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 至 第二二〇
２１１＊＊時間： 地點：
（明日，趙郡、華山二王來賀，說起帝命，歡不復辭。）
（二王大喜，便欲進京復旨。）
（此且不表。）
２１２＊＊時間： 地點：
（且說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莫為。）
（高王納了爾朱後，不許一人泄漏其事，那知只瞞得北府眷屬，外人卻都曉得。
（）
（二王在晉陽擔擱數日，早有人報他知道，故一到京中，喧傳此事。）
（復命對，言歡已肯納女，帝大悅，即遣李元忠納幣於晉陽。）
（元忠本歡舊人，今充大婚使，歡敬待有加。）
（嘗與之宴，酒酣論及舊事）
元 忠：昔日建義，轟轟大樂，比來寂寥，無人相問。
婁 妃：（歡撫掌笑曰）此人逼我起兵。
元 忠：（戲曰）若不與侍中，當更求建義處。
謂 歡：建義不慮無人，止畏如此老翁不可遇耳。
元 忠：止畏此翁難遇，所以不去。
（因捋歡須大笑。）
（歡悉其意，深重之。）
（斯時天子娶婦，高王嫁女，富貴赫奕，不待言表。）
（端娥臨行，牽衣慟哭，舉家為之下淚，王亦揮淚不已，惟高澄在旁竊笑。）
問 之：（王次日召澄）端娥入宮，終身不得歸寧。爾獨無姊弟情，而笑於旁乎？
元 忠：（澄曰）女子得為帝後，富貴極矣，有何不足，而為之戚戚？兒以天下可憂事正
多，父不之憂而乃憂此兒，所以笑也。
高 王：你且說可憂者何事？
元 忠：（澄曰）爾朱兆尚在秀容，分兵守隘，出入寇掠，及今不除，釀成遺患。父王屢
次出兵，旋又中止，未識何意。
高 王：爾何知，此兵機也。
元 忠：（澄悟曰）然則歲終可襲而取也。
高 王：汝勿言。
（澄拜而退。）
（高王自嫁女後，在婁妃前托言軍事匆忙，要往營中料理，遂往西府安歇。）
（命尉景為並州刺史，管理萬民，厙狄乾權管三軍。）
（自與爾朱後行坐不離，歡樂宴飲。）
（諸將知之，皆不敢言。）
（時至殘冬，告後曰）
諸 將：吾為國事將東出數日，暫別卿去。
（後不敢留。）
（便從數騎來至軍營，召集眾將聽令。）
（又召高澄，私語之曰）
世 子：吾今夜起兵，去捉萬仁。新春諸事，你當代吾為主。西府中元旦亦要賀節。庫內
有玉如意一隻、金鳳爐一座，你送去為賀禮，待之一如親母，倘傲慢失禮，回必
重責。但要瞞了你母及眾夫人，你歸只說吾軍行要緊，不暇回府了。
（高澄受命，直至大軍起行，然後回府。）
（細想父王吩咐，不知西府所寵何人，教我如此。）
（因想恒山夫人曾在西府居住，必知其詳。）
（於是將行軍之事稟過悄步走入桐花宮來，向桐花道）
婁 妃：敢問姨母，西府居者何人？
桐 花：（佯曰）不知。
世 子：父王命我元旦賀節，禮敬如嫡。故必問明，然後好去。
桐 花：大王囑我勿泄，故不敢言。既命你去，我先說你知道。居西府者，乃爾朱榮之女
，孝莊王後也。前日逃往秀容，被我擒回，大王納之，寵幸非常。但你雖知之，
不可泄漏於人，致觸父怒。
（世子連稱不敢而退。）
２１３＊＊時間： 地點：
（再說高王起軍，慮大隊行緩，命竇泰先將輕騎三千往前進發。）
（泰一日夜行三百里，直抵秀容城下。）
（兆是時因高王屢次起兵旋復中止，防守漸懈。）
（況值歲首，隔夜除夕，軍將皆歡呼暢飲，高家軍來，全無消息。）
（城門方啟，泰兵一擁便入，把兆府前後圍住。）
（萬仁正在中堂，觀左右手搏為樂，忽報高兵殺進，已把府門圍住，驚得魂飛天
（外，魄散九霄，急召諸將，諸將皆已逃竄。）
（其妻李氏聞外面金鼓喧天，忙出問信。）
（一見，大哭道）
