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 至 第一〇〇
９１＊＊時間： 地點：
（且說天來在佛山多添水手，限日包程，許以花紅神福。）
（眾水手並皆踴躍，湊著南風大作，若馳驅。）
（未寫南雄之甫，先寫佛山之風，作一引子）未幾，已抵韶關。）
（是時，國家太平，過關者盡是衣冠人物，商賈往來。）
（一歲之中，從未有人瞞稅。）
（早晚兩關，只有官親代放，不甚嚴查。）
（故此天來未曾耽擱，揚帆破浪，直抵始興。）
（可見家神自有靈廟，今之婦人或禱於異鄉荒僻之由，或求於寺觀庵堂，甚則滋
（生穢事而反咎神之不可，豈理然哉？）主僕二人捨舟登岸入白石村，求見德先
。）
９２＊＊時間： 地點：
（且說德先娃蔡，本處賢人。）
（天來與之世交往來三代。）
（二人一見大喜。）
陳 德：地之相去千里，心之懸隔十年。何期生輝蓬華？
天 來：順經此道，故來拜候尊顏。
（德先乃將天來行李貯頓。）
（德先呼鐐子安排筵席，便要留他半月，方許登程。）
（天來力辭。）
陳 德：我自入京以來，離家八載。本月歸家，方才數日，正好與世叔盤旋。
天 來：有難羈身，不敢如命。
陳 德：心中何事？吾能與之分排。
（天來具道其因，求他指示章程之意。）
（德先聞聽意外，大訝良久。）
（二人遂無心於飲食，相語達旦。）
（德先詰他帶得禮儀盤費多少，答以）
天 來：八千。
陳 德：（先歎曰）八千之數，尚未足以刑部支消。還有通政司與大理寺，安能遞得此詞
？
（乃代為籌策，修書贈與天來。）
（說他帶入京城，呈上給事科陳式。）
（因彼與通政司及大理寺咸有關照，其人可以相願。）
天 來：世姪與他有何瓜葛？
陳 德：愚姪係彼之內弟，大家姊賽蘭之丈夫也。
（天來所得賽蘭，係幼年與伊頑耍，到此必然不棄。）
（回念昔日城隍之簽，有「但得東方人著力，此時名利一番新」之句，看來豈不
（是陳式？遂領下所贈之書，欲與德先作別。）
回 念：（德先乃謂家人馮二曰）汝可速往南雄，等問般實寓所，覓個好好淨房，打掃得
虔虔潔潔，待梁老官人前往安息。
（馮二領命先行，隨後天來謝去，不題。）
９３＊＊時間： 地點：
（且說潤保、潤枝快船回見貴興，言水面全無消息，也曾趕到清溪，只見下水船
（多，去船無幾，湊著敝帆細小，雖有南風可用，實憑漿櫓而行，料得他在老龍
（直上和平小領，知吾攔阻，偷行土十八淮（或云當日天來若經此路，免卻許多
（驚險，餘曰不然。）
（不由梅嶺，哪有德先所贈之書，南雄蘇沛之之信？故曰智慧之深，不如造化之
（巧。）
爵 興：和平小嶺路屬東江，何以船經汾水？
（正躊躇間，座間叫曰）
一 人：某有一計，便知明白。爾等休要生疑！
（未知此人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和平縣大有分兵 泗昌行區明度曲）
９４＊＊時間： 地點：
（卻說潤保、潤枝探得天來在和平縣度嶺，眾人是否未分，忽聞）
宗 孔：有一計便知明白。
宗 孔：（貴興問之）胡不遣人到程萬里一訪？則真偽立見，何用狐疑？
（貴興乃請爵興往第六鋪訪察。）
（爵興入至永濟堂與萬里相見，試詰天來之病。）
（萬里暗知貴興使來，亦以微言挑之。）
（二人各具隱情，不肯實吐。）
爵 興：（回告貴興曰）天來此去實所難明。
貴 興：潤保、潤枝之言，寧信其有，不可必無。
（遂取出銀二百兩，命林大有帶領力士六人，飛奔至和平縣，候他度嶺，暗地施
（謀。）
林大有：他由此路，我不能擒，自當束手請罪。
