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一  至  第七八〇

771**時間: 地點:
    (賈蓉打聽的真了,來回了賈母王熙鳳)
賈 蓉:張華父子妄告不實,懼罪逃走,官府亦知此情,也不追究,大事完畢。
    (王熙鳳聽了,心中一想:若必定著張華帶回二姐兒去,未免賈璉回來,再花幾個錢包占住,不
    (怕張華不依;還是二姐兒不去,自己拉絆著還妥當,且再作道理。)
    (只是張華此去,不知何往,倘或他再將此事告訴了別人,或日後再尋出這由頭來翻案,豈不是
    (自己害了自己?原先不該如此把刀靶兒遞給外人哪!──因此,後悔不迭。)
    (復又想了一個主意出來,悄命旺兒遣人尋著了他,或訛他做賊,和他打官司,將他治死,或暗
    (使人算計,務將張華治死,方剪草除根,保住自己的名聲。)
    (旺兒領命出來,回家細想)
旺 兒:人已走了完事,何必如此大做?人命關天,非同兒戲。我且哄過他去,再作道理。
    (因此在外躲了幾日,回來告訴王熙鳳,只說)
回 來:張華因有幾兩銀子在身上,逃去第三日,在京口地界,五更天,已被截路打悶棍的打死了。他老
    子嚇死在店房,在那裏驗尸掩埋。
王熙鳳:(王熙鳳聽了不信)你要撒謊,我再使人打聽出來,敲你的牙!
    (自此,方丟過不究。)
    (王熙鳳和尤二姐和美非常,竟比親姊妹還勝幾倍。)
    
    
772**時間: 地點:
    (那賈璉一日事畢回來,先到了新房中,已經靜悄悄的關鎖,只有一個看房子的老頭兒。)
    (賈璉問起緣故,老頭子細說原委,賈璉只在鐙中跌足。)
    (少不得來見賈赦和邢夫人,將所完之事回明。)
    (賈赦十分歡喜,說他中用,賞了他一百兩銀子,又將房中一個十七歲的丫鬟──名喚秋桐──
    (賞他為妾。)
    (賈璉叩頭領去,喜之不盡。)
    (見了賈母合家眾人,回來見了王熙鳳,未免臉上有些愧色。)
    (誰知王熙鳳反不似往日容顏,同尤二姐一同出來,敘了寒溫。)
    (賈璉將秋桐之事說了,未免臉上有些得意驕矜之色。)
    (王熙鳳聽了,忙命兩個媳婦坐車到那邊接了來。)
    (心中一刺未除,又平空添了一刺,說不得且吞聲忍氣,將好顏面換出來遮飾。)
    (一面又命擺酒接風,一面帶了秋桐來見賈母與王夫人等。)
    (賈璉心中也暗暗的納罕。)
    
    
773**時間: 地點:
    (且說王熙鳳在家,外面待尤二姐自不必說的,只是心中又懷別意,無人處,只和尤二姐)
王熙鳳:妹妹的名聲很不好聽,連老太太、太太們都知道了,說妹妹在家做女孩兒就不乾淨,又和姐夫來
    往太密,『沒人要的,你揀了來,還不休了,再尋好的!』我聽見這話氣的什麼兒似的。後來打
    聽是誰說的,又察不出來。日久天長,這些奴才們跟前,怎麼說嘴呢?我反弄了魚頭來折!
    (說了兩遍,自己先氣病了,茶飯也不吃。)
    (除了平兒,眾丫頭媳婦無不言三語四,指桑說槐,暗相譏刺。)
    
    
774**時間: 地點:
    (且說秋桐自以為係賈赦所賜,無人僭他的,連王熙鳳平兒皆不放在眼裏,豈容那先姦後娶,沒
    (人抬舉的婦女?王熙鳳聽了暗樂。)
    (自從裝病,便不和尤二姐吃飯,每日只命人端了菜飯到他房中去吃。)
    (那茶飯俱係不堪之物。)
    (平兒看不過,自己拿錢出來弄菜給他吃;或是有時只說和他園中逛逛,在園中廚內另做了湯水
    (給他吃。)
    (也無人敢回王熙鳳。)
    (只有秋桐碰見了,便去說舌,告訴王熙鳳說)
秋 桐:奶奶名聲,生是平兒弄壞了的。這樣好菜好飯,浪著不吃,卻往園裏去偷吃。
王熙鳳:(罵平兒)人家養貓會拿耗子,我的貓倒咬雞!
    (平兒不敢多說,自此也就遠著了,又暗恨秋桐。)
    (園中姊妹一干人暗為二姐耽心。)
    (雖都不敢多言,卻也可憐。)
    (每常無人處,說起話來,二姐便淌眼抹淚,又不敢抱怨王熙鳳,因無一點壞形。)
    (賈璉來家時,見了王熙鳳賢良,也便不留心。)
    (況素昔見賈赦姬妾丫鬟最多,賈璉每懷不軌之心,只未敢下手;今日天緣湊巧,竟把秋桐賞了
    (他,真是一對烈火乾柴,如膠投漆,燕爾新婚,連日那裏拆得開?賈璉在二姐身上之心也漸漸
    (淡了,只有秋桐一人是命。)
    (王熙鳳雖恨秋桐,且喜借他先可發脫二姐,用「借刀殺人」之法,「坐山觀虎斗」,等秋桐殺
    (了尤二姐,自己再殺秋桐。)
    