萬 仁：高兵已到，大事休矣。但不可留下妻女，再為人辱。
（拔劍斬之。）
（欲殺其女金婉，尚在內閣未出，不及尋覓。）
（只得結束停當，帶領親軍數騎，殺出府門。）
（竇泰向前攔住，萬仁不敢戀戰，殺條血路，拍馬而走。）
（竇泰趕至城邊，已被逃去。）
（少頃，高王軍到，聞兆已走，命竇泰留後，安撫城中。）
（惟北鄉府中，任其出入，不必設兵嚴禁。）
（自率大軍來趕萬仁。）
（忽遇高山擋住，不知萬仁所向，便屯軍山下，遣彭樂、斛律金二將各帶百騎入
（山搜捉。）
（山路崎嶇，追尋半日，不見蹤跡。）
（忽見一壯士身衣豹皮，手執三股叉，高叫曰）
斛律金：你們要捉爾朱兆乎？我領你去。
（二將大喜，隨之而往。）
斛律金：（要曉得萬仁逃入深山，心慌意亂，走到一絕逕所在，前無去路，隨身軍士止存
（得張亮、陳山提兩人，因謂二人曰）汝等以死相從，愧無以報，斬吾首去，可
圖富貴。
（二人不忍，兆乃殺其所乘白馬，自縊於樹。）
（那壯士在隔嶺望見，故來報信。）
（彭樂等兵至，遂斬其首，並執張、陳二人以歸。）
（高王見其首，不禁惻然，命收其屍葬之。）
（並釋張亮、陳山提罪。）
高 王：（二將因言壯士報信之功）其人何在？
斛律金：在轅門外。
（王召入。）
（下拜，王細認之曰）
其 人：汝莫非太安韓伯軍乎？
其 人：臣實韓軌也。
（伏地不起。）
（蓋軌少時與王同學。）
（軌有妹俊英，王曾求之為室，其母嫌王貧，不許，自此遂絕往來。）
（王命之起，坐而白）
問 之：卿吾故人，何流落在此？
其 人：（軌曰）自王別後，即遭拔陵之亂，家業蕩盡，後為葛榮擄去。榮敗，陷入逆黨
，應死。臣乘間逃脫，在此打獵為生。
其 人：（王語以前事，軌惶懼謝罪）前者聞王建義，本欲相投，因負前罪，故不敢進謁
。
高 王：今汝母妹何在？
其 人：（軌曰）臣逃後，天柱將臣母妹沒為官婢，現在拘於秀容織紝宮中。求王放出，
使臣得骨肉相聚，則恩德無量矣。
（王即發命，召他母女到營。）
（賜軌冠裳，留住營中。）
（蓋王將曉諭邊夷，故尚停軍於此。）
（次日韓軌母妹召到，入帳叩見。）
（王見其母頭白齒落，老態可憐；俊英膏沐不施，丰韻猶存。）
（軌隨後亦入。）
（皆命之坐，問其母曰）
高 王：你女何以不嫁貴人而憔悴若此？
高 王：（韓母羞慚無地，乃謝曰）前日有眼不識，悔已無及。今女尚未嫁，願充箕箒之
役，服事大王，以贖前愆。
高 王：向不肯與我為妻，今乃肯與我為妾乎？
（軌亦跪地求允，王笑而許之。）
（是夜，遂納俊英於營中。）
（不一日，王返秀容，慕容紹宗叩轅求見。）
（王召入，起而迎之曰）
紹 宗：我念將軍久矣，何以今日才來？
紹 宗：北鄉公主尚在，不可棄之而去。
高 王：卿可謂忠於所事者矣。
紹 宗：北鄉公主安否？卿為吾致語北鄉，後及公子文殊皆安樂。倘肯遷到晉陽，與後同
居，則大好。即不然，富貴如故，可無憂也。
（紹宗退，來見北鄉，以歡言告之。）
（北鄉大疑。）
（俄而，報有高王使者在外，遂召之入。）
高 王：（問使者曰）後在並州時居於何所？
使 者：王建西府居之，榮華逾於前日。
（知後已失節，勃然變色，遂令使退，進內放聲大哭曰）
北 鄉：後競若是，我何面目再立人世？
（遂自縊。）
（紹宗為之殯殮。）
（聞之，親臨祭奠，召紹宗謂之曰）
高 王：卿今而後可以一心事我矣，當令官爵如故。
（紹宗拜謝。）
（王出令，所有籍沒萬仁家產，載往晉陽，其家口賞給諸將為奴婢。）
（當面查點，只見一女子體態嬌柔，形容出眾，悲不自勝）
萬 仁：爾係萬仁何人？
宮 女：妾名金婉，萬仁女也。
（王命置之。）
