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 至 第九〇
８１＊＊時間： 地點：
（且說他三人出得觀中，來到張蘭家坐下待茶。）
（張、萬二人欣喜，惟獨王雲不悅，祇將這八句偈語吟哦，始不能解。）
萬 二：（道）內云『不遂功名』，『哀哉生我』，頗為不祥。
萬 鶴：（萬鶴見王雲憂悶）清霓兄不消憂慮，弟觀此偈語後兩句大為吉昌，為人在世，
祇看終身之吉兇，以前顛沛些何必介意。
王 雲：這道人相兄等榮貴終身，獨與小弟不言，必有患難，故此憂慮。
萬 鶴：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人之禍福，總在上蒼與聖人。清霓兄才智過人，何以一時
之糊涂？
王 雲：（王雲聞言大喜道）承長兄指教，弟頓開茅塞。
（隨談笑自若。）
（三人又說些閑話，各自散去。）
（不覺光陰易過，倏又望期。）
（王雲命家人僱下一隻大船，次日早晨，整備行囊，一應物件，帶了錦芳，拜別
（了母親。）
向夫人：（夫人隨吩咐道）路途須要小心。
（隨同了錦芳，來至河下，張、萬二人尚還未到，王雲先上船，安排好琴書行李
（，復至船頭上，望見張、萬二人遠遠來了。）
（行至船邊，王雲）
王 雲：二兄快請登舟。
（張、萬二人上船進艙，揖罷，萬鶴）
萬 鶴：清霓兄來之何早？
王 雲：（王雲笑道）弟不比兄等有尊嫂留戀。
萬 鶴：此時由兄說趣話，說兄的日子在後邊。
（王雲就吩咐開船。）
（船家即忙解纜開船，望北進發。）
（張、萬二人各帶家童一個，共是主僕六人，惟有三人談今論古，說詩道文，到
（不寂寞，是日舟抵無錫，王雲吩咐將船泊於惠山濱內。）
（船泊已定，三人同登岸觀看惠山景致，但見那：
（ 巍巍殿閣不勝幽，古柏蒼松隱佛樓。）
（兩岸柳陰藏市館，鐘聲揚出亦悠悠。）
（香雲繞，品泉流，錫山峰對惠山頭。）
（落葉飄來魚鼓靜，暮煙綠徑月升樓。）
（右調《鷓鴣天》）
（三人觀玩了一會，見金烏西墜，玉兔東昇，在一座石碑上坐下，看那山嵐煙霧
（，夜色闌珊，張蘭）
張 蘭：舟中暑熱，莫若將酒席移來此處小飲，可乎？
王 雲：小弟亦有此意。
（隨命錦芳到船上取了酒餚，到山上擺下，三人共飲，祇見月光如晝，萬鶴）
萬 鶴：對此良夜，我等三人在此小飲，廣寒中仙子應有憐乎？
張 蘭：月中素娥見了我等二人未必憐也。祇恐見了清霓兄倒要動情，正所謂月裏姮娥愛
少年。
王 雲：二兄休得要取笑。待弟作一歌以記其意，若何？
萬 鶴：如此更妙。
（王雲隨歌道：
（ 人生於世最樂兮，花酒情長乎良朋。）
（皓皓月照山川兮，白雲悠悠四海昇。）
（姮娥笑我寂寥兮，雲睹寒宮也相乘。）
（風清露沾青衿兮，妒煞闍藜幾眾僧。）
張 蘭：清霓兄之歌，曲盡其景，吾等不為寂寞矣。
王 雲：亦要請教二兄一歌，未知有此興否？
張 蘭：對此美景，亦當獻醜。
（隨歌道：
（ 霞觴映月青山兮，寂寂松濤玄鳥啼。）
（頑石留人心醉兮，造化相持我獨迷。）
（盈盈一水名利兮，此時此際樂更齊。）
（祇隔故園六時兮，計程應到百裏溪。）
（張蘭歌罷，萬鶴亦應聲道：
（ 良夜迢迢清風兮，蒼翠山環古剎宜。）
（舉手月落金卮兮，笑將吞月幻虛奇。）
（英雄處世慣樂兮，四海飄遊任我居。）
