。
    (三人唯唯惟命。)
    (次日希仙和仲亮諸人同上火車,分路自去。)
    (希仙亦就坐了廣東丸逕到澳門,會著許多同志、打聽浪夫消息。)
    (在澳門住的諸人,都役知道浪夫來到廣東,又且聽說廣州正法的亂黨,乃是柳
    (州起事的魁首,不關浪夫甚事。)
    (希仙然後放心,就和仲亮同赴香港。)
    (正待上岸,巡警兵已到,先把他行李一翻,見有兩把日本刀,又有一萬金的鈔
    (票,就把他二人捉住。)
    (一會有一個官來審問他,為什麼帶刀?)
希 仙:我們在日本住久,日本人帶刀,天下皆知。
仲 亮:鈔幣何用?
希 仙:這是旅費。
仲 亮:(那官道)你是富家嗎?能帶這些鈔幣出門麼?
希 仙:我是朋友送我的。
希 仙:(那官不則聲,仍替希仙裝好)政廳吩咐拘繫你們。
    (希仙沒法,只得和仲亮坐車同到警署,進門已是黑暗,走了一帶迴廊,有人開
    (了一扇鐵扉,把他二人送進。)
    (希仙是嘗過這種滋味,不以為奇,仲亮那曾經過,到了此處,不覺放聲大哭。
    ()
    (正是:
    (  天羅地網安排就,志士仁人一例來。)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述幻夢改弦易轍 假經商隱姓埋名)
    
    
72**時間: 地點:
    (卻說仲亮不勝監獄之苦,大哭一場。)
希 仙:(笑道)你怎麼露出兒女子的情態出來,這點兒苦頭,都不能吃還想辦什麼大事
    ?告訴你罷,這是外國監牢,他們定是誤會了,不知把我們當做什麼人,到了法
    庭,自然昭雪,斷沒有斷頭之罪的,儘管放心便了。
    (說得仲亮轉悲為喜,也很慚愧。)
希 仙:向來監裡的規矩,沒有同黨同監的,我們這個際遇,已比別的囚徒不同。
    (話猶未畢,只見警吏破扉而入,也不言語,拉了仲亮便走。)
    (仲亮跟他到了一處,一般又是一間,裡面卻早有一人坐在那裡看書。)
    (仲亮定睛一瞧,不是別人,原來正是東京遇著的黎浪夫,因警吏在旁,不敢打
    (話。)
    (一會兒監門關了,兩人低聲各道人監的情由、仲亮才知浪夫,結識了無數英雄
    (,路過香港,也因廣州有亂黨的警信,兩廣總督有照會到香港,凡有遇著形跡
    (可疑的人,幫同搜查,所以一般也收了監。)
    (浪夫聽說希仙已來,大喜道)
浪 夫:吾事濟矣。
    (仲亮問其所以,浪夫卻不肯說,但道將來自有分曉,不須細問。)
    (三人在監裡過了四日,那天一早,有人開門進來,叫他們去洗澡,又對仲亮道
    ()
三 人:今天你好和你的朋友見面了。
浪 夫:我也同去。
    (於是二人同見了希仙,希仙不免又問浪夫別後一番情形,三人商議對答問官的
    (話,一會兒果然傳審,同監的人都勸三人更換了華美的衣服再出去,誰知那審
    (問處,就在獄旁,不上幾步,已經到了。)
    (後面卻有兩個持槍兵士跟著,上面有官員三人,一是英官,一是日本副領事,
    (一是翻譯官。)
    (英官設了公案,坐在上面,還有個判事官,同日本副領事及翻譯官坐在下面,
    (警視總監和警部長官兩面挾著賈、黎等三人,背後還有兵士六人,跟著站在後
    (面,審問的話,無非說他們是亂黨,三人不服,爭辯多時。)
    (希仙把來蹤去跡,一一說明,浪夫、仲亮也說得明明白白。)
    (問官問過日本副領事,知道他們說的日本情形不錯,問官仔細推敲半天,方肯
    (免他們的罪。)
    (就叫警部長押他們搭日本西京丸回日本去,不得逗遇香港,三人嘿然,情知拗
    (他不過,只得收拾好隨身行李,同上輪船。)
    (這船當日就開,三人無奈,只得仍回日本,以圖再舉。)
    (浪夫談起結交的許多志士來,希仙原也聞名的,算起來同志已有二三百人光景
    (。)
    (回到橫濱,人總議事廳,盧大圜、鄺開智、歐孟核、宮俠夫都在那裡,還有許
    (多人,是東方仲亮沒見過的。)
    (當下大家商議,總想據片土地,安頓多人,再謀興亞。)
仲 亮:(獻策道)據小弟的愚見,還是打造兵船,直取仙人島。得了這個基業,何愁立
