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 至 第二五〇
２４１＊＊時間： 地點：
（卻說聖上想起吳斌已今告假三年，著禮部抄詔，詔吳斌速速到京赴任。）
（禮部領旨，著人星夜去詔。）
２４２＊＊時間： 地點：
（且說吳斌在家，甚得山水之趣，安享林泉之樂，有吳璧到科舉之期，偶患病在
（身，故未上京。）
２４３＊＊時間： 地點：
（一日，聖旨到來，開讀畢，方知欽詔進京復任，心中反為不樂，祇得就收拾起
（程，遂命家人僱好船隻，帶領家眷，一同次日登舟，沿途官員迎送，也不說途
（中風景，一日到京，已是十月初旬，原住於舊時府第。）
（次早面聖，山呼已畢，謝恩出朝回來，拜望同僚。）
（及至拜候楊凌，二人敘罷寒溫，楊凌）
楊 凌：有件喜事，奉告老年兄。
吳 斌：小弟何喜之有？
楊 凌：令愛那年失去，小弟收留在舍，帶至京中。不料年兄又往南去，欲送到府中，又
恐路途他變，弟欲與令愛覓一佳婿，一同送到府上，方成快事。不期令愛已曾受
過王雲之聘，前日，小弟已經錯舉受過了大禮。
（吳斌聞言大喜，遂打一躬道）
吳 斌：但不知年兄怎生得收養小女？
（楊凌將臧新假扮強盜搶去，神仙救送到庵，細說了一遍。）
吳 斌：（吳斌大怒道）臧瑛之子有這等獸行的事，年兄何不上他一本？
楊 凌：小弟頗有此意，是令愛勸免，恐聖上聞知，又惹風波，所以待後。
吳 斌：（吳斌聞言點首道）小女可在後堂？
（楊凌遂喚侍婢，請吳小姐出來，丫鬟領命來請。）
（夢雲聞言父親在外，喜從天降，就三步做兩步移，急忙來到前廳，拜見父親。
（）
（父女二人悲喜交集，吳斌）
吳 斌：為父的祇道與兒無會期了，誰知還能相見，可稱萬幸！
夢 雲：孩兒久離膝下，使父母懸念，是孩兒之罪。家中母親、兄弟俱各好麼？
吳 斌：你母與哥哥、兄弟俱一同在京。
夢 雲：如此，孩兒就要去看母親。
楊 凌：真乃天性。
（遂叫家人將轎來送吳小姐，家人領命。）
（夢雲進內別了楊夫人和英娘，出來又別楊凌，上轎去看母親不題。）
楊 凌：（楊凌又向吳斌道）令愛於歸將近，自然在府上出閣了。所有妝奩衣飾，小弟俱
已齊備，不消年兄費心。
吳 斌：小女承年兄三載養膳之恩，尚未報答，怎敢再領妝奩？
楊 凌：年兄不必過謙。王雲所來之禮，係小弟收受，些些薄奩。何足介意。
吳 斌：年兄所言小女已受過王雲之聘，可是征寇得功的王雲麼？
楊 凌：正是。
吳 斌：從前受聘，小弟卻倒不知。
楊 凌：（楊凌遂接口道）此言出於令愛。
（吳斌想起吳璧曾言請過王雲坐西席，那時在府私與夢雲訂約，亦未可知。）
夢 雲：（遂自轉口道）是小弟出使外國之時，舍下受聘的。
（楊凌曉得吳斌是遮掩，亦不再言，吳斌遂就謝別楊凌回來。）
（有夢雲到府，夫人見了，渾如夢裏，母女二人抱頭大哭。）
向夫人：我兒一向卻在何方，使做娘的碎心終日？
夢 雲：孩兒自被盜劫去。以至母親傷懷。
（遂將始末根由細述一遍，夫人甚喜。）
（夢雲遂與兄嫂相見畢，獨不見繡珠，問夫人道）
夢 雲：母親，繡珠因何不見？
向夫人：（夫人垂淚道）繡珠死於非命，是那年孩兒被盜劫去，料你必死，他也投江而死
。
（夢雲聞言，傷感不已。）
（少頃，吳斌回來，向夫人）