（言罷，七人陸路而去。）
９５＊＊時間： 地點：
（且說天來主僕侵早在白石村出門。）
（是日，雨水泥泞，午後始到南雄。）
（遙見馮二在泗昌行門外站立。）
（馮二一見天來近前，接過行李，引祈福入房安頓。）
（天來取出些小包，謝與馮二。）
（馮二拜領而去。）
（蓋此行開，創百有餘載。）
（是日偶然修整，尚未竣工。）
（故此客商稀少，不甚喧嘈。）
（行主係南海九江鄉曾姓人，喊呼他為曾三公。）
（與南安府泗源行同事。）
（當下接見天來，問他姓名。）
（天來實對姓梁。）
（改名德有。）
（語畢，主僕入房安歇。）
（天來囑祈福，夜來須要提防，不可熟睡。）
（祈福點頭應諾。）
（次早意欲起程，因見行李尚濕，天來著令祈福撿出曬曝，以待明天。）
（此日中秋佳節、十五芳辰，行主開筵邀客，賞玩月華。）
（是晚，同席者四人，指一人告天來曰）
三 公：此位與梁兄係廣府鄉親，姓區，名明，字元榜。尊府陳林果箱大客，前往蘇州寶
號區江便是。數十年來，所有貨物過出，俱在本行出入。為人老成練達，韜略過
人，諸事每堪重托。請梁官人代吾致敬一觴。
（天來細看此人，生得身村五短，肉暖骨清，相逢不見其耳。）
（於是擎杯而作，叫聲）
天 來：區伯爺，今承三公之命，特來奉敬。倘寶號貨物往來，請人押運，如肯相信，當
效犬馬之勞。
區 明：老夫虛長梁兄十有餘年，一事無成，哪堪錯愛？如此邂逅相遇，未曾領教大名。
天 來：不倿名呼德有，前往江西。今日幸聆區誨，何相見之晚耶？
（區明樓過此酒，一飲而盡。）
（天來見席間一人，器宇不凡，問其姓名、居地。）
其 人：姓蘇名沛之，京都到來，前往貴省。
（天來亦與他交飲一杯。）
（已而杯盤狼籍，感不盡明月清風。）
（忽聞四鄰弦管玎璫，引動區明雅興，勃然而作，提著一個擅板，欲與天來唱和
（。）
（天來推作不諳。）
（區明再請，天來固辭。）
（區明乃自援板而歌，放聲唱一隻「伯喈賞月」。）
（唱畢，眾皆喝采，即傳板與天來，叫他唱「負劍西遊」。）
（天來強從其意，唱到「鴛鴦日裡並肩以游，夜中交頸而宿，想俺蘇秦為著『功
（名』兩字萍蹤靡定，破傷家鄉。）
（父母不能奉侍，妻子不能相親。）
（可見人而不如禽鳥」，（曲本游俠愁人，歌詠反作斷腸）不覺觸動平日八命愁
（懷，今日離鄉告御，忽然跌下地來，昏迷不起，嚇得眾人不知所以，共扶至榻
（。）
９６＊＊時間： 地點：
（未幾復甦，區蘇二人亦各歸房就帳。）
（如此中秋佳景，被他掃去。）
（正是世土每多愁苦事，入間能得幾回歡？）念起）
天 來：家中有此大冤，滿城大小職員竟不能以共白，只有孔總督可以鳴冤，調往燕京而
去。
其 人：（再思）張風已故，智伯又亡，知心相輔者亦復寥寥。有母在堂，家資消乏。幸
得顯洪助以費用，猶且不敷。今日影隻形單，寄身客店，前程還有六千里之遙。
萬一告來不准，豈不是虛走一遭？
（細想貴興這個仇人，如果被他係得好苦。）
（咬牙切齒，不知不覺鼓牀而歎。）
（隔房區明剛剛睡著，被他驚醒。）
（斯時三更三點，月上東牆。）
９７＊＊時間： 地點：
（須臾，區明神疲眼倦，將入南柯。）
（復聽得牀聲一響，再吃一驚。）
（如是者數，區明傾耳而聽。）
（但聞天來嗟歎不已。）
（乘夜過房，間曰）
天 來：梁兄終宵不寐，為甚緣由？
天 來：（歎曰）夜來種種愁懷，茫茫如海。家計艱難，不可與人共白。
區 明：居家子不慣離鄉，枕席間自覺無聊之歎。
天 來：不然。我心之憂不比他人小次，竟然痛入心腸。
（言罷，再歎一聲。）