    腳不牢,好好經營起來,可成大事。況且這島中上下昏愚,迷信神道。古人說得
    好,道是『兼弱攻昧』,這昧弱的島國正好攻取,虯髯王扶餘正是此意。
    (幾句話,說得希仙心動,卻不以為然道)
浪 夫:我們起先的宗旨,那裡單為這一島,仲亮兄的話,弄得大眾離心,我是第一個不
    願意同去。
    
    
73**時間: 地點:
    (當時,盧、鄺諸人都和仲亮是一條心,新結交的同志,也有說浪夫話不錯的。
    ()
希 仙:眾位且免爭論,待我主意定了再講。
    (於是大家不歡而散。)
    (希仙回到臥房,很費躊躇,左思右索,沒得主見,倘若聽了仲亮的話,從此僻
    (居窮島,也沒甚麼趣昧;倘或聽了浪夫的話,那是萬萬不能成事,只不過留下
    (個身後之名罷了。)
    (從來人的腦筋裡,常轉的事,往往形之夢寐,希仙這兩種念頭,委決不下,睡
    (著了便做起夢來,恍惚見浪夫跑來說道)
希 仙:兵馬已齊備了,請大帥登壇命將。
    (希仙大喜,就覺得左右有人拿些戎裝甲冑,給他穿上,門外一匹黃驃馬,已備
    (好了鞍橙,在那裡伺候著。)
    (希仙跨上馬,就有好些兵丁,前呼後擁,將他送到校武場。)
    (只見族旗飄豋,槍炮成林,一個個統領帶著隊伍,都按照軍禮上來迎接。)
    (希仙和他們廝見時,原來都是舊時同志,東方、盧、鄺諸人,也在其內,不覺
    (揚揚得意,同上將台,一一派定執事,調遣他們分五路進襲中原。)
東方黑:(上來稟道)這裡到中原隔了一條大海,沒有戰艦,又且糧草不繼,前行甚是可
    慮,不如暫且休兵。
東方黑:(話言未了,左標裡閃出一員大將道)我軍鋒銳正盛,趁勢可以略地攻城,紅旗
    報捷,轉眼可待,這廝擾亂軍心,應當處斬。
    (希仙舉目看時,原來這大將就是黎浪夫)
希 仙:東方將軍說沒有戰艦糧草,這話倒也不錯,恕他初次犯令,就把這置備戰艦糧草
    的事,交給他去辦,將功折罪便了。
    (黎浪夫無言而退。)
    (一會兒東方黑覆命,戰艦糧草都已齊備,希仙祭旗登艦,不消一刻,已抵潮州
    (口岸,只覺自己的戰艦,一共只有十來號。)
    (希仙傳令將大炮對著岸上轟去,只見黑煙四起,岸塌城崩,大家奮勇爭先,捨
    (舟登陸。)
    (霎時間就把城據住,開筵慶賀,一片歡聲,和著那軍樂的聲音,聽了非常暢快
    (,隨又傳令直搗省城,飛馬出去,約會昔日的同志,一同起事。)
希 仙:(正在得意的時候,深馬報道)大帥!不好了!中原皇帝聽得我們據了潮州,天
    顏震怒,命曾開元做了大經略,統領十萬大兵前來迎敵。英國的水師,由海裡前
    來助戰,法國的陸師亦由陸路上殺來,四面圍逼,離城只三里路了。
    (希仙聽報,不禁大驚失色,手足無措。)
黎浪夫:主帥休得驚慌,自古說:『水來土掩,兵來將擋』,這有什麼害怕的。
    (希仙一想,覺得此話不錯,登時膽氣壯了許多,傳下號令,準備迎敵,將士個
    (個磨拳擦掌,勇氣十倍,一聲吶喊,兩面交鋒。)
    (誰知才開了一仗,黎浪夫被擒去了,希仙正在發急,忽又聽得外面槍炮聲響,
    (連忙帶了全隊人馬,捨命迎戰,炮子和雨點般的打來。)
東方黑:(上前稟稱)主帥不好了,我軍子彈用完!
    (說時遲,那時快,一轉眼間,兵勇已剿滅殆盡,單剩東方、盧、鄺、歐、宮五
    (人,不由的拋下軍器,束手受縛。)
    (希仙氣憤填膺,卻見座上的官員大聲喝道)
希 仙:你們這班死囚,自外生成,屢逃法網,這回被我拿住,有何話說?
希 仙:(怒目上視罵道)我們是要強漢種的,那裡算得造反!
希 仙:(說完,上面又一位官員道)這班死囚,還有什麼話和他講,早些解他京裡去辦
    罪便了。
    (就見有幾個強壯的兵勇,把他們打入囚車。)
    (真是夢境迷離,不多一刻已到京城,傳說聖旨下來,謀反大逆,不問首從,一
    (概凌遲處死。)
    (果然又有幾個劊子手的人,把他們衣服剝去,用繩索捆綁了。)
    (許多人簇擁著,到了市曹,監斬官吩咐了一聲)
東方黑:剮!
