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 至 第二五〇
２４１＊＊時間： 地點：
（第四十八回 江進喜存心探主 劉燕玉集款進京）
（卻說布政司秦承思想起奪婚事情，大怒，立起身對太郡曰）
秦承恩：爾休破口傷人！爾當初自恃勢力大，太兇惡，爾子與皇甫公子比箭定婚，不思自己沒本事
，不能全中，反怪他人全射，卻又存心險惡，小春庭放火害人，皇甫公子幸得逃脫。爾又
串通國丈，舉薦皇甫敬征番，教彭如澤冒奏，言皇甫元帥降番，引路攻城，差官拿捉元帥
家眷。幸皇甫公子知風逃走，改名換姓，投軍掛帥，大破妖術，屢勝番兵。爾夫察知是公
子改名，寫書通番，教番帥斬皇甫元帥，使公子恨死；爾夫即欲遣奸黨征番詐敗，引番軍
進京，伊即開城迎接，共奪元朝天下。幸喜天子洪福，書信到日，被皇甫公子所奪，奏知
天子，天子差官在國丈府中搜出彭如澤冒奏皇甫元帥降番密書。朝廷大怒，拿爾夫全家，
禁在天牢，又差官往山東擒捉彭如澤：命巡撫並下官，欽差到此捉拿家眷，此係叛逆，到
京一同處斬。這是天理昭彰，故報應不爽。爾們自己害人，因何詐為不知，反罵聖上，不
怕穢口！
（太郡聞言方悔，早知丈夫通番，不該說此話。）
（武士動手，上了鐐銬，鎖入囚車。）
（進入內衙，並無人影，欽差曰）
欽 差：劉府有甚親人逃走，可速緝拿。
秦承恩：（府縣官曰）劉侯家中只有太郡，此外並無親人。
欽 差：既如此，可把家財充庫。
（地方官盡把家財登記上單，發下充庫，封鎖府門，把布蓋了太郡遮羞，寄禁牢五日後起
（程。）
（知府請欽差到府飲酒。）
２４２＊＊時間： 地點：
（且說江進喜因往返耽擱，午時方回，遙見自己府門，並無人影，心疑何故如此冷靜？）
（及上前，見府門封鎖，又有封戍，乃是雲州府印記，漿水未乾，尋思）
江進喜：莫非我被鬼迷，不認得門戶，或太郡移居別處？怎麼半日光景，便這等變遷？
（正疑惑間，恰見本街有個開茶館的鄧九通，年方二十餘，平日亦江進喜好友。）
江進喜：（進喜向前扯住問曰）我家男女往哪裡去了？
鄧九通：且到裡面說明。
（即引到府，內廳坐下。）
鄧九通：賢弟幸無被擒。
江進喜：我早間奉太郡差往鄉間公幹才回，卻不知何事被擒？
鄧九通：令堂可避走否？
江進喜：（江進喜曰）家母目前日往姨娘庵中探病，不在府中。
鄧九通：（鄧九通大喜曰）人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賢弟母子無事，日後必有好處。方才欽差同
地方官領人馬前來，把路口截住，不許閒人往來，入內擒捉家眷。有兩個御林軍到我店中
借坐，我問他，方知是皇甫少華改名王少甫投軍掛帥，殺敗番寇，父子回朝。爾家國丈寫
書通番謀反，書信恰被王元帥擒捉，解奏朝廷。天子發怒，立拿爾國丈並在京親人，盡行
囚禁天牢，又到此擒捉家眷進京，即便處斬。我恐爾母子被擒，今幸無事。
江進喜：（江進喜垂淚曰）我受劉家十餘年大恩，今欲進牢探望太郡，又無分文，如何是好？
鄧九通：（鄧九通驚曰）這是反叛大罪，爾若進牢，豈不一網打盡。
江進喜：（江進喜曰）我還要進京料理國丈後事，方才心安。奈萬里路途，盤費斷絕，如之奈何？
鄧九通：難得爾念舊報恩，待我今晚會集眾兄弟，捐助銀兩，以為盤費。
江三嫂：（江進喜謝恩曰）如此感恩不淺，只是以速為妙。
鄧九通：今晚即便定著，來早爾來取銀便是。但爾路上行走，需要仔細，不可被官兵拿去。
江進喜：我非劉家親人，難以拖累。
（遂出門向顧家進發，心思但願皇甫爵主開赦國丈一家性命，我便感恩，我今先報崔家、
（顧家，必有銀兩相助。）
（一直趕到崔府，進內恰遇梅姑娘和太太在後堂閒話，江進喜跪下哭曰）
江進喜：可憐我家太郡，被欽差拿禁天牢，府門封鎖。
崔 母：（太太、梅姑娘大驚問曰）你且說來，為著何事，如此利害？
（江進喜起來，就把鄧九通言語說明。）
崔 母：（崔太太泣曰）可憐賢妹，年高受此苦楚。
海雪貞：（梅姑娘亦暗哭曰）太郡使我母女得所，不料受此慘刑。
崔 母：爾可速報顧府知道，他是官家，便可進獄探太郡事體。
