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一 至 第八七〇
８６１＊＊時間： 地點：
（於是先就到怡紅院中，喝命關門。）
（當下寶玉正因晴雯不自在，忽見這一干人來，不知為何直撲了丫頭們的房門去，因迎出王熙鳳
（來，問是何故。）
王熙鳳：丟了一件要緊的東西，因大家混賴，恐怕有丫頭們偷了，所以大家都查一查去疑兒。
（一面說，一面坐下吃茶。）
善保家：（王家的等搜了一回，又細問）這幾個箱子是誰的，都叫本人來親自打開。）
（襲人因見晴雯這樣，必有異事，又見這番抄檢，只得自己先出來打開了箱子並匣子，任其搜檢
（一番，不過平常通用之物。）
（隨放下，又搜別人的。）
（挨次都一一搜過，到睛雯的箱子）
睛 雯：是誰的？怎麼不打開叫搜？
（襲人方欲替晴雯開時，只見晴雯挽著頭髮，闖進來，豁啷一聲，將箱子掀開，兩手提著底子，
（往地下一倒，將所有之物盡都倒出來。）
（王善保家的也覺沒趣兒，便紫脹了臉）
善保家：姑娘，你別生氣。我們並非私自就來的，原是奉太太的命來搜察。你們叫翻呢，我們就翻一翻；
不叫翻，我們還許回太太去呢。那用急的這個樣子？
（晴雯聽了這話，越發火上澆油，便指著他的臉）
晴 雯：你說你是太太打發來的，我還是老太太打發來的呢！太太那邊的人，我也都見過，就只沒看見你
這麼個有頭有臉大管事的奶奶！
（王熙鳳見晴雯說話鋒利尖酸，心中甚喜，卻礙著邢夫人的臉，忙喝住睛雯。）
（那王善保家的又羞又氣，剛要還言，王熙鳳）
王熙鳳：媽媽，你也不必和他們一般見識，你且細細搜你的。偺們還到各處走走呢。再遲了走了風，我可
擔不起。
（王善保家的只得咬咬牙，且忍了這口氣，細細的看了一看，也無甚私弊之物，回了王熙鳳，要
（別處去。）
王熙鳳：你可細細的查。若這一番查不出來，難回話的。
晴 雯：（眾人都道）盡都細翻了，沒有什麼差錯東西；雖有幾樣男人物件，都是小孩子的東西，想是寶
玉的舊物，沒甚關係的。
（王熙鳳聽了，笑道）
王熙鳳：既如此，偺們就走，再瞧別處去。
（說著，一徑出來，向王善保家的道）
王熙鳳：我有一句話，不知是不是。要抄檢只抄檢偺們家的人；薛大姑娘屋裏，斷乎抄檢不得的。
善保家：（王善保家的笑道）這個自然，豈有抄起親戚家來的？
王熙鳳：（王熙鳳點頭道）我也這樣說呢。
８６２＊＊時間： 地點：
（說，一頭到了瀟湘館內。）
（黛玉已睡了，忽報這些人來，不知為甚事，纔要起來。）
王熙鳳：（巳走進來，忙按住他不叫起來，只說）睡著罷，我們就走的。
（這邊且說些閒話。）
（善保家的帶了眾人，到了丫鬟房中，也一一開箱倒籠，抄檢了一番，因從紫鵑房中搜出兩副寶
（玉往常換下來的寄名符兒，一副束帶上的披帶，兩個荷包並扇套，套內有扇子，打開看時，皆
（是寶玉往日手內曾拿過的。）
（王善保家的自為得了意，遂忙請王熙鳳過來驗視）
善保家：這些東西，從那裏來的？
王熙鳳：（笑道）寶玉和他們從小兒在一處混了幾年，這自然是寶玉的舊東西。況且這符兒合扇子，都是
老太太和太太常見的。媽媽不信，偺們只管拿了去。
善保家：（王家的忙笑）二奶奶既知道就是了。
王熙鳳：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撂下再往別處去是正經。
紫 鵑：（紫鵑笑道）直到如今，我們兩下裏的賬也算不清！要問這一個，連我也忘了是那年月日有的了
。
８６３＊＊時間： 地點：