（其餘照簿發遣。）
（是夜，王命金婉陪飲，又納之為妾，即後所稱小爾朱夫人是也。）
（王將班師，命韓軌為都督，鎮守秀容。）
（於是三軍齊發，下令兵將不許傳說北鄉自縊之事，違者有罪，恐後聞之而生怨
（也。）
（軍到晉陽，正值元旦，王入北府，命文武各散，進與婁妃相見。）
（諸夫人聞之，都來拜賀。）
（眾方就坐，餓有兩乘香車至殿下，兩邊侍女十餘人，眾妃見之皆愕然。）
（見秀幔中走出兩位美女，侍女擁之，從西階上，入殿下拜。）
婁 妃：（問王）何人？
高 王：此年長者韓軌之妹，前日不肯與吾為妻，故令今日與我為妾。此年幼者萬仁之女
，本已沒為官婢，吾憐其嬌好，故納之。卿勿以為怪也。
婁 妃：（笑曰）此皆吾王好色所致，妾何怪焉？
（便令各居一院，撥給承值宮女各二十名。）
（當夜大開筵宴，共賞元宵。）
（王飲三爵，起謂妃曰）
宮 女：我有軍務未了，不能在此宴賞。
（說罷便出，蓋王急欲往西府也。）
２１４＊＊時間： 地點：
（且說爾朱後獨居西府，正傷寥寂，半月來不知高王在於何所，轉輾不樂，獨自
（倚欄，看月長歎。）
（宮女忽報王至，忙移蓮步下階相迎。）
（王一見之，恍似嫦娥下降，喜逐顏生，便攜手上階，並坐而語之曰）
宮 女：吾因軍旅羈身，累卿寂寞。
謂 後：半月何往？
謂 後：（王權辭以對，因問）歲首元旦，世子曾否來賀節。
謂 後：來賀。世子聰明俊秀，謙下有禮，可稱佳兒。
高 王：此兒頗識事機，能稱吾心，故命之來見耳。
（宮娥排宴上來，看月對酌，王自彈琵琶，以娛後意。）
（左右宮女爭相歡笑為樂。）
（飲至更深，撤宴歸寢。）
（次日，報有建州刺史韓賢，遣人貢獻蛟龍錦三百匹。）
（發而視之，工織奇妙，五彩相間，皆是金龍玉蛟出沒於五色祥雲之間，盤旋屈
（曲，光彩奪目。）
（每匹長五丈，闊七尺。）
高 王：蛟龍錦，中國亦有，不能如此奇妙。
使 者：（因問）錦從何來？
高 王：此錦番商齎來，每匹百金，吾主以為奇貨，故買之來獻。
（王大悅，厚常使者。）
（以錦賜與爾朱後，為幔天帳一頂，坐臥其中為樂。）
（自是高王深居西府，雖近臣亦罕見其面矣。）
（此且按下不表。）
２１５＊＊時間： 地點：
（再說孝武納後以來，在高王面上，深加敬愛，後亦安之。）
（而帝有從妹二人，一號明月公主，一號雲陽公主，皆以色美為帝寵愛，留在宮
（中不嫁，而明月尤寵。）
（高後聞之不悅，常欲諫阻，未敢出口。）
２１６＊＊時間： 地點：
（一日，內侍有言高王娶莊後事者，帝聞大慍）
謂 後：近聞卿父娶莊後為妃，未識信否。若果如此，大亂君臣之義矣。
高 王：（後微笑曰）君臣之義不可紊，兄妹之間獨可亂乎？陛下寵幸明月、雲陽，外庭
皆知，何以示天下後世？吾父果爾，正所謂有是君有是臣也。
（帝聞之甚慚，由是與後外相親愛，而內懷不睦。）
（君臣嫌隙，亦從此生矣。）
（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卷 乙弗氏感成奇夢 宇文泰獲配良緣）
２１７＊＊時間： 地點：
（話說高王納了爾朱後，帝雖聞而惡之，然並無相圖之意。）
（朝臣中惟斛斯椿心懷反覆，平素喜與術士劍客往來，好行機詐。）
（高王初入洛陽，椿已慮其權重欲圖害之，賴賀拔勝言之而止。）
（及歡殺喬寧、張子期，心益不安。）
（因與南陽王寶炬、武衛將軍元毗、侍郎王思政等結為一黨，密於帝前言歡之短
（，勸帝除之。）
（舍人元士弼亦言詔到並州，歡坐而聽讀，驕傲無禮。）
（帝於是常懷不平。）
（欲除之而計無所出。）
２１８＊＊時間： 地點：