江進喜：（江進喜曰）小的亦要進京料理國丈後事，今當煩舅老爺打聽，方好起身。
崔 母：（太太曰）真真知恩，後來必有好處。
（江進喜出門，急忙到顧家，入內適值顧家兄弟並二妯娌皆埋怨悲泣。）
顧宏業：待我進城探訪，便知端的。江進喜且在此待我回報銷息。
（言訖，上轎進城。）
（江進喜便飽餐伺候。）
（停了一會，顧宏業回府，曰）
顧宏業：我先見本縣，果是通番敗露，三日後差官要從旱路進京。後又入牢去見舍妹，奈此案係是
反叛事情，難以相救，滿門必死。諒舍妹夫門生不少，後事自有人料理，只恨萬里長途；
無人前去服侍，心中不安。
江進喜：（江進喜泣曰）小人受劉府恩深，必要進京活祭，方得心安。
顧宏業：難得有你如此仗義，真是罕有。
（江進喜辭別出門，一氣趕到萬緣庵內。）
江三嫂：（江三嫂笑曰）爾哪有閒功夫一日到此二次？
江進喜：（江進喜曰）方才戲說皇甫公子出頭做官，不料今已天從人願。
江三嫂：這是何說？
（江進喜說明前事，孟小姐已死，小姐就是正室夫人了，因此特來報知，劉小姐聞言；悲
（喜交集，流淚曰）
劉燕玉：皇甫郎，我為爾守貞節，受了兩年辛苦，只道今生不得脫此苦海，幸你有能，救父回朝，
卻又反害吾全家性命！雖是我二哥不是，爾亦當念著奴家情面。我父母若死，我與爾有不
共戴天之仇，還有何顏與你結親！
劉燕玉：（又對江三嫂曰）太郡雖待我情薄，亦是嫡母名份，若往受刀，我心怎忍！記得前日生母
托夢，教我若求得貴人訂婚，後來便可救得全家性命，此言亦該應驗。我意欲進京，面求
皇甫郎，只將二哥處治報怨，我父母滿門須當饒赦。若是皇甫郎絕情不從，皇后雖死，我
亦是皇姨，應上殿面君請旨，代父母受刑！聖上倘再不肯，我即觸死於金鑾殿上；落得萬
古流芳。望三嫂全終；同我進京見皇甫郎求情。況爾母子小春庭救命，有恩於彼，皇甫郎
必然感激，收留你母子亦享富貴。未知爾母子肯同往否？
江三嫂：我亦欲往，奈無路費，如何去得？
江進喜：我方才若在府中，好歹搶些零物，便可為路費。今身上分文俱無，但我受恩深重，縱求乞
亦要進京，收拾國丈屍首，方遂我心願。但得小姐同去，親求皇甫家父子，或者肯饒了國
丈性命，亦未可知。只是小姐弓鞋短小，若與家母同往，須從水路，又恐有風浪耽擱，緩
不及事；且三人同行，路費更多，愁難措辦。
劉燕玉：我前日首飾被盜之時，尚有頭上現戴首飾並雙銀鉚，約可賣銀十餘兩，便可作路費。
江進喜：（江進喜曰）三人船梢飯食，至少亦須三四十兩銀方足，無濟於事。
劉燕玉：（劉燕玉哀求曰）若不得到京，我便投江死，陰魂亦得導滿門相會，以盡孝心。爾母子須
再受我這一次累；我就在九泉下庇佑爾母子日後富貴無窮。就此下禮，求爾母子施恩同往
。
（說罷，遂向江三嫂母子跪下，連連叩頭，驚得江三嫂母子手足無措，一同詭下曰）
江三嫂：小姐行此禮，折我母子陽壽。
梵 如：（三人拜畢，適遇梵尼姑入內，問知緣故，讚曰）難得小姐孝心，若能到京，皇甫父子必
定作情寬恕，母子亦有好處。我在此亦是無出息，當初我夫死，出家為尼，尚存有些首飾
，亦值銀十餘兩，我便隨你們進京，亦好募化，可免在此受苦。
江進喜：（江進喜曰）姨娘同往極好，候小姐完親後，即建造庵院，與爾參修。
劉燕玉：你若肯同往，我當教丈夫薦爾到大庵為住持，奴家自有照顧，答爾厚恩。今可速將首飾交
與進喜賣銀兩，來日就好僱船。趁今欽差未到京城，我們先到方為有益，若被他先到，我
枉費工夫。
（梵尼稱是，即往見善靈，說明劉小姐破家事情）
梵 如：弟子不識經典，又不能做女工，在此無用，意欲同進京城，募化大施主。
（善靈尋思，梵尼如此庸才在亦無用。）
善 靈：（遂答曰）爾此言亦是有理，京城大去處、有大施主亦未可知。
（梵尼進房，取了首飾，交付劉小姐，遂包做二包，江三嫂亦忙炒熟餘飯，與江進喜飽餐
（。）
善 靈：（只見善靈進來與江進喜曰）江大叔，爾既有大事，我們出家人無有財勢，爾須移別處，
免得連累。
江進喜：（江進喜曰）師父不必憂慮，我等來早便要進京，決無連累。本要與師父說明。
善 靈：如此極好。
善 靈：（隨即退出，暗思）此三人真是欲死，自投羅網。
２４３＊＊時間： 地點：