（蕭蕭竹木敲林兮，夜深白露來酒裏。）
王 雲：二兄歌思甚佳，勝弟百倍，惟秀芝兄有懷鄉之念。
張 蘭：懷鄉之念，何人不有？
萬 鶴：夜深矣，我們趁早上船罷。
（三人一齊步下山來上船，家人收拾杯盤回來，次早開船，途中閑話之事不題。
（）
８２＊＊時間： 地點：
（且說舟行不兩日，已到京口泊住。）
（三人上岸，步到江邊，見一派的江水，急波滾滾，往來帆影，真如一葉。）
王 雲：（王雲向張蘭道）此時江景倒也可觀，更兼金、銀、焦、蒜幾山，惜乎天色已晚
，不能上去一遊。
張 蘭：在此一望，總在目中，何必登臨？
萬 鶴：對岸一望之地，諒是瓜州，今日何不過去？
張 蘭：天色已暮，明日長行。
（說罷，三人仍回舟中安歇不題。）
張 蘭：（到了五更時候，三人就催船家開船，不期是夜竟大霧漫漫，船家道）要待霧散
纔可開船。
（他三人哪裏肯聽，祇是叫開。）
（船家也不敢十分違拗，祇得解纜往江北進發──所以讀書人哪曉得江中利害。
（）
（一者也是合該有禍，卻纔放到中流，巧巧遇著一隻賊船，纔劫得客商回來，見
（了王雲的船，趁著這樣的大霧，正中機謀）
見 了：動手。
（就將王雲船來搭住，斬斷帆繩，七八個強人跳上船來。）
（王雲船上的船家見了，個個束手而戰，任這些強人打入艙中，一掠精光。）
（內有一個強徒，將王雲看了兩眼，就將王雲馱過船去了，眾強人就揚帆而去。
（）
（從船家看見強盜已去，方出來互相埋怨。）
（張、萬二人及家人俱各面面相覷，見此光景，甚覺慘然。）
張 蘭：（張蘭跳腳道）就遲些開船也罷，誤在催逼，遭此橫禍！
萬 鶴：行囊劫去倒也罷，為何將清霓兄搶去？令人不解！若是仇人搶去，害了性命，王
年伯就是此子，豈不休矣！
張 蘭：事亦出乎無奈。
（隨叫船家仍回京口。）
萬 鶴：此事竟應道人之口了。
張 蘭：何以見得？
萬 鶴：前日清霓兄偈言首二句云『丁火虛驚，不遂功名』，今日是丁巳日，況道人云：
『途路驚恐，慎之。』今皆應驗。
張 蘭：如此看來，也是大數，清霓兄不至喪命。
８３＊＊時間： 地點：
（說話之間，船已到京口。）
（張蘭同萬鶴寫了兩張呈子，到府、縣官投遞，府、縣兩處曉得王仁誠之子被盜
（劫去，不敢怠慢，即忙差了捕役，分頭緝捕。）
（你道如何捉著這伙強人？張、萬二人一連候了幾日，並無消息，祇得聽府官差
（人去緝捕，船竟回蘇。）
（錦芳先到府中報知主母，夫人聞言，慟之欲絕者數次，眾丫鬟、婦女救醒。）
（少頃張、萬二人來到，請出夫人，揖罷坐下。）
向夫人：小兒祇說同二位尊相北上，以為萬安，不料又遭此傾生之禍，未知能有相會之日
否？今二位尊相到舍，有何見教？
（張、萬二人道）
萬 二：年伯母在上，小侄等來非為別事，令郎被盜劫去，自然尊介來已經稟過，前令郎
與侄等未起程之先，玄妙觀有道人能知未來之事，侄等同令郎去問終身，道人有
八句偈言付與令郎，上有『丁火虛驚，不遂功名』。前日被劫，卻是丁巳日，又
有虛驚二字，況年伯未嘗結怨於小人，今雖被劫去，諒無加害之理，伯母請自寬
心。
向夫人：承二位尊相安慰老身，但母子難免不悲傷耳。
萬 鶴：侄等叨在令郎交契，尚然關切，何況伯母是母子天性。但前日侄等在京口已經報
了府、縣，府、縣目今僉批差人嚴獲，少有音訊，即當來報府。伯母大人且少寬
