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 至 第二〇

11**時間: 地點:
    (一日茅氏往外家去,季蘭在門首候一桂,約之夜來。)
季 蘭:(其夜一桂復往)我與你相通半載,已懷三月孕矣。你可遣人來議媒,諒我父亦
    肯。但繼母在家,必然阻當。今乘他歸外公家去,明日千萬著心,此事成則姻緣
    可久,不然吾為你死矣。縱有他人肯娶我者,妾既事君,決不改節於他人。
    (鄭一桂欣然連諾。)
    (一夜敘情,綢繆雲雨,到五更早,季蘭仍送一桂從豬門攛出。)
    (適有屠戶蕭聲,早起宰豬。)
    (見之,心忖曰)
季 蘭:必一桂與預修之女有通,故從他豬門而出。
    (蕭聲密從豬門挨入去,果見季蘭在偏門邊倚立。)
    (蕭聲向前逼之求歡。)
季 蘭:你何人敢於這膽大!
蕭輔漢:你養得一桂,獨養不得我?
季 蘭:(哄之曰)彼要娶我,故私來先議,若他不娶,則後日從你無妨。
    (即抽身走入房去,鎖住門。)
    (蕭聲只得走出,心中熱躁,自思曰)
只 得:彼戀一桂後生,怎肯從我?不如明日殺了一桂,使他絕望,諒季蘭事必得到手。
    (次日,一桂稟知於父,要娶季蘭。)
鄭鳴華:歲多媒來議豪家女,我不納他。今娶此不正之女為媳婦,非惟辱我門風,且無奈
    人笑何。
    (一桂見父不允,一日憂悶無聊,至夜靜後,又往季蘭家。)
    (行到豬門邊,被蕭聲突出殺之,並無人見。)
    (次早,鄭鳴華見子被殺,不勝痛傷。)
    (只疑是杜預修所殺,遂赴縣告曰)
杜預修:狀告為仇殺事:棍惡杜預修,因揭借不允,致懷私忿,故將女季蘭,誘華男一桂
    入室成奸,逼勒銀兩。醜謀不遂,凶刃殺死。切思陷入成奸,挾仇殺命,伊女獨
    生,我男獨死。套陷謀深,滅嗣情慘,乞律斷償命,死靈不朽。哀告。
杜預修:(杜預修去訴曰)狀訴為申誣事:修與鄭鳴華並無宿隙,伊男被殺,不知何人。
    懸捏預修教女誘姦,稍有人心,肯行此計?伊稱勒銀,有何證見?拿人作對,冤
    抑可憐。乞天劈誣,涇渭得分。叩訴。
    (朱知縣拘來問。)
鄭鳴華:亡兒一桂,與伊女季蘭有奸是的。季蘭囑我兒娶他,我不肯允,其夜遂被殺。此
    必亡兒復往他家,故預修殺之。倘非彼殺,更有誰也?
杜預修:小女與一桂有無姦情,我並不知。縱求嫁不允,有女豈無嫁處,而須強人?其初
    求嫁之也何親?其終殺之也何仇?他告我遣女誘他男成奸,今又稱我女求嫁伊男
    ,皆是砌虛之辭。望老爺察之。
朱知縣:(問季蘭曰)有無姦情?是否誰殺,惟你知之,可從實道來。
季 蘭:先是一桂千般調戲我,因而成奸。他先許娶我,後來我願嫁他,皆出於真心,曾
    對天誓過。其通姦已將半載。前來殺死,不知是誰,妾實不知。
朱知縣:你通姦半載,父知而殺之,是你父殺的矣。
    (將杜預修起,不肯認。)
    (將季蘭上了棍。)
季 蘭:(心思)一桂真心愛我,他今已死,幸我懷孕三月,倘得生男,則一桂有後。若
    受刑傷胎,我生亦枉然。
朱知縣:(遂屈招曰)一桂是我殺。
朱知縣:是你情人,何故殺之?
季 蘭:他悔不娶我,故殺之。
朱知縣:你未嫁,則情夫如同親夫。始焉以室女通姦,終焉以妻子殺夫,淫狠兩兼,合應
    擬死。
    (鄭鳴華、杜預修皆信謂真。)
    (再過六個月,生下一男。)
    (鳴華因無子,此乃是他親孫,領出養之,保護甚至。)
    (過了半年,察院曹立規出巡到府,夜閱杜季蘭事一宗文卷。)
    
    
12**時間: 地點:
    (忽然一大蜘蛛從桌子上墮下,食了卷中幾字復漸上去。)
    (曹院心下疑異。)
    (次日即審這起事。)
季 蘭:(杜)妾與鄭一桂私通,情真意密,怎忍殺之?只為懷胎三月,恐受刑傷胎,故
    屈招認。其實一桂非妾所殺,亦不干妾父之事,必外人因甚故殺之,使妾枉屈償
    命。
朱知縣:(曹察院曰)你更與他人有情否?
季 蘭:只是一桂更無他人。
曹 院:一桂亦更有外交否?
鄭鳴華:並無別私交。
    (曹院心疑蜘蛛食卷之事,他必有姓朱者殺之,不然,亦原日朱知縣問枉也。)
朱知縣:(又曰)你門首上下幾家,更有甚人可歷報名來。
    (鳴華歷報上數十名,皆無姓朱者,只內一人名蕭聲。)
    (曹院心猜蜘蛛亦一名蛸蛛,莫非此人也。)
曹 院:(再問曰)蕭聲作何生理?
朱知縣:宰豬。
曹 院:(心喜曰)豬與蛛音相同,是此人必矣。
    (乃令鳴華同公差去拿蕭聲來作干證。)
曹 院:(公差到蕭聲家曰)鄭一桂那起人命事,大巡來討你。
朱知縣:(蕭聲忽然迷茫曰)罷了,罷了。當初是我錯殺你,今日該還你命。
曹 院:(公差喝曰)只要你做干證。
朱知縣:(蕭聲乃驚悟曰)我分明見一桂問我索命,何故只是公差?此是他冤魂來了,我
    同你去認便是。
    (鄭鳴華方知兒是蕭聲殺,即同公差鎖之到院。)
鄭鳴華:(蕭聲一概承認曰)我因早起宰豬,見季蘭送一桂出門,我便去奸季蘭。他說要
    嫁與一桂,不肯從我。次夜因將一桂殺之,要圖季蘭到手。詎料今日露出,情願
    償他命矣。
曹 院:(曹院判曰)審得鄭一桂係季蘭之情夫,杜季蘭乃一桂之表子。往來半載,三月
    懷胎。圖結姻緣,百世諧老。陡被蕭聲所遇,便起分奸之謀。恨季蘭之不從,將
    一桂而暗刺。前官網稽實跡,誤擬季蘭於典刑。今日訪得真情,合斷蕭聲以償命
    。餘人省發,正犯收監。
    
