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一 至 第四八〇
４７１＊＊時間： 地點：
（話說寶玉和姐妹一處坐著，同眾人看演《荊釵記》，黛玉因看到《男祭》這齣上，便和寶釵說
（道）
林黛玉：這王十朋也不通的很：不管在那裏祭一祭罷了，必定跑到江邊上來做什麼？俗語說：『睹物思人
』，天下的水總歸一源，不拘那裏的水舀一碗，看著哭去，也就盡情了。
（寶釵不答。）
（寶玉聽了卻又發起獃來。）
４７２＊＊時間： 地點：
（且說賈母心想今日不比往日，定要教王熙鳳痛樂一日。）
（本自己懶怠坐席，只在裏間屋裏榻上歪著，和薛姨媽看戲，隨心愛吃的揀幾樣放在小几上，隨
（意吃著說話兒。）
（將自己兩桌席面，賞那沒有席面的大小丫頭並那應著差的婦人等，命他們在窗外廊簷下，也只
（管坐著，隨意吃喝，不必拘禮。）
（王夫人和邢夫人在地下高桌上坐著。）
（外面幾席是他們姐妹們坐。）
賈 母：（賈母不時吩咐尤氏等）讓鳳丫頭坐上面，你們好生替我待東，難為他一年到頭辛苦。
（尤氏答應了，又笑回道）
尤 氏：他說坐不慣首席，坐在上頭，橫不是豎不是的，酒也不肯喝。
（賈母聽了。）
賈 母：（笑道）你不會，等我親自讓他去。
王熙鳳：（王熙鳳忙也進來笑說）老祖宗別信他們的話，我喝了好幾鍾了。
（賈母笑著，命尤氏等）
賈 母：拉他出去，按在椅子上，你們都輪流敬他。他再不吃，我當真的就親自去了。
（尤氏聽說，忙笑著，又拉他出來坐下，命人拿了台盞，斟了酒，笑道）
尤 氏：一年到頭，難為你孝順老太太、太太和我，我今兒沒什麼疼你的，親自斟酒。我的乖乖！你在我
手裏喝一口罷。
王熙鳳：（笑道）你要安心孝敬我，跪下，我就喝。
尤 氏：（尤氏笑道）說的你不知是誰！我告訴你說罷：好容易今兒這一遭，過了後兒，知道還得像今兒
這樣的不得了？趁著儘力灌兩鍾子罷。
（王熙鳳見推不過，只得喝了兩鐘。）
（接著眾姐妹也來，王熙鳳也只得每人的喝了兩口。）
（賴嬤嬤見賈母尚且這等高興，也少不得來湊趣兒，領著些嬤嬤們也來敬酒。）
（王熙鳳也難推脫，只得喝了兩口。）
（鴛鴦等也都來敬。）
（王熙鳳真不能了，忙央告道）
王熙鳳：好姐姐們！饒了我罷！我明兒再喝罷。
鴛 鴦：（鴛鴦笑道）真個的我們是沒臉的了？就是我們在太太跟前，太太還賞個臉兒呢。往常倒有些體
面，今兒當著這些人，倒做起主子的款兒來了。──我原不該來。不喝，我們就走。
（說著，真個回去了。）
（王熙鳳忙忙拉住，笑道）
王熙鳳：好姐姐，我喝就是了。
（說著，拿過酒來，滿滿的斟了一杯喝乾。）
（鴛鴦方笑了散去，然後又入席。）
（王熙鳳自覺酒沉了，心裏突突的往上撞，要往家去歇歇，只見那耍百戲的上來，便和尤氏說）
王熙鳳：預備賞錢，我要洗洗臉去。
（尤氏點頭。）
（王熙鳳瞅人不防，便出了席，往房門後簷下走來。）
（平兒留心，也忙跟了來。）
（王熙鳳便扶著他。）
４７３＊＊時間： 地點：
（纔至穿廊下，只見他屋裏的一個小丫頭子。）
（正在那裏站著，見他兩個來了，回身就跑。）
（王熙鳳便疑心，忙叫那丫頭先只裝聽不見，無奈後面連聲兒叫，也只得回來。）
（王熙鳳越發起了疑心，忙和平兒進了穿廊，叫那小丫頭子也進來，把槅扇開了。）