（這裏王熙鳳合王善保家的又到探春院內。）
（誰知早有人報與探春了。）
（探春也就猜著必有緣故，所以引出這等醜態來，遂命眾丫鬟秉燭開門而待。）
（一時，眾人來了，探春故問）
賈探春：何事？
王熙鳳：（笑道）因丟了一件東西，連日訪察不出入來，恐拍旁人賴這些女孩子們，所以大家搜一搜，使
人去疑兒，倒是洗淨人們的好法子。
賈探春：（探春笑道）我們的丫頭，自然都是些賊，我就是頭一個窩主。既如此，先來搜我的箱櫃，他們
所偷了來的，都交給我藏著呢。
（說著，便命丫頭們把箱一齊打開，將鏡奩、粧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齊打開，請
（王熙鳳去抄閱。）
王熙鳳：（王熙鳳陪笑道）我不過是奉太太的命來，妹妹別錯怪了我。
因 命：（因命丫鬟們）快快給姑娘關上。
（平兒豐兒等先忙著替侍書等關的關，收的收。）
賈探春：我的東西，倒許你們搜閱；要想搜我的丫頭，這可不能。我原比眾人歹毒：凡丫頭所有的東西，
我都知道，都在我這裏間收著。一針一線，他們也沒得收藏。要搜，所以只來搜我。你們不依，
只管去回太太，只說我違背了太太，該怎麼處治，我去自領。你們別忙，自然你們抄的日子有呢
！你們今日早起，不是議論甄家，自己盼著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偺們也漸漸的來了！
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可是古人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必須先從家裏自殺自滅起來，纔能一敗塗地呢！
（說著，不覺流下淚來。）
（王熙鳳只看著眾媳婦們。）
周瑞家：（周瑞家的便道）既是女孩子的東西全在這裏，奶奶且請到別處去罷，也讓姑娘好安寢。
（王熙鳳便起身告辭。）
賈探春：可細細搜明白了。若明日再來，我就不依了。
王熙鳳：（笑道）既然丫頭們的東西都在這裏，就不必搜了。
賈探春：（探春冷笑道）你果然倒乖！連我的包袱都打開了，還說沒翻？明日敢說我護著丫頭們，不許你
們翻了？你趁早說明，若還要翻，不妨再翻一遍！
（王熙鳳知道探春素日與眾不同的，只得陪笑道）
王熙鳳：已經連你的東西都搜察明白了。
賈探春：（探春又問眾人）你們也都搜明白了沒有？
周瑞家：（周瑞家的等都陪笑說）都明白了。
（那王善保家的本是個心內沒成算的人，素日雖聞探春的名，他想眾人沒眼色，沒膽量罷了，那
（裏一個姑娘就這樣利害起來？況且又是庶出，他敢怎麼著？自己又仗著是邢夫人的陪房，連王
（夫人尚另眼相待，何況別人？只當是探春認真單惱王熙鳳，與他們無干，他便要趁勢作臉，因
（越眾向前，拉起探春的衣襟，故意一掀，嘻嘻的笑道）
善保家：連姑娘身上我都翻了，果然沒有什麼。
王熙鳳：（見他這樣，忙說）媽媽走罷，別瘋瘋癲癲的。
（一語未了，只聽啪的一聲，王家的臉上早著了探春一巴掌。）
（探春登時大怒，指著王家的問道）
賈探春：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拉扯我的衣裳！我不過看著太太的面上，你又有幾歲年紀，叫你一聲『媽媽
』；你就狗仗人勢，天天作耗，在我們跟前逞臉！如今越發了不得了！你索性望我動手動腳的了
！你打量我是和你們姑娘那麼好性兒，由著你們欺負，你就錯了主意了！你來搜檢東西，我不惱
