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一 至 第三〇〇
２９１＊＊時間： 地點：
（第五十九回 點總裁酈相榮顯 探疾病韓氏泄言）
酈明堂：（卻說酈相對韓氏曰）朝廷如此重用，我亦要再作兩三年官，報答皇上知遇之恩，伺有賢
臣出頭，我方設計改裝。今若改裝，朝中無賢臣料理國政，朝廷必然發惱，加之我現欺君
誑聖，凌辱大臣，二罪重大。況女兒為官，鐵面無私，大臣多是劉捷餘黨，倘懷覬覦，定
然了一同報怨進諫，我死罪難免。且白面書生雖蒼頭白髯，尚欲赴考，爭奪一領青衿，以
為榮顯，怎及女兒右相的威風，故即為此亦要享用三年，然後改裝，女兒不慕色慾何妨。
韓夫人：（韓氏笑曰）皇甫郎前娶劉氏，威風太過，正當再緩三年改裝，使他後來悔起，求近反遠
。
女 婢：外邊梁相使人來催酈丞相回去收拾物件，恐朝廷來早欽點總裁，一時收拾不及。
酈明堂：可對來人說，我在此請酒，少停便回，可把我的名片付他回覆梁相。
（女婢領命退出。）
（當下酈相向前，攜住方嫂之手笑曰）
酈明堂：嫂嫂見我男裝畏忌，不敢與我同坐麼？
（方氏即便坐在下位，笑曰）
方飛鳳：我前日偷看，雖認得是姑娘，只是官威有些怕人。
酈明堂：（酈相曰）若無官威，如何瞞得朝中君臣。
（女婢呈上酒席，滿門男女五人同飲。）
方飛鳳：難得姑娘好膽量，敢到北京，路途數萬里。我雖將門之女，說到北京，已覺心驚。
（酈相即把遇著康若山代捐京監約略說明，對父母曰）
康若山：我已將義父母自上年搬到相府孝養，豈有親父母竟不相認？實恐泄漏取罪，不便正言。
（孟嘉齡之子名孟魁，外面游耍進房，此時孟魁年已五歲，頗知人事，見其母同一官員飲
（酒，遂呆呆視望。）
（酈相認是姪兒，即起身抱在膝上曰）
酈明堂：且喜姪兒長大。
方飛鳳：孩子家身體污濁，不可損壞姑娘衣袍，快快下來。
酈明堂：不妨。
（孟魁還是呆看，酈相笑對孟魁曰）
酈明堂：賢姪不認得姑娘。
酈明堂：（又謂方氏曰）賢姪眉清目秀，定是書香一脈，日後必是高官，真乃家門有幸。
方飛鳳：（方氏笑曰）不敢望高官，只願學姑娘作宰相便好。
（眾皆大笑。）
（酈相取過幾樣可口與孟魁吃，方才放下。）
韓夫人：（韓氏謂酈相曰）今後若使人往請，不可不來。
酈明堂：女兒義父母尚要孝敬，何況母親呼喚，怎敢不來。但不可使皇甫郎知道，若有泄漏，難怪
女兒不來。
韓夫人：這個說得有理，但皇甫郎情意雅好，累他懸望，於心不忍。
酈明堂：皇甫郎我常與他對飲言歡，情勝夫妻，況有畫圖，他自不省，還算女兒情厚。
韓夫人：說得也是。
２９２＊＊時間： 地點：
（此時日已西斜，即便辭席，又轉韓氏診脈，再派兩劑藥方，才起身對父母曰）
酈明堂：在眾人面前，當照常禮數，方不被人看出。
（孟士元稱是。）
（父子送酈相去後，入內即換大小女婢，吩咐倘有泄漏酈相相認事，即便打死。）
（眾女婢領命。）
２９３＊＊時間： 地點：
（且說酈相回府入內，梁相坐在後堂，酈相上堂見禮。）
梁 鑒：來日乃欽點總裁日期，我與孟龍圖年老，朝廷必點賢婿為大總裁，我故差人催你回來收拾
物件。你因何至今方回？