江進喜：（且說江進喜帶了首飾出門，自思）崔太太是太郡親家，梅姑娘母女乃是太郡作成，今又
生孫，全家正在喜悅，豈無銀兩助我進京？
（即趕赴崔家進發。）
（江進喜入內，泣曰）
江進喜：小的雖無盤費，便沿途求乞，亦要進京服侍國丈等後事。
崔 母：（崔太太曰）爾乃有義。
（即取五兩銀子交江進喜。）
梅雪貞：（梅姑娘亦取二包銀子，低聲曰）我母女受太郡大恩，但恨無力報答，這六兩銀子與你作
路費。
（江進喜稱謝出門，奔到顧家，進內恰遇顧宏業外出，二位夫人在家談論劉府慘禍之事。
（）
（江進喜哭訴欲進京奈無路費；二妯娌傷感，各賞銀五兩。）
（江進喜叩謝，趕到鄧九通店中。）
（按鄧九通自昨早遍請十四五個好友捐銀，眾友喜從，用一紙單題名並助贊多少，早間俱
（來交銀，共二十餘兩。）
（江進喜看過名單，收下銀兩，向眾友跪謝曰）
江進喜：多蒙列位資助厚情，若有出頭日子，誓當厚報。
鄧九通：（眾友扶起曰）平日承弟兄雅愛，恨我等力微，些些銀兩，何必言謝。未知幾時登程？
江進喜：（江進喜曰）我立要起程，且家母、姨母同一表妹俱要隨我水路進京。
廖 福：（內有一友廖福曰）僱船之事，我極熟識，未知船曾定否？
眾 人：（眾友齊聲曰）廖兄船戶極熟。
江進喜：（江進喜大悅，即取五兩銀子，交付廖福曰）就煩兄長租船為定。
江進喜：（江進喜急欲入城變賣首飾，忽轉念曰）今這路費已足，這些舊首飾乃是陳物，若變賣即
是壞物之價，不若帶往路上，緩急變賣未遲。
（主意定了，遂回鄧九通店內。）
廖 福：（不須臾，廖福笑嘻嘻回來曰）事有湊巧，有二位北京商人，買了許多藥材，僱一隻大船
裝載回京。那兩個客商年近五旬餘，面貌誠實。梢公再租四五人空身男女，少停便要揚帆
。我與他議定兩副鋪蓋、四個人，租下後艙，飯食並船租每日銀二錢，特同爾觀看；中意
即交便是，隨把銀兩交還。
江進喜：（江進喜一同來到江邊下船，先與那兩個客商說明）我母親、姨娘並表妹四人，要望老相
公提攜進京。
客 商：（兩客商曰）現有後艙，四人足可安身。
江進喜：（江進喜曰）船艙寬大。
（遂交足銀子。）
梢 公：（梢公曰）立刻要開船，爾須速來，不可遲延！
（江進喜稱是上岸，別了廖福，趕回萬緣庵。）
（遙見江三嫂立在庵前招手；江進喜急奔向前，一同進內。）
江三嫂：（江三嫂埋怨曰）爾昨夜不歸，累我等一夜不眠，只道爾被府縣捉去。
劉燕玉：（劉燕玉並梵尼曰）爾無事回來，令人歡喜。
江三嫂：（江進喜把首飾並四十餘兩碎銀放在桌上，眾人驚喜問曰）首飾未賣，銀兩從何而來？
江進喜：（江進喜說明前事；笑曰）這些銀兩好似募化一般。
劉燕玉：（劉燕玉讚曰）難得爾費盡心力，日後必當厚報。
江進喜：（江進喜曰）我母子受劉府十九年恩，恨不能替得。今可速收鋪蓋，待我喚轎與小姐坐，
就好下船。
劉燕玉：虧你能幹，須當飽飯，方往僱轎。
（江進喜急忙飽餐，劉燕玉、江三嫂忙收拾物件，焚尼亦去收拾。）
（江進喜即去僱一乘小轎，並買香燭回來。）
（劉燕玉便到佛前拈香祝告，早得到京救父。）
（後入內把衣服什物收下扁箱，江進喜將箱縛於轎後。）
（可憐劉小姐只穿一領舊青衣，即秤五錢銀子，用紅紙包好曰）
劉燕玉：這五錢銀子可謝善靈，好得起身。
江三嫂：（江三嫂忙奪住曰）小姐好不失算！我們至此二年，受他欺侮，今要進京，已脫離虎口，
何故謝他？
劉燕玉：善靈貪銀，我起身他背後必念咒語，言我等吝嗇。好歹亦不在此銀也，買他歡喜，亦算有
始有終。
江進喜：（江進喜讚曰）小姐寬宏，五錢與他何妨。
（江三嫂恨恨，方才放手。）
（江進喜揹了二副鋪蓋，一同來到善靈房中。）
（梵如拜辭師父並眾師兄，劉小姐上前，將銀送上曰）
劉燕玉：一向多蒙師父厚德，今因乏銀，只這五錢銀，權為毛茶之敬，乞勿嫌薄。
（善靈大喜，雙手來接銀子。）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２４４＊＊時間： 地點：
（第四十九回 觀畫圖乃知代嫁 認筆跡方悟男裝）
（卻說善靈見小姐送他五錢銀，大喜。）
（劉小姐辭別上轎，江三嫂姊妹隨在轎後，進喜負鋪蓋在前引路。）