向夫人：夢雲孩兒祇道今生不能得見，誰知倒有好處安身，豈可測料。
向夫人：此是神天保祐。
吳 斌：楊凌已將夢雲孩兒許配王雲，就在本月望日迎娶。
向夫人：（夫人驚道）老楊為何如此猛浪？雖然是承他收留，到底是我家女兒，要擇配人
，也該預先送個信來，如今知道他配與何等樣人？況且妝奩無備。
吳 斌：夫人不必驚慌，諒楊凌擇婿無差，孩兒所配之婚，出於孩兒之口。
向夫人：王雲官居何職？
吳 斌：他是平南侯兼理兵部尚書事，說來夫人也該曉得，向年大孩兒請來訓文郎的先生
，就是他。
向夫人：（夫人喜道）原來就是這個王雲，真真也是天緣。當年原有此心，因見他落魄之
際，未曾言及，今日天從人願。就是妝奩措手不及。
吳 斌：不勞夫人費心，楊凌俱已齊備。
（不題吳府中之事，且說王雲知吳斌欽詔進京，吉期在即，不得不去一拜。）
（是日來至吳府，家人通報，吳斌出來接到廳）
吳 斌：老夫應當奉拜，因聞楊年兄言已聘小女，故敢斗膽。
王 雲：岳父大人請上，小婿有一拜。
吳 斌：不消，常禮為妙。
（王雲從命，揖罷坐下，茶畢，王雲打一恭道）
王 雲：小婿未曾面請大人，因令愛寄居楊老師府中，故此過聘楊府，兼他令愛亦要同歸
，所以小婿罪深無地，望大人寬恕。
（吳斌看王雲之相貌，儼似向年記室雲生，此時不好就問。）
吳 斌：（因答道）賢婿不棄蓬門，小女得託絲蘿，老夫沾光多矣。
王 雲：二位舅翁何不請來相見？
吳 斌：大小兒適出拜客未回，向年大小兒所請西席，可就是賢契麼？
王 雲：正是小婿。目今二令郎文才自然大進。
吳 斌：年幼無知，也算不得甚麼。
（遂喚家人請出二相公來，相見了先生。）
（家人領命，遂請那吳珍到廳拜見，王雲挽起揖罷，坐於下首。）
（王雲見吳珍長成，相貌端方，向吳斌道）
王 雲：二令郎真是少年英俊，他年一定是紫衣之客。
吳 斌：蠢子豈能有望。老夫有一敝友，亦是貴縣人氏，姓雲名章，賢婿可曾會過？
王 雲：（王雲打一躬道）向年在府記室雲生，就是小婿改名。
吳 斌：（吳斌聞言笑道）老夫想來天下哪有這般相像的！請教為何移名改姓，進身記室
？乞試言之。
王 雲：《詩》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婿在蘇。因遇令愛小姐，故此託為記室
，後又引為西席，皆為小姐姻事，並後令愛失去，使小婿馳於四方，無意功名，
豈料天緣有在，皆因兒女之情，祈大人見諒。
吳 斌：老夫尚在夢中。
（王雲要請見夫人，吳斌）
吳 斌：在後少不得要相見，今日無暇。
（王雲遂辭別回府，打點親迎之事。）
２４４＊＊時間： 地點：
（且說聖上聞得王雲親迎，欽賜金蓮寶炬，彩緞黃金。）
（在朝大小官員，無有不來趨奉，到了那日，楊府送來妝奩，十分富麗，人人欽
（羨。）
（次日十五，王雲命備兩隊役人職事，新轎件件皆雙。）
（王雲不便自己迎親，就請了錢、萬二人來迎親，役人起程，笙簫鼓樂，花炮連
（聲，二路分開。）
（一起役人到吳府，卻是錢祿迎親。）
（吳斌迎入，敘禮畢，錢祿打一躬道）
錢 祿：令婿命小侄致意老年伯，本該親到，因是兩宅不便。凡有不到處，望乞海涵。
吳 斌：豈敢。
（少頃，排下席面，相邀入座，錢祿飲酒不題。）
（內庭夫人打點夢雲上轎，俱悲喜交集。）