    
13**時間: 地點:
季 蘭:(當時稟曰)妾蒙老爺神見,死中得生,犬馬之報,願在來世。但妾雖身許鄭郎
    ,奈未過門。今兒子已在他家,妾願鄭郎父母收留入家,終身侍奉,誓不改嫁,
    以贖前私奔之愧。
鄭鳴華:日前亡兒已欲聘娶,我嫌私通非貞淑之女,故不允。今見有拒蕭聲之節,有守制
    之心,我當收留,撫養孫子耳。
    (曹院即判季蘭歸鄭門,侍奉公姑。)
    (後季蘭寡守孤子鄭思春,年十九登進士第,官至兩淮運使,封贈母杜氏為太夫
    (人。)
    (其鄭鳴華以擇婦過嚴,致子以姦淫見殺。)
    (杜預修以後妻制肘,致女以私通招非,皆可為人父母之戒。)
    (杜季蘭始雖早早苟合,終能昭昭明節。)
    (晚受褒封,可為知過能改之勸。)
    (使當時失節蕭聲,抑訟後改嫁,不過為淫奔賤人耳,雖有貴子,安得享其榮贈
    (哉!若鄭一桂淫人室女,致取殺身,理亦宜也,又不足道矣。)
    
    (譚知縣捕以疑殺妻)
    (山西大同府朔州縣,有民尤廣廉,性多狐疑,殘忍猜忌。)
    (娶妻施巧妹,性情活潑,言語輕快。)
問 之:(廣廉嘗與妻行房事)我的氣力大,功夫好。
鄭鳴華:(施巧妹戲答之曰)你功夫不好。
問 之:(廣廉曰)誰人的好?
鄭鳴華:(巧妹曰)他人的更好。
    (廣廉因此遂疑妻與外人有私交,持此疑心在內。)
鄭鳴華:(後見妻一言一動,便生猜度)此言辭似有情弊,此情狀似有掩飾。
    (又故退托出外,在背地藏之,欲捕其姦夫,並不見有來往。)
    (疑端百出,而妻以無心持防,全不知夫之疑,已然積疑成妒,積妒成仇。)
    
    
14**時間: 地點:
問 之:(一日思殺其妻曰)今日但有人到我家,便將來與妻同殺,誣執他為有奸。
    (等近天晚,並無一人來家。)
問 之:(知有賣油者從門首過,即叫之曰)賣油。
    (將哄入殺之。)
問 之:(那賣油者不該死,應之白)我今日家中有事,要回去得急,明日來賣與你。
    (呼之不來。)
    (廣廉忿思二日了,發起暴性,持刀直入房中,望妻而殺。)
問 之:(妻曰)你真作死,懸空殺我何為?
    (以手抵之,斲斷其手;再一刀,從項上殺過。)
    (外人皆不知。)
    (廣廉殺了妻,又無姦夫可捏,乃收拾行李,將門掩關,夤夜逃走。)
    (次日鄰居見廣廉大門至午不開,有三四人進去,看見殺死施氏在地,又斲斷一
    (手。)
問 之:(眾人大驚,即協同地方赴縣呈曰)連僉呈為殺妻事:地方尤廣廉,娶妻施氏,
    年來無異。今月二十日夜,不知何故,將妻殺死,夤夜逃去。切見關係人命,眾
    等恐累,理合呈明,檢驗收貯,立案照提須至。呈者。
知 縣:(譚經問眾等曰)你料廣廉必走何去?
問 之:(眾曰)本地有四條路,不知從何路走。
知 縣:(譚公曰)逃人命者必出關外,何路是出關的?
問 之:(眾曰)北路三日出關。
    (譚公命公差姜婉、袁▉往北路去拿。)
    (二人行了三日,在關下宿,並不見蹤。)
姜 婉:我和你都差矣,並不曉廣廉生得何如,怎麼拿得?不如回罷。
    (▉曰)難得到關上,可去走一遭亦好。
    (二人到關上去游,見一店主黃五,與個後生爭店錢。)
黃 五:你與小娘子兩個人,怎麼還一人店錢!
後 生:我只一人那有小娘子。
黃 五:昨晚與你同來同宿,今日飯後先行,何故躲得過?
後 生:你明是索要我店錢,懸空說這鬼話。
    (二人爭辯,要打起來。)
姜 婉:(去勸解曰)你說有小娘子,他說沒有,縱有也只在前路,可去趕上他,不還你
    店錢乎?
黃 五:(與後生皆曰)說得有理。
姜 婉:(到下店即問曰)頃才一小娘子行在那裡去?
黃 五:(下店曰)我未見。
黃 五:(又過數店,連問有個小娘子在何處去)清早到於今,並無一個婦人過。
    (黃五沒趣。)
後 生:(那)討個小娘子與我,便還你店錢。這老狗好欺心。
    (伸拳便打。)
    (黃五不敢回打,躲在姜婉身後曰)
黃 五:那小娘子明是昨晚同來今日先去,緣何路上便不見,豈我老眼見鬼乎?
姜 婉:(私對袁▉曰)此人莫不是尤廣廉也!其小娘子是他妻的冤魂乎?
    (▉曰)的矣,的矣。
姜 婉:(取出鐵鏈來,扣住曰)本縣老爺正要拿你,你殺死妻子,冤魂跟來,要走何去
    ?說出真情!
    (嚇得廣廉軟作一塊。)
    (黃五亦自驚他真見鬼。)
    (鎖廣廉到縣審問,一概招承。)
    (說他疑妻與人有奸,無故殺之。)
    (今看起冤魂跟隨,因致被捉,此必是無外情,故冤愆相報,不然只過了關去,
    (本縣何能拿得。)
黃 五:(譚公判曰)審得尤廣廉性多狐疑,心實狠毒。謬以枕邊之言,遂致深懷積妒。
    指白為黑,漫漫玉上之蠅;謂有實無,滿載車中之鬼。一刀先截手腕,左劈仍斷
    胭喉。怨氣摩天,雖終天而罔極;冤魂慘地,每觸地而追隨。雖暮夜潛逋,將圖
    漏網;乃旅店顯現,終獲凶身。可信天理之難欺,誰謂陰司之無報。汝以疑殺妻
    ,出爾必然反爾;吾以法誅汝一死,還應一償。置之重典,誰曰不宜。
    (按:此公案斷之甚易,而冤魂入店,以致爭店錢而為公差所捉。)
    (天理真可畏哉!是可為後世男子多疑之戒。)
    
    (劉縣尹判誤妻強姦)
    (雲南臨安府通海縣民支弘度,癡心多疑,娶妻經正姑,剛毅貞烈。)
弘 度:(嘗問妻曰)你這等剛猛,倘有人調戲你,亦肯從不?
黃 五:(妻曰)吾必正言斥罵之,人安敢近!
弘 度:倘有人持刀來,強姦不從,便殺則何如?
黃 五:(妻曰)吾任從他殺,決不受辱。
弘 度:倘有幾人來拿住成奸,不由你不肯,卻何如?妻曰:「吾見人多,便先自刎,以
    潔身明志,此為上策,或被其污,斷然自死,無顏見你。」弘度不信。過數日,
    故令一人來戲其妻,以試之,果被正姑罵去。弘度回,正姑謂之曰:「今日有一
    光棍來戲我,被我斥罵而去。」再過月餘,弘度謂知友於謨、應睿、莫譽曰:「
    拙荊常自誇貞烈,倘有人要強姦他,必死不肯從。你三人為我試之。」於謨等皆
    輕狂浪子,果依弘度之言,突入房去。於謨、應睿二人各執住左右手。正姑不勝
    發忿,求死無地。莫譽尤是輕薄之輩,乃解脫其下身衣裙,於謨、應睿見辱之太
    甚,遂放手遠站。正姑兩手得脫,即揮起刀來殺死莫譽。於謨二人走去。正姑是
    婦人,無膽略,恐殺人有禍,又性暴怒,不忍其恥,亦一刀自刎而亡。於謨馳告
    弘度。
    