（來到昆明池邊上船，與客商見禮，方進後艙，把舵門閉上，梢公揚帆起程。）
（劉小姐與三嫂一路祈天庇佑，順風早到京城，救我滿門無事。）
（果然水面風順浪靜，日夜進發，不表。）
２４５＊＊時間： 地點：
（且說成宗是日登朝，刑部官奏曰）
刑部官：臣奉旨擒捉山東巡撫彭如澤，現在午門外候旨。
（帝令拘禁天牢，候酈相審問定奪。）
酈明堂：（只見酈相離坐奏曰）近來國政忙冗，乞陛下發付別官審問。
元成宗：（帝曰）卿無暇，就著三法司用刑審問䨱旨。
（錦衣衛押彭如澤進天牢，見劉捷，各歎性命難保。）
（酈相回府，對素華曰）
酈明堂：彭如澤到案，聖上著我刑審，我已奏發三法司審斷。否則後人必說我要報仇，假公行私，
故全案人犯俱斬。我今避嫌，使三法司審斷，便無閒話。
梁素華：小姐行事，真可謂秉公無私。
酈明堂：凡事處在嫌疑之間，無怪旁人議論。
２４６＊＊時間： 地點：
（且說三法司是日會審，那劉捷現有親筆通番書信，彭如澤現有親筆回覆劉捷書信，俱有
（憑記，難於強辯，無奈俱各圓供，仍禁天牢。）
（三法司擬定劉捷並彭如澤俱律該處斬。）
（次日䨱帝，看過口供，曰）
元成宗：候雲南家眷到京，奏請正法。
（崔攀鳳探知，急入內通知劉捷，劉捷曰）
劉 捷：這等我自作孽，再不可活！
２４７＊＊時間： 地點：
（自此束手待斃，惟有嗟歎而已。）
（過了數日，成宗早朝，工部官奏曰）
工部官：臣奉旨監造忠孝王府完竣，特來繳旨。
（帝令將單存案，著欽天監擇定吉日，以便忠孝王移居；再賜忠孝王白金八十萬兩，建造
（家器。）
（忠孝王謝恩退出，滿門感激聖恩。）
（到了移居吉日，合城文武官員慶賀，前呼後擁，好不熱鬧，滿門俱是大臣，衛煥父子並
（熊浩俱在府中陪客，黃昏方散。）
（客散後，府中卻冷冷清清，惟有家將、僕婢、養娘而已，後殿只有老王夫妻、父子三人
（坐著言談。）
尹夫人：（太郡怒曰）前日天子欽賜衛氏結親，畜生不聽母命，只念劉燕玉，去了衛氏賢女，如今
數百間房屋只住三人，豈不有愧！
少 華：兒實念孟氏貞節，願守三年喪服，方才娶妻。
皇甫敬：（武憲王笑曰）賢妻莫動怒，孩兒既有此念，且待三年後再言未遲。
２４８＊＊時間： 地點：
（此時衛勇彪已娶尹蘭台，熊浩亦娶衛勇娥，兩家與王府門戶相通，太郡日間有二女陪伴
（，亦覺熱鬧。）
（忠孝王宿於鸞鳳宮，日日思想岳母帶小姐形圖前來，那時對岳母說明，將圖取來掛在官
（中，如結親一般，有何不可。）
（延至十一月十五日，孟士元家眷方才到京。）
（孟嘉齡忙出城迎接，來到府中，正值中午時候。）
（忠孝王聞知岳母到京，一時大喜，呼喚家將備馬前來，即時上馬，一直到孟府。）
（家人報入後堂，孟士元命兒子迎接近中堂，即參入相見。）
少 華：煩請岳母上堂，受小婿一拜。
孟士元：小女已死，實覺有愧，怎勞賢婿拜見。
少 華：岳父母若再過謙，小婿即進內拜見。
孟士元：賢婿如此念舊，待老夫喚拙內來相會。
（說罷，即起身進內。）
（誰知韓夫人已閃在屏後竊聽，泣對孟士元曰）
韓夫人：女兒已死，我見景傷情，寧可不見為妙。
（孟士元就把忠孝王念舊，逐日請安說明，告之理當一見。）
（韓氏無奈，隨夫上堂，泣對忠孝王曰）
韓夫人：小女福薄早亡，多蒙賢婿雅愛，老身轉增傷感。
少 華：令嬡為我滿門爭氣，小婿正當拜見。
少 華：（急上前移兩把椅子，放在當中，曰）岳父母請高坐，受小婿一拜。
孟士元：（孟士元夫妻強辭曰）不可，既相見就是，斷不敢當此大禮。
（忠孝王強扶二人坐下，士元夫妻只得受拜。）
（忠孝王拜畢，坐在旁邊。）
（夫人令備酒前來，四人同飲。）
韓夫人：小女無福，不能做王妃。
少 華：前聞岳父說，令嬡有一幅自畫真容，不知岳母可曾帶來否？
韓夫人：小女形圖，我時刻難忘，怎不帶來。
少 華：既已帶來，可借一觀。
（韓氏著女婢取形圖掛於壁上，忠孝王上前一見曰）
少 華：奇哉！為何一見如此面熟？
（孟士元父子俱不作聲。）
少 華：（忠孝王再看圖上詩句問曰）此詩句莫非令嬡所題麼？
孟士元：正是小女所題。
少 華：據詩中稱他年螺髻換烏紗之句，令嬡乃逃難全節，欲求功名出仕之意，人尚未死。未知前