酈明堂：小婿已囑令嬡收拾齊備，因孟公之妻病體稍安，留飲難卻。延至今方回。
梁 鑒：既已收抬便好。
（酈相入內，來見素華，密說相認之事。）
梁素華：（素華大喜曰）我一時不敢言，老爺夫人與小姐乃天性至親，理當相認，免得雙親憂慮。
今日相認，正合倫理。
酈明堂：姊姊一向疑我不孝，拋棄雙親，卻不知一旦相認，定然泄漏機關，為害不淺。
梁素華：老爺夫入定為你秘密，怎能漏泄。
酈明堂：今既相認，待漏泄後，姊姊方知吾見事之明。但不知入場物件可曾收拾否？
梁素華：收拾齊備。爹爹恐你忘記收拾入場物件，特使人催你回來。
（是晚安寢。）
（到次早，梁相翁婿進入朝房。）
（五更三點，鐘鼓齊鳴，成宗臨朝，梁相翁婿率領百官朝見畢。）
（分立兩班，梁相酈相分坐左右繡墩。）
值殿官：（值殿官喝曰）文武官員有事啟奏，無事捲簾退班。
姚東山：（只見一位官員俯伏奏曰）禮部尚書姚東山有事啟奏。
元成宗：（帝曰）何事？只管奏來。
姚東山：（姚東山奏曰）本年乃皇太后六旬萬壽，又恩科天下舉子進京赴試，二月初六日乃是欽點
總裁日，請陛下欽點總裁，以便初八日進試。
梁 鑒：（帝笑曰）何必別點，酈相乃飛虎大將軍，豈有人才學勝他哩？
（即點右相酈君玉為大總裁。）
酈明堂：（酈相俯伏奏曰）臣年輕艱以勝任，請別點賢能為總裁。
元成宗：（帝曰）先生才學清廉，朕所深信；不必推辭。
（酈相領旨。）
（帝再點禮部侍郎歐陽贊為副總裁。）
（二人領旨，立即出朝上轎，各回府收拾行囊。）
２９４＊＊時間： 地點：
（且說酈相回到家堂，景夫人曰）
景夫人：賢婿此回，莫非點著總裁麼？
酈明堂：正是積蒙聖恩，點為正總裁。
景夫人：（景氏喜曰）若點你岳父為總裁，長婿即要迴避嫌疑。今點賢婿，長婿功名有望。
酈明堂：襟丈博學，合應高中，岳母何須過慮。
景夫人：（即入內謂素華曰）吾今得為總裁，門生滿天下願足矣。
（遂著家人押行李起身，自己上轎進闈。）
（眾考官遮接入內封門，從此直到出榜後方得開門，不表。）
２９５＊＊時間： 地點：
（且說韓氏夫人自認女兒之後，病體既已稽安，然病久衰弱，畏風不敢出房。）
（因媳婦方氏又懷孕，日夜嘔吐，臥牀不起，孟嘉齡告假回家，煎藥侍奉。）
（家中女婢無人約束，喧嘩不堪。）
韓夫人：（韓氏謂孟嘉齡曰）我受風不敢出，媳婦卻又懷孕，女婢無人約束，我意欲請蘇大娘前來
管理家事。
（孟嘉齡稱是。）
女 婢：（只見女婢稟曰）忠孝王在外，要入內請安。
韓夫人：（韓夫人對兒子曰）可請他進來。
（孟嘉齡出接忠孝王。）
少 華：弟要進房與岳母請安，還求內兄引進。
孟嘉齡：多蒙妹丈費心，弟鑿引遞。
（二人入內。）
（那韓氏已起，坐在牀上。）
（忠孝王拜見畢，與孟嘉齡見禮坐下，女婢獻茶。）
少 華：聞得岳母此病乃酈相醫好的。
韓夫人：正是。
少 華：岳母細認。可是令嬡改裝否？
（韓氏乃誠實人，不敢瞞騙，停了一會，方答）
韓夫人：卻是面貌相似，並非小女。
少 華：我亦道若是令嬡，亦不敢如此大作弄。但不知他見岳母可有驚慌異容麼？
韓夫人：並無異容。
少 華：看來不是令嬡。
韓夫人：果然不是。但我有一事，正要請賢婿前來。
韓夫人：（遂把自己畏風不敢出房，媳婦懷孕嘔吐不離牀，欲請蘇大娘前來暫且管理幾日家務之事