    
15**時間: 地點:
    此時弘度方悔是錯,又恐己妻外家及莫譽父母倘知,必有後話,乃先去呈明曰:
    呈為強姦殺命事:淫惡莫譽,賭嫖輕狂。窺度妻經氏有貌,突入臥房,強行奸意
    。於謨、應睿的有明證。經氏發怒,揮刀殺死。婦人無膽,自刎身亡。剛毅貞烈
    ,被惡誤命。莫譽雖死,尚有餘辜,乞征殯銀助度□□。上呈。
    (劉知縣即拘來問。)
知 縣:(先審干證曰)莫譽強姦,你二人何以知是?
於 謨:我與應睿去拜訪弘度,聞其妻在房內喊罵,因此知之。
知 縣:(劉縣尹曰)亦曾成奸否?
應 睿:莫譽才入即被斥罵,持刀殺死,並未成奸。
劉 尹:(謂支弘度曰)你妻幸未辱,莫譽已死,法無道埋殯之理。
弘 度:雖一命償一命,然彼罪該死,我妻為彼誤死,乞法外情斷,量給殯銀。
劉 尹:此亦去得,著落莫譽家出一棺木貼你,但二命非小,我須親驗收貯。
    (及劉尹去相驗,見經氏刎死房門內,下體無衣;莫譽殺死牀前,衣服卻全。)
    (」劉尹即詰於謨、)
應 睿:你二人說莫譽才入便被殺,何以屍近牀前?你說並未成奸,何以經氏下身無服?
    必是你三人同入,強姦已訖,後經氏殺死莫譽,因害羞又自刎。
    (將來起,並不肯認。)
    (劉尹只寫審單,將二人俱以強姦擬死。)
於 謨:(乃從實訴曰)非是我二人強姦,亦非莫譽強姦,乃支弘度以他妻常自誇貞烈,
    故令我三人去試志。我二人只在房門頭,莫譽去摟抱,強剝其衣服,被經氏閃開
    ,持刀殺之。我二人走出。那經氏真是剛烈女流,想怒氣憤激,因而自刎。支弘
    度恐經氏及莫譽兩家父母知情告他誤命,故搶先呈出。其實意不在求殯銀也。
    (說出真情,弘度咂口無辯。)
    (劉尹即發打三十,又駁等曰)
於 謨:莫譽一人,豈能剝經氏衣裙,必汝二人幫助之後,見莫譽有惡意,你二人站開。
    經氏因刺死莫譽,又恐二人再來,則彼難潔身,故先行自刎,其貞烈剛毅之節明
    矣。經氏該旌獎,汝二人亦並有罪。
    (於謨、應睿見劉縣尹發情如神,不敢再言半句。)
應 睿:(縣尹判曰)審得支經度,狐疑成性,狗輩癡心。見妻平日堅剛,自許貞節,命
    友三人調戲,用試其心。應睿、於謨牽制其手足,簿惡莫譽剝落其衣裳,睿、謨
    先出,□□經氏持刀殲惡,先斬莫譽,再刎自身。白刃霜飛,烈烈英氣尚在;素
    志玉潔,堂堂正氣猶生。身不染一塵,可翱翔而忝烈;婦名堪留萬古,合旌獎以
    勵後人。莫譽先逞顛狂,一朝之忿自取;應、於謬承主使,三年之徒宜加。弘度
    陷友於凶誅,猶曰是彼之輕聽也。娶妻子枉死,可謂非爾之大咎乎!合正大辟之
    誅,用作多疑之戒。
    (將此案申去,大巡即依擬批下,將支弘度秋季處斬。)
    (又行獎經氏賜其匾曰「表揚貞烈」。)
    (人皆快經氏之人節得昭,而以弘度之償妻命為得當也。)
    (此回公案若非劉尹親驗二屍,躬究致死之由,則經氏之節不顯,弘度之罪可逃
    (,而無以彰善懲惡矣。)
    (幸劉公精明辨出,可以為男子癡心疑猜之戒。)
    
    (洪大巡究淹死侍婢)
    (張英,江西人,為陝西巡按。)
    (夫人莫氏,在家嘗與侍婢愛蓮同游嚴華寺。)
    (廣東有一珠客丘繼修,寓居在寺。)
    (見莫氏花容絕美,心貪愛之。)
    (次日乃妝作奶婆,帶上好珍珠送在張府去買,莫氏與他買了幾兩。)
    (丘奶婆故在張府講話,久坐不出。)
    (近晚來,莫謂之曰)
孟夫人:天色將晚,你可去矣。
    (丘奶婆乃去。)
孟夫人:(出到門首,後回來曰)妾店去此尚遠,妾一孤身婦人,手持許多珍珠,恐遇強
    人暗中奪去不便,願在夫人家借宿一夜,明日早去。
    (莫氏允之。)
    (令與婢愛蓮在下牀睡一夜。)
    (後丘奶婆扒上莫夫人牀上去奸之,謂之曰)
孟夫人:我是廣東珠客,見夫人美貌,故假妝奶婆借宿。今日之事,乃前世宿緣也。
    (莫夫人以夫去久,心亦喜此,遂樂因承。)
    
    
16**時間: 地點:
    (自此以後,時時往來與之奸宿,惟愛蓮知之。)
    (過半載後,張英升知府回家,接妻小同赴任。)
    