    (只見劊子手舉起明晃晃的刀,照准他的心口刺將下來。)
    (他經此一嚇,不禁『啊喲』大叫一聲。)
    (誰知這一嚇,倒把他嚇醒了,原來是黃粱一夢。)
    (睜眼看時,窗前煤氣燈一星微明,自鳴鐘正打三下,自己心頭還是突突跳個不
    (止。)
    (定了一定神,自己尋思道:這是我自尋苦惱,如今時勢,還要去想興什麼中華
    (,豈不是背時嗎?所以和愚人談起,他鼻子裡都是笑。)
    (和聰明人談起,他雖然附和,還是將信將疑的。)
    (眼前同志,算起來只有黎浪夫是個真知己,他東奔西走,依然沒得一些頭緒。
    ()
    (據我看來,足算做得到,也只同夢境一般,不如息了這個念頭,依著仲亮的話
    (,到仙人島去做些事業為是。)
    (主意打定,次早約齊同志,把夢境述了一遍,說出自己的悔悟來,勸大家決計
    (走仙人島那條路。)
    (仲亮諸人大喜,大怒道)
浪 夫:我從前認得你,只當你是一位豪傑,原來庸懦無能,天大的事,竟至為了一個夢
    ,就打退了念頭,可恨可惜。
希 仙:(歎道)人生幾何,只這般聚在一處談談,成不得甚事,也是枉然。可巧有這仙
    人島一個好機會,我們到那裡,創個基業,進戰退守,未可限量,不勝似飄流四
    方,寄人宇下麼?現在的英雄,只會說大話,櫻花易謝,弄到垂白無成,那時悔
    之晚矣!
    (浪夫不語,憤然而出。)
希 仙:有和賈某同志者,一齊舉手。
希 仙:(舉手的有三十三人)承諸君不棄,肯隨賈某渡海,只是此去,風濤險惡,兵機
    利鈍,不可預知,萬一遇著困苦危難的事,諸君不要後悔。
    (當下大眾誓死相從。)
    (希仙和仲亮、商議道)
俠 夫:我們渡海,雖然已有三十多人,究竟人頭還嫌少,做起事來,恐怕不夠。
仲 亮:大哥之言極是,我們中國同志,究還不少,須得有人到內地去囉致他們同來。只
    是大哥中國去不得,我和俠夫走一趟罷,還不至於遭禍。
希 仙:這話不錯,你倆就扮做商人,略略辦些貨色,趕緊內渡,如遇同志,隨時陸續資
    助來東,免得惹人耳目。
    (二人會意,立即辭別希仙,乘輪內渡。)
    (於是仲亮改姓方名朔,表字子東。)
    (俠夫改姓虞名臣,表字子粥。)
    (兩人附了吳淞丸,直駛上海。)
    (登岸後,就在中和棧裡住下,初意打算先開一爿洋貨店,無奈到處訪問,卻遇
    (不著一所空房子。)
    (原來方、虞二人,是要局面闊大,可以照耀人的耳目,價錢貴些,倒不妨事。
    ()
    (子東在上海住了半月,才知道上海風氣,有一種掮客,都在茶館裡替人家談買
    (賣的,就和子弼商量,要找這種人,和他談談。)
子 弼:我只聽見有珠寶掮客、古董掮客、洋貨掮客、地皮掮客,卻沒聽見有房子掮客。
子 東:難說,你可曉得,租房子也是個交涉噓!將來口岸送給外洋,就有口岸掮客。省
    分割給外洋,就有省分掮客?鐵路礦產賣給外洋,就有鐵路礦產掮客?這租房子
    ,雖是小事,怎麼沒有掮客。
    (說得子弼大笑不止。)
    (二人閒著沒事,便踱到四馬路四海昇平樓茶館裡閒逛。)
    (只見那座扶梯,上上下下的人,絡繹不絕,茶桌上三人五人,坐得都是滿滿的
    (。)
子 東:(心上躊躇道)這些人也不知忙些什麼?
    (於是二人,也踱上了樓,占了一張桌子,閒談品茗,偶然回頭,卻見隔壁台上
    (有兩個人偏偏在那裡談得熱鬧,說的話,彷彿是一處地皮,要賣三萬銀子。)
    (仔細聽時,一位是寧波口音,他那神氣,有點土頭土腦。)
    (一位正是上海口音。)
    (子東候他們談論多時,不由得上前打個問訊,那上海人連忙站起身來招呼。)
    (兩人通問姓名,原來這人正是地皮掮客,姓甄名尤,表字叫做滑甫,一般也是
    (海虎絨馬褂,醬色寧綢袍子,金絲邊眼鏡,嘴裡銜枝雪茄煙,假象牙的煙嘴。
    ()
子 東:(當下)小弟是想租一所房子,方才聽見仁兄在此談地皮的交易,料想這上海租
    房子規矩,也是內行了,特地過來請教請教。
滑 甫:(滿面笑容道)子翁要租房子,不難,小弟肚皮裡的房子,少說也有一百幾十所
    ,大的小的,西式華式,開店住家,悉聽尊便,府上是那裡,還是開店,還是住
    家?
