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２１＊＊時間： 地點：
（話說霍生出場後，甚覺文章得意，對著雲娘道）
霍 生：小生文字甚佳，可不負你一番指望。只是身子有些不爽快。
霍 生：（遂把袖中文字取出）今早又不該在窗下親把文章謄寫，這一會，頭目更加眩暈
，心兒上又煩躁得緊，恐怕書生沒福，不能承當功名兩字了。
行 雲：說那裡話！尊體清臞，又著勞碌，故此有些不耐煩。奴家記得昔年有病，曾請過
一個女醫姓孟的，用藥甚效，已著人去請。等他來看看，吃一兩劑藥便好了，你
且放心。
２２＊＊時間： 地點：
（正說話間，鮮於佶忽進門來，霍生勉強拱手，鮮於佶）
鮮於佶：霍兄怎麼是這樣一個光景？
霍 生：偶爾小恙，不能相迎，得罪得罪！
鮮於佶：想必是場中忒用心了。
行 雲：正是如此。
鮮於佶：（鮮於佶將椅移近）好事將近，須要上心調理，莫作兒戲。場中得意，不消說了
。
霍 生：風簷之下，草草完篇，胡話寫在此。
（鮮於佶接過哼哼的暗讀，何曾念出一字來？誇將道）
鮮於佶：這樣七篇簇錦，定然高中無疑，怎麼倒說草草？天下有這樣草草的？你肚子裡怎
麼有許多好東西？脹也該脹病了。
霍 生：老兄也一定得意，文字倘寫出，也要請教請教。
鮮於佶：（鮮於佶笑道）小弟是瞞不過老兄的，只好諢場中一兩頓酒飯吃，到家時節，去
哄嚇那些鄉里的人，說鮮於相公又觀場一次了。裡邊文字，不過胡亂寫幾句出來
，那裡記得？取笑，取笑！還有一件，今科場中規矩，與往年不同，要各人認定
自己卷面上的字號，到發榜時，只寫號數，不寫名字，直至進呈過，磨對明白，
方才寫名姓傳臚。
霍 生：這個記得。
鮮於佶：小弟編的是昃字號。
霍 生：小弟是日字號。
鮮於佶：記得真麼？
霍 生：自己號數怎麼記得不真？
鮮於佶：（鮮於佶笑道）雲娘，莫怪我說，你以後但遇著日字號，便抱住說，這是我的霍
相公，我的霍相公。
行 雲：鮮相公，也莫怪奴家說，你也真是個賊字號相公了。
霍 生：（霍生攔住道）休得取笑。
（忽保兒領著一個駝背醫婆進來，鮮於佶）
鮮於佶：那裡走出這個婆子來？
行 雲：是位女先生，是我請來替霍郎看病的。
（孟媽見過禮，背身）
背 身：我說前日酈府裡那軸畫，像個人兒，彼時急忙想不起，原來就像昔年請我看病的
這位華雲娘。
行 雲：（行雲請霍郎抬起頭來）請得女先生在此，好診診脈。
（孟媽仔細一望，又轉身說道）
孟 媽：好古怪！這位相公面孔，也有些面熟，急忙想不起。哦，原來也像酈府裡看過那
畫上穿紅衫的秀才。我曉得了。
行 雲：（遂把行雲扯住）適才聽見這位相公姓霍，他可叫做霍都梁麼？
行 雲：果然是他。
孟 媽：可曉得畫幾筆畫兒麼？
行 雲：畫得極好的。媽媽，他的名字，與他會丹青，你卻怎生知道？
孟 媽：你莫管，有些話說在裡面。
行 雲：（又背說道）那裡撞得這樣巧，恰好就是他！且莫就說，待我看脈時，把些言語
驚他一驚，看他如何？
行 雲：（遂診起脈來）呀！這病根由為何憔瘦，既然依旁青樓紅衫，那隔牆兒花如何輕
窺的？
行 雲：媽媽，只請你看病，怎麼說起這些閒話來？
孟 媽：不是閒話，病根都是從這裡起的。還有一件，不該塗抹丹青緞，有靈丹難醫此玻
若得好時，除非破了癡情，結成鳳侶才好。
（鮮於佶聞聽，含怒道）