懷，保重貴體要緊。
說 罷：侄等且告辭，再來請安大人罷。
（張、萬二人別去不題，且說夫人在家逐日悲慟，修書差人上京報信不題。）
８４＊＊時間： 地點：
（卻說王雲被劫之事。）
（誰知這個強盜就是元宵釋放的滕武，已入長興山為盜，後來李霸死了，這些嘍
（羅們就立他做了寨主。）
（祇因李霸未死做寨主的時候，下山劫掠鄉村，見一小女子生得好，他竟擄上山
（來做了女兒，名喚英娘，年纔六歲，生得百伶百俐，所以就與他書讀，故此認
（李霸為父。）
（到了十三四歲上，人又生得一貌如花，詩書文墨無所不通，所以李霸更愛如掌
（上明珠。）
８５＊＊時間： 地點：
向英娘：（一日向英娘）汝以此才貌，吾必要與汝覓一快婿，也不枉帶你上山。
（英娘知身非所棲，以字匪人，故此不避羞赧，向李霸道）
英 娘：爹爹若與孩兒擇婿時，其人才貌若不與孩兒相等者，誓死而難從嚴命。
英 娘：（所以李霸臨終，託與滕武道）倘吾去世，汝當任此山寨之主。我有義女英娘，
才貌兼全，真人間之罕見。汝當為擇一才貌兼全的快婿，不可妻於匪人，為他終
身之恨。
（隨喚出英娘來，命拜滕武為父，拜畢，李霸道）
英 娘：莫負我重託！莫負我重託！
（大叫數聲而亡，當時各各舉哀掛孝。）
（殯殮已畢，眾人推滕武任其山寨，屢屢曾吩咐覓獲才郎不得。）
（卻好此日劫掠財物，又撞著王雲一表人才這樣一個少年，故此搶過船來。）
（不兩日到了山寨，王雲不知就裏，所以驚得魂不附體。）
（祇見三四嘍羅上山去了，頃刻同了兩個頭目來，對眾嘍羅們道）
王 雲：與相公整好衣冠，請上去相見。
（王雲聽得『相見』二字，心中纔少定，起身整好衣冠。）
二 人：（二人上前向王雲打躬道）先生請行。
王 雲：此處是何地？將我劫來作何計較？
二 人：先生不必驚疑，到寨中便知分曉。
（王雲始知是強盜，無可奈何，祇得同著二人走上山來。）
（一般也有關隘，到還有條款佈置，也不細去看他。）
（不覺已走到寨中，祇見廳上一人端然坐在那裏。）
二 人：（這二人上前稟道）蒙大王差迎貴客已至。
滕 武：著他上來。
（隨喚王雲，王雲就上前，端然立著道）
王 雲：汝等何敢劫擄宦家子弟？應得何罪？
滕 武：（滕武聞言冷笑道）此處並非城池皇地，惟我獨尊。甚麼宦家不宦家！你大模大
樣，見了俺也不行個禮兒，反出大言，挾制誰人？
王 雲：（王雲怒道）汝等強徒，群聚山林，擅自稱尊，豈人類也？吾頭可斷，焉能屈膝
於汝等賊子乎？
（滕武見王雲毀罵，勃然大怒道）
滕 武：黃口孺子，無知小兒，俺到優待於汝，汝反毀罵於俺！
王 雲：（喚左右）與我斬訖報來！
（嘍羅聞言，急忙動手。）
王 雲：（纔接王雲的兩個頭目張成、孫虎上前稟道）請大王暫息雷霆。這書生小子不知
利害，看擇人之難，待小將以言勸他。
滕 武：既如此，放了綁，汝等可去問他姓名、鄉貫，再來回報。
（二人領命，帶了王雲到別室坐下）
二 人：先生適纔之言語，太覺猛了。古人云：『在他檐下過，怎敢不低頭？』
（王雲憑他二人說長道短，祇是個不開口。）
王 雲：（張成道）先生尊姓大名？貴鄉何處？乞道其詳。
王 雲：（王雲心中暗想道）欲待言，又恐加害我。且相機而應，巧處商量。
心 中：（隨道）小生姓王名雲，祖貫蘇州，家君仁誠，現居翰院。
二 人：原來是一位公子，多有失敬了！實不相，大王有一位淑女，真正才貌兼全，欲得
