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 至 第二四〇
２３１＊＊時間： 地點：
（且說李虛無已回洛陽，備訴騙取衣服之事。）
（斛斯椿及有璋、平信皆大喜，共入密室，推算年命，其年高王正三十八歲。）
斛斯椿：（平信曰）歡今年別無大悔，三月春殘，主有小悔，可以助成吾術。過此則皆吉
星臨命，不可複製矣。
（遂縛一草人，穿其衣服，又畫一人形，壓在草人身上，共埋地下。）
（日夕書符作法，招其魂魄，相戒）
一 人：不可亂動，到三月十五子時三刻其命自絕。此伏屍之術，未有能免者。
（正是：擎天手段難逃死，蓋世英雄即日休。）
（未識高王性命若何，且聽下回細述。）
（第二十九卷 妖術暗侵凶少吉 神靈阿護死還生）
２３２＊＊時間： 地點：
（話說高王因觸黑氣致疾，疑係爾朱舊第萬仁在內為祟，擇地東城另建新府。）
（日夜督造，限在速成。）
（然精神日減，寒熱時作。）
（隔三四日出理軍情一次，不勝勞倦。）
（醫官時時進藥，百無一效。）
２３３＊＊時間： 地點：
（一日，新府成，王自臨視，庭院深沉，樓台重疊，金碧輝煌，各極土木之巧。
（）
（擇於三月初三，同爾朱後遷進。）
（題其寢宮曰：「廣寒仙府」，珠簾繡戶，彷彿瑤台曲室蘭房，迥非人境。）
（百官入賀，皆令免見。）
一 人：（至晚，與後並坐對飲，笑謂後曰）卿是阿嬌，此處可當金屋否？
（後微笑。）
一 人：（又曰）前日得病，以府第不安，因急過此，想得安靜矣。
（言未絕，王忽目閉口噤，鼻血如注，身坐不穩，漸下座來。）
（後及左右皆大驚，急起扶之，已昏迷不省人事。）
（後正無計，見神氣將絕，且泣且呼。）
（乃依時俗解救暴死之法，命宮女取外祠紙錢焚於庭下，取酒酬地，須臾鼻血少
（止。）
（俄而口開，後遂取姜湯灌之。）
（良久乃蘇，瞪目視後，但不能出聲。）
（後即扶之入寢。）
（約有兩個時辰，王忽長吁，泣）
謂 後：我幾不復見卿。
謂 後：王何若此？令人驚絕。
高 王：我正與卿講話，眼前只見一人，身長丈餘，頭裹黃巾，手執文書一紙，告我曰：
『主司有請。』我問：『主司何人？你敢擅入。』方欲叱之，此人進步將我咽喉
捻住，兩目黑暗，不知南北。耳中聞卿喚我之聲，開口不得。魂搖搖漸覺離身，
忽有火光從頂門出，喉間才得氣轉，開目見卿。至今喉痛、眼疼，遍體無力，看
來吾命不久矣。
高 王：（後聞言淚下，勉強安慰曰）大王神氣虛弱，故見神見鬼。宜報知世子，召醫下
藥，調理元氣，自然平復。
（王點頭。）
（天明，即召世子。）
（世子聞召，即到新府拜見，又拜見莊後。）
謂世子：（王）我二月中得病，淹留至今，昨夜更加沉重。你母在北府尚未知道，你歸言
之。
（說罷，便令出宮。）
（世子退立中堂，請見爾朱娘娘。）
世 子：（娘娘移步出來）父王所犯何病？兒實不知，求娘娘細言其故。
（後乃以前日若何發痛，若何得安，昨夜若何昏迷，一一告之。）
（聽罷，大驚失色曰）
世 子：父病深矣，當急醫治。諸事全賴娘娘調護。兒且歸報吾母，再來問候。
（道罷告退。）
世 子：（歸見婁妃曰）今日去見父王，臥病在牀，十分沉重。
婁 妃：（驚問）何病？
（世子備述後園飲酒，黑氣相觸，頓發奇痛。）
（因疑爾朱兆作祟，遷居新府，不意昨夜鼻血如注，昏迷過去，半夜方醒，病勢
（較前加重。）
婁 妃：（聞知大驚）新府陪侍何人，乃爾留連忘返？
世 子：此事父王不許泄漏，故不敢告知。今日為母言之，新府美人乃是爾朱皇后。
婁 妃：後何以在此？
世 子：後被恒山夫人擒歸，父王悅其色美，遂爾收納，朝夕不離。
婁 妃：臣納君妻，事幹名義，汝父奈何為此？汝今夜當在閣門外寢宿，病勢輕重當告我
知。
（世子再拜而退。）
（婁妃嗟歎不已。）