日投水乃是何人？
（孟士元喝令婢僕盡退，方把女兒男裝逃走，寫書薦蘇映雪代嫁之事言明。）
少 華：（忠孝王驚問曰）令嬡既末死，避走在外，岳父一向何不實言，只說投水身死？
孟士元：只因前在御前奏稱女死，故不敢實說，恐有欺君之罪。
少 華：令嬡既是避走，小婿不日辭官，歷遍天涯尋訪，務要相會，方遂心。
孟士元：賢婿休要錯了主意，爾等父子征蕃回朝，官封王儀，天下週知。小女必是身死，故不來相
會，況弱質幼小，如何受的遠方風霜？必死無疑。
少 華：皇天不絕善人；諒令嬡必是流落他鄉，亦或有事纏絆，不得進京，斷無夭折之事；但不知
蘇映雪乃是何人？若論劉奎璧，彼時乃是良緣，有甚不好，反帶刀行刺投水，真是令人不
解！
孟士元：（孟士元急把蘇映雪來歷說出）他雖容貌才學略遜小女，亦算是才貌雙全的美女，死得可
惜。
少 華：（忠孝王驚訝曰）這就奇了；蘇映雪不過小戶之女，出身低徽，得配劉奎璧，入門就是夫
人，有甚不妙？竟帶刀行刺，投水盡節，不但為我皇甫家守節，亦替孟氏爭光，未知還有
甚人否？
孟士元：他無兄弟姊妹，只有一個母親，喚做蘇大娘，現今同拙內住在內衙。
少 華：煩岳父請蘇大娘出來，受小婿拜見。
孟士元：係是小戶之流，怎見得大貴人。
少 華：他女兒為小婿身亡，蘇大娘亦是小婿的岳母，怎敢以貴賤分別，須拜為是。
孟嘉齡：待我請來。
（遂入內。）
（按蘇大娘在屏後，已知其詳，謂孟嘉齡曰）
蘇大娘：多蒙忠孝王厚意，奈我命苦之人，何顏相見，勞煩公子稱謝就是。
孟嘉齡：忠孝王真心拜見，大娘不必推辭。
（蘇大娘只得同出。）
孟士元：（孟士元夫妻俱起身迎接曰）這忠孝王感念令嬡為他守節喪身，特請大娘相會，即回顧家
人。
（再備一席酒來。）
（忠孝王忙移二把椅放在上面，請蘇大娘上坐。）
蘇大娘：（蘇大娘立旁邊曰）妾身乃苦命之人，親生女兒身亡，乳養孟小姐又無蹤跡，怎敢受千歲
拜見？
少 華：令嬡為我身亡，爾亦是我的岳母，如何推辭。
（蘇大娘只是不敢上坐。）
少 華：（忠孝王跪下曰）岳母既過謙，我就此拜見。
蘇大娘：（蘇大娘忙向前扶起曰）千歲如此厚禮，亡女九泉感德無涯。
（孟士元夫妻即請同坐在上面，忠孝王與孟嘉齡坐在旁邊。）
少 華：（忠孝王問蘇大娘曰）劉奎璧富貴俱備，才貌雙全，令嬡因何不願結婚？大娘必知其詳。
蘇大娘：此事我亦不知何故。記得那日千歲到孟府比箭完婚，小女亦曾見千歲容貌乃極富貴之相，
深怪劉國舅不良企圖，敢來爭婚。及孟小姐潛逃，留書薦嫁他，便說千歲有此形容，日後
出頭極貴，勢必報怨，劉奎璧難免殺身之禍，啼哭抵死不願嫁他。老身因受孟府深恩，苦
迫小女，無奈代嫁投水，看來總是我苦命，故有此事。
（言訖下淚。）
（家人呈上筵席，蘇大娘同韓夫人賓主對飲一席，孟士元父子及忠孝王同飲一席。）
（韓夫人令女婢把畫圖收入內面。）
少 華：（忠孝王問蘇大娘曰）未知岳母家中還有何人？
（蘇大娘說明女兒滿月夫死，決意守節；即到孟府）
蘇大娘：若非孟夫人滿門厚德收留，我已無家可歸。
少 華：（忠孝王對孟士元夫妻曰）小婿立意要守令嬡三年喪服。方始娶妾，至今尚是家母主理中
饋，小婿心甚不安。今幸遇蘇大娘到此，小婿欲請其到舍；一則替家母料理家務，助家母
一臂之勞；二則小婿亦好服侍養老送終，以盡小婿一點孝心。
韓夫人：此事決難從命。大娘在此多年，與我情同姊妹，一切家務俱他執掌，如何分離，豈不冷落
無人敘談？
少 華：不是這等說。岳母家務尚有媳婦照管，奴婢又好陪伴言談，舍下乏人約束，二則蘇大娘令
嬡為小婿而死，小婿亦是蘇大娘的女婿，大娘住在我家亦覺面熟。岳母雖是禮待，終是外
人，非親非戚，不若到小婿家中為是，遂請蘇岳母即到舍下，容小婿奉敬。
蘇大娘：老身庸才，多蒙孟夫人夫妻及千歲厚德，唯有感激而已。二處總是一般，老身猶如楊柳，
隨風而飄。
孟士元：（孟士元對韓氏曰）賢婿家中乏人，蘇大娘當暫住王府為是。
蘇大娘：既如此，來日且收拾行李，到王府未遲。
（忠孝王大喜，稱謝曰）
少 華：家母今後可得一臂之力，今當回舍稟明父母。