子 東:敝處廣東肇慶府,這回打東洋販貨回來,要想開個店。
滑 甫:(把子東打諒一番道)看不出子翁到過東洋,怎沒有一些洋派?
子 東:小弟是買賣場中人,那裡敢沾染習氣。
滑 甫:(贊道)可敬可敬!那邊桌上坐的,不是貴同伴麼,請過來談談,我們並桌罷。
    (子東招呼子弼過來,二人對面應酬了幾句套話,那寧波人起身要行,滑甫一手
    (攔住。)
    (正是:
    (  慢道卜居只容膝,須知吃飯有空心。)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興源店豪商款友 揚州城俠女訪仇)
    
    
74**時間: 地點:
    (卻說寧波人辭別要行,掮客甄一手攔住道)
滑 甫:才翁,何必急急,我們難得遇著二位子翁,海天春吃番菜去罷,小弟的東。
子 東:(寧波人謝道)改日再擾罷,今天有事,不得奉陪。
    (滑甫只好聽他去了,那精神卻全副注在方子東的身上,再三問明於東寓處,又
    (問他帶些什麼貨色,子東一一告訴了他,也就問了他的住處。)
對 他:小弟是寄居在後馬路如意里,一個朋友號裡,是天天不在寓的。要找時,一點鐘
    總在海天春,不然,就是金穀香,三點鐘就在這昇平樓,夜裡頭就說不定。總不
    過是酒局和局。
子 東:(不懂道)甚麼叫做和局。
滑 甫:(抿著嘴兒一笑道)和局就是堂子裡碰和,別省人叫做打牌。
    (子東才得明白,這一問不要緊,卻被滑甫把子東看成個曲辮子,越法想多賺他
    (幾文了。)
    (當下滑甫約子東即晚清和坊四衖沈紅卿家吃酒,九點鐘會,當下惠了茶鈔,同
    (下樓去。)
    (滑甫還有應酬,拱手而別。)
子 東:(對子弼道)此刻離九點鐘還遠,我們須打點底子方好。
    (可巧走過杏花樓廣東館,二人便吃了四客宵夜,又到昇平樓吃茶。)
    (這時更不比白天吃茶的人七上八下,更來得多了。)
    (還有些賣物事的,口中吆喝著,鬧得人頭暈眼花,窗子關上,煤氣燈火逼著,
    (直熱得坐不住,二人只得仍舊踱下樓來。)
子 弼:我們還是回棧去歇歇罷。
    (子東點頭。)
    (回到中和棧裡,方才坐定,請客條子已到。)
    (二人只得重複下樓,打聽了路逕,踱到清和坊沈寓時,已是高朋滿座,無非是
    (絲商茶商,洋行買辦一班客人,大家叫局陪酒。)
    (方、虞二人,也只得湊熱鬧,一家叫了一個小先生。)
    (滑甫是不用說,本堂之外,還發了好幾張條子,耳旁裡只聽得娘姨大姐把甄老
    (爺叫得應天價響。)
    (二人叫來的小先生,只淡淡的坐一會就去了。)
    (席間談起房子的事,滑甫約定明日兩點鐘在昇平樓會齊去看,有棋盤街一爿店
    (面,三幢樓房,局面很大,子東大喜。)
滑 甫:子翁要開洋貨鋪,總得有個內行同事才好,不知子翁請著沒有?