區 明：君今不過客中寂寞，便說無限淒涼。曾下記盛鄉天來？彼亦與君同姓。一家被陷
，屢告冤沉，將人比已君更何如？
（天來聞說失色，不覺潛潛淚墜，只得推心置腹。）
天 來：（言）姪輩本是天來。自念明早過山，今夜如何安枕？
（區明聽得大駭。）
一 人：（忽入房問曰）汝二人竟夜多言，命我不能成寐。
（天來拭淚接見。）
（正是：
（ 莫道夜深無別耳）
（須知窗外有間人。）
（未知此人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林大有宿娼被獲 張阿風托夢防奸）
９８＊＊時間： 地點：
（卻說天來對區明說出真姓、真名，被蘇沛之在外邊聽著，入房問候。）
（天來見他二人並皆忠厚長者，盡吐真情。）
（再將赴京御告之意道之。）
天 來：（柿之曰）敢問梁兄，帶得盤費幾何？
天 來：（直對）八千。
沛 之：（歎曰）如此稀微，勸君趁早歸家，免生妄想。
（天來自思進退實為狼狽，於是仰天而泣。）
（沛之不忍其冤，良久）
謂天來：梁兄既有此冤，自當圖謀，非可以哭泣了事。
（天來拭淚，求他二人畫策。）
區 明：老夫身居商賈，不能力助梁兄。蘇先德燕京大客，當有良謀。
（天來乃向沛之極意哀求。）
沛 之：吾今客務倥傯，不敢為君久計。可修一書與君，到京都投入吏部衙門，呈上吾師
李坤大人收覽。大人自有照料。
（言罷，將天來冤情顛末寫入書內。）
（天來拜領。）
（是時，天色將晚，沛之遂卷膊而行。）
（蓋沛之係新授廣東按察甫，到粵界便改名微服，訪察民情。）
（當日贈書與天來，正欲與民除害。）
（天來得書暗喜，喚祈福挑著一擔行李先往，隨後與區明行主作別。）
（行不上半里，祈福飛奔而返。）
（天來問之，駭聲叫曰）
祈 福：前途不好了。小人窺見鄉中越文、越武等立在街頭，左窺右探，必然訪我行跡。
大爺且要少待。
（天來聞告，心寒疾趨而返。）
（不得已將往日情由告知行主。）
（三公聽得大訝，隨著人往外邊體探，果見許多生面之徒，蹤跡可疑之輩，入房
（實告天來。）
（天來懼與祈福並相哭泣。）
（區明聞說，亦戚戚不安，力勸其主僕潛身被禍，不用悲傷之意。）
（正是：
（ 北望朝廷何太遠，南來寇盜又相侵。）
９９＊＊時間： 地點：
（且說喜來當日到了南雄，求見千總劉升，呈上禮單拜帖，具言貴興之意、天來
（之貌。）
（劉升大喜，留他在此幫查。）
１００＊＊時間： 地點：
（須臾，一人入報宗孝、宗和等八人解到銀一萬五千兩。）
（喜來與之相見，問其來意。）
宗 孝：往日林大哥帶領兄弟六人，分兵在和平縣把守，查無俏息，各各心煩，咸在石龍
鎮宿娼。當夜聲勢揚揚，所有美妓叫齊在水面取來，卻被分縣老爺捕獲，惟林大
哥一人奮力打釋，餘捆往入衙。特著我等到來，叮囑眾兄弟，不可效尤。免貽累
無正事。
喜 來：解來之銀何用？
宗 孝：恐贑關不敷，本處不能接應。大哥可於各衙、隘口交黏周密，不可吝惜資財，以
失太爺所望。
（喜來乃將此財干弄一番，然後與劉升同登梅嶺，通日在掛角寺等候天來）
喜 來：大人新令，無論過往軍民，驗過方許放行。
（有人帶得洋煙一罌，裝成駝子，藏於背上；又一人販婢為生，將小婢四人扮作
（良家小子；吉安府邑庠生廬協清行李山有骰子數顆，一一被他盤出，遂將三人
（執法遂究。）
（一切遺禁等物，搜得清清楚楚，更不許開遮戴帽，掩飾顏容。）
（雖有貴介公子乘輿，每每揭簾相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