，你不該拿我取笑兒！
（說著，便親自要解鈕子，拉著王熙鳳細細的翻）省得叫你們奴才來翻我！
（王熙鳳平兒等都忙與探春理裙整袂，口內喝著王善保家的說）
王熙鳳：媽媽吃兩口酒，就瘋瘋癲癲起來。前兒把太太也沖撞了。快出去，別再討臉了！
賈探春：（又忙勸探春）好姑娘，別生氣。他算什麼，姑娘氣著，倒值多了。
賈探春：（探春冷笑道）我但凡有氣，早一頭碰死了！不然，怎麼許奴才來我身上搜賊贓呢？明兒一早，
先回過老太太、太太，再過去給大娘賠禮。該怎麼著，我去領！
（那王善保家的討了個沒臉，趕忙躲出窗外，只說）
善保家：罷了，罷了！這也是頭一遭挨打！我明兒回了太太，仍回老娘家去罷！這個老命還要他做什麼？
（探春喝命丫鬟）你們聽著他說話！還等我和他拌嘴去不成？
（侍書聽說，便出去說道）
侍 書：媽媽，你知點道理兒，省一句兒罷。你果然回老娘家去，倒是我們的造化了！只怕你捨不得去！
你去了，叫誰討主子的好兒，調唆著察考姑娘，折磨我們呢？
王熙鳳：（笑道）好丫頭！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
賈探春：（探春冷笑道）我們做賊的人，嘴裏都有三言兩語的，就只不會背地裏調唆主子！
（平兒忙也陪笑解勸，一面又拉了侍書進來。）
（周瑞家的等人勸了一番。）
（王熙鳳直待服侍探春睡下，方帶著人往對過暖香塢來。）
８６４＊＊時間： 地點：
（彼時李紈猶病在床上。）
（他與惜春是緊鄰，又和探春相近，故順路先到這兩處。）
（因李紈纔吃了藥睡著，不好驚動，只到丫鬟們房中，一一的搜了一遍，也沒有什麼東西。）
（遂到惜春房中來。）
８６５＊＊時間： 地點：
（因惜春年少，尚未識事，嚇的不知當有什麼事故，王熙鳳少不得安慰他。）
（誰知竟在入畫箱中尋出一大包銀錁子來，約共三四十個，為察姦情，反得賊贓。）
（又有一副玉帶版子並一包男人的靴襪等物。）
王熙鳳：（王熙鳳也黃了臉）是那裏來的？
入 畫：（入畫只得跪下哭訴真情）這是珍大爺賞我哥哥的。因我們老子娘都在南方，如今只跟著叔叔過
日子。我叔叔嬸子，只要喝酒賭錢，我哥怕交給他們又花了，所以每常得了，悄悄的煩老媽媽帶
進來，叫我收著的。
（惜春膽小，見了這個，也害怕）
賈惜春：我竟不知道。這還了得！二嫂子要打他，好歹帶出他去打罷，我聽不慣的。
王熙鳳：（笑道）若果真呢，也倒可恕，只是不該私自傳送進來。這個可以傳遞，怕什麼不可傳遞？這倒
是傳遞人的不是了。若這話不真，倘是偷來的，你可就別想活了！
入 畫：（入畫跪哭道）我不敢撒謊！奶奶只管明日問我們奶奶和大爺去。若說不是賞的，就拿我和我哥
哥一同打死無怨！
王熙鳳：這個自然要問的。──只是真賞的，你也有不是。誰許你私自傳送東西呢？你且說是誰接的，我
就饒你。下次萬萬不可。
賈惜春：嫂子別饒他。這裏人多，要不管了他，那些大的聽見了，又不知怎麼樣呢。嫂子要依他，我也不
依！
王熙鳳：素日我看他還使得。誰沒一個錯？只這一次，二次再犯，兩罪俱罰。──但不知傳遞是誰？
賈惜春：若說傳遞，再無別人，必是後門上的老張。他常和這些丫頭們鬼鬼祟祟的，這些丫頭們也都肯照
顧他。
（王熙鳳聽說，便命人記下，將東西且交給周瑞家的暫且拿著，等明日對明再議。）
（誰知那老張媽原和王善保家有親，近因王善保家的在邢夫人跟前作了心腹人，便把親戚和伴兒
（們都看不到眼裏了。）
（後來張家的氣不平，鬥了兩次口，彼此都不說話了。）