子 東:還沒有請著。
滑 甫:(指著末座一位道)這是舍姪培之,一晌在亨利洋行做同事,不但件件內行,而
    且銀錢經手,極靠得住。子翁,你看何如,倘若要他幫忙,今天便可當面訂定。
    (子東唯唯答應,那培之便說道)
子 東:洋貨的生意,出進很大,固然牌子要緊,然而上海灘上那裡有規矩的買賣,伙計
    們隨意要價,總看客人捨得出錢,捨不得出錢,隨機應變是頂要緊的,呆笨的人
    做不來這種生意。小姪有幾位朋友,倒都很有本事,老伯若肯信用他時,待小姪
    去招來便了。有我們五六個人,包管撐起這場面來。
子 東:待房子定妥,再來請教罷。
    (心下暗忖:這人倒還有點本領,可以用得,好在我只要出出有錢的名兒,指望
    (大事可成,那怕折閱他三萬兩萬,都不要緊。)
    (想定主意,又對甄培之說道)
滑 甫:培兄,不必再圖別事,兄弟一准奉邀。
    (滑甫、培之大喜,慇懃敬了子東幾杯酒,當晚盡歡而散。)
    (次日,子東和子弼等到兩點鐘,走上昇平樓,果然滑甫叔姪已到,還有一位面
    (生的人,同坐在一塊。)
    (子東問起姓名,原來姓鍾名萬受,表字美功,就是棋盤街房主的內姪。)
    (那房主家裡沒得男人,就托這內姪替他管理。)
    (當下同去看了房子,局面果然闊大,門前三間,是極好的店面,後面還有四樓
    (四底。)
    (子東看了,很為合適,隨即議價。)
    (美功要三百塊一月房租,另外三千銀子小租,一切自來水巡捕捐在外。)
    (經滑甫、培之再三磋商,總算房租減去了三十元,小租卻是分文不讓,這事方
    (算定局。)
    (滑甫、培之是有大指望在後,此次還沒放出手段,倒是美功很感激他,送了他
    (兩百塊的謝金。)
    (從此子東就在上海開店,他和子弼商定了主意,拿二萬銀子交給培之,聽他辦
    (貨開支,自己只揀那出名的中外大商家結交,因此人人知道,有個方子東、虞
    (子弼是個大富戶。)
    (不到一年,那洋貨店天天折本下來,年終結帳,除二萬金一齊折盡,還欠人家
    (五千兩銀子。)
    (培之惶恐無地,來告子東道)
子 東:不是小姪不善經理,無奈現在幾家洋貨鋪,跌價攬主顧,小姪不該和他們搶生意
    ,價錢要得太少了,開銷又大,房錢又貴,實在支持不住。老伯要肯添本做下去
    時,小姪敢決定翻得過來。因為數目太大了,不得不請請老伯的示,再辦下去。
    (子東肚裡明白,知道他天天吃酒碰和,用虧空了,但是自己要做場面,沒法還
    (去五千兩虧累,又給他萬金去做。)
    (這時子東又起了一個開輪船公司的念頭,已經說動幾位外國商人,允為助力,
    (子東大喜,就稟准了領事,預備開辦,言明這船單走外洋一帶。)
    (未及開輪,偏偏遇著北方匪徒起事,兩江糾齊各省督撫,和外洋商訂東南保護
    (條約。)
    (軍書旁午,各國商人心中惶惑,那有工夫理會到這件事上,只得罷休。)
    (但是這一年之中,同志東渡的,卻也不少,就是他們要辦這輪船公司,也曾有
    (過信給希仙,希仙甚以為是,接著便有信來催過幾次,子東只得據實回覆。)
    (二人在上海,左右沒事,就出門到處看看風景,幾乎沒有一天不出門閒逛的。
    ()
    
    
75**時間: 地點:
    (一日在黃浦灘上,眺望江景,只見濃煙一道,人說是漢口的輪船下來了。)
    (一會兒船並碼頭,一人短衣窄袖,手提皮包,跳到岸上,頦下盡是長髯,子弼
    (和他打個照面,失聲叫道)
子 弼:浪夫兄!
    (那人不理,只顧望前便走。)
    (子東也認定他是黎浪夫,正要打聽他做甚事來的,就尾在後面追趕他。)
    (不料那人卻走得甚快,幸虧二人也有這個趕路本領,遠遠的只不脫離,看他走
    (人泰安棧裡,子東也跟進,追上叫道)
子 東:浪夫兄,我們幸在此地相逢,千里故人,不當絕我們太甚!
    (那人回過頭來,果然是黎浪夫。)
只 得:(當下浪夫聽子東說到這話)仲亮兄,我並非絕你,只為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還是各趕各事的好。
子 東:說那裡話,我們志向一般,只做的事不同,難道從此就不算了朋友麼?我開了個
    小店在此,你也不須住客棧,就屈駕在敝店小住幾天罷。
浪 夫:(停了一會道)也罷,我就打攪你幾天。
    (三人同到棋盤街,浪夫只見金字招牌寫的是「興源洋廣雜貨」,原來房子甚是
    (寬敞,前面掛滿保險燈穿衣鏡之類,後面四幢樓房,佈置得極為幽雅。)
    (浪夫放下皮包坐下,不免吐露真情道)
子 東:我們是改名換姓的,切休再稱舊號。
浪 夫:(嗤的一笑道)好好的為什麼改名換姓?