王熙鳳：（坐在當院子的台階上，命那丫頭子跪下，喝命平兒）叫兩個二門上小廝來！拿繩子，鞭子，把
眼睛裏沒主子的小蹄子打爛了！
（那小丫頭子已經嚇的魂飛魄散，哭著，只管碰頭求饒。）
王熙鳳：（王熙鳳問道）我又不是鬼，你見了我，不識規矩站住，怎麼倒往前跑？
小丫頭：（小丫頭子哭道）我原沒看見奶奶來，我又惦記著屋裏沒人，纔跑來著。
王熙鳳：屋裏既沒人，誰叫你又來的？你就沒看見，我和平兒在後頭扯著脖子，叫了你十來聲，越叫越跑
，離的又不遠，你聾了嗎？你還和我強嘴！
（說著，揚手一巴掌，打在臉上，打的那小丫頭子一栽；這邊臉上又一下，登時小丫頭子兩腮紫
（脹起來。）
平 兒：（平兒忙勸）奶奶，仔細手疼！
王熙鳳：你再打著問他跑什麼！他再不說，把嘴撕爛了他的！
（那小丫頭子先還強嘴，後來聽見王熙鳳要燒了紅烙鐵來烙嘴，方哭道）
小丫頭：二爺在家裏，打發我來這裏瞧著奶奶，要見奶奶散了，先叫我送信兒去呢。不承望奶奶這會子就
來了！
王熙鳳：（見話裏有文章）叫你瞧著我做什麼？難道不叫我家去嗎？必有別的緣故。快告訴我，我從此以
後疼你。你要不實說，立刻拿刀子來割你的肉！
（說著，回頭向頭上拔下一根簪子來，向那丫頭嘴上亂戳。）
小丫頭：（嚇的一行躲，一行哭求道）我告訴奶奶，可別說我說的！
（平兒一旁勸，一面催他，叫他快說。）
小丫頭：（丫頭便說道）二爺也是纔來，來了就開箱子，拿了兩塊銀子，還有兩支簪子，兩疋緞子．叫我
悄悄的送與鮑二的老婆去，叫他進來。他收了東西，就往偺們屋裏來了。二爺叫我瞧著奶奶。底
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王熙鳳聽了，已氣的渾身發軟，忙立起身來，一徑來家。）
４７４＊＊時間： 地點：
（剛至院門，只見有一個小丫頭在門前探頭兒，一見了王熙鳳，也縮頭就跑。）
（王熙鳳提著名字喝住。）
（那丫頭本來伶俐，見躲不過了，越發的跑出來了，笑道）
小丫頭：我正要告訴奶奶去呢，可巧奶奶來了。
王熙鳳：告訴我什麼？
小丫頭：（那丫頭便說）二爺在家……
（這般如此，將方纔的話也說了一遍。）
王熙鳳：（啐道）你早做什麼了？這會子我看見你了，你來推乾淨兒！
（說著，揚手一下，打的那丫頭一個趔趄，便躡腳兒走了。）
（王熙鳳來至窗前，往裏聽時，只聽裏頭說笑道）
鮑二家：多早晚你那閻王老婆死了就好了！
賈 璉：他死了，再娶一個，也這麼著，又怎麼樣呢？
鮑二家：他死了，你倒是把平兒扶了正，只怕還好些。
賈 璉：如今連平兒他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兒也是一肚子委屈不敢說。我命裏怎麼就該犯了夜叉星！
（王熙鳳聽了，氣的渾身亂戰。）
（又聽他們都讚平兒，便疑平兒素日背地裏自然也有怨言了。）
（那酒越發湧上來了，也並不忖度，回身把平兒先打了兩下子，一腳踢開了門進去，也不容分說
（，抓著鮑二家的就撕打。）
（又怕賈璉走了，堵著門，站著罵道）
賈 璉：好娼婦！你偷主子漢子，還要治死主子老婆！──平兒，過來！你們娼婦們，一條藤兒，多嫌著
我！外面兒你哄我！
（說著，又把平兒打了幾下。）
（打的平兒有冤無處訴，只氣得乾哭，罵道）