（如今王家的聽見是他傳遞，碰在他心坎兒上；更兼剛纔挨了探春的打，受了侍書的氣，沒處發
（泄，聽見張家的這事，因攛掇王熙鳳道）
善保家：這傳東西的事，關係更大。想來那些東西，自然也是傳遞進來的。奶奶，倒不可不問！
王熙鳳：我知道，不用你說。
（於是別了惜春，方往迎春房內去。）
８６６＊＊時間： 地點：
（迎春已經睡著了，丫鬟們也纔要睡，眾人扣門，半日纔開。）
王熙鳳：（王熙鳳吩咐）不必驚動姑娘。
（遂往丫鬟們房裏來。）
８６７＊＊時間： 地點：
（因司棋是王善保家的外孫女兒，王熙鳳要看王家的可藏私不藏，遂留神看他搜檢。）
（先從別人箱子搜起，皆無別物。）
（及到了司棋箱中，隨意掏了一回，王善保家的）
善保家：也沒有什麼東西。
（纔要關箱時，周瑞家的道）
周瑞家：這是什麼話？有沒有，總要一樣看看纔公道。
（說著，便伸手掣出一雙男子的綿襪並一雙緞鞋，又有一個小包袱。）
（打開看時，裏面是一個同心如意，並一個字帖兒。）
（一總遞給王熙鳳。）
（王熙鳳因理家久了，每每看帖看賬，也頗識得幾個字了。）
（那帖是大紅雙喜箋，便看上面寫道：
（ 上月你來家後，父母已覺察了。）
（但姑娘未出閣，尚不能完你我心願。）
（若園內可以相見，你可托張媽給一信。）
（若得在園內一見，倒比來家好說話。）
（千萬，千萬！再所賜香珠二串，今已查收。）
（外特寄香袋一個，略表我心。）
（千萬收好！表弟潘又安具。）
（王熙鳳看了，不由的笑將起來。）
（那王善保家的素日並不知道他姑表兄妹有這一節風流故事，見了這鞋襪，心內已有些毛病；又
（見有一紅帖，王熙鳳看著笑，他便說道）
善保家：必是他們寫的賬不成字，所以奶奶見笑？
王熙鳳：（笑道）正是。這個竟賬算不過來。你是司棋的老娘，他表弟也該姓王，怎麼又姓潘呢？
（王善保家的見問的奇怪，只得勉強告道）
善保家：司棋的姑媽給了潘家，所以他姑表弟兄姓潘。上次逃走了的潘又安就是他。
王熙鳳：（笑道）這就是了。
善保家：我念給你聽聽。
（說著，從頭念了一遍。）
（大家都嚇一跳。）
（這王家的一心只要拿人的錯兒，不想反拿住了他外孫女兒，又氣又臊。）
（周瑞家的四人聽見王熙鳳念了，都吐舌頭，搖頭兒。）
王熙鳳：王大媽聽見了。這是明明白白，再沒得話說了。這如今怎麼樣呢？
（王家的只恨無地縫兒可鑽。）
（王熙鳳只瞅著他，抿著嘴兒嘻嘻的笑，向周瑞家的道）
王熙鳳：這倒也好。不用他老娘操一點心兒，鴉雀不聞，就給他們弄了個女婿來了！
（周瑞家的也笑著湊趣兒。）
（王家的無處煞氣，只好打著自己的臉，罵道）
善保家：老不死的娼婦！怎麼造下孽了？說嘴打嘴，現世現報！
（眾人見他如此，要笑又不敢笑，也有趁願的，也有心中感動報應不爽的。）
（王熙鳳見司棋低頭不語，也並無畏懼慚愧之意，倒覺可異。）
（料此時夜深，且不必盤問，只怕他夜間自尋短志，遂喚兩個婆子監守，且帶了人，拿了贓證回
（來歇息，等待明日料理。）
８６８＊＊時間： 地點：
（誰知夜裏下面淋血不止，次日便覺身體十分軟弱起來，遂掌不住，請醫診視。）
（開方立案，說要保重而去。）
（老嬤嬤們拿了方子，回過王夫人，不免又添一番愁悶，遂將司棋之事暫且擱起。）
８６９＊＊時間： 地點：
（可巧這日尤氏來看王熙鳳，坐了一回，又看李紈等。）
（忽見惜春遣人來請尤氏到他房中，惜春便將昨夜之事細細告訴了，又命人將入畫的東西一概要
（來與尤氏過目。）
尤二姐：實是你哥哥賞他哥哥的，只不該私自傳送。如今官鹽反成了私鹽了。
柳家的：（因罵入畫）糊塗東西！