鮮於佶：這婆子，霍相公請你來看病，病症不說，一些胡柴言鬼話。好可惡，好可惡！
孟 媽：倒不是鬼話，倒是上軸《春容》畫。
鮮於佶：還是這般胡言。
孟 媽：不是胡言，倒是一片詩箋。
鮮於佶：這是那裡說起？
孟 媽：說起，說起，反勞動了那燕子。
（霍生驚疑，悄悄與行雲問道）
霍 生：這媽媽講得話，像是知道那丹青的下落，你可問他一問。
行 雲：媽媽，你才說得話，有些來歷，你可說明白罷。
孟 媽：實不瞞你說，老身前日酈府裡請去看小姐的病，那小姐症候，像是傷春的。
行 雲：（細細問他梅香）日前因為裱軸《觀音》像供養，錯討了一軸《春容》來了，那
畫上女娘像得他得很。
（霍生、行雲驚訝道）
霍 生：原來有這等事。
孟 媽：那畫上有個穿紅衫的郎君，生得標緻，小姐看見，著實想念，故此害出這病來。
老身彼時不信，那梅香悄悄地取畫與我看來。
霍 生：媽媽看過畫，畫上面是怎麼樣？
孟 媽：上面麼？那像小姐的女娘，就是雲娘活現；穿紅衫的，就像相公。
霍 生：（霍生笑道）天下人相貌同的盡多，那裡就是小生。
孟 媽：（孟媽也笑道）相公，你還要瞞我？那上面還落得款，我記得是『茂陵霍都梁寫
，贈雲娘妝次』。說得不差麼？難道是鬼話胡言？
鮮於佶：你畫的《春容》，送與繆酒鬼裱，我曉得的，後來這些話，卻不曉得。
霍 生：那曉得老繆是個酒徒，想是醉了，錯發別處，今聽孟媽之言，分明錯到酈府中。
鮮 生：（鮮生問孟媽道）酈府中可就是今年知貢舉的麼？
孟 媽：正是。
霍 生：《春容》原為雲娘寫的，哪知酈小姐生得與雲娘一樣。如今認作自己，在那邊疑
惑。怪得小弟在曲江閒步，見燕子銜幅箋來，上頭字跡、語氣，像個女郎。今經
孟媽說明，方知是酈小姐題的。
孟 媽：梅香也曾提此事，待你高中，老身與你做媒。
行 雲：媒不敢勞做，煩你婉轉說與小姐，還我《春容》感激多了。
孟 媽：若要取回，無個憑據，他怎肯相信？
行 雲：（行雲想了想）有了，你將箋兒拿去，與小姐驗過，他便信了。還我《春容》，
送去《觀音》，如何？如何？
（遂與霍生討出箋來。）
（鮮生接過，念道）
鮮 生：這就是酈小姐親筆？
孟 媽：便是。
（行雲拿過箋，遞與孟媽，又拿鳳釵一隻）
行 雲：送與媽媽的，換得畫來，再加重謝。
孟 媽：（孟媽喜歡）多謝！多謝！如今還不能進府，酈老爺臨入場時說，關防嚴緊，吩
咐我休要走動。
待出場來，我看小姐去，或肯發來也未知。
（霍生聽了這一段話，身子爽利起來，病已去了九分，打發孟媽回去。）
鮮於佶：原來有這一段奇事，霍兄好生修養，小弟要到下處收拾行李待放了榜，不濟事時
節，就要學這駝婆娘，彎起腰來，背了包，一溜跑了！
霍 生：休得取笑，恕不送了。
（鮮於佶辭去，不知又生出什麼事來？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不湊合難成吏舞 生奸謀易嚇友聽）
２３＊＊時間： 地點：
（話說鮮於佶辭了霍生出來，路中說道）
鮮於佶：適才聽那駝婆子許多話，總為《春容》弄出許多把戲在裡頭，這也由他。可喜把
他字號問得詳細，我雖不懂他文字妙處，看他病中得意光景，文章決定是好了。
不免去尋老臧辦那件心事來。此已是他家門首：開門！開門！
（臧不退聞聽，開了門）
臧不退：原來是鮮於兄，請裡面說話。
（二人進廳坐下。）