    
775**時間: 地點:
    (主意已定,沒人處,常又私勸秋桐說)
王熙鳳:你年輕不知事:他現是二房奶奶,你爺心坎兒上的人,我還讓他三分,你去硬碰他,豈不是自尋
    其死?
秋 桐:(那秋桐聽了這話,越發惱了,天天大口亂罵)奶奶是軟弱人!那等賢惠,我卻做不來。奶奶把
    素日的威風,怎麼都沒了?奶奶寬洪大量,我卻眼裏揉不下沙子去。讓我和這娼婦做一回,他纔
    知道呢!
    (王熙鳳在屋裏,只裝不敢出聲兒。)
    (氣的尤二姐在房裏哭泣,連飯也不吃,又不敢告訴賈璉。)
    
    
776**時間: 地點:
    (次日,賈母見他眼睛紅紅的腫了,問他,又不敢說。)
    (秋桐正是抓乖賣俏之時,他便悄悄的告訴賈母王夫人等)
秋 桐:他專會作死,好好的成天喪聲嚎氣。背地裏咒二奶奶和我早死了,好和二爺一心一計的過。
    (賈母聽了,便說)
賈 母:人太生嬌俏了,可知心就嫉妒了。鳳丫頭倒好意待他,他倒這樣爭風吃醋,可知是個賤骨頭!
    (因此,漸次便不大喜歡。)
    (眾人見賈母不喜,不免又往上踐踏起來。)
    (弄得這尤二姐要死不能,要生不得。)
    (還是虧了平兒。)
    (時常背著王熙鳳與他排解。)
    
    
777**時間: 地點:
    (那尤二姐,原是「花為腸肚,雪作肌膚」的人,如何經得這般折磨?不過受了一月的暗氣,便
    (懨懨得了一病,四肢懶動,茶飯不進,漸次黃瘦下去。)
    (夜來合上眼,只見他妹妹手捧「鴛鴦寶劍」前來說)
尤三姐:姐姐!你為人一生,心癡意軟,終久吃了虧!休信那妒婦花言巧語,外作賢良,內藏奸滑。他發
    狠定要弄你一死方罷。若妹子在世,斷不肯令你進來;就是進來,亦不容他這樣。此亦係理數應
    然,只因你前生淫奔不才,使人家喪倫敗行,故有此報。你速依我,將此劍斬了那妒婦,一同回
    至警幻案下,聽其發落。不然,你白白的喪命,也無人憐惜的!
尤二姐:(尤二姐哭道)妹妹!我一生品行既虧,今日之報,既係當然,何必又去殺人作孽?
    (三姐兒聽了,長歎而去。)
    
    
778**時間: 地點:
    (這二姐驚醒,卻是一夢。)
    (等賈璉來看時,因無人在側,便哭著合賈璉說)
尤二姐:我這病不能好了!我來了半年,腹中已有身孕,但不能預知男女。倘老天可憐,生下來還可;若
    不然,我的命還不能保,何況於他!
賈 璉:(賈璉亦哭說)你只管放心,我請名人來醫治。
    (於是,出去即刻請醫生。)
    
    
779**時間: 地點:
    (誰知王太醫此時也病了,又謀幹了軍前效力,回來好討廕封的。)
    (小廝們走去,便仍舊請了那年給晴雯看病的太醫胡君榮來診視了,說是經水不調,全要大補。
    ()
賈 璉:(賈璉便說)已是三月庚信不行,又常嘔酸,恐是胎氣。
    
    
780**時間: 地點:
    (胡君榮聽了,復又命老婆子請出手來,再看了半日)
胡君榮:若論胎氣,肝脈自應洪大;然木盛則生火,經水不調,亦皆因肝木所致。醫生要大膽,須得請奶
    奶將金面略露一露,醫生觀看氣色,方敢下藥。
    (賈璉無法,只得命將帳子掀起一縫。)
    (尤二姐露出臉來。)
    (胡君榮一見,早已魂飛天外,那裏還能辨氣色?一時掩了帳子,賈璉陪他出來,問是如何。)
    
胡君榮:(胡太醫)不是胎氣,只是瘀血凝結。如今只以下瘀通經要緊。
    (於是寫了一方,作辭而去。)
    (賈璉令人送了藥禮,抓了藥來,調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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