    
17**時間: 地點:
孟夫人:(一日晝寢,見牀頂上有一塊唾乾,問夫人曰)此牀與誰人睡?
孟夫人:我牀安有他人睡?
張 英:何牀上有塊唾乾?
孟夫人:是我自唾的。
張 英:只有男子唾可自下而上,婦人安能唾得高處?且與你同此睡著,仰唾試之。
    (張英的唾得上去,夫人的唾不得。)
    (張英再三盤問,終不肯言。)
問 之:(乃呼婢愛蓮往魚閣去)有甚男子在夫人牀睡?你必知之。
孟夫人:(愛蓮被所囑)沒有。
張 英:有刀在此,你說則罪在夫人,不說便殺了你,丟在魚浦中。
張 英:(愛蓮吃驚,乃曰)有賣珠奶婆,這半年內常在我家來,與夫人同宿,這是嚴華
    寺中賣珠客人,假妝奶婆。惟我得知,他人皆不知也。
    (張英聽知,便思害死其妻。)
    (又恐愛蓮後有露言,乃推入池中浸死,以滅其口。)
    (本夜張英睡至二更,謂妻曰)
張 英:我睡不著要思些酒吃。
孟夫人:(莫氏曰)如此便叫婢去暖來。
張 英:半夜叫人暖酒,也被婢妾所議。你自去大中取些新紅酒來,我只愛冷吃。
    (莫氏信之而起。)
    (張英潛躡其後,見莫氏以杌子襯腳,向中取酒。)
    (即從後扶起雙腳,推落酒中去,英復入房睡。)
    (有頃間,諒已浸死,故呼「夫人」不應,又呼婢曰)
孟夫人:夫人說他愛酒吃,自去取酒,何許多時不來,叫又不應,可去看之。
孟夫人:(眾婢起來,尋之不見,及照酒中,婢驚呼曰)夫人浸死酒中矣。
    (張英故作慌張之狀,攬衣而起,驚訝痛悼。)
    (次日,請莫氏之兄弟來看入殮,將金珠首飾、錦繡新服滿棺收貯,因寄靈柩於
    (嚴華寺。)
    (夜令二親用家人去開棺,將金珠首飾錦繡新服盡數剝起。)
    (次曰,寺僧來報說夫人靈柩被賊開了,劫去衣財。)
    (張英故意大怒,同諸舅往看,見靈柩果開,衣財一空,乃撫棺大哭不已。)
    (再取些銅首飾及布衣服來斂之。)
    (因窮究寺中藏有外賊,以致開棺劫財。)
    (寺僧皆驚懼無措,盡來磕頭曰)
張 英:小僧皆是出家人,衣缽足以度日,決不敢作盜賊之事。
張 英:你寺更有何人?
孟夫人:(僧曰)只有一廣東珠客在此寄居。
張 英:盜賊多是此輩。
張 英:(即鎖去送縣,再補狀曰)狀告為劫棺冤慘事:痛室莫氏,性淑命短,難捨至情
    。厚禮殯殮,珠冠一項,好玉三件,金銀鐲鈿、錦繡新服,滿棺收貯,靈柩寄寺
    。慣賊丘繼修,開棺劫掠,剝去一空。死骨何罪,遭此荼毒。冤慘無伸,迫切上
    告。
    (倪知縣准狀,將繼修嚴刑拷打一番,勒其供狀。)
繼 修:(丘)開棺劫財本不是我,但此乃前生冤債,甘願一死。
    (即盡招承認。)
    (張英又以書與洪巡按,令其即決繼修,以完此事,彼好赴任。)
    (洪巡按乃取丘繼修案卷,夜間看之。)
    (忽陰風颯颯,不寒而慄。)
洪 院:(自忖曰)莫非丘犯此事有冤乎?倘有冤,吾不為張友而屈殺人也。
    (反覆看了數次,不覺打困。)
洪 院:(即夢見丫頭曰)小婢無辜,白晝橫推魚沼死;夫人養漢,清宵打落酒中。
繼 修:(洪察院即詰之曰)你何以死?
    (醒來乃是一夢。)
繼 修:(自忖曰)此夢甚怪,但小婢、夫人與開棺事無干,只此棺乃莫夫人的。明日縣
    看何如,或有別狀告殺婢事,未可知也。
洪 院:(次日弔丘繼修審曰)你開棺必有伙伴,可報來。
繼 修:開棺事,死也不是我,若因此事死,亦是前生注定,死亦甘心。
    (洪院思昨夜所夢夫人酒亡之駢句,只等閒)
問 之:此莫夫人因何身亡?
繼 修:聞得夜間在酒中浸死。
    (洪院驚異與夢中話相合。)
    (但「夫人養漢」句未明,乃)
問 之:我訪得此夫人因養漢被張英知,推入酒浸死。今要殺你甚急,莫非是與你有奸乎
    ?
繼 修:此事並無人知,惟小婢愛蓮知之。聞前日愛蓮在魚池浸死,夫人又已死,我謂必
    無人知矣,故為夫人隱諱。豈知夫人因此而死,必小婢露言,而張英殺之滅口也
    。
    (洪院聞得全與夢駢句相符,知是愛蓮無故屈死,故陰靈來告。)
    (少頃,張英來相辭,要去赴任。)
    (洪院寫夢中駢句,遞與張英看。)
洪 院:(英接讀之曰)小婢無辜,白晝橫推魚沼死;夫人養漢,清宵打落酒中。
    (不覺失色。)
洪 院:你閨門不肅,一當去官;無故殺婢,二當去官,開棺賴人,三當去官。更赴任何
    為?
張 英:(跪曰)此事並無人知,望大人遮庇。
洪 院:你自幹事,人豈能知?但天知、地知、你知、鬼知。不是鬼告我,我豈能知?你
    夫人失節該死,丘繼修奸命婦該死,只愛蓮不該死。若不淹死愛蓮,則無冤魂來
    告,你官亦有做,醜聲亦不露出。繼修自合就死,豈不全美乎?
    (說得張英羞臉無言。)
洪 院:(洪院判曰)審得丘繼修販珠賈客,蕭寺寓居。見莫夫人之容。風生巧計,妝丘
    奶婆,以去雲釀姦情。色膽如天,敢犯王家之命婦;心狂若醉,妾希相府之好逑
    。惡已貫盈,誅不容逭。張英察出,因牀頂之唾乾;愛蓮報來,知半年之野合。
    番思滅醜,推落侍婢於池中;更欲誅奸,斷送夫人於酒底。丫鬟淪沒,足為膽寒
    ;淫婦風流,真成骨醉。故移柩而入寺,自開棺以賴人。彼已實有奸,淫自足致
    死,何用誣之盜賊,豈有加刑!莫氏私通,不正家豈能正官;愛蓮屈死,罔恤幼
    焉能恤民!須候請裁,暫停赴任。
    (是秋將繼修斬首。)
    (後劾官本中,首劾張英之事。)
    (部議以英治家不正,罷職不敘。)
    (此公案,在洪院折張英數語,盡已詳明,只是不合無故殺侍婢,故致冤魂自出
    (,而洪院卒以此劾之,不為少諱,具有直臣風烈哉!)
    (吳推府判謀故姪命)
洪 院:(銅陵縣周孟桂,狀告為奸殺大冤事)惡弟孟槐,禽犢邪行。淫穢房幃,調奸姪
    婦至稔。恐姪壽春闖知,乘伊虐疾,串通醫人李志洪毒死。少年冤斃,聞者心酸
    。骨肉相殘,天理滅絕。乞天法究,存歿感恩。上告。
    (其壽春明係孟桂毒死,及嫁罪於孟槐。)
洪 院:(故族長周錫等會通族十八人明首出曰)連名狀為辨冤正法事:秦檜殺岳飛,萬
    世罪人;文王澤枯骨,千古仁政。族孟桂兄弟,寇仇操戈入室。先年與幼弟孟格
    爭財不和,密謀毒死。今又虎吞幼產,藥死格子壽春,反陷孟槐抵罪。夫孟槐既
    撫其孤,安有殺孤之理。孟桂既殺其父,必有殺子之心。三代兩父子,俱各埋冤
    ;一族百婦男,誰不嚼口!況今田地悉歸伊籍,家財罄入伊囊。黑夜冤鬼號天,
    白晝怨聲載道。爺乃今日之文王,桂係昔年之秦檜。懇分別淑慝,扶苦助強。連
    名上首。
判 之:(吳推府審云)周孟桂與幼弟孟格爭財,骨肉冰炭。用藥毒死,為謀詭秘,室人
    第疑之而已。今又毒殺格子壽春,則謀端敗露矣。反捏季弟孟槐,與壽春妻通姦
    ,串醫李志洪毒死。此籠絡一家,一舉兩利之計也。既又遺計囑男日勛,餈稞毒
    丸。復害壽春子中秋。揣其意,蓋欲剪草除根耳。幸中秋弗食,誤中其婢。此天
    意攸存,不絕苦人之後也。夫孟桂既毒父矣,胡為而又殺其子?殺子甚矣,又胡
    為而欲害其孫?據此殘忍,非惟人道所無,雖螫蛇猛獸亦未有如此之烈者也。擬
    以大辟,安所辭哉!其子日勛仍以同謀律取供。
    (夏侯判打死弟命)
判 之:(萬年縣陳仲,進狀告為磊債殺弟事)土豪沈機,家財累萬,行止蓋都,力舉四
    百餘斤,自號小霸王。弟因借債十兩不服磊算,觸犯虎怒,喝僕周蠻亂棍、亂石
    叢打,立時氣絕。即今死者銜冤,兄弟分開手足,妻子剖斷肝腸,極大冤枉。望
    光哀告。
洪 院:(沈機訴曰)狀訴為燭冤豁命事:陳仲升慣賊害民,一鄉大蠹。初一夜潛入室中
    ,偷盜財物。僕見捉獲,即行打死。豈應刁惡仲進捏裡磊債殺命,誑告誣陷。切
    思人命罪重。豈敢輕犯!身止黑夜殺賊,未曾白晝毆人。乞恩詳情超豁。上訴。
判 之:(夏侯審云)沈機以萬金土豪,所為不軌。蓋罄南山竹而書罪無窮,決東海波而
    洗惡不盡者。今因磊債疊利,毆死陳仲升,乃反以仲升夤夜入室盜偷,指賤打死
    。此小人飾非之辭也。但人心不昧,鄉有公評。鄉黨里地俱稱:『白晝打死。』
    白晝豈行竊之時乎?人命重情,合擬大辟抵罪。
    (馮侯判打死妻命)
判 之:(崇仁縣吳蓋,狀告為號究妻命事)兇惡金漢,霸截水利。身論被毆。妻林氏情
    急奔救,遭凶概打,破腦重傷,抬回氣絕。陳奇等見證。妻遭橫死,叩法檢填,
    負冤上告。
洪 院:(金漢訴曰)狀訴為冤誣事:二十日,身與吳蓋爭水遭毆,懵地李佐勸證,並無
    婦女在傍。次早,稱妻被身打死,統集弟姪,破屋劃財,謊詞聳告。痛思田爭水
    利,隔家二里有餘。惡妻瞽病,不移戶外半步,豈能飛石入房打死病婦?非殺妻
    圖詐,必病危加功。乞究根因超拔。上訴。
    (馮侯兩進其狀,將二犯拘到,親去檢驗。)
    (林氏破腦重傷是的,理合償命。)
    (金漢錢賄承行,故不進卷,求緩復審。)
    (欲待馮侯已升,又圖翻案。)
其 狀:(吳蓋乃再催歸結)狀催為懇供歸結事:爺政廉明,萬民瞻仰。兇惡金漢打死身
    妻,告蒙檢明致命重傷,將經一月,未蒙復審成招。豪錢廣大,日久不無奸生。
    天臺指日喬遷,冤民臥轍不及。乞賜速供,免蹈奸計。催告。
洪 院:(馮侯審云)林氏以夫爭水,而與人廝毆,奔出號冤,亦婦人女子常態耳。金漢
    胡逞凶之甚,斃此婦於棍石乎!吳▉以嬸身死,統族二十餘人,蜂擁上金漢之門
    ,破屋劃財,此亦妾舉也。蓋殺人償命,罪固重於泰山;而財之律,亦未可藐如
    鴻毛者。金漢合就大辟,吳▉亦依律取供。
    (孫侯判代妹伸冤)
洪 院:(繁昌縣張簡,狀告為殺命理冤事)父存嫁妹雲玉,厚奩百金,配與獸親計生為
    妻。豈惡不務生理,酗酒宿娼,孤妹終身仰望,反嗔苦諫,活活打死。夫殺妻命
    ,綱常墜地。兄痛妹冤,情慘昏天。上告。
其 狀:(計生訴曰)狀訴為劈冤事:身妻病故,岳母面殮無異。豈奸舅張簡,捏告打死
    。見身訴明,復催檢屍。視人命為奇貨,倚妹屍若孤注。不顧有傷天和,惟知肆
    奸鼓禍。乞各取認狀。有傷,身認毆罪;無傷,惡招反坐。庶罪有攸歸,屍無枉
    檢。上訴。
洪 院:(孫侯審云)雲玉係計生之妻,而張簡乃云玉親兄也。計生酗酒宿娼,嗔妻諫阻
    。以結髮而反目,固倫教中罪人乎。但云玉以夫不才,有辜終身仰望,憤惋而死
    耳。若必日捶楚而斃,夫誰指之?張簡恐妹冤亡,構訟計生。殊不知計生雖有宿
    娼之為,必無殺婦之理。張簡究嫁奩則可,必欲檢屍正法,則不可也。不然向也
    朱、陳,今也秦、越,徒令人嗤笑矣!
    (黃縣主義鴉訴冤)
    (山東青州府有一客商,姓張名恩,重義慷慨,不吝施捨。)
    