臧不退：昨日場中得意麼？
鮮 生：（鮮生笑道）若得意，不來尋老兄了。幸喜問了一位朋友字號來了。
臧不退：是甚字號？
鮮 生：敝友是日字號，小弟是昃字號，特來相煩，早早割換，恐怕遲誤就不濟事。
（臧不退聞聽，細細想道）
臧不退：這樣連割卷也不消，只把老兄的字號，下半截洗去了，那位朋友的字號，下半截
添幾筆兒，可不湊巧？
鮮 生：有理，有理！想得好。
臧不退：只有一件，還要文章十分好，才中得穩。
鮮 生：文章不消說得。
臧不退：且住！貴友是那裡人？
鮮 生：就是小生同學的，茂陵霍都梁。
臧不退：幸喜問得明白，險些弄出事來。這割卷的勾當，除非用旁州別縣的人，兩不相識
才使得；若是同學，一放榜時節，墨卷傳出，改判不及，那姓霍的講出話來，怎
麼樣處？連我也脫不乾淨。這個萬不得的！除非再尋一位方好。
鮮於佶：這卻怎麼處？
急忙又無別位朋友做得文章好的，可以那樣。
躊 躇：有了！有了！這霍朋友近來乾下一椿不好的事情。
臧不退：甚麼事情？
鮮 生：他前日畫了一軸《春容》，傳入到酈尚書府中，去勾引小姐。小姐見畫，就想起
他來，著實害玻。
臧不退：可就是這知貢舉的酈老爺麼？
鮮 生：正是，正是。那小姐親筆題一幅詩箋，遞與他，他收著了。
臧不退：這越發不該了。
鮮 生：老兄，這分明是破壞他的閨門，借此暗通關節，罪名非校。
臧不退：這事情可是真的？也要有個憑據才好。
鮮 生：這事的確！如今在兩邊牽馬的，全是那駝背醫婆。他還送那婆子金釵一隻。小姐
詩箋現在婆子手裡，但拿住考問，便見明白。
臧不退：那駝背醫婆，可是姓孟的麼？
鮮 生：正是。
臧不退：（減不退）這個不難，他也時常在我家用藥。不瞞兄說，我有兩個小廝，現當緝
捕，就叫他先去請他來，只說治病，待他哄出他口裡話來，騙出詩箋、金釵到手
，就鎖起來。把他做個拿手，好去提那姓霍的，送官便了。
鮮 生：甚妙！甚妙！但拿到官去，便弄大了，轉難收拾。不如嚇得他私自逃避，他到手
功名，不愁不是我的。這到渾融些。
臧不退：見得老成。
（遂叫小廝們走來。）
走 來：（二人走來）老爺叫小人們有何吩咐？
臧不退：這位相公姓鮮，著有件事叫你去做，你過來！
臧不退：（遂附在耳上，唧唧噥噥說了一遍）可曉得麼？
臧不退：（二人聽得明白）曉得。只是那姓霍的住在那裡，告訴明白；也還得鮮於相公到
那邊，裝神搗鬼，解了交，方可歇手。
鮮 生：有理。眾位，你明日撈住了駝婆娘時，便悄地通個信與我，我做個不認的來到那
廂。自有道理就是。這個主意，你們散去，事成之後還要酬勞。
（二人應諾而去。）
（正是：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日裡捉金烏。）
（畢竟怎樣擒捉駝婆，恐嚇霍生去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回 霍秀夫潛逃旅邸 安祿山大破潼關）
２４＊＊時間： 地點：
華行雲：（話說華行雲在觀音像前焚香拜祝）昨因霍郎有病，曾許下心願，今幸喜好了。
奴家今自虔誠拜謝，蒙大士打救，不勝感激。
（遂倒身祝贊起來。）
華行雲：（那知霍秀夫俏俏在暗地聽得明白）原來雲娘在此為小生禱告。
鮮 生：（遂對行雲道）我們是露水夫妻，這般情重，今日就在菩薩前，說下誓來。
（兩人一齊跪倒。）
