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 至 第四〇
３１＊＊時間： 地點：
胡 妃：（一日，侍宴帝前，清河謂肇曰）昔王莽頭禿卒傾漢室，今君身曲恐終成亂階。
（肇不答，群臣皆愕。）
（帝亦不以為意。）
３２＊＊時間： 地點：
帝 大：（其時有梁國降將李苗奏帝道）西蜀一方，梁無兵將守把，乘虛可取。
（帝大喜，因與高肇定取蜀之計。）
（發兵二萬，以高肇為征蜀大元帥，統領諸將而去。）
（那知高肇領兵去後，帝忽不豫，病未數月，崩於式乾殿，年三十三歲。）
（遺詔立太子，高陽、清河二王，太師高肇輔政，乃延昌四年正月初六日也。）
（時高肇未歸，國事皆決於二王。）
（商議扶立新君，中尉王顯欲請娘娘懿旨，方召太子，左僕射進步言曰）
崔 光：天子崩，太子立，國之制也，何待皇后主張？
（二王以為然，遂同崔光親到東宮，叫內侍侯綱傳言宿衛，請太子起駕，到式乾
（殿臨喪。）
（二王欲待天明召集文武，然後即位。）
崔 光：不可。天子年幼，宜即正位以安眾心，不須待天明也。
（二王從之，乃引太子登顯陽殿。）
（崔光攝太尉而進冠袍，侍中元昭跪上璽綬，奉太子升御座即帝位。）
（諡帝曰宣武，尊高後為太後。）
（諸王及大小臣寮皆北面稱賀。）
（山呼已畢，天子離下龍亭，換了孝服，至靈所舉哀。）
（諸臣陪哭。）
（五更鐘響，滿朝文武齊到，知天子已崩，新君登位，皆先朝拜新君，後行喪禮
（。）
（是日，後及嬪妃皆來赴哀，新帝就於喪所，拜見太後。）
（後見新君已立，暗想）
太 後：彼尚未識所生，不如殺卻胡妃，日後自然以吾為母。
（便遣劉騰，授以快刀一把）
內 侍：汝到宣光殿將胡妃誅死，回有重賞。
（劉騰領旨，飛奔宣光殿來。）
（胡後赴哀才回，忽見中宮劉騰手執利刃，來至宮中曰）
內 侍：娘娘有旨，先帝殉葬無人，欲取夫人之命。
胡 妃：（大驚曰）你來殺我，不過為高後出力，獨不思天子是我所生。你殺天子之母，
日後君王知道，只怕你滅門不久。
（聽了，默然半晌，忙跪下道）
劉 騰：此實奉主差遣，非乾小臣之事。但小臣去了，娘娘別遣人來，夫人禍終不免，奈
何？
胡 妃：你能救我無事，後必重賞。
劉 騰：夫人且緊閉宮門，休輕出入，待小臣且去商之。
（遂尋著內使侯綱，說知其故。）
劉 騰：（綱曰）吾與汝去見領軍於忠，可以救之。
（遂往見於忠，告之以故。）
劉 騰：（忠曰）皇后勢傾宮掖，當與崔太傅計之。
（往見崔光，言高後欲殺胡後，將何以救。）
崔 光：宮中不可居，領軍可領禁軍三十騎，入宣光殿，護送東宮，則後不能害矣。
（於忠如其計，妃遂避入東宮。）
（劉騰回稟高後，只言尋覓不見。）
劉 騰：（高後道）彼豈預知奴意而先躲避耶？且俟太師回朝再商便了。
３３＊＊時間： 地點：
（話說奉遺詔輔政，恐怕高肇回朝仍復當國，則權勢不敵，必被其害，不若先去
（之，乃假皇后手敕）
二 王：天子幼衝，門下萬幾之事，悉聽二王處分。
（因問光去肇之策。）
崔 光：召他回來，削去兵權，勒歸私第可矣。
（乃以哀詔付肇，命即班師，肇至綿竹，蜀地已下數十城。）
（忽接詔旨，知天子已崩，太子即位，大驚，慟哭良久。）
（留偏將守綿竹，班師回朝。）
（二王聞肇將至，欲就殺之，乃伏武士邢豹等二十餘人於大行殿東序，摩利刃以
（待。）
（肇至中城，高平公主使人迎之。）
高 肇：吾未赴哀。
（尚不回府，改服麻衣，至梓宮前伏地舉哀。）
起 身：（哀畢忽見內侍數人云）二王有請。
（遂引入中常寺省。）
高 肇：（肇失驚道）我何至此？
起 身：（邢豹道）此彭城王死處也。彭城王在地下等太師對證，請從此死。
高 肇：汝小人何敢殺我。
（邢豹喝令武士動手，遂將二丈白綾套肇頸上，立時絞死，回報二王。）
二 王：今再泄彭城之怨矣。
（以小車一乘，命豹載歸其屍。）
（高平見之大哭，謂邢豹曰）
公 主：二王殺之何太急？
二 王：（邢豹曰）當日殺彭城亦太急。
（公主默然。）