    
18**時間: 地點:
    (一日,帶銀百餘兩,往北京買緞匹。)
    (行了半月,路遇馬夫名李立。)
洪 院:(前來叫聲曰)客官要租馬否?
張 恩:本欲租馬,但礙有行李在此。
洪 院:(李立曰)客官只管騎馬,行李我自擔承。
    (張恩忖他是來往馬夫,想亦停當,遂租馬前行。)
    (未及一里,見一童子。)
    (手執一鴉,悲哀可憐)
張 恩:此鴉要賣否?
洪 院:(童子曰)正是要賣。
    (張思遂買之,旋放生。)
洪 院:(不想銀包開時,李立見其包中有碎銀十餘片,有漕銀二三錠,遂生心曰)銀包
    裡向尚那多銀,這皮箱內不知幾多了。
    (因跟他前走到一深林,四邊寂寥,杳無人蹤。)
    (遂從背後飛打一棍,中其頭腦。)
    (張思跌落馬下,頃刻而死。)
    (李立把身屍埋在林裡,將皮箱並銀包即行取去,蹤跡甚密,人莫知者。)
    (次日清晨,本縣知縣姓黃名日甲,正坐堂時,忽見一鴉在簷前哀鳴不止。)
    (又飛走庭中及進入堂前,叫聲悲哀悽慘。)
    (知縣心動,因謂手下曰)
知 縣:看這鴉聲聲悲慘,莫是有大冤否?
    (鴉即叫聲愈慘。)
知 縣:若果有冤,我命手下隨你去。
    (因差一皂隸名趙保,隨鴉去,待有下落回報。)
    (鴉飛一二里,即停宿路傍,以待趙保。)
    (及走上二十里,見一深林,鴉即飛入林中,棲一新土堆上,大聲悲鳴,驚得趙
    (保膽落魂喪。)
    (趙保既見土堆,隨走回報,具說一番。)
    (鴉亦復集庭前,點頭哀噪。)
知 縣:此是冤魂不消疑了。
    (即叫手下人等,跟我同至土堆相驗實跡,立即起行。)
    (一彪人馬隨知縣同到深林,鏟開土堆,只見一屍埋不多久。)
    (正翻底時,見有一馬鞭同埋在傍,蓋李立埋時,慌慌忙忙,不知墮落一馬鞭在
    (此也。)
    (知縣命人取馬鞭審視訖,隨即回縣。)
    (清夜焚香,祝告天神。)
    (俄而就寢。)
    (以三更時,見一人顏色憔悴,披髮行泣,因前跪曰)
知 縣:願太爺作主。
知 縣:你是何人?有何冤苦?
其 人:小人冤家非桃非杏,非坐非行。
    (言畢,放聲大哭,起身而去。)
    (知縣夢中忽然驚覺,時漏下已四鼓矣。)
    (即起整衣危坐,躊躇興思,未得情由。)
    (比近天明,即出坐堂。)
    (隨吩咐手下,將深林附近人家,亂拿數個人來。)
    (差人領命,忙忙前去。)
    (未到深林三里,有一街坊,名曰平豐街。)
    (只有十餘人煙。)
    (家家有馬出租。)
    (差人即亂拿三五人到官跪倒。)
知 縣:你這一伙作何生理?
其 人:租馬為生。
知 縣:你既以馬租人,何得假此馬為由,害人性命,謀取財物?
其 人:不敢。
知 縣:你們五日內謀死一個客人,埋在深林裡,還不肯講耶?
其 人:實無此情由。
知 縣:既不是你們,緣何尚落一個馬鞭在此,可作干證。
    (眾皆近前來認。)
知 縣:(因說)我們雖有馬出租,皆輪流日子。
知 縣:既輪流日子,可各將姓名一一報來。
    (眾因通報姓名。)
    (知縣看到李立名字,因心中悟曰)
知 縣:昨之夢應矣。非桃非杏,乃『李』字也。非坐非行,乃『立』字也。
    (隨即差人去拘李立,頃刻拘到。)
    (李立心膽驚慌,面無血容。)
    (初問詰問,尚不肯服。)
    (知縣大怒,命取刑具。)
    (嚇得李立心益慌亂,無辭抵應,只得將前日張恩買鴉放生,銀兩出現,某因生
    (心,將他謀死,一一情由,從頭招認。)
    (只見鞫審之時,此鴉突飛人堂前,號鳴哀慘,乃把李立頭面啄得出血淋漓。)
    (及李立招認畢,鴉即飛出庭前,觸石而死。)
    (乃知此鴉即前日張恩所放生者也。)
    (一縣皆驚異之。)
    (李立既審謀財害命,所供是實。)
知 縣:(判云)張恩慈悲,既捐金以全鳥;李立凶猾,反利物而害人。深林之鬼莫伸,
    冥途多恨;堂簷之鴉如訴,冤債稍酬。倘此鴉不逢張恩,難脫一時微厄;抑張恩
    不得此鴉,何快百恨深冤。蠢烏無知,尚明報本。生人有覺,何忍行幸。怨未雪
    而鳴庭悲傷,鴉情何切;仇巳報而觸石投死,鴉義何深。人為鴉死,鴉為人亡,
    一舉頓戕兩命;因鴉害人,因人害鴉,萬段何慰雙魂。爰服上刑,永茲無赦。
    (判畢即將李立監起。)
    (於是知縣感鴉之義,命埋鴉於張恩之旁,因構亭表之,名曰「義鴉墳」云。)
    
