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 至 第二〇〇
１９１＊＊時間： 地點：
（說話之間，小女童來撤去茶果，擺上素齋來。）
（四人用罷，夫人起身淨手畢，悟真走來，邀了夫人、小姐到後園遊玩去了。）
夢 雲：（夢雲向慧空道）奴家在此每承厚愛，今日一旦別去，實令人依依不舍。
慧 空：小姐去見父母是大事，小尼也不敢久留。但是王師弟是原有行止的，何以至今無
信？
夢 雲：倘若王郎回蘇到庵中來，慧師可向王生表妾之來去。
慧 空：這個何消小姐囑咐，更望王師弟與小姐榮歸之日，小庵也得風光。
夢 雲：此事還在鏡中。
（二人正敘之間，楊夫人同英娘回來）
二 人：吳小姐，可快收拾好回去。
夢 雲：妾也沒有甚麼收拾。
慧 空：小姐可到房裏來。
（夢雲同慧空進房，慧空向夢雲道）
慧 空：小姐可將衣衾一概帶去。
夢 雲：非我所有，如何使得？
慧 空：莫學小家之態，點點東西，何足掛齒？
（遂打起包裹出來。）
（楊夫人同英娘謝過了悟真師徒，又送了二兩香資，悟真推至再三，方纔收下，
（又謝了夫人。）
夢 雲：（夢雲遂謝別悟真師徒道）承二位師父兩年留養之恩，祇好再圖後報。
（說罷，淚隨言下。）
慧 空：（慧空亦垂淚道）小姐前途珍重。今同老夫人，諒無他事。
（夢雲含淚點首，夫人催促起身，當下各各含淚而別。）
１９２＊＊時間： 地點：
（不說慧空回庵寂寞，且說楊夫人帶了夢雲回至大船，楊凌看見夢雲，問夫人道
（）
楊 凌：這個女子又是何處來的？
（夫人遂道其始末，楊凌）
楊 凌：原來是吳文勛年兄的令愛！夫人以年侄女稱之。臧瑛之子這等作惡，待老夫進京
，少不得動他一本。
（夢雲方纔向前相見。）
（夫人香願已完，次日就北上。）
（水陸程途，因路計有兩月有餘，方到京中，進府第住下。）
（次日楊凌面聖，拜候同僚，一連忙了幾日，問及吳斌昆玉，俱已告假還鄉，回
（來向夫人）
向夫人：老夫適問同僚，吳年兄去歲還朝，今春昆弟俱已告假還鄉去了。此事如何是好？
向夫人：偏偏不遇巧，待我與侄女說去。且留他住下，等他父親到京，送還纔好。
楊 凌：也祇好如此。
向夫人：（夫人遂進去向夢雲道）侄女，老身希圖至京，送侄女交還令堂。誰知事不遇巧
，尊公去歲還朝，官拜大學士之職，今春同令伯俱告假回鄉去了。
（夢雲聞言，無可奈何，惟泣而已。）
向夫人：（夫人又勸諭道）雖然不巧，侄女也不要憂愁，此時若送侄女回府，奈著路途遙
遠，非一日之程。諒令尊告假不過一年兩載，侄女且耐心住在寒舍，待尊公到京
，那時父女相會，方釋老身一番用心，不識侄女意下如何？
夢 雲：承伯母見愛，侄女焉敢不從？但長年養膳之恩，何能報謝？
向夫人：侄女休得見笑，惟望早晚關懷教訓小女，老身則佩恩矣。
夢 雲：侄女得親近令愛，已出萬幸，怎當此言？
（夫人知夢雲與英娘同庚，英娘月分小些，遂吩咐英娘以姐姐稱之）
向夫人：倘姐姐一時愁悶，你當緩款勸解。
英 娘：孩兒曉得。
（說罷，夫人遂到外廂去了不題。）
１９３＊＊時間： 地點：
（卻說楊凌又新得了一所花園，叫匠作重新裝點，起造房屋，就叫做「聚春園」
（。）
（去府有二里之遙，如閑暇就邀同僚到園賞玩，這也不在話下。）
１９４＊＊時間： 地點：
（且說夢雲在楊府住下，縱然有萬種憂愁，且喜有英娘解勸，時常聽得夫人喚女
（兒為英娘，想道）
向夫人：前歲王郎錯傳之帕，上面卻是英娘名字，這可是一樁奇事。幸得此帕未曾遺失，
待我取出來看。
（遂在衣箱取來看時，後面落款卻是『許英娘』，遂又收起來道）
英 娘：帕上姓許，現在的姓楊。
（夢雲正疑惑之際，英娘進來，見夢雲若有所思，遂笑著說道）
夢 雲：姐姐一人獨自尋思何事？