夢 雲：孩兒受母親劬勞撫養，一旦竟離膝下。
（說罷大哭，夫人亦哭）
說 罷：我兒不必悲傷，相會有期。孩兒也是聰慧之人，餘言無可囑咐。
２４５＊＊時間： 地點：
（正說之間，簫歌合奏，儐相已請新人，夢雲拜別父母、兄嫂，吳斌抱他上轎，
（一片樂聲，役人簇擁起身，吳璧相送不題。）
２４６＊＊時間： 地點：
（卻說萬鶴到楊府中來，楊凌迎接到廳，敘禮畢，遂就坐席不題。）
２４７＊＊時間： 地點：
（卻說英娘垂淚拜別了繼父母，抱上花轎。）
（楊凌親自隨送，卻好兩處新轎一齊進府。）
（那王雲在京卻無多親，惟有鄭天昆新任刑部侍郎，請他夫妻二人在府中，又請
（了幾位在朝元老，幾個同年，以作陪客。）
（眾人遂將楊凌、吳璧迎入，各各敘禮畢，然後儐相請兩位新人出轎，二女一男
（參拜天地祖先，後拜親長畢，纔入洞房，夫妻交拜，已成合巹之歡。）
（正是：
（ 翠繞珠圍，看鴛鴦對半，花燭交輝。）
（屏開孔雀，雙女於歸，香煙透戶扉。）
（齊奏合歡會，有笙簫鼓樂相催。）
（成合巹，似仙娥滴滴，羞舉霞杯。）
（今宵團圓明月，赴繡帳春風，玉貌微微。）
（笑向銀燈，佳人遂願，可喜才郎相依。）
（寫鸞箋綾錦，都勾去從前是非。）
（好佳期，一窗瑞彩，郁郁蘭飛。）
（調寄《春從天上來》）
（王雲見二位新人挑去羞巾，隱隱飛光，心中暗喜。）
（祇因兩個佳人低垂粉頸，故此看不出英娘來。）
（少頃，外面來請陪宴，王雲遂到外陪客，眾親友俱各暢飲，至晚方散。）
（王雲待是事已畢，纔進房去。）
（丫鬟們見老爺進來，遂擺下酒席，他夫妻三人坐下飲酒。）
（王雲見二位新人嬌羞，遂挑夢雲道）
王 雲：下官自遇小姐之後，不知幾遭顛沛，今宵得遂平生之願，亦出於意外。未知小姐
如何得遇楊老師收留？望小姐少施片言。
夢 雲：（夢雲含羞答道）妾身蒙君不棄，已結絲蘿之好。後因家君出使，伯父接我們上
京，不料中途遭賊子臧新之變，假扮強盜，劫搶妾身。幸得真人救免，送妾到姑
蘇慧空庵中住下，訪君春闈不弟，音信無蹤。幸得楊年伯母到庵進香，道其緣由
，帶妾進京。祇說交還父母，不料家父母又已南返，故此纔留楊府。
王 雲：天下有這等奇怪之事！向年慧空云至我郡，下官為他無意之談，今卻果然。向年
有一老道：付下官偈言一首，誰知句句皆應，俱是此人救我夫婦。未知日後再可
能會著？臧新作惡，明日一定要上他父子一本，方消昔日之仇。
（王雲說罷，遂取出向來綾帕，交與夢雲道）
王 雲：這是小姐的綾帕在此，下官之帕何在？
夢 雲：君之帕因妾與楊小姐賞玩，據楊小姐云，『此帕是小妹之物』，物各遇主，竟自
拿去。今幸楊小姐當面，君自索之。
王 雲：豈有此理？
（英娘見王雲不認得，遂抬頭說道）
英 娘：家君年邁，作事多訛，君家既有前聘，何須急圖富貴，今日為人所棄！
（王雲聞言大驚，細看楊小姐舉止音容，宛如山寨英娘，越看越象）
王 雲：楊小姐不必藏頭露尾，據下官看來，好似山寨英娘。
英 娘：（英娘笑道）君以妾為誰則誰。
王 雲：（王雲又細看道）這有何疑，下官好僥幸也！
（添得滿面笑容，向英娘）
向英娘：望小姐恕下官不知之罪。
英 娘：好說。
王 雲：楊老師就明說與我便了，何必如此難我。
夢 雲：（夢雲笑道）君惜自恕，不想昔日以綾帕哄妾，至有楊年伯今日愚君。