（是日，高聞肇已回，只道赴哀之後必來進謁，至晚不見入宮，便召守門內侍問
（曰）
太 後：太師曾謁梓宮否？
內 侍：已謁。
太 後：今何在？
內 侍：想在朝堂議事未了。
太 後：（後因自忖道）帝雖晏駕，大權仍歸肇手，諸王斷不敢有異議。等他進見時，設
一良圖，扶我臨朝，便可任所欲為，不怕胡妃異日奪吾權去。
（高後正在妄想，秉燭以待肇至。）
（那知起更以後杳不見到，坐在宮中等得不耐煩，吩咐）
內 侍：快到朝堂，宣召太師進宮相見。
（去不多時，慌急奔回，告後曰）
內 侍：娘娘不好了！太師謁過梓宮，已入中常寺省賜死矣。
太 後：誰殺之？
內 侍：諸王殺之。
內 侍：（後驚駭欲絕，大怒曰）我為帝母，宮中惟我獨尊。肇即有罪，亦應稟命行誅。
乃先帝骨肉未寒，諸王擅殺大臣，目中寧復有我耶？必到梓宮前哭訴先帝，究問
諸王肇有何罪，而竟置之死地，看他有何理說。
（忙即帶了宮女數人，也不及乘輦，憤憤走出宮來。）
（斯時劉騰正在宮外，見高後欲到前殿，向前跪下道）
內 侍：娘娘且請回宮，聽奴婢一言。
（後於是止步問之。）
（但未識劉騰所言若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卷 白道村中困俊傑 武川城上識英雄）
３４＊＊時間： 地點：
（話說太後怒高肇之死，欲臨前殿與諸王爭論，劉騰跪止道）
內 侍：娘娘息怒，聽奴婢一言。竊聞諸王所以殺太師者，特為彭城報仇。彭城前日無罪
而死，故太師今日亦無罪而見殺。諸王以此為罪，娘娘何說之辭？且太師一死，
大權已失，娘娘雖為太後，諸王寧肯俯首聽命？娘娘此時唯有高居深宮，勿與外
事，庶可長保福祿也。
（高後聽了之言，悚然歎道）
劉 騰：只知威權長在，那曉竟有此日。
（於是含淚回宮。）
（次日，忽報胡太妃來謁。）
（蓋胡妃自高肇死後，諸王迎歸舊宮，尊為太妃，故來朝見太後。）
（後見之，驚問曰）
胡 妃：數日何在？
太 妃：（再拜曰）妾前赴哀歸去，忽見先帝謂妾曰：『早歸東宮，此間不可居也。』妾
懼，故避禍耳。
（太後默然。）
（太妃帶笑而去，去後暗囑諸妃嬪御，皆以危言怵之，謂住在宮中必為妃所害，
（性命不保。）
（高後亦知結怨已深，常怕胡妃報復，聞眾人之言，心益自危。）
胡 妃：（又想）諸王大臣皆與高氏作對，將來禍生不測，決無好處。不如及早尋一退步
，以保餘年。
太 妃：（因思）先帝所造瑤光寺極其壯麗，幽房曲院不異王宮。在寺者皆貴官女子、王
侯妃妾，可以安身。
（乃傳諭內外，欲往瑤光寺落髮為尼，擇日出宮。）
（六宮泣送，太後亦悲哀不已，惟胡太妃不出。）
（諸王群臣遂各上表，尊太妃為太後，居崇訓宮。）
（天子率百官朝賀。）
（時於忠有保護太後之功，遂恃寵用事，讒害正人，百官側目。）
（欲殺高陽王，以奪其權，崔光苦止之。）
（高陽懼，稱疾求退，忠遂出之歸第。）
（時群臣憂天子年幼，耳目易蔽，以太後有才識，咸請太後臨朝聽政。）
（後大喜，遂升前殿，朝見百官。）
（封其父母親族，賞賜巨萬。）
（太後天性聰明，多才有智，親覽萬幾，手披筆斷，事皆中理。）
３５＊＊時間： 地點：
（一日，坐崇訓宮，諸王大臣皆侍。）
太 妃：（問及時政得失）有不便者，諸卿當一一言之，毋有所隱。
（任城、清河）
二 王：娘娘聽政以來，事無不當，萬民悅服。唯領軍於忠內托大功，招權納賄，恐傷聖
化。
（時於忠亦在殿，跪伏求辯。）
（後即命退，出為山東冀州刺史。）
二 王：（又詔高陽復位供職）於忠讒汝，今無妨也。
（滿朝文武無不欽服。）
（先是太後幼時，有術者言其極貴，但不獲善終。）
（今富貴已極，前言已驗。）
（每以後言為疑，欲大修佛事以禳之。）
（魏自宣武奉佛，廟寺遍於都中。）
（太後臨朝，倍崇佛法。）
（造永寧寺，建九級浮圖。）
（殿如太殿，門似端門。）
（鑄金像一尊，長一丈六尺，又如人長者十尊。）
（珠像三尊，長一丈二尺。）
（僧房千間，飾以金玉，光耀奪目。）
（浮圖高九十丈。）
（超度僧尼十萬餘人。）
（自佛法入中國，未有如此之盛。）