    (蘇按院詞判奸僧)
    (景泰間德郡一妓李秀奴,有嬌態,喜琵琶,常於月夜彈唱,聽者無不動情。)
    (郡中惡少年多爭宿焉。)
    (郡之西有靈隱寺,寺有和尚名了然,素聞其名。)
    
    
19**時間: 地點:
    (一日見之,頓起慾火,忘卻彌陀。)
知 縣:(歸即刺字於壁曰)願生從極樂國,免教今世苦相思。
    (緣此佛事不理,齋素無心,思求與之歡合,又無有路,迷戀不休。)
    (適其結契兄弟號赤虎兒者來相拜訪,見其非病非醉,似啞似聾,怪而問之。)
    (了然告其故,因出二百餘金,囑為之指引)
問 之:倘成得就當重謝焉。
    (虎兒許諾,將銀遞與秀奴。)
    (秀奴接銀歡喜萬倍,觴赤虎兒。)
問 之:(秀奴曰)妓館往來人多,和尚過我似為不便,萬一事泄,不惟奴家含羞,那和
    尚罪將安逭也。我有一計,假稱身子有病,不能接客。俟更闌潛入寺宿,黎明回
    家,必如此方可掩人耳目。
    (赤虎兒回話,了然爽快。)
    (如是暮入朝出,僧妓淫宿,人無知者。)
    (後了然衣缽蕩盡,秀奴絕之。)
    (了然終不敢言,只是憤怒。)
    (思欲齏粉之而後甘心。)
    (乃揭銀乙兩,托赤虎兒送與秀奴,再求一宿。)
問 之:(秀奴接銀,心中思忖)將欲去乎,則恐其為他所弄;將不去乎,則捨不得銀子
    。
問 之:(躊躇久之,呼鴇兒曰)今晚有一位客官,欲往京應襲百戶,在此秤銀伍錢,接
    我於西市中街旅邸飲宿。汝好好看家,謹防樑上人,我明早自歸。
    (鴇兒領諾。)
    (秀奴悄悄同赤虎兒潛入寺中,與了然宿奸。)
    (行事之際,雖有雲容雨意,徒勉強策應耳。)
    (了然終不滿。)
    (是夜四鼓,送至西中街。)
    (了然怒氣衝心,將秀奴一擊而斃,正在應襲百戶寓門首。)
    (了然慌忙走回。)
    (天明,地方即將其事聞官。)
    (鴇兒具狀赴告,稱說:秀奴委的為應襲百戶接去,在客鋪中飲宿,不知何故為
    (其所殺。)
    (府主即差手下將百戶及店主收縛拷問,並無來由,俱不招認。)
問 之:(府主思付)妓家爭妒致死者多,不可專罪百戶。
    (竟以疑獄監訪。)
    (時蘇巡撫巡郡,案其事。)
    (正審鞫間,有怪風一陣,吹片紙上公案。)
問 之:(紙上有數字云)事實了然,何苦相思。
    (蘇院覽畢得意,以為真情。)
判 之:百戶不合宿娟,又不合妒殺;
    (遂擬死。)
    (事竣,將起行。)
    (其同年請游靈隱寺,見寺壁間有『但願生從極樂國,免教今世苦相思』之句,
    (沉吟半晌。)
    (正欲詰其情由,適了然進茶)
蘇 院:和尚名甚麼?
判 之:了然。
蘇 院:(怪訝)壁間之字何人所刺?
    (了然叩頭不敢應。)
    (蘇院令巡捕官鎖住解審。)
    (酒三爵,即起身到院。)
    (取夾棍將了然拷打。)
    (了然不得已,從實招認。)
    (遂釋放百戶及店主。)
蘇 院:(蘇院判以《踏沙行》詞曰)這個禿奴,修行忒煞,雲山頂上持戒,一從迷戀玉
    樓人。鶉衣百結罪無奈,毒手傷人,花容粉碎,空空色今何在?壁間刺道苦相思
    ,這回還了相思債。
    (即押市曹處斬。)
    (奸僧凶狠,因宿娼而殺娼,心則何忍。)
    (蘇院冰鑒,由適情而得情,名宜永傳。)
    