少 華：（即起身對韓氏曰）小婿專心候求令嬡畫圖，供奉房中，以盡夫妻之情。
韓夫人：老身與小女時刻難離，待吾請畫工照樣描一圖，送與小婿，此乃小女的親筆，老身要留下
相伴。
少 華：小婿若見令嬡親筆，如見令嬡一般。若要畫圖，待小婿請一畫工描畫一幅，送與岳母。
（韓氏只是不肯。）
少 華：岳母與我相爭畫圖，大為不該。令嬡若在，連人亦要歸吾，何況此畫圖理合歸於小婿，方
合女生外嚮之言。待小婿請畫工描圖送與岳母，方為正理。
（韓氏無奈，著女婢取圖出來。）
（忠孝王恐有別圖，著女婢展開細看，方才捲好。）
韓夫人：（韓氏笑曰）賢婿好不多心，老身豈有備一幅假的瞞賢婿？何須開看。
少 華：（忠孝王亦笑曰）只因令嬡恩深，不得不疑耳。
韓夫人：（遂對蘇大娘曰）來日差人押轎前來，岳母即到舍相會。
蘇大娘：此乃貴人提攜，老身自當領命。
（忠孝王帶圖畫上馬而去。）
２４９＊＊時間： 地點：
（且說忠孝王回府，到後衙見老王夫妻，禮畢坐下，便把岳父相請，贈孟氏畫圖，始知孟
（氏男裝避走，蘇映雪不肯代嫁，恐孩兒異日出頭報怨，並行刺投水等情言明，再把蘇映
（雪之來歷說明。）
皇甫敬：（老王夫妻驚曰）難得蘇氏節烈，卻又巨目，早知吾兒有升騰之日，為吾等盡節。異日當
以厚禮供奉其牌位於祖櫥祭，方盡吾心。但可惜賢媳避難無蹤。料已不在人世。
少 華：吉人自有天相，諒孟氏必非夭折之徒，實是有事阻滯，不得進京相會。現在隆冬之際，待
來年早春，孩兒情願辭官走天涯，務要尋著方休。
皇甫敬：（老王夫妻勸曰）兒好呆癡，他乃女流，定在家內，且四海茫茫，哪裡去尋訪？這是枉然
徒勞之事，不可辭官。
少 華：且待來春再作商議。
（老王嗟歎蘇映雪不貪國戚富貴，甘心死節，況又明目，早知孩兒將有今日富貴，真是孩
（兒知己，死的可憐；且喜家門有幸，所遇女子俱皆貞節。）
皇甫敬：可把孟氏圖畫取來觀看。
（忠孝王即令家將把畫圖掛在壁上，太郡駭然曰）
尹夫人：吾不信世上哪有如此美貌佳人，定是自畫裝點，故有如此美貌。
（老王一看，大驚曰）
皇甫敬：此圖與酈丞相相似，看來明是酈相一般。
少 華：怪不得孩兒初見面熟，看來連畫上詩句亦是酈恩師筆跡。
皇甫敬：酈相名君玉，除了一玉宇，明是酈君二字。恨吾等癡呆，猜測不出。怪不得恩師恩待我們
滿門，真是賢德媳婦。
少 華：（忠孝王方省悟曰）酈相雖是謙虛待人，終不及厚待孩兒，笑容滿面多。孩兒若往請安，
必常留飲。他若稍暇，即來下顧，孩兒心甚不安。誰知是念及夫妻情，真是賢淑妻子也。
尹夫人：（太郡大喜曰）我等前年罪在不赦，難得他為著我們的事情，便不顧生死，極力保奏，使
吾父子封王，古今罕有，乃是我等滿門大恩人。只是因甚不早改妝完親，卻是何故？
皇甫敬：此事我亦不解。還有一段破綻。酈相十七歲連中三元，十九歲拜相，若非山川毓秀，祖先
積德，焉有如此顯職？因何宗人並無人在朝出仕，平日又無親人來往？為父常常懷疑。原
來是屢氣龍樓，徒足沸玩而已。
（忠孝王忽轉一念，笑曰）
少 華：我們好得差錯，恩師娶梁相之女為妻，聞得夫妻甚是相得。若果二女成婚，兩心不足，怎
能相得？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２５０＊＊時間： 地點：
（第五十回 蘇大娘王府安身 酈丞相夫妻寬慰）
（卻說太郡聞得酈丞相夫妻相得，亦笑曰）
尹夫人：我亦聞丞相和氣，常與梁夫人嬉笑，相府眾人週知。吾們好不顛倒，卻疑是女扮男裝。此
乃面貌相仿，孟小姐縱有才學，亦不敢如此大作弄。
皇甫敬：（老王搖頭曰）我不信，哪有面貌、筆跡、名字俱皆相同，不是孟小姐，怎能件件湊巧？
少 華：父王說的亦是。他今官居右相，朝廷正在親信，伊岳父又是左相，滿朝富貴皆出其門。孩
兒是他門生，若有微言，他一變面，就是欺侮大臣，死罪難免；縱是孟小姐，亦須他良心
發現，孩兒不敢妄言惹禍。
皇甫敬：此言不差，然此女有情有義，因何不改裝完親？今幸他與你情投，可將此圖掛在書房內，
倘遇他前來；可請到書房避寒，他驟見自己的形容，必有驚恐之狀，我們就好設計試探口
氣，免得懷疑。
尹夫人：（太郡大喜曰）即當如此而行。