（工費浩繁，國用日虛。）
（於是百官停俸，軍士減糧，以助佛事。）
（廷臣貪污，紀綱漸壞，不及初政清明矣。）
（今且按下不表。）
３６＊＊時間： 地點：
（單說當初晉代有一玄菟太守，姓高名陰，本勃海蓚城人。）
（陰子名慶，因晉亂投於慕容燕氏。）
（慶生壽，壽生湖，皆仕於燕。）
（及魏滅燕，湖降魏，為右將軍。）
（湖有四子，皆仕於朝。）
（湖卒，次子高謐官為治書御史，坐事落職，黜為懷朔鎮戍卒。）
（謐至懷朔，定居於白道村。）
（有三子：長曰優，年十八，娶妻山氏。）
（次曰樹，娶妻韓氏。）
（幼曰徽，年七歲。）
３７＊＊時間： 地點：
二 王：（一日，謐謂長子曰）今國法嚴重，我雖遷謫於此，然罪臣之家，恐終不免於禍
。今付汝金，以販馬為名，領婦出雁門居住。數年之後，或遇大赦，乃可歸家也
。
（優依父命，攜其妻子以去。）
（謐自長子去後，居常忽忽不樂。）
（又初至北地，水土不服，三年遂以病卒。）
（樹喪父後，浮蕩過日，家業漸廢。）
（其弟徽志度雄偉，及長，見家道飄零，不欲婚娶。）
（游東定城，以才藝自給，或一二年不歸。）
（樹有女雲蓮，年十四，有容色。）
３８＊＊時間： 地點：
（一日，同侍女游於後園。）
（園有荷亭，可以外望。）
（雲蓮倚窗而立，見一翩翩年少坐馬而來，忙即避進，已被少年看見。）
（你道少年何人？姓尉名景，字士真，恒州人氏。）
（其父名尉長者，積祖富厚。）
（景年十八，未娶，性不喜讀書，工騎射。）
３９＊＊時間： 地點：
（其時射獵於白道村南，經過高氏之園，見女子甚有容色，心甚慕之。）
（差人察聽，雲係高侍御家，侍御已故，此女乃其次子高樹所生。）
（景回家告知父母，遣媒求娶為婦，樹許之，雲蓮遂歸尉氏。）
（以後高樹家道日衰，只得將田園產業變賣存活。）
（村中皆笑其無能，而屋上常有赤光紫氣騰繞其上。）
（一夜，村中見其家內火光燭天，疑為失火，共往救之，而樹妻韓氏房中產下一
（子，眾以為異。）
（樹乃大喜，因名之曰歡，字賀六渾。）
（北齊高祖獻武帝也。）
（歡生二月，母韓氏病卒。）
（其姊雲蓮哀其幼而失恃，稟父攜歸養之。）
（樹自妻子亡後，益覺無聊。）
（後乃續娶懷朔鎮民趙文乾之妹為室。）
（趙氏勤於作家，得免凍餒。）
（後生一女，名雲姬。）
４０＊＊時間： 地點：
（且說賀六渾依身尉家，日漸長大。）
（魁偉有度，容貌端嚴，眉目如畫。）
（居常食不立進，言不妄發。）
（尉景夫婦愛之如子。）
（七歲教之從學，十歲教以武藝。）
（膂力過人，精通騎射，遂習鮮卑之俗。）
（年十五雲蓮欲為聘婦。）
（有與六渾同學者名韓軌，其妹曰俊英，甚有顏色。）
（雲蓮遣媒求之，韓母謂媒曰）
六 渾：吾聞高郎貧甚，依尉家存活。其父浮蕩廢家，其子亦必不能成器。吾女豈可嫁之
。
二 王：（韓軌私向母道）母言差矣。吾觀朔州富家子弟，皆不及賀六渾。此子必有食祿
之日，奈何棄之？
（母竟不許。）
（媒至尉家，以韓母謝絕之言告知雲蓮。）
六 渾：（雲蓮怒道）如何輕量吾弟若此？
（遂以告歡。）
六 渾：（歡亦怒道）大丈夫何患無妻，姊勿以為憂也。但吾在此被人輕薄，今欲別姊歸
家，圖一出頭日子。
六 渾：（雲蓮聞其要歸，不覺流淚道）汝雖聰俊，其如年尚幼何？
六 渾：（亦下淚道）姊猶母也，何忍輕別。但吾意已決，不能再留矣。
（時已為懷朔鎮隊主，到家見妻子有淚容，問知其故）
尉 景：吾扶養六渾十五年矣。今欲歸去，吾亦不便強留。但年紀尚小，不能如鮮卑人殺
人戰鬥為事。
六 渾：（妻曰）此子失於慈養，日後當使經營家業，何以戰鬥為？
尉 景：汝婦人不識道理。男兒生天地間，當殺賊立功，以取富貴，奈何區區求小利乎！
（言罷，以弓箭寶劍贈之。）
（六渾再拜而受。）
（遂親送六渾歸家。）
（樹見之大喜，謂士真曰）
六 渾：累汝多矣。
（置酒相待而別。）
（趙氏見之亦喜，愛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