賈惜春：你們管教不嚴，反罵丫頭。這些姊妹，獨我的丫頭沒臉，我如何去見人？昨兒叫王熙鳳姐帶了他
去又不肯。今日嫂子來的恰好，快帶了他去。或打，或殺，或賣，我一概不管。
（入畫聽說，跪地哀求，百般苦告。）
尤二姐：（尤氏和奶媽等人也都十分解說）他不過一時糊塗，下次再不敢的。看他從小兒服侍一場。
（誰知惜春年幼，天性孤僻，任人怎說，只是咬定牙，斷乎不肯留著，更又說道）
賈惜春：不但不要入畫，如今我也大了，連我也不便往你們那邊去了。況且近日聞得多少議論，我若再去
，連我也編派。
尤二姐：誰敢議論什麼？又有什麼可議論的？姑娘是誰？我們是誰？姑娘既聽見人議論我們，就該問著他
纔是。
賈惜春：（惜春冷笑道）你這話問著我倒好！我一個姑娘家，只好躲是非的，我反尋是非，成個什麼人了
？況且古人說的，『善惡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勖助』，何況你我二人之間？我只能保住自己就夠
了。以後你們有事，好歹別累我。
（尤氏聽了，又氣又好笑，因向地下眾人道）
尤二姐：怪道人人都說四姑娘年輕糊塗，我只不信。你們聽這些話，無原無故，又沒輕重，真真的叫人寒
心！
李 紈：（眾人都勸說道）姑娘年輕，奶奶自然該吃些虧的。
賈惜春：（惜春冷笑道）我雖年輕，這話卻不年輕！你們不看書，不識字，所以都是獃子，倒說我糊塗！
尤二姐：你是狀元，第一個纔子！我們糊塗人，不如你明白！
賈惜春：據你這話就不明白。狀元難道沒有糊塗的？可知你們這些人都是世俗之見，那裏眼裏識的出真假
，心裏分的出好歹來？你們要看真人，總在最初一步的心上看起，纔能明白呢！
尤二姐：（尤氏笑道）好，好！纔是才子，這會子又做大和尚，講起參悟來了。
賈惜春：我也不是什麼參悟。我看如今人一概也都是入畫一般，沒有什麼大說頭兒！
尤二姐：可知你真是個心冷嘴冷的人。
賈惜春：怎麼我不冷？我清清白白一個人，為什麼叫你們帶累壞了？
（尤氏心內原有病，怕說這些話，聽說有人議論，已是心中羞惱，只是今日惜春分中，不好發作
（，忍耐了大半天。）
（今見惜春又說這話，因按捺不住，便問）
尤二姐：怎麼就帶累了你？你的丫頭的不是，無故說我，我倒忍了這半日，你倒越發得了意，只管說這些
話。你是千金小姐，我們以後就不親近你，仔細帶累了小姐的美名兒！即刻就叫人將入畫帶了過
去。
（說著，便賭氣起身去了。）
賈惜春：你這一去了，若果然不來，倒也省了口舌是非，大家倒還乾淨！
（尤氏聽了，越發生氣，但終久他是姑娘，任憑怎麼樣，也不好和他認真的拌起嘴來，只得索性
（忍了這口氣，便也不答言，一徑往前邊去了。）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 開夜宴異兆發悲音 賞中秋新詞得佳讖■）
８７０＊＊時間： 地點：
（話說尤氏從惜春處賭氣出來，正欲往王夫人處去。）
老嬤嬤：（跟從的老嬤嬤們因悄悄的道）回奶奶：且別往上屋裏去。纔有甄家的幾個人來，還有些東西，
不知是什麼機密事。奶奶這一去，恐怕不便。
尤二姐：（尤氏聽了道）咋日聽見你老爺說：看見抄報上，甄家犯了罪，現今抄沒家私，調取進京治罪。
怎麼又有人來？
老嬤嬤：正是呢。纔來了幾個女人，氣色不成氣色，慌慌張張的，想必有什麼瞞人的事。
（尤氏聽了，便不往前去，仍往李紈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