（一日，忽接歡表，言爾朱兆已正殺君之罪，滅及全家，而太原王榮曾有大功於
（國，不應無後，其所遺幼子文殊年漸成人，理合賜之襲爵，以酬其勛。）
（帝覽奏大駭，欲許之，則封叛臣之子為王，心所不甘；欲不許，則慮觸歡怒，
（致生不測。）
（乃密召斛斯椿，以表示之。）
斛斯椿：陛下不可不許。歡之推恩於爾朱者，以納莊後之故，在他面上用情，志在必得，
不如許之以慰其心。然歡所為如是，未始非天朝之幸也。
帝 大：何幸之有？
斛斯椿：以歡之雄才大略而勵精圖治，經營大業，其勢難制。近聞其自納莊後為妾，日夕
居於爾朱兆舊府，只圖歡樂。諸將罕見其面，舊時姬妾亦置不問。以尉景為冀州
刺史，委以政事，自己全不關心。又以北地已平，關西通好，以為天下無事，因
此志驕氣盈，惟酒色是娛。現在乘其昏惰之時，正好設計除之。歡若一除，其長
子高澄年僅十二，餘皆孩提，雖有謀臣勇將，蛇無頭而不行，皆可以利誘也。如
是則大權復歸帝室，天下皆稽首歸服矣。
帝 大：除之若何為計？
斛斯椿：陛下禁旅單弱，先當廣招武勇，添置閤內都督部曲、值殿之將，每員以下增置數
百人。又諸州行台管轄一方，皆歡私人為之，本以正討反亂，故建其職。今托言
天下已平，悉罷其兵，則歡勢孤矣。關西賀拔岳士馬精強，雖陽與歡合，未必心
服。今遣辯士說之，使順朝廷。其兄賀拔勝英雄無比，心地忠烈，現為侍中，可
使都督三荊七州諸軍事、荊州刺史，以為外援。及早行之，便足以制歡矣。
帝 大：司空高乾，朕亦欲用之。
（你道帝何以欲用高乾？先是乾在信都遭父喪，以軍興不暇終服。）
（及帝即位，表請解職行喪，詔解侍中，惟不解司空之職。）
（乾雖求退，不謂帝遽見許，既解侍中，朝政多不關豫，居常怏怏。）
（帝既貳於歡，冀乾為己用，嘗於華林園宴罷獨留乾）
謂 之：司空奕世忠良，今日復建殊勛。朕與卿義則君臣，情同兄弟，宜共立盟約，以敦
情契。
（慇懃逼之。）
內 乾：臣以身許國，何敢有貳？
（帝復申前說，乾唯唯。）
（且事出倉猝，不謂帝有異圖，遂不固辭。）
（與帝焚香訂盟，誓終始不相負，因是帝欲用之。）
斛斯椿：乾若為陛下用，其弟敖曹勇冠三軍，雄武無敵，亦可結之，為陛下用矣。
（帝大喜，由是朝政軍謀，帝專與椿決之，群臣皆不得與。）
（得與聞者，惟南陽王、王思政數人。）
（然南陽雖與其謀，恐事無成，心甚憂之。）
２１９＊＊時間： 地點：
（一日朝退，獨坐閣中，其妃乙弗氏賢而色美，為王所愛敬，無事時，每與談論
（世事。）
（妃是日見王默默不樂，問其故。）
高 王：我憂高歡當國，將來禍必及我。
婁 妃：王承帝寵甚厚，何畏於歡？
高 王：天子是他扶立，國政軍權皆他掌握。一旦有變，天子且不保，其社稷何有於我？
我所以憂也。
婁 妃：此非王一人事，且寬懷過去。
（因問歡之宗祖是何等樣人。）
高 王：我初不知。前日我同高道穆入景明寺閒玩，時歡隨爾朱榮入都，與司馬子如亦來
寺中遊玩，在左廊下相遇，歡與子如並肩而行。吾見其容貌特異，聲音宏亮，目
視久之。
道 穆：（謂予曰）殿下識此人否？
高 王：（我曰）不識。
道 穆：此人姓高，名歡，字賀六渾，渤海人也。其上祖名隱，出仕於晉。
（隱子慶，為燕吏部尚書。）
（慶子泰，為燕都尹。）
（燕亡，泰之子湖，以燕郡太守引兵降於本朝。）
（吾世宗皇帝封為右將軍。）
（湖有四子，次子名詝，官為侍御史，犯法坐罪，削職為民，謫徙於懷朔鎮。）
（詝與吾家為同姓，與吾父、吾叔叔兄弟行。）
道 穆：（其去懷朔時，以祖宗神像寄與吾父）門戶衰敗，未識流落何所，恐有遺失，幸
弟為我留之。且言我父：為將常行仁義，未嘗妄戮一人，我雖如此，或子孫尚有
