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 至 第二三〇
221**時間: 地點:
(卻說魏企仁和長壽計議停當,次日便和慧兒告辭了顧忠,逕自去了。)
(臨行慧兒不免有些戀戀,顧忠還叫她改日再來,只有長壽和企仁倆人心中暗自
(好笑,以為再來時,只怕你老人家已經投了胎呢。)
(顧忠哪裡夢想得到?見他兩小夫婦去後,依然享著他的閒福。)
(獨有長壽,眼巴巴的盼著企仁寄東西來,又怕接在老兒手裡,每日總到門首盼
(望,這一日居然被他盼望到手。)
(看是一個極小的玻璃瓶子,裝璜得極為華麗。)
(仔細一看,卻明明是個玫瑰香水瓶兒,面上還貼著一朵玫瑰花牌子。)
(向塞子上邊聞聞,竟是玫瑰香氣,跌足道)
不 禁:誤事!誤事!這個定是拿錯了慧兒的香水寄來,哪裡是什麼迷藥?若是迷藥,我
聞著哪有不頭脹的道理?真正是誤事!
長 壽:(繼而又笑道)管他呢,他送給我一瓶兒香水,我也落得受用。這香氣不是和慧
兒身上的一樣?我聞到這個氣味,我心裡便好像心花兒一朵朵的開了似的。我拿
去藏在枕邊,倒有趣兒。
(想著,便自回房,心裡又胡思亂想了一會。)
長 壽:(繼而忽又疑惑起來道)說不定就是迷藥,但是迷藥又不該聞著毫不覺得。光景
隔著塞兒聞的緣故。我想企仁說,聞多了才會回不過來,那麼我如果稍微聞一點
兒,便真是迷藥,也不過打一會兒瞌睡,有什麼要緊?
(想到這裡,便把塞子打開,先遠遠的嗅一嗅,竟是香水,便打鼻子湊近去再嗅
(一嗔,愈覺得真是香水,一毫也不覺得。)
(不覺笑了起來,仍把瓶子蓋好,推過一邊站起來,卻不妨一個頭暈栽倒地板上
(去。)
(只聽一聲響,顧忠當是什麼,忙進來看時,見長壽跌了,忙去扶他。)
(哪裡扶得起?向他臉上一看,兩個眼珠兒呆在中間,好像沒了光的一般。)
(嚇得只當他著了邪魔,忙向長壽耳邊叫道)
顧 忠:長壽,你怎麼了?
(禁這一問,竟似中了催眠術一般,只見魏企仁在自己面前問他)
長 壽:你怎麼寄錯了一瓶子香水?
(看他神色不對,當是見了鬼)
顧 忠:你和誰講話呢?你講的我不懂。
(還是當企仁問他,因發急道)
長 壽:怎麼說?不是你教我拿迷藥迷殺那老頭子嗎?
顧 忠:(益發駭異道)誰教你謀殺誰?
長 壽:(眼裡忽然換了一個慧兒問他)慧兒姐,你不知道呢,你企仁和我講好的謀殺你
外公,得了全哥的產業,分給我一股呢。
(聽見這話,好似當頭一捧,忙道)
顧 忠:你這話從哪裡講起?
長 壽:(還只見是慧兒問他)你不信,我有企仁親筆寫的筆據呢,我拿給你瞧。
(說著,竟自伸手向褲袋裡掏出那張證券來,向空亂塞。)
(顧忠接過來一看,眼見得不是囈話,分明顧氏祖宗附在他身上,不禁跪在地下
(叩頭不迭。)
長 壽:(還自喃喃道)這會子你可信了,不過不把老兒治死了,他活著總不方便。
(聽說這話,打一個寒噤,厲聲道)
顧 忠:你這傷天害理的畜生,主意到底是誰起的?