    (丁府主判累死人命)
蘇 院:(德化縣倪達,狀告為累死人命事)閻王大戶吳魁,與兄爭界,交恨半年,陡今
    自砍杉木,安贓黑陷。喝令虎僕捆縛兄至伊家幽繫土牢,不鎖絕食,捏誣呈縣。
    屈受非刑,生生累死,極大冤枉。白晝暗天,哀哀上告。
判 之:(吳魁訴曰)狀訴為究盜燭冤事:惡倪進,盜砍墳樹,憑裡獲贓。告縣拘審發監
    ,賄保領出,逾月喉瘋暴死,與累無干。刁棍倪達,飄誣累死,竦告架騙。不思
    伊兄在家病故,並非在獄身亡,細審細查,何為累死。乞憐杜禍安民。上訴。
蘇 院:(丁府主審云)倪進盜砍吳魁墳樹,贓出後園,彰彰然經中鄰之目睫者。縣拘赴
    審繫監,越信宿而歇家領出。逾月患唳喉瘋,食不下咽,大命遂終。天乎人也何
    尤。倪達因兄身死,遂執為辭,冤稱累死人命。殊不知本縣發監,非私牢也;一
    日而旋釋放,非滯獄也,何為累死!然則訟人命者,固不若訟賊情者之為真哉。
    但進既死矣,罪無他及。魁雖遭訟,實係無辜。止倪達未合妾告耳。
    (第二章 姦情類)
    (汪縣令燒燬淫寺)
    (廣西南寧府永淳縣,在城有一寶蓮寺,殿宇深宏,禪室明麗。)
    (青松翠竹,掩映樓臺,鐘聲磬韻,悠揚疊奏。)
    (寺中田糧有二百餘石,常有僧一百多員,皆交租管糧,衣食豐足。)
    (有富民達士遊玩於寺者,皆以上好茶果相待,陪游侍奉,未嘗失禮於人。)
    (以此人皆稱此寺僧人良善,各有施捨。)
    (僧益殷富。)
    (況寺又靈異,祈禱有應。)
    (東邊有一子孫堂,規模極大,左右有十數官房。)
    (凡婦女來祈嗣者,須七日前戒三日前齋。)
    (又要身無疾病,心無憂悶,然後來祈嗣。)
    (打得聖者,在子孫堂官房宿。)
    (每房只宿一人,其房皆潔淨嚴密。)
    (先著你去詳照著看管,並無縫隙。)
    (然後夜令婦女房中宿,房門外令他夫男自己看守,及後回去,多有生育男女者
    (。)
    (以此相傳,後來祈嗣者,城內外日甚一日。)
    (其婦女有言夜夢佛送子與他者,有夢見羅漢來睡者,有機深不肯言者,有去祈
    (後再不去者,有四時數數去祈者。)
    (只因官房嚴密,房門外又係親人看守,人並不生疑。)
    (原來此寺僧禿極淫欲。)
    (彼官房雖密,或從地下開暗道,從牀下而來者;或揭開水障而入者;或牀屏後
    (開門入者。)
    (百計千萬,各有路可入官房。)
    (夜則僧人去奸宿婦女。)
    (因本婦身無疾病,又齋戒神清,且僧力精壯,故多有子。)
    (其婦女被奸者自心雖明,那個肯言。)
    (其淫婦無恥者,反借此為偷歡門路。)
    (如此浸淫日久,天理該彰。)
    (有福建泉州汪日,年幼登第,新任知縣,到任半年,聞寶蓮寺有祈嗣靈應之事
    (。)
    (汪知縣心想起來:寺若有靈,只消祈保有應驗,何必要婦女在寺宿,恐中間必
    (有情弊。)
    (乃密令接娼姑李翠樓、長媚姐入衙。)
    (七月初一,故送到寺中,詐稱一是奶奶,一是小姐,來寺祈嗣。)
    (本日又有富民宦家婦女十餘人,同在此祈。)
    (將晚,汪令親去細察官房,並無孔隙。)
    (乃密藏一碗銀▉與李翠樓,一碗墨汁與張媚姐,吩咐夜間有甚物來,可將▉墨
    (抹其頭上。)
    (看顧二娼婦入房去宿,汪知縣逕回衙去。)
    (次早天未明,帶領民壯皂隸二百餘人,帶槍刀麻繩,伏於寺外。)
    (止帶數十人入寺,點客和尚名。)
    (時本寺共一百單八名僧,內有僧法海、僧慧雲頭上有▉,僧性空、僧悟空頭上
    (有墨。)
    (乃令手下鎖住四僧,問其何故。)
    (四僧推托,是自伙相挽,非有別故。)
悟 空:(汪令乃呼李翠樓問曰)汝宿寺中,夜中所見若何,一一道來。
蘇 院:(李翠樓答曰)昨夜鐘聲定後,有一和尚來奸我,小頃一去,又一來奸四次,並
    不說話。我後推托不慣經,和尚乃將丸子與我,說此是春意丸,只吞此,雖千遭
    亦不怕。又將一包小丸子,道是調經種子丸,留婦家早晨吞之,後自有子。今俱
    留在此。當交合時,我依鈞旨,將銀▉抹其頭上,想此二紅頭僧是也。
    (又問張媚姐所說都同。)
蘇 院:(云)我以墨抹之,想二墨頭者是也。那春意丸我已吞了,其交合時真爽快死也
    。但種子丸一包尚在。
    (又拿別十數婦女同祈嗣考來問之,皆死稱夜無和尚來奸之事。)
    (乃令搜身上,各得種子丸一包。)
    (汪令也不窮究他,發令回去。)
    (僧法海四人知隱不過。)
只 得:(招曰)寺中只我四人有此姦淫,餘無相干。其丸子是來寺時送與者,非奸時送
    也。李張二娼俱執是奸時送,非日間送也。汪知縣喝令將僧盡鎖住。諸僧正欲行
    兇,寺外民壯持槍刀擁進來,僧遂不敢動手。盡用麻繩捆去,收入監中,二監幾
    於填滿。住持僧佛顯心生一計,與禁子凌志曰:「吾寺犯此,必當洗除。我管寺
    四十年,積有銀一千兩,今亦無用。你私放我二三人,暫入寺收拾鋪陳、糧食來
    監中,願將銀一百兩謝你。」凌志聞知有銀,即與禁子八人,私跟四個僧去取銀
    。到寺掘開一窖,有銀無數。僧顯頭曰:「你每人各取十大錠去,餘者替我抬入
    監中用。」八人見銀多,其帶入監者又多,遂縱此僧四人去收拾鋪陳。佛顯乃盡
    取寺中短刀、斧頭裹在鋪陳內,抬進監去,思今夜反獄。
      本日,汪令因拿出此惡,心中自喜有能,思作文書申詳軍門、兩院,秉燭而
    坐。猛然想到曰:「我收百餘僧在監,倘有反叛何以禦之?」即急召快手各帶兵
    器入宿。時已鐘聲初定,怯、值兩監僧約定,期刻殺死禁子,打開獄門吶喊殺出
    。稱言只殺知縣,不動百姓。時快手約有三五十人到,遂於監門格鬥一場。僧人
    兵器短,快手俱用長槍,以故僧人多傷,不能得出。後知反獄,驚得滿城百姓各
    持刀保守。
    