（少頃，諸夫人聞王疾，皆來問信。）
（婁妃以實告之，無不驚憂。）
婁 妃：（妃乃謂桐花曰）大王納爾朱後，汝何以瞞我？
桐 花：大王有命，不許告知。但罪實在妾，若不擒之以歸，何至為王所納。
婁 妃：（眾夫人曰）此女容貌若何？
桐 花：若說容貌，果然天姿國色。我見猶憐，大王焉得不愛？
婁 妃：（忽有使至曰）大王疾病少可，已進湯藥。
（眾心稍安。）
（妃欲自往問病，先遣宮使啟請。）
（王命匆往，妃不悅。）
（要知高王並非疾病，特為妖術所制。）
（一到黃昏，遂發昏迷，口鼻流血，遙見羽儀隊仗停在翠屏軒側，黃巾人等擁滿
（牀前，邀請同往，魂飄飄欲去。）
（虧有兩個力士似天丁模樣，一個手持寶劍，一個手擎金瓜，侍立牀前衛護，黃
（巾不敢近身。）
（至四鼓方醒，夜夜如此，故肌肉消瘦，自懼不保。）
２３４＊＊時間： 地點：
婁 妃：（一日，召世子吩咐曰）吾吉凶難料，但軍務不可廢弛。你傳我命，叫竇泰引兵
三千，去巡恒、肆二州，即懾伏至羅；彭樂引兵五千，移屯平陽；段韶權領鎮城
都督，領驍步五千，守禦並州；韓軌鎮守秀容，就令兼督東京關外諸軍事；子如
可參府事；張亮可令入直。其餘頭目諸將，各依舊日施行。明日，替我各廟行香
，祭告家廟。
（世子一一領命，才出閣門，忽報大王仍復昏迷，口鼻流血。）
（大驚，忙問醫官）
世 子：父王究何病症？
婁 妃：臣等昨日診王之脈，外冷內熱。今日診之，又外熱內寒，此係祟脈，必有妖魅作
祟，所以日輕夜重。
（世子聞之，甚加憂慮。）
２３５＊＊時間： 地點：
（明日，王病小可，恐眾心不安，強乘步輿，出坐聽政。）
（堂上設金牀繡帳，旁列執事宮女十二人，皆典外內文書箋表之類。）
（王既升堂，乃召合府大小文武官員參謁。）
（謁罷，略諭數語，盡皆命退，獨召天文官）
問 之：卿觀天象有何變異？
婁 妃：（天文官對曰）天象亦無大異，但台輔星不明，邪氣蒙蔽，主上有不測之災。
高 王：此氣起於何時？
婁 妃：三月初三夜間已犯此氣，近日或明或暗，未嘗有定。疑下有伏屍鬼為禍，故大王
不得安也。
高 王：何為伏屍鬼？
婁 妃：天上月孛、計都兩星為災，此所謂伏屍也。今大王所犯，必有怨王者在暗中作魘
魅之術，以亂氣相迷，使王精神日損。幸命中尚有吉耀相臨，可無妨也。
（至酉時，王復升輿入內）
因 想：內外左右莫敢作怨，止有恒山夫人素通妖術，未納莊後時恩愛無間，今把他冷落
，或生怨望，暗中害我，亦未可知。須召他到來，以夫婦之情動之，自然改心救
我。
（躊躇已定。）
（其夜病發如故，明日往召桐花。）
桐 花：（謂婁妃曰）大王召妾，未識何意？
婁 妃：妹多才智，妹去我亦放心，宜即速往。
（桐花至新府，王正高臥，莊後侍坐牀前。）
（桐花入，與後見過，便揭帳一看，見王形容憔悴，不覺淚下。）
謂 之：（王攜其手）卿來，婁妃知否？
桐 花：是妃命我來，未識大王何以消瘦至此？
高 王：我病無他，據覘象者言，有人怨我，暗裡行魘魅之術，使病日增。至昏迷時，有
黃巾人等前來相逼。卿素有靈術，欲卿作法驅之，以解吾厄。不然，恐成長別也
。
桐 花：妾等全靠大王一人，苟急難有救，雖粉骨碎身，亦所不辭，妾何敢違命？但恐非
妾之術所能制耳。
（說罷，淚如雨下。）
（見其意誠，亦泣）
高 王：前日道人救解，要我貼肉衣服三件，用為法物，方得痛止。
桐 花：道人何在？
高 王：已去。
桐 花：大王莫非被他誤了？既已解救，何又病根纏綿？且要王衣服，大有可疑。
高 王：衣服已經交還，現在封固匣中，戒勿妄動，動則病發。
桐 花：既如此說，匣既未開，為何病發？妾意道人決非好人，必有欲害王者使來盜王衣
服，以為魘魅之計。
（王悟，遂命取匣開之，果破衣數件，並非王服。）
（王與後皆大驚。）