222**時間: 地點:
(此時長壽忽換了幻像,見是一位金甲神人,手擎著巨斧向他喝問。)
(知道欺瞞不過,便抖索索的從頭背起,一絲不漏。)
(看官你道真是菩薩祖宗顯了靈嗎?原來不是。)
(大凡一個人著了迷,他那神經便失了感覺,任你用刀子割他,也不知道疼痛,
(只是向他耳邊去講不得話。)
(若是講了什麼,他眼前便幻出什麼景像。)
(有時一個人在病中,發燒得厲害時候,也是如此。)
(日本有一種催眠術,卻不用藥,拿一個小球桿兒,放在人的眼前,叫他注眼看
(著。)
(他把這球兒漸離漸遠,那人的眼光也跟了遠去。)
(一時也會迷了過去。)
(迷了之後,問他什麼,他便會盡情對答,把心裡所想,眼前所幻的都講了出來
(,這是心裡上的講究。)
(顧忠哪裡曉得?還道祖宗菩薩顯靈,只把長壽和企仁兩個恨入骨髓。)
(又想長壽究竟忍心害理,想謀死自己,益發恨如切齒。)
(當下叫幾個佃戶到來,把長壽用根繩子捆起,自己拿了那張證券,投報吳縣衙
(門裡來。)
(吳縣不是別個,便是李冠英,聽得這等的事,駭異到了萬分。)
(立即升堂,先把顧忠傳上來問過。)
(顧忠說明就裡,又把魏企仁寫的證券呈上。)
(冠英看了,便叫站堂的用冷水噴醒了長壽,帶上來問,長壽猛醒過來,好似做
(了一場怪夢。)
(眼見得兩旁站著衙役,上面坐一個官兒,旁邊還站著一個顧忠。)
(吃了一驚,自言自語道)
不 禁:難道還在這裡做夢?
(那兩旁衙役早喝起一片聲堂威。)
李冠英:(上面把驚堂一拍道)混帳東西,先帶下去打了再問。
(早聽兩邊差役應一聲喟,閃出兩個人來,一把揪下堂去掀倒,一個擰著辮子,
(一個按住腰脊,兩個刑杖蹲在兩邊,一十二十的打了起來。)
(打的長壽叫痛不迭。)
(兩腿上好似雪片兒黏上一般,又冷又熱。)
(好一會子,堂上叫「放上來」,那刑杖手還狠狠的添上兩下,方住了手。)
(長壽站了起來,一手塞著褲腰,一手揮著淚,一蹺一拐的走到堂上跪下。)
李冠英:(把那張證券擲下去給他看)你把你和魏企仁怎麼商量,怎麼圖謀你寄父的,一
一照直供來。倘還敢狡賴一字半句,再仔細你的皮肉。
(長壽眼見得事已敗露,便一五一十的直供不諱。)
(招房一面彔了口供。)
李冠英:你和魏企仁怎麼樣約著?叫你寄信到哪兒去通知?
長 壽:原和慧兒約在日本東京村上旅館裡的。後來企仁改在上海虹口百來旅館裡等信。
冠 英:你知道這個罪名嗎?你現在還算是下手未成的從犯,那造意的首犯便是魏企仁。
如果魏企仁走了,你就沒處推諉,少不得首犯就是你了。我如今把點子恩點與你
,你快寫封信兒,只說你寄父已經死了,教他轉蘇州來。
長 壽:這個使得,但是企仁原說得了我的信,仍要往日本去轉了才回來的。
(因把他們想從葉魁那裡繞道兒的意思說了。)
冠 英:(點點首兒因道)那也另有個辦法。值堂的,你把那證券附了券,把長壽帶去收
監。
(左右答應一聲,早呈上一塊監牌。)
(寫好長壽的名字。)
(冠英就標上朱,一面提牢房早把長壽上了頸鏈,一手接了監牌,一手牽了長壽
(下去。)
(冠英又叫值日差隨同顧忠去把那藥瓶取來存案。)
(當下退堂進去,先到書房裡和白劍秋講了,叫他辦一角關提文書去到上海,提
(那魏企仁、薛慧兒兩個。)
(劍秋領命,冠英便到上房裡來,將這番怪事,告知他夫人白素秋,聽得呆了)
素 秋:天下竟有這種險詐的事。要不是長壽自家敗露,那顧忠的性命怕不早結果了?