    
20**時間: 地點:
    此時快手盡到,殺死僧人十數。快手亦多被傷者。僧佛顯知事不濟,退入獄中,
    揚言曰:「謀反者只是十餘人,都已當先被殺。他人及舊重犯都不願反,容我輩
    當堂告明。」汪令此時大怒曰:「這賊禿積造淫惡,事急又思謀反。若你謀得行
    ,不惟官遭你兇手,將滿城百性皆受荼毒矣。不盡殺之,何以儆後。」遂差刑房
    吏虞麟入獄曰:「反獄者已死,你非反者,可將兵器取進與我,然後等明日憑你
    去懇剖,必有明白。」將兵器盡數搜出。汪令乃喚過手下曰:「留許多僧在獄,
    必然生變,難以防制,可乘他今夜反獄,即將所搜出彼之短刀入獄,除重犯剪髮
    者留明日問,其餘眾僧,每人各找一僧之首級來。」是時七月初二夜三更時候,
    將百員僧一齊斬訖。正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往時僧行姦淫多在
    三更之時,今日盡死於三更,靡有孑遺,豈非報應之驗哉!次日將重犯來審問,
    獄中緣何藏許多短兵器。重犯供出禁子凌志八人,各得僧銀十錠,致使僧得藏兵
    器於鋪陳中來。其凌志等昨夜都被僧人殺死了。汪令乃具申察院曰:
    照得永淳縣有寶蓮寺,以祈嗣惑眾,引誘良民婦女夜宿寺房,寺僧暗行姦淫。本
    縣令二娼婦李翠樓、張媚姐詐稱祈嗣,夜各有二僧去奸。李姐▉塗其頭,張用墨
    塗其頭。次早拿出僧法海等四人,並訪出寺僧平日姦淫緣由實跡,俱在獄。豈料
    住持僧佛顯,多藏短刀於鋪陳中。二更反獄,殺死禁子凌志等八名,打開監門。
    恰得宿衙快手周立等於獄門格鬥。後諸役俱到,將僧人殺盡。其快手鄭強等二十
    五人,各帶重傷,已各發醫去訖。合將寶蓮寺拆毀燒滅,以永斷愚民信佛之妾,
    以洗除積年淫污之羞。為此具申,添至申者。
蘇 院:(巡按劉批曰)看得僧佛顯等,心沉欲海,惡熾火坑。用智設機,計哄良家祈嗣
    ;空墉穴地,強邀信女通情。緊抱著嬌娥,兀的是菩薩從天降;推難去和尚,則
    索道羅漢夢中來。可憐嫩蕊新花拍殘狂蝶,卻恨溫香軟玉拋擲終身。白練受污不
    可洗也,黑夜忍辱安敢言乎!▉抹頂,紅豔欲流,想長老頭橫衝經水;墨塗頭,
    黑煤如染,豈和尚頸倒浸墨池。收送福堂波羅密,自做甘受;陷入色界魔境堅,
    有口難言。乃藏刀劍於皮囊,寂滅翻成賊雪;願動干戈於圜棘,慈悲變作強梁。
    夜色正昏,護法神通開狴犴;鐘聲甫定,金剛勇力破囹圄。釜中之魚,既漏網而
    又跋扈;柙中之虎,欲走壙而先噬人。奸窈窕、淫善良,死且不宥;殺禁子、傷
    民壯,罪將安逃。反獄姦淫,其罪已重;戮屍梟首,其法允宜。僧佛顯眾惡之魁
    ,粉碎其骨;寶蓮寺藏奸之藪,火焚其巢。庶發地藏之奸,用清無垢之佛。此繳
    。
    (時軍門兩院,各依擬准毀其寺。)
    (汪知縣遂領民夫,登時放火焚毀。)
    (人皆喜除此淫寺惡僧。)
    (向日之婦女在寺有嗣者,丈夫皆不以為親子。)
    (中間婦女知羞者,多自縊死。)
    (民風由此始正。)
    (不言佛,不惹僧,不以婦女入寺矣。)
    (後汪令因此事,遂欽取為巡按監察御史。)
    
    (陳按院賣布賺贓)
    (贑州府召城縣魯學曾,父為廉使。)
    (在日為聘金事顧遠猷之女為婚。)
    (及父沒,學曾家益貧,不能備大聘之禮,顧僉事將與之退親。)
    (其女阿秀不肯。)
    (母夫人孟氏賢淑,甚愛其女。)
    (見其年已二十,急欲使之成親。)
孟夫人:(乃使人去謂魯學曾曰)老相公嫌你家貧,意要退親。今乘他出外,可在我家來
    ,將些銀兩與你,明日將來作聘禮,管教成親。
    (學曾聞之大喜。)
    (奈無衣冠可去,乃往姑娘家借之。)
    (姑娘見姪到,問其到舍有何所議。)
學 曾:岳母見我家貧,昨遣人來叫我,將討銀與我,以作聘禮,然後成親。奈無衣冠,
    敬到此問你表兄借用,明日即奉還。
    (姑娘聞得亦喜,留午飯後,立命兒梁尚賓取套新衣服,與姪學曾去。)
    (誰料尚賓是個歹人,聞得此事,即托言曰)
尚 賓:難得表弟到我家,須消停幾日,何可便去?我要去拜一知友,明日即回相陪。
    (故不將衣服借之。)
    (學曾只得在姑娘家等。)
    (梁尚賓乃自到顧僉事家,詐稱是魯學曾。)
    (孟夫人同女阿秀出來款待,見尚賓言辭粗俗,禮貌空疏。)
孟夫人:賢婿亦廉使公之公子,父是讀書人何如禮數羞疏?
尚 賓:財是人膽,衣是人毛。小婿家清貧流落,居住茅房,驟見相府,心不敢安,故如
    此也。
    (孟夫人亦不怪他,留之宿,故疏放其女夜出,與之偷情。)
    (次日收拾銀八十兩,金銀首飾珠玉等約值百兩,交與尚賓去。)
    (彼只以為真婿,怎知持防。)
    (尚賓得此金銀,回來見學曾,只說他去望友而歸,又纏住兩日。)
    (至第三日學曾堅要去,乃以衣服出借之。)
    (及學曾到顧岳丈家,遣人入報,岳母孟夫人即驚怪出而見之。)
孟夫人:(故問曰)你是吾婿,可說你家事與我聽。
    (學曾一一道來,皆有根據。)
    (但見言辭文雅,氣象雍容,人物超群,真是公子風度。)
    (孟夫人心知此是真學曾,前者乃光棍所假,悔恨無極。)
孟夫人:(入對女曰)你出見之。
    (阿秀不肯出,只在簾內問曰)
阿 秀:叫公子前日來,何故等今日。
學 曾:賤體微恙,故今日來。
阿 秀:你若早來三日,我是你妻,金銀亦有。今來遲矣,是你命也。
學 曾:令堂遣盛價來約,以銀贈我,故造次至此。若無銀相贈,亦不關事。何須以今日
    、前日為辭?我若不寫退書,任你守至三十,亦是我妻。令尊雖有勢,豈能將你
    再嫁人乎!
    (言罷即起身要去。)
阿 秀:且慢。是我與你無緣,你有好妻在後。我將金鈿一對,金釵貳副,與公子買書讀
    ,願結下來生之緣。
學 曾:小姐何說此斷頭之話。這釵鈿與我,豈當得退親財禮乎!憑你令尊與我何如,我
    便不去。
阿 秀:非是退親,明日即見下落。你速去,則得此釵鈿,稍遲,恐累及於你。
    (學曾不信,在堂上大坐。)
    (少頃,內堂忙叫小姐縊死。)
    (學曾猶未信,進內堂看之。)
    (見解繩下,孟夫人伏抱痛哭。)
    (學曾亦淚下如雨,心痛如割。)
孟夫人:(麾之出曰)你速去,不可淹留。
    (學曾忙回姑娘家交還衣服,達知其故,即便轉家。)
    (姑娘輕輕歎息。)
    (梁尚賓乃與母道知,是他去脫銀,又得奸宿,不知此女這性急便死。)
    (梁母切責之,驚憂益甚,不數日而死。)
    (尚賓妻田氏亦美貌賢德,才人梁門一月。)
    (見尚賓行此事,罵之曰)
尚 賓:你脫其銀不當污其身。你這等人天豈容你!吾不願為你婦,原求離歸娘家。
尚 賓:我有許多金銀在,豈怕無婦人娶?
    (即與休書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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