（到了晚間，忠孝王把圖掛在鸞鳳宮書房內；備一香案，點上香燭，滿室明亮，烹茶恭奉
（，歎曰）
少 華：難知小姐流落何處，愚夫為爾腸斷，不知今生可能相會否？
（言訖下淚。）
（只見孟小姐畫著淡妝，只插一枝花托淋天，身穿白綾羅衫；背後兩條鸞鳳，微風吹卻半
（邊，迎風而立，凝眸沉思不語。）
（忠孝王一時有感；且占了絕詩曰：
（ 冰心不□紫朱輪，避世留圖自寫真，寂靜素娥傳妙意，清清秋水擬芳卿。）
（凝辟翠袋愁中色，拂額湘梅醉後春，夢帶簍所虛佩韻，半裳輕舞卻全身。）
（對影含愁原獨訴，背燈欲語豈相親？綠窗一夕和珠□；金屋三年侍玉人。）
（他日欲尋仙路去，夢魂莫誤武陵源。）
（吟罷，欲題在圖上，又恐酈相果是孟氏，豈不怪吾無禮，與他並列？即用金鳳箋題上，
（黏在畫邊壁上。）
（坐至二更後，歎曰）
少 華：今晚將此圖同寐共寢，亦算是同枕共牀。
（隨把麗圖卷好，脫了衣服上牀，把圖抱在懷中。）
（睡到天明起來，到內衙請安，坐在旁邊、是早朔風凜烈，透骨生寒，只見女婢報曰）
女 婢：啟上千歲，今有酈丞相前來拜訪。
皇甫敬：（老王夫妻對少王曰）吾兒可請他看圖，試他面有異容否？
（忠孝王稱是，奔出殿來。）
（按北京每到冬間嚴寒，即掛免朝牌，文武免朝，有事乃至偏殿啟奏，酈相故得閒暇。）
（那忠孝王拜接上殿，尊其上坐，自己坐在旁邊，家人獻茶。）
（酈相身穿貉鼠袍，藍緞面，殿上懸著紅緞門簾絞緞裡，雖有風不能進，但銀彎殿高大，
（亦覺寒氣逼人。）
酈明堂：今朝果是寒冷。
少 華：（忠孝王乘勢拱手曰）此處寬大寒冷，有傷恩師貴體。小齋頗可蔽風，不嫌裘淺，請到小
齋略坐，未知尊意若何？
（酈相心思，未知他的書齋若何？酈便答曰）
酈明堂：極好，但打擾不該。
（忠孝王連稱不敢，即起引路，吩咐家將進內，令閒人退出，酈太師駕到。）
（二人來到鸞鳳宮口，及到房前，早看見畫圖。）
（方知是要探我驚慌否？值吾自昨日已知母親進京，畫圖定付觀看，我怎能驚慌？好不妄
（想！卻假意步到畫圖前贊曰）
酈明堂：畫筆秀媚可愛。
酈明堂：（再看一會，回顧忠孝王曰）看來畫圖真生似真容一般。
少 華：（原來忠孝主細看酈相，非但無驚容，反向前觀看。又聞前言，尋思）幸吾未說甚話。不
然豈不得罪了恩師？
少 華：（便答曰）正是真。
酈明堂：吾不信世間有如此美麗女人。
少 華：（忠孝王傷心曰）就是亡妻孟氏小姐的形圖。
酈明堂：看來此圖莫非親筆麼？
少 華：連畫上詩句亦是拙內親筆。
酈明堂：這真可謂才貌雙全，世上少有！
少 華：（忠孝王下淚曰）恨門下福薄，如今物在人遺，徒增傷感！
酈明堂：（酈相把詩一看，曰）依此詩意，孟氏是改裝求取功名，但今令岳父有欺君之罪，不知前
日投水又係何人？
（忠孝王細將蘇映雪代嫁說了一遍。）
酈明堂：難得蘇氏貞節。但孟氏有此才情，必非夭折之相，亦無失節之事。年兄可留心於文官內尋
訪，切不可在女子中打探。但他既能移花木，有此才能，必是有事阻滯，故未能進京相會
。依吾愚見，管教三年定來尋你，年兄不須憂心。此女有驚人之力，非尋可會。
少 華：門下意欲候春暖即便解官，往天涯海角，務要尋著，方得如願。
（酈相聞言，心中傷感，只得勸曰）
酈明堂：年兄說哪裡話，爾身居王位，正當事君養親，以圖忠孝，豈可為著妻室丟了君親？若是他
人說此話，我即廓其重色，輕去君父，下官一生最敬忠孝。你倘對人說此話，必被旁人恥
笑。
少 華：恩師教訓，金玉良言。但人生在世，忠孝情義，各要保全。今幸太平，又值雙親壯健，可
以乘隙尋訪妻子，以全情義。
酈明堂：孟氏有許多作用，非可容易尋訪，亦非負義之女，三年自來完親，方知下官料事不差。
少 華：倘得如恩師言，門下願足矣。
酈明堂：只管放心，定必天從人願。
（遂起辭別。）
少 華：待備酒小酌回府。
酈明堂：另日領情。
（即殿上轎而去。）
（忠孝王進內，老王曰）
皇甫敬：方才丞相面有異容否？
少 華：（忠孝王細說前事道）看來不是。
皇甫敬：我亦料女子怎敢做出驚天動地的事體，必是面貌相似。
尹夫人：若果是孟氏改裝，孟士元何無一言？但酈相所言有理，孟氏有此才能，定難我尋。我兒不