桐 花：（王謂桐花曰）非卿多智，不能破其奸也。為之奈何？
桐 花：妾請試之。
（遂入密室，仗劍念咒，取淨水一杯，埋於寢門之前。）
桐 花：（是夜，王方昏迷，逾時即醒，謂桐花曰）頃睡去，見寢門前成一大河，無數黃
巾隔河而望，不能過來，因此遂醒。此皆卿之功也。
２３６＊＊時間： 地點：
（且說潘有璋在京日夜作法，不見高王魂魄攝到，乃召神使問之。）
桐 花：（神使道）高王牀前有九真宮游擊二將軍，奉九真之命，差來衛護，不容近前。
又有一婦人在彼作法，寢宮前有大河阻路，因此不能攝其魂魄。
（於是有璋復加秘咒，禁絕牀前二曜，使不得救護。）
（又書符數道，焚化爐中，使黃巾力士前無阻路。）
桐 花：（吩咐道）刻期已到，速將生魂拘至，不得有違。
（力士奉命而去。）
（果然妖術利害，高王那夜血湧如泉，昏迷欲死。）
（後及桐花守至半夜，漸漸氣息將絕，驚惶無計，相對泣下。）
（忙召世子進來，世子見王危急，悲痛欲絕，只得跪在庭前，對天禱告。）
（時三月十五子時也。）
（良久，口中漸有氣出，血亦止，兩眼微開微閉，漸能言語，見世子在前）
謂 之：我幾不返人世矣。頃我冥目昏沉之際，見黃巾復來，各仗一劍飛渡大河。牀前向
有二將擋住，至此不見，遂被黃巾相逼，不得自主，只得隨之而去。其行如飛，
我亦自料必死。行至半途，忽有一隊人從到來，馬上坐一貴人，冠服儼如王者，
當前喝住，趕散黃巾。牽過一騎，教我乘坐，送我歸來，言：『我是晉王，廟在
城西，聞王有難，特來救護。明日有人在我西廊下，其事便見分曉。自後黃巾不
敢來擾矣。』行至寢宮門口，把我一推，我便醒轉。明日，你早去廟中行香，即
帶子如同往，細加察訪。
（眾皆大喜。）
謂世子：（又）汝母處可令知之，以安其心。
世 子：兒見父王危急已遣人去報。今幸得安，又遣人去矣。
（時婁妃在北府，初聞王信，與眾夫人相對哭泣，及後使至，言王可保無事，心
（下稍安。）
（世子坐至天明，召子如至，訴以王言，便同乘馬到廟，只帶親隨數人。）
（道士接進，先向殿上焚香，參謁神像，世子跪下禱謝。）
（拜畢起身，道士進茶，便同子如步入西廊。）
（只見一人急急走避，視其人頗覺面善，忽然想著）
子 如：乃是斛斯椿家人張苟兒，為何在此？必有緣故。
（即喚眾人拿住，將他帶到府中。）
子 如：（世子不解）少頃便知。
（遂同往子如府中密室坐定。）
子 如：（帶進鞫問道）你姓甚名誰，來此何干？
世 子：（那人道）小人石方，到此買馬。因有同伴二人住在廟中，故到廟相尋。
子 如：你認得我麼？
世 子：不認得。
子 如：（笑道）你不識我，我卻識你。你是斛斯椿家人張苟兒，何得瞞我。
叩 頭：（那人聽了失色）小人實是斛斯家人，因奉主命到此，下書於東陘關張信甫。
子 如：皆是謊語。你是侍中親信家人，差你到此，必有別故。快快招出，免你一死。
世 子：（喝令左右）拔刀侍候，倘有支吾，即行斬首！
（苟兒堅口不承。）
（子如吩咐鎖禁，遣人到廟，押同廟主，拿他伴當二人。）
２３７＊＊時間： 地點：
（未幾拿到。）
（不令與苟兒見，在內廳排列刀斧，將他綁縛跪下，喝道）
子 如：你們是斛斯椿家人，你主人情事張苟兒已經招承。你二人也細細供來，倘有一言
不符，立時死在刀下。
（那二人嚇得面如土色，算來苟兒已供，難以抵賴，遂將斛斯椿留道人在家魘魅
（高王情事一一供出。）
斛斯椿：（然後帶上苟兒問曰）你家主暗行魘魅之術，欲害高王，我已盡知。你還敢隱否
？
子 如：（喝叫）用刑！
（苟兒見事已敗露，受刑無益，只得吐實。）
世 子：妖道何名？
苟 兒：一名黃平信，一名潘有璋，一即來盜衣服之李虛無也。
世 子：所行何法？
苟 兒：聞說是伏屍之法，將王衣服穿在草人身上，埋壓地下，雲在三月十五子時王必命