夢 雲：（夢雲亦笑著道）奴家見賢妹案積圖書，自然翰墨名流，所以自恨無知之故。
英 娘：姐姐又來取笑，小妹不過粗知幾字，哪裏與姐姐並驅。
（他二人假假真真，各自含糊過去。）
１９５＊＊時間： 地點：
（一日夢雲同英娘早起梳妝，見妝盒內有玉魚一枚，就取過一看，分明像己之物
（，是那年失卻，怎麼得到他手？英娘見夢雲細看玉魚）
英 娘：姐姐細看沉吟，卻是為何？
夢 雲：不瞞賢妹說，奴家當時也有一枚，同此一般無二，其年忽然不見，因此細看。賢
妹此魚還是祖遺的，還是新得的？
（英娘被夢雲一時問起，竟回答不出，觸動向日之情，不覺紅生杏臉，隔了半會
（方道）
英 娘：是新得的。
夢 雲：是在何處得的？
（英娘未曾打點，又回答不出，笑道）
英 娘：如此急問，莫非小妹竊得姐姐的？
夢 雲：（夢雲笑道）賢妹休要作耍。委實是哪裏來的？
英 娘：向年路過蘇州買的。
（夢雲見英娘所答，不像心上本來的言語，終為疑惑）
夢 雲：我知玉魚係繡翠當年竊去，諒情贈與王生。王郎既得，當愛如珍，豈有遺失之理
？況英娘之名，又與帕上相同，更有可疑。
英 娘：（英娘見夢雲祇是沉思不語）姐姐有所慮乎？
夢 雲：（夢雲有心要試英娘）奴家偶成俚句，要請教賢妹。
英 娘：姐姐好人耶，先說字也不識，為何今日又有佳作？
夢 雲：奴家原不識字，唯有杜撰。我念來賢妹錄之。
英 娘：姐姐過謙至矣，可快些錄出與小妹賞見，得沾翰墨之光。
（夢雲遂不推辭，取過斑管，舖下牙箋，磨濃香墨，一一寫出，英娘見夢雲弄筆
（如同閑戲，知是慣家，更加欽敬。）
夢 雲：（夢雲寫完道）詩卻不工，請賢妹改削。
（英娘接來，端端正正舖於几上。）
（上寫著《詠落花》之句，詩道：
（ 春風花老囑誰憐，點點殘紅落地妍。）
（片片香魂明月伴，如何不墜在池邊。）
（英娘看完，神情改變，驚奇不已，沉吟）
沉 吟：此詩分時是我做的《落花詩》，寫在綾帕上，向年贈與王生者，他何以知之？豈
有暗合，一字不遺之理？他在盤問我之玉魚，其中定有隱情。
（祇因這一首詩，又有分教：道破根由一樣，閨中共訴衷腸。）
（正是：
（ 天緣奇合又奇逢，並立花前不辨儂。）
（本是瑤池筵上客，今朝降世幻相同。）
（畢竟英娘怎生與夢雲敘出根由，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占春魁權奸妒事 封列侯仙丈傳情）
（詞云：
（ 春信梅花隴頭，杏園龍虎名流。）
（瓊林錦隊任他遊，好風流。）
（征蠻不用將軍力，功成奏凱封侯。）
（紫衣威武興悠悠，近天樓。）
（右調《杏園芳》）
１９６＊＊時間： 地點：
（話說英娘看了夢雲之詩，不勝驚疑。）
（夢雲見英娘觀詩改色，知有情由）
夢 雲：賢妹看了奴家之詩，不發一言，可是不中賢妹之意麼？
英 娘：姐姐的詩卻清新，不知可是姐姐之作？
夢 雲：（夢雲笑道）賢妹又來取笑了，難道奴家抄錄他人的不成？
英 娘：不然。這詩小妹曾見過來，又不知那人竊姐姐之詩，還是姐姐抄他人之詩來作戲
小妹？
（夢雲見英娘言語離奇，笑道）
夢 雲：諒非人竊奴家之句，是我抄錄他人之詩。
英 娘：姐姐在哪裏所見？可與小妹實言。
夢 雲：（夢雲笑道）賢妹從何處而見，我即從此而竊。
（英娘聞言，自覺心虛，滿面通紅，無言可答。）
（夢雲見英娘光景，是王生帕上之人無疑矣）
夢 雲：賢妹之事，不用藏頭露尾，現有憑據在此，望細言衷曲，以釋其疑。
英 娘：（英娘見夢雲話有來歷）說話好沒來由，我有甚麼憑據在你處？可取出來看。
夢 雲：（夢雲笑道）賢妹不要著忙，待我取出來你看。
夢 雲：（遂在衣箱取出綾帕，擲與英娘道）這是何物？
（英娘拾來一看，是贈王郎之物，怎生得到他手？好不奇怪！王郎真為負心男子
（！）
１９７＊＊時間： 地點：