（言明）候老身或媳婦滿體稍安，即便送還。
少 華：小婿家中亦是蘇大娘料理，卻是時刻難離，既是岳母欠安，小婿即送蘇大娘前來。候岳母
壯健，再請蘇大娘到舍未遲。
韓夫人：極好，來日遣人押轎前往。
（忠孝王稱是，就在房中與韓氏吃點心，說些閒話，辭別回府。）
（適值老王夫妻同蘇大娘在殿上閒談，忠孝王見禮坐在旁邊，說明前事。）
蘇大娘：既韓夫人婆媳患病，理當前去。
尹夫人：候親家母病痊，我即使人請回。
劉燕玉：（劉燕玉向前曰）來日妾隨大娘同去請安。
少 華：岳母婆媳俱各患病，無人陪侍，你去更覺不便。只是蘇大娘去罷。
（蘇大娘卻入內收拾自己物事。）
（到了次日早飯後，孟府使人下帖押轎來請。）
（大娘辭別眾人，上轎前往。）
（家人押住，瑞柳跟隨轎後，來到孟府，從中門進內。）
（方氏勉強同孟士元父子迎接坐下，說些套話，大娘就請方氏回房養息，然後進房。）
（韓氏下牀，迎接坐下，女婢獻茶。）
蘇大娘：（蘇大娘問曰）聞得夫人貴體欠安，乃酈相醫治，未知酈相果是小姐改裝麼？
（韓氏意欲實說，又恐蘇大娘泄漏，躊躇一會方答曰）
韓夫人：哪裡是小女，這等造化。
蘇大娘：我亦料小姐哪有如此膽力，故酈相雖屢到王府，我從不曾窺視。但可憐小姐，不知生死若
何？
韓夫人：諒小女免不得自有相會之日。
蘇大娘：蹤跡全無，亦難料必定相會。
（韓氏遂不言，即把家事錢債鞭杖交付蘇大娘執掌）
韓夫人：倘女婢不服，任憑鞭打。
（蘇大娘即吩咐眾婢，各要用力作工，凡是不守本分並喧鬧，立即鞭打。）
（眾婢肅然。）
（是晚眾婢小心服侍大娘，府中還有三個幼婢，即備些酒菜，與瑞柳同飲。）
女 婢：（三婢向瑞柳曰）我們四人年紀彷彿，何不結拜為姊妹？
瑞 柳：結拜極好，只是務要立誓，凡事真言無證方好。
（三婢稱善。）
（四人當天結拜，立下重誓，另再飲酒，盡歡安寢。）
（次日早飯後，大娘陪伴韓氏在房閒談王府家中事務。）
（韓氏見瑞柳在旁，恐有泄漏，乃對瑞柳曰）
韓夫人：你何不往外邊游耍，在此無事。
（瑞柳心內明白，必是要說什麼機密事情，恐我回去多嘴。）
（即退出房外，壁邊竊聽。）
（蘇大娘探頭見瑞柳立在旁邊，責曰）
蘇大娘：不去游耍，在此聽什麼？
瑞 柳：小婢恐大娘喚叫，理當伺候。
蘇大娘：我若有事，自有女婢差遣；你不必伺候，去罷。
（瑞柳領命，假意退出，從外邊兜了大轉彎，仍在內房後竊聽。）
２９６＊＊時間： 地點：
韓夫人：（且說韓氏）王府待你若何？
蘇大娘：若說老王父子夫妻，待我真是恭敬。
韓夫人：恭敬便好。倘若怠慢，你即回來，休被他藐視。
蘇大娘：王府眾人俱皆恭敬，只有江三嫂小人志見，忠孝王禮待劉氏，他即靠是乳母，便小人得志
。
蘇大娘：（就把他欺藐等情說明）我知他乃小人氣概罷了，瑞柳小婢偏不服他，屢次與他爭競。我
常歎小姐無福，故使劉氏得為夫人；若我家小姐回來，劉氏就是偏房，江三嫂亦不敢放肆
。
韓夫人：（韓氏自思）蘇大娘與我同心，諒無漏泄，怎好欺騙。
韓夫人：（乃對蘇大娘曰）你出去看外邊有人否？
（蘇大娘出房秘看，仍進房內曰）
蘇大娘：外邊並無人影。
（韓氏笑笑，低聲說）
韓夫人：酈相便是小女。