子 東:實不相瞞,我為經營仙人島一事,不得已改了名姓,浪兄休得見笑。
    (浪夫不語,子東又問他在漢口,是什麼舉動?浪夫那裡肯說。)
    (就此住了幾天,浪夫向子東借錢,子東給他一千塊鈔票。)
    
    
76**時間: 地點:
    (這日浪夫出去,當日不見回來,一連五天不到店,子東猜他已往別處去了,只
    (得置之不問。)
    (卻見報上載湖北出了一起案子,正法了幾位知名之士,現在還訪拿餘黨。)
子 東:(告訴子弼道)我看這起案子,一定有浪夫在內,他如今和我們生分了,所以不
    肯告訴我們。
    (子弼點頭稱是。)
    (話言未了,外面遞進來一封信,子東接著看時,原來是寄給黎浪夫的,子東問
    (那寄信的人,原來放下信便去了。)
    (子東看那信面沒有下款,有些疑心,私下拆開看時,原來是敘說綴紅妹已遭慘
    (死,隱不肯輕易一擊,當想個法子,出其不意,才是大豪傑,如能來時,覿面
    (商量,比信札往來,尤其穩便。)
    (下款是慕隱啟事。)
子 東:咦,這名字定是兩個女子,難道如今又出了什麼女俠不成?等浪夫來到,倒要問
    他個明白。
子 弼:(勸道)不必,這是人家的秘密事,問他時定然不肯說出,徒然招他的忌,甚至
    鬧出別的亂子來,不大穩便。
子 東:是。
    (隨將那封信,依然封好了口,撂在一邊。)
    (正想出門,忽然瞥見浪夫昂然而入,問子東道)
浪 夫:今天有人寄信給我沒有?
子 弼:有的,方才寄到,我們替你收在這裡。
浪 夫:請即取出給我。
    (子弼趕忙把那信取給浪夫,浪夫接信在手,翻來覆去,先看了幾遍,然後拆封
    (,看完,便向子弼討個火來燒了。)
子 東:(忍不住問他)這信說的什麼事情?要這般秘密。
浪 夫:論理你們二位,雖然不是同志,和你說了,卻也不妨。這就是你會見過的那寧孫
    謀、魏淡然的夫人,他兩位雖是閨閣中的女子,倒能做些驚人的事業,叫那一班
    鬚眉丈夫見他,還要讓他三分,二位只聽他將來的英名便了,不須細問。我要到
    北方遊歷一趟,就回東京。承情所借的鈔票,緩日奉趙。
子 東:說那裡話,你我朋友通財,那有要還的理。
浪 夫:不必客氣。
    (拱一拱手,揚長而去。)
    (子東、子弼趕出店門送別時,他已去得遠了。)
    (列位看官,可曉得那慕隱到底做的什麼事?如何認得浪夫,綴紅又如何慘死,
    (這個疑團黎浪夫既不曾說,做書人只得把來補敘一番。)
    
    
77**時間: 地點:
    (且說前回寧、魏北上的時候,慕隱、綴紅送到江干,灑淚而別。)
    
    
78**時間: 地點:
    (自此朝占鵲喜,夕卜燈花,只盼夫婿高中元魁,就是萬分榮幸。)
    (但那春寒料峭,寂寂香閨,衾底燈前,不知感了多少離情別夢。)
    (幸而他慈母康強,哥嫂雍睦,家庭之間,十分和順,等到放榜時節,契辛預先
    (遣莊丁到鎮江去買了一分報,專送家裡。)
    (慕隱、綴紅聽得報來趕忙去看,契辛已經看過,連忙說道)
契 辛:恭喜大妹夫中了進士了,而且高魁,愚兄的眼力何如?二妹夫又抱屈一次,下回
    亦定然高捷的。
    (慕隱臉上,登時有了喜色,綴紅卻悶悶不樂。)
    (後來接著寧、魏二人的信,才知道淡然也留在都中,想做些絕大事業,二女不
    (勝之喜。)
    (從此契辛有了都中消息的關係,便天天看報,果然見了許多行新政的上諭,又
    (見淡然也賞了五品京銜,以為不久飛黃騰達,自己與有光彩。)
    (慕、綴自不必說,歡天喜地的,互相慶慰。)
    (誰知不多些時,又接著寧、魏二人的信,內中寫得甚詳,說是微窺聖意,不甚
    (以我們改革為然,而且京官裡面,忌的人多,恐怕禍生不測,須得早早打算躲
    (避,恐怕連累妻孥,不大穩便。)
    (契辛見他來信,如此說法,只道他膽小過慮,不以為意。)
綴 紅:(還是見得透澈)中國有這些闊大老官,那裡用得著新進士行什麼新政,況且淡
    然不過中了個舉人,馬上就賞了五品京銜,人家見他們這般得意,自然恨如切齒
    ,定有大禍在後,我們不可不防,還是依著來信的話辦去為是。
契 辛:萬不至是,就有些風吹草動,我能庇護得你們,且免愁煩。再者,這信上的話,
    千萬不可叫母親知道,倒叫他老人家擔心。
    (慕、綴唯唯答應。)
    (慕隱被綴紅說得心動,就也想預備個避難的法子。)
    (二人先把腳來放大了,想操練些武藝,以便將來到處去得。)
    (不上一月,上諭下來,命各處捉拿寧、魏餘黨,契辛才佩服他妹子的先見。)