一佳婿，今遇公子，如得連城之璧，欲贅東床，共成大業。公子若依在下，可以
俯就此段良緣，切莫過於固執，以失其和心。
（王雲聞言，變色怒道）
王 雲：小生乃名門貴裔，豈肯納賊女為妻？
王 雲：（張成忙掩住王雲口道）公子謹言，恐生事端。
王 雲：有何大事，可速速送我下山！若不送我回去，倒速求一死，免污上祖聲名。
二 人：（張成笑道）公子，你突將性命看輕了。大王之女，生得絕世無雙，這樣美事不
可錯過。
王 雲：（王雲又怒道）汝等一般狂徒，何必嗩嗩！
王 雲：（張成見王雲十分執拗，倒將言語傷人，也就怒惱起來，向孫虎道）小子無知，
兄看守他在此，我去回復大王，再作定奪。
（隨到前廳，將王雲之言一一稟知。）
滕 武：（滕武驚道）原來就是我恩人，何不早言！
（忙整衣冠來見王雲，就倒身下拜道）
王 雲：肉眼無珠，冒犯台顏，望恕不才無知之罪。
（王雲一時竟茫然不曉，隨攙起滕武道）
王 雲：兄何前倨而後恭？不識何由？
滕 武：諒恩人也不認得不才了。向蒙公子元宵活命之恩，就是愚下。
王 雲：原來你就是滕兄。別後多時，不意就創此等大業！
（滕武隨邀王雲到大廳上坐下，向王雲打躬道）
向王雲：小弟們不知大駕，誤犯虎威，罪莫大焉。
王 雲：不知者不罪。
（滕武就吩咐手下排宴。）
王 雲：明日乞令一人送小生下山，足見高誼。
滕 武：公子不必焦慮，且消停一日。但山寨中無非村醪野味，實非敬客之物，愚下也還
另有片言相告。
王 雲：承兄美意，實該領情，但家慈在堂，一聞此信，不但悲傷，更加朝夕懸望，能令
為子者安乎？還是賜我還鄉更叨愛矣。
滕 武：公子不必介懷，少不得要送駕回府，祇是還未到此日。
８６＊＊時間： 地點：
（說話之間，筵席已經擺下，滕武起身奉王雲上席一座，滕武對面一座，下邊幾
（席是眾頭目。）
８７＊＊時間： 地點：
（須臾坐定，滕武向王雲道）
滕 武：雖然村醪野味，公子若不嫌簡褻，可請用一杯。
（王雲思鄉心重，哪裏咽得下喉去，所以祇推無量。）
（正是：
（ 一心一念報深恩，詩賦無情志獨存。）
（清酒難回君子意，為關名節執辭婚。）
（王雲見滕武加意殷勸，自己回想道）
王 雲：這班人終是強盜，我若過於推卻，他起獸心害我，豈可策料。他若再來勸時，我
且勉強也飲他兩杯。
（主意已定。）
８８＊＊時間： 地點：
（話說滕武見王雲不酒不看，隨起身到王雲席上道）
滕 武：想是公子一人寂寞不飲，待愚下來奉陪。
王 雲：（王雲起身道）小生實係酒量不勝，何勞大王錯愛？
滕 武：就少可見意，也盡不才之心。
（隨滿斟一爵，奉與王雲。）
（王雲接來，勉力飲盡。）
（又奉了兩爵，滕武纔歸原席。）
（大眾又勸，王雲堅辭。）
（少頃席散，送王雲到一書房安歇。）
（不知不覺的住了五六日，一日滕武向王雲道）
滕 武：不才受先寨主之託，權守此山寨，實是欠才，不能任此。近來朝廷昏弱，權臣當
道：不能使英豪才士得志。不才觀公子正是少俊英豪，莫若守此山寨，以圖大業
，不才願讓，不識公子意下若何？
（王雲聞言，正色道）
王 雲：大王何害小生為罪人也？小生雖未上進，家君現居翰苑，世代簪纓。若為此不法
之事，貽千古臭名，滅祖宗之蔭。雖身首異處，實難從命！
（滕武見王雲立志堅牢，出言惡撞，面含慍色道）