平 兒：你們做這些沒臉的事，好好的又拉上我做什麼！
（說著，也把鮑二家的撕打起來。）
（賈璉也因吃多了酒，進來高興，不曾做的機密。）
（一見王熙鳳來了，早沒了主意；又見平兒也鬧起來，把酒也氣上來了。）
（王熙鳳打鮑二家的，他已又氣又愧，只不好說的；今見平兒也打，便上來踢罵道）
王熙鳳：好娼婦！你也動手打人！
（平兒氣怯，忙住了手，哭道）
平 兒：你們背地裏說話，為什麼拉我呢？
（王熙鳳見平兒怕賈璉，越發氣了，又趕上來打著平兒，偏叫打鮑二家的。）
（平兒急了，便跑出來找刀子要尋死。）
（外面眾婆子丫頭忙攔住解勸。）
（這裏王熙鳳見平兒尋死去，便一頭撞在賈璉懷裏，叫道）
王熙鳳：他們一條藤兒害我，被我聽見，倒都唬起我來！你來勒死我罷！
賈 璉：（賈璉氣的牆上拔出劍來）不用尋死！我真急了！一齊殺了，我償了命，大家乾淨！
（正鬧的不開交，只見尤氏等一群人來了）
尤 氏：這是怎麼說？纔好好的，就鬧起來。
（賈璉見了人，越發倚酒三分醉，逞起威風來，故意要殺王熙鳳。）
（王熙鳳見人來了，便不似先前那般潑了，撂下眾人，便哭著往賈母那邊跑。）
４７５＊＊時間： 地點：
（此時戲已散了。）
王熙鳳：（跑到賈母跟前，爬在賈母懷裏，只說）老祖宗救我！璉二爺要殺我呢！
賈 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忙問）怎麼了？
王熙鳳：（王熙鳳哭道）我纔家去換衣裳，不防璉二爺在家和人說話，我只當是有客來了，唬的我不敢進
去。在窗戶外頭聽了一聽，原來是鮑二家的媳婦商議說我利害，要拿毒藥給我吃了，治死我，把
平兒扶了正。我原生了氣，又不敢和他吵，打了平兒兩下子，問他為什麼害我。他臊了，就要殺
我。
（賈母聽了，都信以為真）
賈 母：這還了得快拿了那下流種子來！
（一語未完，只見賈璉拿著劍趕來，後面許多人趕。）
（賈璉明仗著賈母素昔疼他們，連母親嬸娘也無礙，故逞強鬧了來。）
（邢夫人王夫人見了，氣的忙攔住罵道）
邢夫人：這下流東西！你越發反了！老太太在這裏呢！
賈 璉：（賈璉乜斜著眼道）都是老太太慣的他，他纔敢這麼著。連我也罵起來了！
（邢夫人氣的奪下劍來，只管喝他）
邢夫人：快出去！
（那賈璉撒嬌撒癡，涎言涎語的，還只管亂說。）
賈 母：（賈母氣的說道）我知道我們你放不到眼裏！──叫人把他老子叫了來，看他去不去！
（賈璉聽見這話，方趔趄著腳兒出去了。）
（賭氣也不往家去，便往外書房來。）
（這裏邢夫人王夫人也說王熙鳳。）
賈 母：什麼要緊的事？小孩子們年輕，饞嘴貓兒似的，那裏保的住呢？從小兒人人都打這麼過。──這
都是我的不是：叫你多喝了兩口酒，又吃起醋來了！
（說的眾人都笑了。）
賈 母：你放心，明兒我叫你女婿替你賠不是，你今兒別過去臊著他。
又 罵：（因又罵）平兒那蹄子，素日我倒看他好，怎麼背地裏這麼壞！
尤 氏：（尤氏等笑道）平兒沒有不是，是鳳丫頭拿著人家出氣。兩口子生氣，都拿著平兒煞性子，平兒
委屈的什麼兒似的，老太太還罵人家！
賈 母：這就是了。我說那孩子倒不像那狐媚魘道的。──既這麼著，可憐見的，白受他的氣。
琥 珀：（因叫琥珀來）你去告訴平兒，就說我的話：我知道他受了委曲，明兒我叫他主子來替他賠不是