    (陳府和寧、魏結婚,是到處皆知的,就有本城的差役,時來索詐,幸而聖恩寬
    (大,罪不及孥,總算沒事。)
    (過了年餘,慕、綴腳已放好,操練的武藝,也精熟了,路也走得動了,就懷了
    (個外國尋夫的主意,只是老母在堂,不好遠離。)
    (事有湊巧,陳母老年多病,犯了個痰厥之症,看看不起,契辛延醫侍藥,弄得
    (坐臥不安。)
    (慕、綴二人,天性尤篤,日夜侍疾,真正是衣不解帶,目不交睫,陳母病了一
    (個多月,臨終時,交代契辛)
慕 隱:好好看待妹子,等你妹丈京裡尋著了房子,就把你妹子送進京去,休教少年夫婦
    ,長離久別。
    (原來陳母至此,還不曉得寧、魏之事,契辛流淚受命,陳母既死,他兄弟姊妹
    (,自然盡哀盡禮,不須細表。)
    (慕、綴一年服闋,一天到揚州他姨母家去賀壽,他姨母無心說了一句道)
慕 隱:我聽說甥婿是被兩個人讒言所害。
    (慕、綴便問是那兩位,他姨母道)
慕 隱:倒忘了姓名,除非問你表弟才能知道。
    (慕、綴這時,也顧不得嫌疑,等到客散,特特的走到書房去問表弟。)
    (正是:
    (  望夫欲化山頭石,捨命能為女界豪。)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改男裝一舸泛清淮 折俠妹單車走燕市)
    
    
79**時間: 地點:
    (卻說慕隱、綴紅踅到表兄書房裡,那表兄見他表妹二人進來,笑臉相迎,起身
    (讓坐,綴紅性子是急躁的,便問道)
慕 隱:剛才姨娘說,大姊夫和我們淡然是何人所害,他說表兄知道細底,萬望告知。
    (他表兄見他二人神色不善,生怕鬧出事來,如何肯說,歇了半晌)
綴 紅:愚兄也不過是聽人家傳說,那話是靠不住的。二位妹夫鬧的事情大了,皇上震怒
    ,以致避禍外洋。還有人說,如今皇上有回悟的意思,只怕就要赦他二人回來,
    也未可知。表妹不須著急,倘然這話有點來由,不久又好聚首了。況且二位妹夫
    ,才高出眾,將來回國,一定還要重用,怕不封妻蔭子麼?表妹千萬不要動了決
    絕的念頭。
    (綴紅冷笑一聲,尚未開言,接著說道)
慕 隱:表兄不是這般說,我們女流之輩,幹得甚事,妹子急欲打聽仇人,也不過曉得了
    他,咒罵他幾聲。再不然,朝夜一瓣心香,禱告上帝,罰他不得好死,難道這般
    怯弱的女人,還能代夫報仇不成?表兄不須過慮,儘管說明了不妨。
    (他表兄尚是支吾,不防綴紅袖統管裡一把小刀子,驀然拔了出來,冷森森的白
    (光一道,在那表兄的眼前一晃道)
綴 紅:你不說,我今夜和你不得干休!
    (他表兄原來是個極膽小的人,見這光景。)
    (嚇得渾身亂抖,兩隻手抱著頸脖子,戰兢兢的答道)
慕 隱:我--我說--我說。
    (卻又頓住了口。)
綴 紅:快說,快說!
    (就把那刀在他眼前又晃了一晃。)
只 得:(他表兄冷汗直淋)妹--妹夫的仇人,是胡尚書、方郎中。
    (原來他表兄嚇慌了,那時六部尚書裡面,卻沒有一個姓胡的,慕隱慮事,卻很
    (精細,便插嘴道)
慕 隱:現在這兩個人在那裡?
綴 紅:正是,在那裡?
慕 隱:(表兄道)在--在京裡。
    (綴紅又把刀子對準他表兄咽喉,做勢一戳道)
綴 紅:今夜的事,你不准泄漏,要有半點兒風聲,被姨娘知道,仔細你腦袋。
    (他表兄見那刀子對著咽喉來時,只叫了哎喲一聲,兩眼直瞪,早已嚇呆的了。
    ()
    (綴紅囑咐他那幾句話,一句也沒聽得,綴紅見他不理,又述了一遍,他表兄才
    (漸漸醒過來,諾諾連聲道)
綴 紅:不敢木敢。
    (綴紅撲嗤笑了一聲,把刀子插入皮套,藏在身邊,轉過臉對他表兄福了兩福道
    ()
綴 紅:妹子無禮已極,萬望表兄包涵,千萬不要對姨母提起。
對 他:(表兄雙眼流淚道)表妹你有話好說,何至於帶了兇器來嚇唬愚兄,幸虧我膽子
    大,落了別人,嚇都嚇死了。
綴 紅:(笑道)實不相瞞,一則試試表兄膽量,二則妹子不這般做勢,表兄再也不肯漏
    出仇人姓名。
對 他:(表兄擦乾了眼淚道)算了算了,你聽,自鳴鐘已打十二下,請安置罷,母親是
    早已睡著的了。
    (慕、綴二人辭別表兄,回到上房安寢。)
    (兩人私下商議,要從這裡直到京都,找到仇人,定要烈烈轟轟,做他一番驚天
    (動地的事業。)
綴 紅:沒得盤纏,只怕到不得京城。
慕 隱:那倒不消慮得,我裡面這件衣服,不是鋪著二十兩金葉子縫的麼,你那一件難道
    沒穿來麼?