夢 雲：（當時抵口，遂向夢雲道）小妹之事，少不得也要陳說。但不知此帕姐姐從何處
得來的？
夢 雲：賢妹送與何人，我從何人而得。
英 娘：（英娘笑道）若說起此帕根由事長。
（遂將王雲上山，自己下山，贈帕原由，細細說了一遍。）
（夢雲聞言，暗想王雲的心性，始知英娘不是楊凌之女，遂向英娘道）
夢 雲：適纔所見玉魚，可是王生贈與賢妹的？奴家眼力原不錯。
英 娘：（英娘笑道）姐姐眼力卻好，但是玉魚如何得到王生之手？可見姐姐之事更比小
妹又奇。
夢 雲：（夢雲歎道）賢妹之遇王生，見面交談，兩情共曉，怎似奴之鏡花水月！
（遂將上項之事也說了一遍，英娘方得釋然，知王雲先有夢雲，後纔及己，他二
（人纔知細底，更加親密，每每尋花覓句，互相酬答。）
１９８＊＊時間： 地點：
（一日，夢雲成《秋閨》回文詩一首，請教英娘。）
（詩道：
（ 清清冷露潤窗紗，小院愁雲伴月斜。）
（鳴雁空聞常怨曉，喚規遠聽靜憂家。）
（聲敲雅竹摧梧落，雨灑文蕉傍菊華。）
（情有閨香花有色，平秋卷繡自咨嗟。）
（英娘吟玩，欽羨不已。）
夢 雲：奴家拙作，不及賢妹之佳章。若然賢妹不棄，亦請教一律。
英 娘：姐姐珠玉在前，小妹作來恐為貽笑。
夢 雲：賢妹錦心繡口，還要相謙。
（英娘遂不再辭，握筆也題成回文一律。）
（夢雲看道：
（ 沉沉月上樹林秋，白露連雲護翠樓。）
（音助亂蛩憐夜靜，響聞殘杵和更籌。）
（琴挑怨室蘭存調，笛弄閑房花韻悠。）
（深漠銀河星寂寂，金風拂動桂枝幽。）
夢 雲：（夢雲看完稱羨道）賢妹之佳作，其超凡入聖，雖千古亦無雙矣，令奴自愧然。
英 娘：小妹無學之句，何勞姐姐過獎。
夢 雲：可將二詩錄於一箋，取去與年伯筆削。
英 娘：有理。
（遂就錄在一張錦箋上，二人一同至外廂，卻楊凌在書房出來遇見，英娘）
英 娘：纔孩兒同吳家姐姐偶成俚言二律，送來與爹爹改削。
楊 凌：（楊凌接過細細吟哦）清新閨閣之句，工巧悉敵。不料我府中倒藏雙秀，何男子
中反無才士。
向夫人：（夫人出來問道）相公在此與二女講甚麼？
楊 凌：英娘同吳侄女有詩送與老夫看，我言才美佳人。府中倒藏二秀，世間反無真正才
子，我想英娘雖許王生，蹤跡不聞，就是吳侄女也還未曾受聘。二女俱已成人，
侍明春試期之後，老夫用心選二少年才子，完結二女之姻緣，未為不可，就是吳
年兄日後知之，諒不見責。
（夢雲、英娘二人聞言喫驚。）
（不料這英娘素有膽量，事到臨頭，也不得不言，遂道）
英 娘：孩兒輩承爹爹美意，但是孩兒姻訂王生，終身不改。況且王生當年名列榜上，明
春必至京中，那時訪著則可了孩兒之終身也。還有一樁奇事，爹爹與母親卻不知
道。
楊 凌：（楊凌驚問道）有何奇事？可細細說來。
英 娘：孩兒前日與吳姐姐敘及，不期吳姐姐在家時也曾受過王生之聘，此非世間之奇事
？
楊 凌：（楊凌驚奇道）哪有這樣事！未必是真。
英 娘：孩兒豈有造言之理。
（楊凌見夢雲垂首無言，已知二女同心）
楊 凌：孩兒所言，老夫盡知，務必周全才子佳人，安肯草草？待明春試期，細訪王生下
落。祇是臧瑛父子行此不端之事，至今未曾動他一本，因見聖上寵愛，恐生禍端
。老夫心中隱忿，務要上他一本纔好。
夢 雲：（夢雲聞言道）承年伯與侄女抱此不平之恨，恐一旦事及，未免又費年伯的脣舌
，不如緩圖的好。
（楊凌聞夢雲之言，點首道）
楊 凌：侄女之論亦為有理。
（就此停止不題。）
１９９＊＊時間： 地點：
（且說王雲自從南下到江西南昌縣寓下，緝訪夢雲，哪裏有個消息，不過書生一
（片癡情，時刻想念著夢雲、山寨中的英娘。）
２００＊＊時間： 地點：
（卻說王雲一日又去尋消問息，信步行來，見一個小小的酒肆，止步細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