可尋訪。
少 華：若不尋訪，此心何忍？再作商議。今可差人往請蘇大娘前來。
（隨差家將押一乘四抬暖轎，帶老王名帖，往孟府請蘇大娘。）
（從中門而進，眾人領接來到孟府。）
（蘇大娘已撿出鋪蓋，孟府備酒餞行。）
（蘇大娘只得辭別上轎，四名人役在前引路。）
（來到王府，從中門抬進，直到後庭下轎，老王夫妻、父子降階迎接。）
（太郡傳集合府奴婢拜見，令俱稱為大娘，當面送鞭杖鑼指，交付大娘，凡家中女婢不聽
（約束，任從鞭打。）
（眾婢僕退出。）
（備上筵席，太郡請大娘同飲，語言間太郡已知蘇大娘正直。）
（席散，便把鎖匙帳簿交付大娘，大娘掌管銀錢賬項，毫無私蓄，待下以寬，合府上下人
（等俱皆敬重。）
（太郡即撥一個十二三歲幼婢，名喚瑞柳，作事能巧，跟隨蘇大娘。）
（當下酈相回府，來見素華，細說忠孝王請他看畫圖及自己言語說明等情）
酈明堂：他欲探吾面色，今已絕念，不敢疑吾改妝。
梁素華：（素華贊曰）難得小姐好機會。
酈明堂：非是好機會，吾已知家母到京，畫圖必被他取去，今既知吾形容，必然探吾虛實，只是怎
能探出。但朝廷正在重用於吾，吾實難改裝，且吾年輕，受朝廷知遇之恩，亦要報答。候
有賢臣出頭，我方可改裝，實是不忍。
梁素華：二三年後改裝無妨，但恐他辭官，遠方外出，虧他父母，豈不冷落。
酈明堂：爾言差矣。他要辭官，必從右丞相手中，吾若不准，他往哪裡去辭官？
梁素華：（素華省悟曰）說得是。
女 婢：（正言間，只見女婢來報）裘家姑爺前來，太師夫妻請姑爺出外會親。
（酈相忙穿上公服而出。）
（原來梁相之女丹華嫁裘家，丈夫名喚惠林，字仲義，自十五歲中舉人。）
（父裘增榮死，母符氏在堂。）
（裘惠林少年衝達，學力過人，時年二十五歲。）
（因來年是太后六旬，大開萬壽恩科，惠林因此進京，要來會試前科。）
（酈相來到後堂，與裘惠林行了襟丈之禮，坐在兩邊；茶罷，備席同飲。）
（惠林啟思酈相年只十八，縱使飽學，諒亦有限，是命好，故有遭遇。）
（酒席間，梁相夫妻問些家鄉事情。）
（已是三更後散席，送惠林進書房安歇。）
（到了次日，飽餐後，梁相朝罷回府，裘惠林帶自己的文百餘篇與梁相曰）
裘惠林：岳父及閒，請為批點。
（梁相看過兩卷，遂喜曰）
梁 鑒：賢婿這數年文字大進，再加揣摩，確是翰苑奇才。
裘惠林：（惠林謝曰）小婿特早來求岳父指示。
梁 鑒：吾年老學力荒廢，你可留心問酈明堂便是。
裘惠林：酈襟丈不過命好，才學怎比得岳父老成練達。
梁 鑒：（梁相笑曰）爾還不知，酈明堂才學蓋世，通苑翰林俱皆降服，號為飛虎將軍。莫說老夫
不及，即是滿朝公卿，皆無人及他的，故公卿翰苑文字俱求他批改，是學貫天人！爾怎說
他是命好，須用心聽他指教。
裘惠林：（裘惠林省曰）原來酈襟丈如此的博學、奈他年少官高，未免驕種，怎用心指導？還望岳
父求其用心指教。
梁 鑒：難得他為人謙和有禮，無論何人文字，若求他批點，從無推辭，怕不盡心。
（正言間，只見酈相素衣朱履到來，二人見禮坐下。）
梁 鑒：（梁相對明堂曰）你襟丈聞爾才名，帶有百餘卷文字，煩寫批點，吾方看過幾卷，卻亦將
就可教，但是尚要加工；欲求你教訓，又不敢貿然開口，望賢婿念及親誼，用心指示，若
得成器，老夫知感。
酈明堂：（酈相欠身曰）岳父說哪裡話，小婿年輕學淺，怎敢傅言。
梁 鑒：學無先後，達者為上。賢婿只當至親相待，盡心教益，老夫所厚望。
酈明堂：（酈相乃對惠林曰）襟丈若不棄嫌，只管下問，弟無不盡心剖白。
裘惠林：（惠林謝曰）若得垂教，乃是師生，請高坐受我一拜。
酈明堂：至親無文，不必客氣。
（從此酈相見其學力過人，時刻用心開解，惠林文才大進，梁相甚喜。）
（是日午間，雲南顧氏囚車進京，來到午門候旨。）
（帝已退入後宮，刑部官即解赴天牢，交獄官囚禁，候明日奏主；刑部即開名單，差人報
（知武憲王父子。）
（原來忠孝王念江進喜母子小春庭私放厚恩，恐其母子遭擒進京，特囑刑部尚書，雲南劉
（家眷屬若到，須開名通知，好奏請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