蘇大娘：你怎知其詳？
（韓氏就把初五日相認之事說明。）
蘇大娘：（蘇大娘低聲曰）既是小姐，何不及早完親？
（韓氏就把怪忠孝王娶劉氏用八座大轎、半朝鑾駕之事言明）
韓夫人：我亦為此事激出病來。女兒貪圖首相榮華，再過三年方肯改裝。
蘇大娘：（蘇大娘曰）若不改裝，終身何如？
韓夫人：忠孝王戀新棄舊，且自由他。
蘇大娘：謝天謝地，小姐已有著落，我亦可免憂慮，只是難得梁小姐，二女成婚，竟無怨言，不知
何故？
韓夫人：前日匆惶之間，不及問此事，待他出闈，再問未遲。你若回王府時，切不可言及此事，恐
小女即不便來。
蘇大娘：我從未多言。這女婢瑞柳甚是多言，切勿使他知道。
２９７＊＊時間： 地點：
（且說瑞柳在內屏後竊聽，二人低聲，聽不分明，只聽得蘇大娘說：『謝天謝地，小姐已
（有著落，我可免憂？』後邊言語聽不分明。）
瑞 柳：（瑞柳暗思）方才要說話，怕我知道，蘇大娘又說此話；待我今晚設計問房中女婢，便知
實事，好回去稟知忠孝王，與孟小姐完親。
（那時劉氏見孟小姐即當叩拜，江三嫂見我大娘亦當跪拜，看他還有威風使勢的麼？）
（到了晚間，與三婢飲酒，瑞柳故意甜言蜜語，與三婢說得投機，乘勢問曰）
瑞 柳：聞得你家小姐與夫人相認，未知幾時相認的？
女 婢：（那兩個女婢曰）我家小姐一向無蹤，豈有相認之事。
女 婢：（只有一婢為人誠實曰）只因醫病。
（那二婢忙向他丟個眼色，那婢就改口曰）
女 婢：並無相認之事。
（瑞柳知有毛病，即正色曰）
瑞 柳：我們昨晚結拜，立下千斤重誓，此事夫人日間親對我大娘說的，已經相認，你們還不實說
，不怕鬼神譴責，枉與你們結拜。
（三婢只道是真，只得曰）
女 婢：非是我們奸詐隱瞞，實因老爺夫人吩咐，若有多言漏泄相認之事，即便處死，故不敢實說
。
瑞 柳：（瑞柳立誓曰）你們若將實言告知與我，我倘有泄漏，日後死於刀劍之下。
（三婢見他立誓，遂把五月初五日夫人詐跌地昏迷及相認等情言明，並再囑咐曰）
女 婢：你外邊切不可多言。
（瑞柳稱是，心中暗喜。）
（到了次早，急要回府說知，使江三嫂失勢，詐對蘇大娘曰）
瑞 柳：這兩日天氣頗熱，棉衣穿不得，小婢回王府取裌襖便來。
蘇大娘：（蘇大娘喝住曰）不要多事，裌衣就向眾姊妹借用，不用回去。
（瑞柳只得退出忍耐，候一同回府說明。）
韓夫人：（單言韓氏謂蘇大娘曰）我欲備四盤異樣小菜，使僕婦送去梁夫人，稱是感念酈相治病之
恩，特送小菜與梁夫人下酒，就囑咐僕婦細看梁夫人生得如何，為甚首嫁女兒，並無怨言
？
蘇大娘：夫人此計極妙。
（韓氏令女婢著廚房備四色新奇小菜，椒料炒好，送進與夫人看過，用籃盛著，差家婆同
（狄春燕帶帖送往。）
（韓氏囑其面見梁夫人，看他生得怎樣？春燕領命，帶了名貼禮單，直到相府來見門官，
（說明詳細，門官報進，此時酈相入闈，素華閒暇無事，與二姨娘正後花園看花，女婢執
（帖報曰）
女 婢：門官說稱孟龍圖之妻韓氏，感念酈相治病之恩，特差婢僕送四盤小菜，與梁夫人下酒，並
要速來叩謝。
（那德姐，柔娘笑對素華曰）
柔 娘：夫人好命，嫁得相國丈夫，蔭你做一品夫人。卻又會行醫，送待小菜謝禮，夫人真好受用
。
梁素華：（素華暗想）若使你嫁此中看不中吃的丈夫，只怕要氣煞了。