絕，故差小人來此打聽。此皆主人之命，事不由己，伏乞饒死。
（聽罷，大怒道）
世 子：含沙射影，小人伎倆！堂堂天朝而暗行毒害，寧不愧死！
子 如：若非大王有福，險遭毒手。
（遂命將三人監下。）
（急歸新府，走進寢門，遇見桐花問）
世 子：王安否？
桐 花：大安。
（遂同至帳前見王。）
（遂將到廟拿獲苟兒、審出朝廷暗行魘魅情事一一告知。）
高 王：我何負朝廷，而必置我於死地？我今不得不自為計矣。
（吩咐將苟兒等好行監守，勿令其死，以為異日對證。）
（世子出，門吏進報恒州術士高榮祖、山東術士李業興至。）
（蓋王病重時召來禳解者也。）
（世子見之，細述其故。）
二 人：此二妖道，吾等皆識之。平信法力有限；有璋善持符咒伏屍之術，實足害人性命
。今幸法已破，除卻此術，餘法皆可禳解，不足慮也。
（世子大喜，啟知高王，將二人留住府中。）
（王自此氣體平復，精神漸強，事無大小皆專行之，不復稟命於帝矣。）
（但未識平信、有璋在斛斯椿家再行何術，且聽下卷分解。）
（第三十卷 宇文定計敵高王 侯莫變心害賀拔）
２３８＊＊時間： 地點：
（話說斛斯椿自行魘魅之後，屢遣人到並州打聽高王消息，聞王有病不能出理軍
（政，深信法術有靈，暗暗奏帝，不勝欣喜。）
（道士有璋尤日夕作法，攝其三魂六魄，等待三月十五功滿，高王一定身亡。）
（那知時刻已到，杳無動靜，有璋惶急，謂椿曰）
高 王：此人福命非常，暗中已得救護，事不濟矣。
二 人：（椿大驚失色曰）此人不死，吾輩終無葬身之地。為之奈何？
（次日，帝召問，椿以實奏。）
二 人：（帝不悅曰）為之無益，徒成畫餅。倘為所知，益增仇恨矣。
斛斯椿：此事甚秘，歡何從知？但其耳目甚廣，恐在京勛貴有泄漏者。
帝 大：司空高乾前與朕立盟不負，今復貳心於歡，泄漏機密。歡奏之為侍中，朕不許。
又求為徐州刺史，其意叵測。朕欲誅之何如？
斛斯椿：乾與歡乃同起事之人，往來常密，其泄漏朝廷機密無疑。今亦發其私盟事，告之
於歡，則歡亦必疑有貳心，乾乃可誅矣。
（帝從其計，於歡曰）
乃下詔：高乾嘗與朕盟，數言王短。今在王前，復作何說？王可直奏，以執離間之口。
（高王見詔，以乾與帝盟，亦惡之。）
（即取乾前後數啟，遣使封上。）
（帝乃召乾至殿，對歡使責之。）
責 之：（乾曰）陛下自立異圖，乃謂臣為反覆。人主加罪，其可辭乎？
（遂賜死。）
（帝又密敕東徐州刺史潘紹業殺其弟敖曹。）
（敖曹聞其兄死，知禍必及己，先伏壯士於路，執紹業，得敕書於袍領，遂將十
（餘騎奔晉陽。）
（王聞乾死，深悔負之，見抱其首哭曰）
敖 曹：天子枉殺司空，令我心惻。
（悲不自勝。）
（敖曹兄仲密為光州刺史。）
（帝敕青州刺史斷其歸路，仲密亦間行奔晉陽。）
（王皆任之為將。）
（王病癒，猶未至北府與婁妃相見。）
２３９＊＊時間： 地點：
（一日，桐花先歸，妃見之，問王起居。）
桐 花：大王容顏如舊，當即來也。
（俄而王至，執妃手，深謝不安。）
（眾夫人及兒女皆來拜賀。）
高 王：幸邀天佑，復得與卿等相見。然天下事尚未可知，我斷不學爾朱天寶，受其屠割
也。
婁 妃：天下諒無他變，王靜守並州，且圖安樂可耳。
（是夜，王宿宮，私語妃曰）
婁 妃：吾納孝莊後，諒卿已知，卿度量寬宏，定不怨我。但彼此各不相見，究非常理。
今後懷孕將產，如得生男，欲屈卿往賀，彼此便可會面，未識卿意允否？
婁 妃：木已成舟，見之何害？臨期妾自來賀也。
（王大喜，作揖謝之。）
（隔數日，後果生子，名浟，字子深，王第五子也。）
（三朝，婁妃備禮往賀，與孝莊後相見，平敘賓主之禮而還。）
２４０＊＊時間： 地點：
（自此兩府往來無間。）
（今且按下慢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