成人者，可以此示之。於是遂去，其後不相聞問。我父嘗以此諭我兄弟。吾曾看
其先像，此子容貌，宛似高湖，但少須耳，乃湖之曾孫也。
高 王：（我曰）既有此事，何不以像還之？此子神姿秀異，所謂成人者，即其人歟？
（道穆乃進前相見，遂入講室。）
（歡與子如、道穆及我同入共坐。）
（道穆遂請姓氏，歡言之。）
（再請其祖宗名號，歡又言之。）
（道穆因以其祖犯法寄像之言，一一告之。）
（歡整衣而起，向道穆再拜。）
（道穆答拜。）
（歡起，斂手拜曰）
道 穆：我祖不幸犯法流徙，以公父賢明，寄留先像。今歡幸遇明公，得悉原委。願請遺
像以歸，亦公之德也。
（因俯首灑淚。）
道 穆：正以君是賢子孫，故欲奉還先像。將軍不棄，可往寒家奉還。
（歡固辭不肯。）
（乃約次日仍於寺中取像，遂各別去。）
（次日，道穆將遺像入寺，拉吾同往。）
（歡設酒以待，見像展拜曰）
道 穆：我衣冠族也，而沉淪至此。因悲不自勝，灑淚如雨。見者皆為慘戚。是日雖置酒
，略飲數杯而罷。去後，道穆深歎其孝，異日必成偉器。我自此方知其家世也。
婁 妃：若如此，歡亦名家子也。且為人孝敬，安知其不為魏之純臣也。
高 王：汝言兒戲耳。歡有奇才異相，安肯安分守己，久居人下？
（妃又問歡之異相若何。）
高 王：歡身長八尺，體貌如神，龍行虎步。雙眉濃秀，目有精光，長頭高額，齒白如玉
，肌膚細潤，十指如初出筍尖一般。聲如裂帛，又能終日不言，通宵不寐，喜怒
不形於色，人莫能測其意。性既沉重，識又宏遠，實天地異人也。亂階一作，天
命有歸。歡若據有天位，我家宗社絕矣。
婁 妃：此王之過慮，歡能終守臣節亦未可知。
高 王：智者見於未萌，何況已著。近聞一節事，已見歡之無君矣。
婁 妃：何事？
高 王：歡素好色，姬妾無數。正妃婁氏寬厚賢明，即今上皇后之母。有一姬名桐花，能
行妖法，顏色嬌美，身體纖弱若不勝衣，而能衝圍陷陣，所向披靡，戰必大捷，
今上封為恒山夫人。從征爾朱兆，莊後逃歸秀容，被他擒得，歡竟納之為妾，寵
愛異常。故爾朱文殊亦得襲封王爵。歡以帝後為妾，豈復知上下之分乎？
婁 妃：（妃不覺失驚曰）此事必非虛聞。妾昔與諸王妃入宮見孝莊皇后，其容色光豔，
絕世無雙，嬌顏麗質，雖洛浦神女、嫦娥仙子無以過之。今孝莊崩，後又年少，
被歡得之，美色動心，後焉得不失節？但歡有此事，大虧臣節，後事不可量矣。
高 王：所憂正在乎此。朝廷雖為之備，吾恐事屬無成，反速其禍耳。
（妃亦為之不樂。）
（至晚，宴罷而寢。）
（乙弗氏睡去，遂得一夢。）
（夢見天子引兵出西陽門，俄而變為龍，鱗甲雖具，爪角不長，氣象甚弱，乘紫
（雲冉冉西去。）
（護從人員一無所見，獨南陽王跣足登雲，亦化為龍，皆從西去，身亦不覺隨之
（而行。）
２２０＊＊時間： 地點：
（須臾見北方一人，形貌非常，心以為高歡也。）
（仗劍立於大樹之頂，威容甚猛。）
（視其樹，高有七十餘丈。）
（又身披金甲，手持白刃，亦在樹上，大聲呼曰）
一 人：大家高歡！
（言未絕，歡足生青雲，化為一條黃龍，長六十餘丈，夭矯於青雲中。）
（風雨驟至，金鱗耀目，火眼睜光，牙爪攫拿，翻覆有勢，雲霧已遮半天，南陽
（迴避而行。）
（望見西北上又有黑雲一片，從地而起。）
（一人仗劍立於雲上，儀表非凡，衣服皆黑，發垂垂披於兩肩，長與身等，氣勢
（甚盛。）
（與南陽相遇，即化為白龍，鱗甲爪牙如玉，其黑雲亦遮半天。）
（王雖為龍，大有畏縮之狀。）
（仰視紅日無光，煙霧迷漫，絪縕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