王 雲：（王雲遂笑問英娘道）小姐怎麼得到楊府，請道其詳。
英 娘：滕武逼嫁，妾身不從，逃下山來，何奈鞋弓襪小，難以行走。正在訴苦無門，幸
遇真人指路，得蒙繼父救歸。就是香珠無下落，放心不下。前日君臨山寨，可曾
見他？
王 雲：香珠真乃是義女，因滕賊勘問小姐下山的緣由，他受刑不起，竟肝膽觸石而亡。
（英娘聞香珠已喪，不勝心酸，就垂下兩行清淚。）
（這夢雲亦打動想繡珠的心腸，不由得也淚下香腮，王雲）
王 雲：楊小姐因歎香珠下淚，吳小姐是何故？
夢 雲：繡珠丫鬟為我被劫，身赴江中，死於非命。聞觸其懷，故亦傷感。
（王雲聞言，歎之不已）
王 雲：記憶二姝之情，言猶宛然在耳，何得兩個大媒人，今宵一個無存！老天真無情耶
？
（英娘聞言，反笑將起來。）
英 娘：（眾侍婢稟道）夜已深了，請老爺、小姐安寢。
（王雲即便起身，侍女撤了一個盤，英娘遂取出綾帕、玉魚，叫丫鬟送與王雲，
（就往臥房去睡。）
（當夜王雲就在夢雲房中安歇，說不盡此夜恩愛千般，綢繆似漆，不啻是神仙境
（界。）
（正是：
（ 風流翡翠效鴛鴦，往日情懷此日忘。）
（月照海棠嬌不勝，曉來無力對鸞妝。）
（王雲一夜濃情，不覺金雞三唱，起來入朝謝恩，轉來又至吳府謝親。）
（復身到楊府，楊凌迎入，王雲請楊夫人同拜。）
（謝畢坐下，楊凌）
楊 凌：賢契富貴極矣，妻以人間二美，位居極品，真稱快事。惟有小女，絲蘿雖在勉強
，幸勿棄之。
王 雲：（王雲笑打一躬道）英娘那知也蒙大人恩養。
楊 凌：（楊凌大笑道）此乃真真夙世姻緣，豈能勉強。老夫若實實說出，就稱不得奇緣
佳遇了。
王 雲：目今臧瑛在朝為禍，向年他子又扮盜劫搶令夫人，大關風化。老夫幾欲上本，被
令夫人勸止。今賢契姻事得諧，明早老夫有本參他，賢契可同上一本。
王 雲：小婿正有此意。
（說罷告辭回府，就修成奏章，次早好上。）
（是夜，王雲就在英娘房中，見英娘在燈下卸妝，觀之欲狂，戲道）
王 雲：夫人可記向年在山寨之情？樂哉今夕！
英 娘：非昔日之守，今日何如？
（王雲遂擁英娘共入羅幃，英娘此刻嬌羞滿面，王雲偏會溫存，二人竟成鸞鳳之
（交，嬌聲百轉，極盡人間之樂。）
（正是：
（ 多情多愛兩風流，夙世姻緣今世酬。）
（錦帳鳳鸞連理樹，遺紅猩點耐嬌羞。）
（說不盡他夫妻二人一夜恩愛，又是早朝時候，王雲起身上殿，遇著楊凌，一同
（面聖，與百官山呼已畢，黃門官唱道）
王 雲：有事奏來，無事退班！
（內有楊凌、王雲二人出班執簡，俯伏金階奏道）
楊 凌：臣兵科給事楊凌有奏章，冒瀆聖躬。
王 雲：（王雲亦奏道）臣平南侯署理兵尚書事王雲有奏章，冒瀆天顏。
（黃門官接本傳與侍衛，舖於龍案，聖上細細閱過一遍，見所奏者盡是臧瑛的過
（犯，賣官鬻爵，縱子淫人妻女，江中扮盜劫搶王雲命婦，見二本皆同，龍顏大
（怒，遂批道）
聖 上：臧瑛欺誑朕躬，本該斬首，朕姑念老臣，罪減二等，削職為民，永不復用。父子
著刑部各杖八十，家財籍沒，散與受累之民，同妻孥發邊遠充軍。楊凌為官清正
，朕特簡工部尚書。王雲追封三代，新娶妻吳氏封一品正夫人，楊氏一品亞夫人
。
（楊凌同王雲謝恩出朝。）
（聖上有了旨下，校尉立刻就拿臧瑛父子至刑部牢中，星夜又差人到浙江去拿家
（屬到京，將臧瑛父子杖過，發解起程。）