。今兒是他主子的好日子，不許他胡鬧。
４７６＊＊時間： 地點：
（原來平兒早被李紈拉入大觀園去了。）
（平兒哭的哽咽難言，寶釵勸道）
薛寶釵：你是個明白人。你們奶奶素日何等待你？今兒不過他多吃了一口酒，他可不拿你出氣，難道拿別
人出氣不成？別人又笑話他是假的了。
（正說著，只見琥珀走來，說了賈母的話，平兒自覺面上有了光輝，方纔漸漸的好了，也不往前
（頭來。）
（寶釵等歇息了一回，方來看賈母王熙鳳。）
４７７＊＊時間： 地點：
（寶玉便讓了平兒到怡紅院中來。）
（襲人忙接著，笑道）
襲 人：我先原要讓你的，只因大奶奶和姑娘們都讓你，我就不好讓的了。
平 兒：（平兒也陪笑說）多謝。
襲 人：好好兒的從那裏說起，無緣無故，白受了一場氣！
襲 人：（笑道）二奶奶素日待你好，這不過是一時氣急了。
平 兒：二奶奶倒沒說的，只是那娼婦治的我，他又偏拿我湊趣兒！還有我們那糊塗爺，倒打我！
（說著，便又委屈，禁不住淚流下來。）
賈寶玉：（寶玉忙勸道）好姐姐，別傷心，我替他兩個賠個不是罷。
平 兒：（笑道）與你什麼相干？
賈寶玉：（笑道）我們弟兄姐妹都一樣。他們得罪了人，我替他賠個不是，也是應該的。
平 兒：可惜這新衣裳也沾了！這裏有你花妹妹的衣裳，何不換下來，拿些燒酒噴了，熨一熨，把頭也另
梳一梳？
（一面說，一面吩咐了小丫頭子們舀洗臉水，燒熨斗來。）
（平兒素昔只聞人說寶玉專能和女孩們接交。）
（寶玉素日因平兒是賈璉的愛妾，又是王熙鳳的心腹，故不肯和他廝近，因不能盡心，也常認為
（恨事。）
（平兒如今見他這般，心中暗暗的敁敪，果然話不虛傳，色色想的週到。）
（又見襲人特特的開了箱子，拿出兩件不大穿的衣裳，忙來洗了臉。）
賈寶玉：（寶玉一旁笑勸道）姐姐還該擦上些脂粉，不然，倒象是和王熙鳳姐賭氣的似的。況且又是他的
好日子，而且老太太又打發了人來安慰你。
（平兒聽了有理，便去找粉，只不見粉。）
（寶玉忙走至粧台前將一個宣窯磁盒揭開，裏面盛著一排十根玉簪花棒兒，拈了一根，遞與平兒
（，又笑說道）
賈寶玉：這不是鉛粉，這是紫茉莉花種，研碎了，對上料製的。
（平兒倒在掌上看時，果見輕白紅香，四樣俱美。）
（撲在面上，也容易勻淨，且能潤澤，不象別的粉澀滯。）
（然後看見胭脂也不是一張，卻是一個小小的白玉盒子，裏面盛著一盒，如玫瑰膏子一樣。）
賈寶玉：（笑道）鋪子裏賣的胭脂不乾淨，顏色也薄。這是上好的胭脂擰出汁子來，淘澄淨了，配了花露
蒸成的。只要細簪子挑一點兒，抹在唇上，足夠了，用一點水化開，抹在手心裏就夠拍臉的了。
（平兒依言粧飾，果見鮮艷異常，且又甜香滿頰。）
（寶玉又將盆內開的一支並蒂秋蕙，用竹剪刀鉸下來，替他簪在鬢上。）
（忽見李紈打發丫頭來喚，他方忙忙的去了。）
（寶玉因自來從不曾在平兒前盡過心，──且平兒又是個極聰明極清俊的上等女孩兒，比不得那
（起俗拙蠢物，──深以為恨。）
（今日是金釧兒生日，故一日不樂。）
（不想後來鬧出這件事來，竟得在平兒前稍盡片心，也算今生意中不想之樂。）
（因歪在床上，心內怡然自得。）
（忽又思及賈璉惟知以淫樂悅己，並不知作養脂粉。）
（又思平兒並無父母兄弟姊妹，獨自一人，供應賈璉夫婦二人，賈璉之俗，王熙鳳之威，他竟能