綴 紅:(歎道)咳,真真該死,我就沒慮到要走,還是姊姊細心。
慕 隱:這倒不妨,好在盤費已夠,如今只消打算如何走法。
綴 紅:我們明兒辭別姨娘,只說回家,出了大門,由我們怎麼走,誰能管得。
慕 隱:不妥不妥,姨娘如何肯讓我們單身出門,定然要替我們僱船,還要派人護送,那
    時添了個解差,能走得脫麼?依我的主意,是不別而行最好。現在寫兩封信留在
    這裡,一封是辭別姨娘的,一封是寄與哥嫂的。只說我們前往日本尋夫,其實是
    望京城進發,你道何如?但須連夜改換裝束,清晨趁大家沒起身時,開了他們的
    後門出去,卻不要遠行,找個客店住下,等他們找尋的人兒過去,方可遠走高飛
    。我看地圖上,那京城和江蘇,只隔了山東一省,我們要望山東走,只消僱船由
    淮河上去便了。
    (綴紅聽了,欣然大喜道)
綴 紅:姊姊出的計策,一點不錯,我們一准就這麼走法。
    (當下二人悄悄穿衣下牀,把信寫好,就改扮起來,綴紅是要剪去頭髮,慕隱不
    (肯,幸帶有剃面的刀,兩人將前後長髮剃去,把長衣穿起,果然與男子一般無
    (二。)
    (原來他們平時喜扮男裝,那衣服都是身邊帶著走的。)
    (收拾停當,天光已亮,二人隨即悄悄地開門出去。)
    (揚州的風氣,鋪戶人家,起得甚遲,這時只有豆腐店的人才起來下排門)
慕 隱:這時客店諒未開門,我們不如逕去僱船。
    (綴紅點頭稱是。)
    (二人奔到河邊,幸虧路是來時認得的,恰好一隻邵伯划子靠在河邊,慕隱和他
    (講價,問他要多少錢一天?那船戶道)
慕 隱:我們長裝短卸,都有個地頭,不論天數的。客人到那裡去,我載你去,一總幾弔
    錢便了。
    (慕隱呆了一呆,不知道望山東去,是到那裡起旱的,如何對付他呢?幸虧記得
    (地圖上有個徐州府,是和山東交界地方,料想徐州府過去盡是旱路,就冒冒失
    (失的說道)
慕 隱:我們要到徐州府去。
子 裡:(船戶鼻笑了一聲道)客人,沒出過門麼?那徐州府是旱路,如何去的?我們的
    船,只能到清江浦,再上去是要僱轎車的。
    (慕隱本來機警非凡,連忙改口道)
慕 隱:哼,你當找不知道清江浦麼?那是我走過十幾趟的了,我要到徐州府探親,順口
    說了個徐州府,其實也知道先到清江浦的。只是我們沿路要停兩天逛逛,不好定
    得日子,所以問你多少錢一天。
    (於是船戶討了七弔錢。)
    (送到清江浦,坐日錢是每天五百文,慕隱還他六弔五百錢,他也就答應了。)
    (當下二人提了包裹下船,船戶到行家寫了船票,交給慕隱。)
    (當下先付了兩塊洋錢,慕隱就催他開船,他卻只是答應,並不解纜。)
    (綴紅髮怒,一疊連聲的催問。)
綴 紅:(船戶走來道)兩位少爺,不須著急,我們要等伙計來了方能開船哩。
    (二人無奈,只得隨他,卻懷著鬼胎,恐怕有人追蹤而至。)
    (不到一個時辰,那船上的伙計來了,這才理篙解纜,慢慢離開碼頭。)
    (二人放下一頭心事,悄悄對綴紅道)
慕 隱:我們如今改做男裝,第一不可順口叫出姊姊妹妹來,被人家覷破機關。再者也要
    起個名號才是。
綴 紅:你名慕隱,是慕的聶隱娘,我們莫如就改姓為聶,你單名一個軹字,表字子深,
    我單名一個井字,表字子裡。何如?
慕 隱:(笑道)準定如此便了。
    
    
80**時間: 地點:
    (且說二人既改了姓名,做書的人也須將他真姓名擱起,稱他的假姓名了,表過
    (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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