滕 武：公子不願為也，聽憑尊意，決不相強，但要留公子在此幫助不才，共守此寨，待
朝廷招安之日，同下山去。
（王雲見滕武面容不善，恐觸其怒，祇得含糊答道）
祇 得：小生才疏學淺，恐不能應教於左右。
滕 武：公子不用過謙。
祇 得：不才還有一事相告。
（王雲聞言，諒是說親，隨道）
王 雲：大王又有何見教？
滕 武：不才有一女，可稱淑媛，但無君子相配。今遇公子而不為，君子再往何求？若不
見棄，願奉公子以侍箕帚。
王 雲：（王雲接著說道）承大王雅愛，實該領教。奈小生已經聘過荊妻，有妨尊命，望
乞海涵。
（滕武見王雲堅意辭婚，就拂然道）
滕 武：公子自抱鏗金戛玉之才，諒我等山雞難配鳳凰，然有女亦不怕無婿！
門上人：（隨吩咐各路關隘上人等）若遇王相公，不許令其下山。如有放行者，定按軍法
！
（王雲被滕武當面譏刺，也無奈他何；又聽得不放下山，真正祇好肚中暗苦，也
（祇得勉強住下不題。）
８９＊＊時間： 地點：
（卻說英娘年已及笄，每常閑坐花亭想道）
英 娘：奴家生在名門，被強徒帶上山來，稱人為父。我枉有才貌，陷在山寨之中，終無
出頭之日，將來不知作何結果？
（時下又值秋景蕭蕭，更觸起一番愁緒。）
（他自己思前想後，想到這個心酸的去處，留不住兩行清淚，介破了芙蓉嬌面，
（這已無怪其然。）
９０＊＊時間： 地點：
（且說這英娘身邊有一個待兒，名喚香珠，生得倒也有幾分姿色，人又乖巧，望
（見英娘不在房中，尋到亭子上來，祇見英娘一人獨坐，面帶憂容。）
香 珠：（香珠就問道）小姐，你一人在此，為何煩惱？
英 娘：你丫頭家曉得甚麼，怎知我心中之事？
（隨歎而吟道：
（ 秋光何事逼愁人，景物無情恨獨親。）
（久困山中終是了，紅顏命薄果然真。）
香 珠：（香珠聽了英娘之吟）小姐愁腸不言，賤婢已知。
英 娘：汝小小年紀，知何事來？
香 珠：小姐所愁者，久困山寨，父事他人，一也；再者，迢迢城市，而小姐縱有才貌，
哪得門當戶對？若字近人，其名不正，二也；大王費心與小姐擇婿，哪有豪門貴
客而到此山寨中，結其絲蘿者誰肯自濁？此三也。賤婢忖度，小姐心上祇此幾件
，所以難釋其懷。
（英娘聽得香珠之論，竟愕然道）
英 娘：汝小小年紀，倒有此一番度量。你可曉得大王連日所作何事？
香 珠：我也不知盡細，祇聽得前日嘍羅們下山，擄了一個人上來，又說是大王的恩人，
大王就將小姐許他為婚，那人反倒不允，可是奇也不奇？
英 娘：那人不允其事，必然是高士。
香 珠：小姐未識其面，何以知其高士？
英 娘：是有婚而辭，亦不可料。不然，自居清白，不肯與賊女為配，故此知其高士。
香 珠：依此說來，小姐終身不能成婚了。
英 娘：蠢丫頭，胡言亂語！
香 珠：（因歎道）真是紅顏命薄，陷於此，有妨情白，不如棄此主以謝世，到還清潔！
香 珠：（香珠聞言驚道）小姐何出此言？憑此才貌，諒不居於人下，偌大個世界，豈無
人物？前日擄來那人，未知若何，待賤婢去探個消息。
英 娘：休得胡為！姻緣自有定數，所慮者非此。祇因負我一詩一韻於空山，自憐其情也
。
香 珠：（香珠笑道）小姐進退相關，將來作何計較？
（英娘不答，竟回房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