霍 生：小生霍都梁，目下功名有分，便與華行雲夫榮妻貴，永不相忘。
（二人拜起，霍生）
霍 生：小生還有一句話要先說過，若是日後倘遇那題箋人兒，只得雙諧姻緣。
行 雲：到那時再講他。
（兩人發誓敘談，不題。）
２５＊＊時間： 地點：
（卻說昨日兩個捕役，竟把孟駝婆鎖住，扯扯拿拿來尋霍生。）
孟 婆：可憐那，我那裡曉得甚麼別樣勾當！我為霍秀才的病，這箋詞、釵子，他付我叫
換《春容》的，是甚麼牽頭？
捕 役：（捕役喊道）你不必巧言花語，此間已到華行雲門首，不可大呼小叫，哄他出來
才好。
（遂輕輕叩門，行雲裡邊問道）
行 雲：尋那個的？
捕 役：來尋霍都梁。
（霍生聞聽。）
（覺得詫異，遂抽身迴避，行雲方才問道）
行 雲：尋他怎麼？
（開了門一看，捕役撞進道）
捕 役：還問怎麼？怎麼包關節，勾良女，現有女駝供狀。
孟 婆：華行雲！快喚霍秀才來，當面對一對，我與他做甚牽頭，把我無原無故這樣拷打
？苦惱！苦惱！
（正在辨理，忽見鮮於佶走進門來）
鮮於佶：那裡一班閒人在此囉唣？
捕 役：不是甚麼閒人囉唣，為的是打關的。
鮮於佶：打關的是那個？
捕 役：是霍都梁。
鮮於佶：唗！
唗！唗！霍相公是我好朋友，是個有才學本分的人，那裡乾這樣事？休來胡
撞。有何憑據呢？
捕 役：這位相公說得有理。常言道：拿賊拿贓，獲奸要雙。
捕 役：（遂把箋、釵遞與鮮生道）這是甚麼物件？
鮮 生：是一幅箋紙。
捕 役：這箋紙你說那個寫的？是如今知貢舉的老爺的小姐筆跡，那霍都梁先畫一幅《春
容》小像，偷送與小姐，又勾引小姐，寫出詩箋來答他。意思無非借此風月傳情
，暗通關節，這金釵是與這駝婆子的，央他兩邊走動，就是真贓。實犯拿去還要
拶夾，自作自受，怎說俺是挾詐斯文？況且，酈老爺關防甚嚴，若知道了，豈肯
輕放？連這華行雲也是緊要人犯。快說！霍都梁在那裡？若隱藏了，就了不起。
（華行雲聞聽，害怕哭訴道）
華行雲：出場後已竟收拾回去，實不在此。
捕 役：既不認帳，鎖他去罷。
鮮於佶：（鮮於佶攔阻道）且慢慢的商量。自古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遂把行雲扯在背地，輕輕說道）
行 雲：不好了，前日與這駝婆箋釵，都被這些人拿獲到手，是硬做不得的，快快收拾些
物件，好生打發他們，出門便了。
行 雲：（行雲心慌道）奴家身邊沒有別物，只有金鐲一付，金簪環一匣，憑鮮相公給與
他們，銷了這事罷。
鮮 生：快取來。
（行雲轉後取來，遞與鮮於佶。）
鮮 生：（鮮生接過說道）我自有處。
行 雲：（轉身說道）列位班頭，如今霍相公，場完就回去了，不在這邊；這華行雲不過
暫與他相處，一個女人家，那裡曉得他來蹤去路？有些薄敬，列位收下，做個人
情，看學生面，放了罷。
（遂把東西塞在捕役袖中。）
捕 役：一樁天大事，這幾件東西怎生了帳？來不得，來不得！
行 雲：這卻沒法處了。
鮮於佶：也罷，我為著朋友分上，我腰間還有剩下兩錠銀子，湊出遂與他罷。
行 雲：多謝了！只一件，那詩箋不可留在他們手裡。
既添銀子，須索取還才好。
鮮於佶：（鮮於佶對捕役道）列位，這小娘子身邊委實沒有什麼東西，我替他再添你二十
兩雪花銀，寬釋了他，還了他那詩箋罷。
捕 役：相公，你先前講的話，忒不通，如今怎樣知起道理來了？千看萬看，看你尊面，