冠 英:這也是顧府上謾藏誨盜的緣故。兩位姐兒既然都已嫁了杭州去,就早該把這裡產
業分折了妝並過去。那全哥兒再也不會得還在人世。這會子忽然登起招尋的告白
來,分明引鬼挪揄。我想蘧仙和寶珠,都還有些孩子氣,乾不了正經。這件事總
得文老和沈左老兩個作主。索性給他分作三股,一股留著,做了顧氏的祭產,兩
股給他兩姊妹兒分了的妥當。將來眉仙、浣花誰先有孩子,把一個做了顧全的後
人,也就罷了。
素 秋:早該如此。只因眉仙和浣花兩個都不肯自己出至,蘧仙和寶珠又不便啟齒,所以
大家都水擱著。你既有這個意思,好在眼前出了這一番亂子,你便寫封信去給文
老爺和沈左襄商量也是該派的,算不得好管人家的閒事。
(冠英點首,便自到簽押房去寫信,加上封著人送去,一面把顧忠傳來,說知此
(意。)
(甚合己意,忙跪倒地下叩頭)
顧 忠:替先老爺叩謝顧氏有後,都是大老爺恩典所賜。
(回去便把一應田房產地開下清單,呈送到案。)
(不幾天,魏企仁和薛慧兒都已關提到來。)
(過了一堂,人證確鑿,抵賴不去。)
(冠英便和劍秋商量彔供通詳。)
(一面秦文和沈左襄信轉,請冠英替他們作主,無不樂從。)
(當下冠英便教劍秋一並敘入詳稿,劍秋答應,自去起草。)
(次日送給冠英看時,只見上面寫道)
劍 秋:為詳請事,案據顧忠報稱:伊幼主顧全,於十二歲時,乘倪錦福船前赴維揚,途
次翻舟被難,曾在吳縣報存有案。卷查屬實。迄已七年,杳無蹤跡。伊主芝珊等
兄弟三房,長次兩房,並無子嗣,長房一女,嫁歸秦氏。次房一女,嫁歸盛氏。
三房一子既顧全,所有祖遺產業,向未分折。已嫁二女,癡念顧全或在人世,爰
一面登報招尋,而以所有財產悉交顧忠管理。詎顧忠有外孫女薛慧兒,起意圖財
,教令其夫魏企仁,冒為顧全。轉恐顧忠義不肯為,串同顧忠之義子長壽,令其
下手毒O顧忠,並由魏企仁預用顧全名字,出立證券。允許長壽於事成之後,分
給財產三分之一。經顧忠察破,扭送長壽前來,訊供不諱。續提魏企仁、薛慧兒
到案,質凡證券,筆跡分明,毒藥尚在,亦各不諱。
據此,魏企仁為造意首犯,照謀殺人已行而未曾傷人例,擬徒之年,長壽擬
照為從例,處十等罰。薛慧兒擬照詐教誘人犯法例,與魏企人同罪。至薛慧兒供
稱,只圖謀財,未圖害命,保非狡辯,是以未敢任聽。避就擅為出入,除暫一並
收禁外,所擬是否有當,理合具詳,呈乞察奪批示施行。再查顧氏譜牒,並無同
宗昭穆周親支屬等堪為應繼,照例戶絕財產果無同宗應繼之人,應有所有親女承
受。顧忠以危難身經,不敢再任保管之職。經知縣商同二女夫屬,嗣後二女,孰
先得子,即以承繼顧全為嗣。現將所有財產,劃分三股,一股提為顧氏祭產,將
來由顧全嗣子承受。餘則二女各得其一。俱經各該夫屬允願取結備案,合併陳明
,為此俱詳,伏乞照詳施行。
冠 英:(看了說)照這樣詳出去就好。不過薛慧兒的罪名重了一點。
劍 秋:(笑道)還輕呢,若擬重一點兒,便是絞罪呢。照這樣還是咱們積的陰德。一個
女孩子家,起這麼一個隱謀詭計簡直是死有餘辜。所以遇到這種上面,便不能還
存起一個憐香惜玉的心來。
(冠英不禁笑了,便叫劍秋發房寫去。)
(顧忠聽得長壽只擬了一個十等罰,自己外孫女兒倒徒上三年,不免有些不平。