（今日夫妻父子一旦如此情狀，歎他往日英雄何在。）
（被解子催趲起程，望邊外進發。）
（正是：
（ 人心一舉鬼神知，奸險徒然富貴時。）
（善惡到頭終有報，祇爭來早與來遲。）
（滿朝文武見臧氏削職，俱各暢快。）
（王雲在府有二美作樂不題。）
２４８＊＊時間： 地點：
（卻說白從、刁奉見臧瑛事敗，遂盜了許多古玩器皿之類，竟自逃回南來。）
（二人也不回原籍，就在鎮江府賃下房子。）
（將所盜臧氏之物，二人竟開了一個古玩舖，十分有興。）
（正所為光陰似箭。）
２４９＊＊時間： 地點：
（一日，端陽佳節，京口龍舟大盛。）
（刁、白二人僱下小舟一隻，往江中看賞龍舟。）
（二人正看之際，見右邊一隻漁舟內有一個女子，生得嬌媚動人。）
（他二人看見，眼不轉睛，祇是相那女子，那女子見人看得厭煩，遂坐下艙去。
（）
白 從：（白從向刁奉道）我們賣古玩不如做這個生意好。
刁 奉：白兄，又有甚麼生意好做？
白 從：（白從笑道）方纔那女子，若能騙到淮陽去一賣，豈非一主大財？
刁 奉：你又來胡想了。想這女子出落漁舟，往來不定，怎麼騙得他動？
白 從：你不知道：這隻漁船上這個老兒，每日在街上賣魚，難道你不在意麼？
刁 奉：（刁奉拍手笑道）妙極！不想這樣一個老兒，倒生花枝般的一個女兒，莫非是拐
來的？
白 從：那也不管他，我們祇要騙得到手就是。
刁 奉：既有定止，怕他走上天去不成！
（二人看了龍舟遂回去，定計要騙不題。）
２５０＊＊時間： 地點：
（且說這漁舟女子，你道是誰？就是繡珠。）
（自從那年跟著老漁翁飄泊江湖，打魚為活。）
（這老漁見繡珠聰明，欲與擇婿，見繡珠執意不允，也就丟開。）
（這老漁又打了些魚蝦之類，又到京口街上去賣，巧巧從白從店前過。）
（白從看見老漁，便叫道）
白 從：拿魚來！
（老漁聽得要魚，就提著進店問道）
老 漁：相公要甚麼魚？
白 從：你這些魚我總要你的，該多少銀子？
老 漁：這些魚祇賣二錢銀子。
白 從：二錢銀子卻不多。你這老人家偌大年紀，還上街賣魚，何不叫你令郎來賣？
老 漁：（老漁歎道）相公，我老兒連女兒也無，哪裏來的兒子？
（──所以老漁是個老實人，不識引誘之言。）
白 從：（──白從）我聽見人說你船上有個女兒，怎麼說沒有？
老 漁：這是我承繼的一個女兒，算得甚麼數？
白 從：（白從笑道）這句話有些荒唐，哪有個女兒肯承繼與你？
老 漁：相公料事無差，卻是小老兒在江中打魚救起來的。
白 從：（白從假意驚道）大江之中，哪裏來的女子？
老 漁：這女子本是武林吳府中之婢子，叫做繡珠，同著他家夫人、小姐上京，在江被了
盜，因不見了小姐，此女亦投江自死。也是他陽數未絕，隨流推至船邊，被我救
起來，認我為父的。
（白從聞得此言，滿心歡喜，遂稱了二錢銀子，打發老漁回去訖。）
（少頃，刁奉在城中回來，見白從笑容滿面）
刁 奉：白兄這般光景，必有個巧事。
白 從：並無別的巧事，就是前漁舟上的心事，我已打聽著實了，誰知就是吳文勛家的婢
女，是那年投江的，豈不是機會？
刁 奉：有這等巧事？是便是了，但何謀可就？
白 從：祇消如此如此，大事濟矣。
（刁奉聞言，口稱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