真個是人情大似法度了。
（把詩箋遞過，行雲收訖。）
鮮 生：（鮮生向捕役道）多謝了。
孟 婆：（孟婆開口道）列位老爺，可憐我是個殘疾人，也放了我罷。
捕 役：（捕役喝道）唗，你是放不得的，還要拿去法司衙門，審明定罪，才見得我們不
是訛詐；還要在霍都梁原籍關提勾當。
（遂把駝婆鎖牽而去。）
鮮於佶：（鮮於佶方問行雲道）這事怎麼起的？
行 雲：連奴家也不知怎麼起。好好在家裡，忽然這些差人一擁進來，那裡容人分辨。
鮮 生：想是那駝婆口才不穩當，把前事對人講說。哎呀！如今是甚麼時節，略不謹慎，
便弄出事情來了。我問你，霍兄在那裡。
行 雲：在後面房裡，進去相會罷。
（霍生見了鮮於佶，不覺淚下。）
行 雲：太虧了鮮於相公，自己破費許多，方才免得囉唣。
奴家詞箋也贖過來了。
（霍生接過收了，逐拜謝鮮生。）
鮮於佶：（鮮於佶扯住說）我兩個幼年相與朋友，是何等交情，怎麼倒謝起來。
霍 生：鮮於兄，你曉得我平生那裡吃過這苦？倘若到官，不分皂白，審問起來，卻怎生
抵對。
鮮 生：也不妨。
霍 生：那丹青秉然是我畫的，恰好像那小姐；那詩箋又是酈小姐真筆，供說燕子銜來，
就渾身是口，誰人肯信？定是要受刑問罪，我的命定是沒有的了。
（行雲聞聽，不勝傷感。）
鮮於佶：霍兄，這樁事，看起來不妨，我幫了你承個頭，與那些狗頭們當官辯論一場，料
不輸與他，不消遠去得。若去了，卻不誤功名大事。
霍 生：老兄，如今性命要緊，功名二字也題不起了，只得與兄相別，別後事情，還要與
我照管一二。
鮮於佶：果然要去，這別後事情，小弟自然為兄打點，安頓得妥帖，不必掛心。
霍 生：（霍生背地說道）也罷。往陽尋秦老師罷。
（轉回身來，遂與行雲並鮮於佶灑淚而別，匆匆去了。）
（這鮮生也別了行云。）
（走到路上，歡喜道）
鮮 生：果然算計的好，去也去得幫襯，我不免再說與老臧，叫他放心，打進字號去便了
。
（把鮮於佶作弊事，且按下不表。）
２６＊＊時間： 地點：
鮮 生：（卻說老將哥舒翰，奉命把守潼關，一聲吩咐將士們）你看漁陽兵馬，紛紛如蟻
，搶上潼關來了。待逼近時，並力衝殺前去，不可退縮！
（眾軍遵令，緊緊守定。）
２７＊＊時間： 地點：
（再說那安祿山，領著何千年並數萬雄兵，向前進發，祿山）
祿 山：此去潼關不遠了！
哥舒翰兵馬在此，你與我殺將上去。
（言猶未了，兩軍對壘，渾殺一陣，哥舒翰敗走。）
祿 山：（祿山大笑道）你看哥舒翰這老兒，不過一兩陣，那些兵馬都紛紛鼠竄。牙將何
千年，你可領鐵騎五千人，殺進潼關，逕撞長安便了。
（何千年得令去後，不知打破潼關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酈尚書出闈扈駕 賈經略收女全交）
２８＊＊時間： 地點：
（話說飛雲小姐，服養之後，病體漸愈，老夫人甚是喜歡。）
鮮 生：孩兒，你爹爹為知貢舉，入場將近一月了。今日又是端陽，廚中備得菖蒲酒，與
你在石榴花下小飲幾杯，應個節氣。
小 姐：孩兒病體才好，有些怯風，就在這中堂內陪侍母親罷。
鮮 生：（夫人道）這也由你。
（夫人坐定，小姐送酒，然後陪坐。）
（梅香送過酒去，母女二人正賞花飲酒，忽見酈尚書隨著院子，急急忙忙走進內
（堂。）
（夫人起身，驚問）