梁素華：（回思）孟小姐尚可父兄在朝堂，旦夕相會，我豈不可一見僕婢。
（就令女婢把來人喚進。）
（未知狄春燕說出何話，且看下回分解。）
２９８＊＊時間： 地點：
（第六十回 假孟女龐福施謀 詐王姐項氏設計）
（卻說相府女僕領命，引那狄春燕來到花園，指著素華曰）
女 婢：那亭上坐著的便是我的夫人。
（狄春燕舉頭一看，早認得是蘇映雪，素華亦認得是狄春燕，遂詐為不識。）
（春燕來到亭上，放下盛籃，跪下叩頭曰）
狄春燕：夫人在上，小婢叩頭。
梁素華：免禮起來。
狄春燕：（春燕起來曰）我家夫人感念酈相救命之恩，特備四色小菜，與下人下酒，望夫人休要見
笑。
梁素華：你回去多多拜上夫人，多蒙厚愛，消受不起。
（回顧女婢，收下小菜，備了回帖賞封。）
（狄春燕收了回貼賞封，叩頭謝賞，取了盛籃回去。）
（至孟府避入後衙，見韓夫人呈上回貼。）
韓夫人：（韓夫人問曰）你曾見梁夫人麼？
（狄春燕就把梁夫人言語稟明。）
韓夫人：梁夫人生得若何？
狄春燕：（春燕笑曰）甚麼梁夫人，明是蘇映雪姑娘。
（蘇大娘聞言，歡喜欲狂，忙問曰）
蘇大娘：你看得真麼？
狄春燕：果是蘇姑娘，身材比當年長大了。
韓夫人：聞得景夫人乃貴州人氏，必是江中救了蘇姑娘，認為義女，怪不得與小女相得。原來是二
女敘舊。
蘇大娘：（蘇大娘不信曰）世上哪有如此湊巧之事？孟小姐相認，已是奇事，小女哪有這等造化，
女婢之言難信。
韓夫人：候小女出闈，請來問明，便知真確。
（蘇大娘稱是。）
（誰知瑞柳在外竊聽，暗喜蘇映雪既有梁相仗倚，將來必為次室，劉氏至做第三小妾，江
（三嫂更加失勢，候回即便說明不表。）
２９９＊＊時間： 地點：
（且說上年成宗降詔天下，尋訪孟氏，恰有湖廣武昌府江夏縣民龐福，年三十一歲，為人
（奸狡多智，娶妻毛氏，在城內開雜貨店，其母路氏，有一兄弟名知遙，住在通城縣。）
（這路知遙乃是飽學書生，只生一女，取名祥雲，生得眉清目秀，容顏美麗。）
（五六歲教其讀書，過目即能成誦，至十二歲，詩文皆精，金蓮不及四寸，頗稱才貌雙全
（。）
（不幸是年母死，明年路知遙故，龐福母子前往殮葬，遂帶路祥雲回家撫養。）
（不料龐福之母亦亡，其妻毛氏刻薄，不管粗細工若，俱著路祥雲勤做，閒時又著他懷抱
（兒子。）
（路祥雲自知命苦，甘忍勤作。）
（時年十九歲，龐福欲將祥雲賣與富戶為妻，一時未有人家。）
（這一日中午時候，龐福見了榜文，心中暗喜，表妹才貌雙全。）
（可假作孟麗君，諒孟麗君不是身亡，便是改嫁，不然前年忠孝王征番封王，天下週知，
（孟氏若果守節，定往京城相認。）
（今將表妹充作孟氏，送進京去。）
（若是收留，吾便可得賞金，後日完親，即認為姑表大舅，何等威風。）
（想到快活處，不覺手舞足蹈，即奔回店來。）
（進房對毛氏說明要扮孟氏的事，毛氏大喜曰）
毛 氏：此計甚妙，當速行之。
毛 氏：姑娘請進，有話商量。
路祥雲：（路氏進房問曰）哥嫂何事呼喚？
（龐福夫妻一齊起身，迎接曰）
龐 福：姑娘請坐，有事與你相商。
（路祥雲疑惑。）
路祥雲：（今日何故，如此厚禮相待，即坐下問曰）哥嫂有事請說。