（周全妥貼，今兒還遭荼毒，也就薄命的很了。）
（想到此間，便又傷感起來。）
（復又起身，見方纔的衣裳上噴的酒已半乾，便拿熨斗熨了疊好；見他的絹子忘了去，上面猶有
（淚痕，又擱在盆中洗了晾上。）
（又喜又悲，悶了一回，也往稻香村來，說了回閒話兒，掌燈後方散。）
（平兒就在李紈處歇了一夜。）
４７８＊＊時間： 地點：
（王熙鳳只跟著賈母睡。）
４７９＊＊時間： 地點：
（賈璉晚間歸房，冷清清的，又不好去叫，只得胡亂睡了一夜。）
（次日醒了，想昨日之事，大沒意思，後悔不來。）
４８０＊＊時間： 地點：
（邢夫人惦記著昨日賈璉醉了，忙一早過來叫了賈璉過賈母這邊來。）
（賈璉只得忍愧前來，在賈母面前跪下。）
賈 母：（賈母問他）怎麼了？
賈 璉：（賈璉忙陪笑說）昨兒原是吃了酒，驚了老太太的駕，今兒來領罪。
賈 母：（賈母啐道）下流東西，灌了黃湯，不說安分守己的挺尸去，倒打起老婆來了？鳳丫頭成日家說
嘴，『霸王』似的一個人，昨兒唬的可憐！要不是我，你要傷了他的命！──這會子怎麼樣？
（賈璉一肚子的委屈，不敢分辯，只認不是。）
賈 母：鳳丫頭和平兒還不是個美人胎子？你還不足？成日家偷雞摸狗．腥的臭的都拉了你屋裏去！為這
起娼婦打老婆，又打屋裏的人，你還虧是大家子的公子出身，活打了嘴了！你若眼睛裏有我，你
起來，我饒了你！乖乖的替你媳婦賠個不是兒，拉了他家去，我就喜歡了。要不然，你只管出去
，我也不敢受你的頭！
（賈璉聽如此說，又見王熙鳳站在那邊，也不盛粧，哭的眼睛腫著，也不施脂粉，黃黃臉兒，比
（往常更覺可憐可愛，想著）
賈 璉：不如賠了不是，彼此也好了，又討老太太的喜歡。（想畢，便笑）老太太的話，我不敢不依，只
是越發縱了他了。
賈 母：（笑道）胡說！我知道他最有禮的，再不會沖撞人。他日後得罪了你，我自然也做主，叫你降伏
就是了。
（賈璉聽說，爬起來，便與王熙鳳作了一個揖，笑道）
賈 璉：原是我的不是，二奶奶別生氣了。
（滿屋裏的人都笑了。）
賈 母：（笑道）鳳丫頭不許惱了。再惱，我就惱了。
（說著，又命人去叫了平兒來，命王熙鳳和賈璉安慰平兒。）
（賈璉見了平兒，越發顧不得了，所謂「妻不如妾」，聽賈母一說，便趕上來說道）
賈 璉：姑娘昨日受了屈了，都是我的不是；奶奶得罪了你，也是因我而起。我賠了不是不算外，還替你
奶奶賠個不是。
（說著，也作了一個揖。）
（引的賈母笑了，王熙鳳也笑了。）
（賈母又命王熙鳳來安慰平兒。）
平 兒：（平兒忙走上來給王熙鳳磕頭）奶奶的千秋，我惹的奶奶生氣，是我該死。
（王熙鳳正自愧悔昨日酒吃多了，不念素日之情，浮躁起來，聽了旁人的話，無故給平兒沒臉。
（）
（今見他如此，又是慚愧，又是心酸，忙一把拉起來，落下淚來。）
平 兒：我伏侍了奶奶這麼幾年，也沒彈我一指甲；就是昨兒打我，我也不怨奶奶，都是那娼婦治的，怨
不得奶奶生氣。
（說著，也滴下淚來了。）
賈 母：（賈母便命人將他三人送回房去）有一個再提此話，即刻來回我。我不管是誰，拿拐棍子給他一
頓！
（三個人從新給賈母邢王二位夫人磕了頭。）
（老嬤嬤答應了，送他三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