驚 訝：相公，何事這等匆忙到衙呢？
尚 書：不好了！為哥舒翰失利，安祿山這廝闖進潼關來了。聖駕已經西巡，我只得追隨
前去，待事定再傳臚了。
驚 訝：（夫人道）這卻怎麼處？
尚 書：（尚書吩咐）快取我衣來換上，把印信縛在臂上，隨身行李先發去，權且乘車出
了城，再乘馬趕去未遲。
（遂把衣更換，辭別夫人、小姐）
小 姐：家中事情憑伊照管，不能細講了。
（夫人、小姐灑淚相送，不勝傷感。）
小 姐：（只見院子忙忙跑來說）不好了！老爺才出得城門，賊兵四面焚掠起來。梅香，
快請夫人、小姐換了衣服，往南山杜莊子上去等候。
（又聽外邊鳴鑼吶喊，夫人、小姐領著院子、梅香，隨眾人出城逃難去了。）
（這且按下不題。）
２９＊＊時間： 地點：
（卻說華行雲自與霍生別後，魂夢長牽，音書不至。）
華行雲：（心中反覆思量道）不知他歸向茂陵，或是浪遊他鄉？那詞箋牽連的事，也不見
有個下落，不能訪個實信，捎信與他，教人好生愁悶。且住，他前日單身出門，
行李留下在此，別的都沒緊要，只是平日詩文稿，與場中文字，乃是才人一片錦
繡心腸，須索與他簡點明白，收拾了才好。
（剛收藏停當，忽聽有人叩門。）
華行雲：（開門一看）原來是鮮於相公，前日多多有勞。
鮮 生：雲娘，你這幾日家裡好麼？
行 雲：有甚麼好處？
奴家正要相問。霍郎去後，有消息沒有？
鮮 生：（鮮生笑道）天殺的，我就猜你當頭定要問這一句，消息有在這裡。
行 雲：（行雲喜道）他如今現在那裡？
鮮 生：呀！你還不曉得，就在那廂來了。
行 雲：（行雲眼向前望）不見那？
鮮 生：（鮮生上前抱住）在這裡！
鮮 生：（笑了一笑）我與霍秀夫極相好，你曉得的，原是一個人。你如今與我也如此，
如此。
行 雲：（行雲推開道）那裡說起？好不識羞，這般舍著皮臉，盡來胡纏。
鮮 生：你們門戶人家，樂舊近新，呼張抱李，原有舊規的，何必如此拘執？
行 雲：你莫差了念頭。奴家與霍郎，是在佛前焚香，曾發下誓願，做了夫妻，永不相忘
的。
鮮 生：他做得，我老鮮也做得的。
行 雲：你好沒道理！既說是與霍郎相厚，怎麼他才起身，便欺心調撥奴家？請！請！請
！
鮮 生：好了，請我進房去了。
（行雲把鮮生推出門外，忙將門閉上而去。）
鮮於佶：（鮮於佶怒道）曖喲，如此憊賴，真個是這樣起來了。啐！華行雲，華行雲！你
還做夢哩！癡心想著霍都梁，再續舊盟，那曉得他是身上有事的人，一去再不回
頭了。
鮮 生：（忽見店主人跑來說）鮮於相公，不好了，如今長安城中，被賊兵焚掠起來，人
人逃竄，你可回下處，收拾行李，搬移搬移，老漢各自逃難去，顧不得你了。
（耳邊廂又聽吶喊之聲，兩人驚忙而走。）
３０＊＊時間： 地點：
（卻說那酈府中夫人、小姐，領著梅香，背著行李、畫軸，慌慌忙忙出得城來，
（隨定逃難人東走西撞，忽被賊兵撞散。）
（只見安祿山前鋒何千年，因哥舒翰敗績，乘勢搶入潼關，他說道）
祿 山：爭奈天雄節度賈南仲，領了五千鐵騎精兵，從商南小路緊追上來，著實利害。軍
士們，長安不可久戀，將子女金珠上緊搶掠一番，疾速望隴西一帶，去攻犯便了
。
鮮 生：（眾人應聲）得令。
（所以驚得長安士庶，走的走，逃的逃，心慌意亂，一家人失散的盡多，這且按
（下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