（龐福就把朝廷掛榜，尋訪孟氏，並自己要把你假扮孟氏，進京以圖富貴。）
路祥雲：但面君怎樣說法？
龐 福：只說你主僕假扮書生，主僕二人，行到湖北武昌府客店，遇著秀才路知遙，認為義子，同
往家。後因患病，繼母察出改扮女裝，詐稱章氏。
路祥雲：倘官府問起榮蘭女，怎樣回答？
龐 福：路途遙遠，榮蘭受不得辛苦，逃走無蹤。
路祥雲：（路祥雲心想）孟氏必有父兄親戚在朝，定然認出真假，若是敗露，我即實奏父母雙亡，
為表兄所迫，無奈假扮欺君，諒朝廷亦必赦宥，倘得瞞過，終身受用不盡，即便應允。
龐 福：來日我即備轎送你見本縣。
路祥雲：（路祥雲自思）有福歸我，有罪自有龐福抵擋。
（到了次日，路氏小心梳妝，毛氏取出幾件新衣首飾，打扮定當，加倍美麗。）
（那龐福夫妻大喜，遂上轎來江夏縣衙外停住，龐福來見把門人說過，詔送孟小姐進來見
（老爺，勞煩通報，把門人報與本縣主知道。）
（這知縣姓廉，當時聞報，令傳進。）
（龐福來到後堂拜見，廉知縣答了半禮。）
（龐福立在旁邊，縣主問曰）
廉奇文：孟小姐怎能與你相見？
龐 福：小人有一母舅路知遙，住在通城縣，乃是秀才，夫妻二人，年將半百，並無男女。因四年
前路遇一書生，主僕二人，乃云南章姓，因父被屈官司，拘禁牢獄。他主僕逃難無依，母
舅收為義子，歸住家中。不久那書生犯病，露出繡鞋。母舅細問，又說是章氏女子，因父
在日，將他許配王文隆為妻，這王文隆出外四年，並無音信，故未完親。後娘貪圖人家厚
聘，迫其改嫁，伊願守節，主婢假扮主僕逃走。母舅憐其貞節，認為義女，並主僕改換女
裝。榮蘭見母舅家事清淡，遂逃出無蹤。一年後母舅夫妻雙亡，我母遂帶章氏回家照顧，
已經兩年。近因黃榜尋訪孟小姐，章氏說伊係兵部尚書孟士元之女，原名孟麗君，詔乃忠
孝王之妻。小人不敢欺君，特備轎送來，現在大廳外伺候。
（廉知縣大喜，令開中門請進，小轎從後堂落轎。）
（廉知縣見其容顏秀嬌，只道是真，即請小姐坐在中央，廉縣和龐福坐在旁邊。）
（家僮獻茶，知縣問曰）
廉奇文：前年忠孝王回朝，天下週知，小姐因何不說，緩到此時才說？
路祥雲：前年忠孝王回朝，妾探其有無誠意。今掛黃榜尋訪，諒必有情，奏請天子，故有此詔。若
無此詔，奴家雖屈身在小戶，斷不實說，有失本志。
廉奇文：（廉知縣讚曰）難得小姐果然有志。請小姐暫回，待卑職稟明上司，親同龐福送小姐進京
。
路祥雲：（路氏稱謝曰）若得進京，自當重謝。
（即辭別上轎，起身回家，龐福夫妻更加養敬。）
３００＊＊時間： 地點：
（且說雲南雲州府昆明縣內有一大富戶，家資百萬，名項隆，字寶聚，年方五旬餘，娶一
（妻三妾。）
（三妻共產四男三女，妻羅氏只生一子，名喚項祝華，捐納現任由炭安州知州。又生一女
（，名南金，容貌卻有六七分似孟小姐，只是四肢肥胖，目不識字，心性狡滑，自幼配親
（鍾家，至十五歲未過門時，夫已病散。）
（這項家曾收奴僕夫妻二人。）
（喚作侯五、桂香，原是孟士元的家人，因夫妻詭詐多端，韓夫人即趕逐出外，投在項家
（安身，常讚項南金顏似孟小姐，並說孟小姐如何為保貞節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