()
(便鑽條門路進去,求太太作主。)
(素秋本在二堂背後,暗地裡見過慧兒,長得怪可憐的,因便替他和冠英說了,
(冠英原有此意,因被劍秋嘲笑這幾句,不好意思親口講去,只叫素秋把他哥子
(自講。)
(果然太太的話靈。)
(劍秋就把慧兒科了個不應為的重律,處八等罰。)
(把長壽改重了些。)
(比照用毒藥殺人買而未用的例,也徒三年。)
(便裝成宗卷,出祥定案。)
(正是:
( 世事但憑反覆手,美人都有愛憐心。)
(第八十一回 哄喪事文老逝世 慰慈懷珠兒誕生)
223**時間: 地點:
(卻說李冠英把魏企仁的案子詳定之後,便把顧忠開上來田產單子,分繕兩份,
(寄給秦文和沈左襄看。)
(沈左襄因顧眉仙已是自己的寄女,浣花又如親生的一般,就把兩姊妹接到葉府
(商量。)
(兩人的主意相同,把四千多畝莊田一應留起,作了顧氏祭產,只把桃花塢的住
(屋和閶門外的園子拈鬮分了,浣花得的園子,眉仙得的住宅,仍教顧忠在那裡
(管理。)
(卻是顧忠一片至誠,把那一應田房契據,交由李冠英送到秦府。)
(當下秦文把沈左襄請來,教他收藏。)
(左襄因為自念寒素,要避嫌疑,推脫不收,只把園地的契據取了,送交蘧仙,
(那眉仙、浣花自然也無話說,暫且擱下不提。)
224**時間: 地點:
(卻說這年,寶珠正是二十歲,秦府裡一年到頭,本來專做生日也記不了這些,
(獨有寶珠是柳夫人最鐘愛的,大家要湊柳夫人的趣兒,遇到寶珠的小生日,還
(要大排場的熱鬧一番,這會子是正生日了,自然更不必說。)
(誰知事不湊巧,偏偏秦文病了,十分沉重,延醫服藥,眼見無用,沒得法了,
(便去問卜求籤。)
(秦文是不信鬼神的,偏偏袁夫人信得厲害。)
(有人說,只要延請僧道,打上四十九天的大醮,便借得到一紀的壽。)
(於是東花園裡設了佛壇,西花園裡做了道場,直從六月初一鬧起。)
(柳夫人也深恐秦文有甚長短,少不得丟下一天歡喜,引起萬種憂愁,還有什麼
(心思給寶珠做生日?只算那些道場、佛事是替寶珠熱鬧的罷了。)
(這時,東南兩府裡人,也都沒了興彩,秦珍忙著帳務,秦瓊、寶珠派在兩壇監
(懺。)
(足足鬧了一個多月,兩府裡人早已個個人疲馬乏,獨有那一班僧道,越顯精神
(。)
(秦文病的是氣急痰喘,身子雖起不得牀,心裡卻還明白。)
(打這大醮,袁夫人等都瞞著他,他明明聽得些鐘鼓鐃鈸梵吹步虛,有時隨風送
(入他耳朵裡來,知道禁阻他們也是白費唇舌,就索性裝不知道,自己曉得已是
(六十二歲的人,此番多分起不得牀,心裡有許多事,卻滿腹想轉,沒得一人可
(和他講得。)
(平時看去有點心機的,只有石漱芳一個,因便存定了一個主意。)
225**時間: 地點:
(當時秦文也不說破,所以作者也無從預知。)
(誰料道場未畢,才到四十二日,秦文便自撒手而去,臨終也並無一語吩咐眾人
(。)
226**時間: 地點:
(此時東南兩府裡人,都像遭了國喪的一般,沸亂得無可形容,虧是向來家務,
(都由秦珍夫婦管理,這會子若沒有他夫婦兩人,幾乎動手不得。)
(袁夫人等,除了哭泣,再無別話;柳夫人等,也都悽惶失序。)
(當下外面料理喪務的,有了沈左襄、葛雲伯、陸蓮史、金有聲四位老者,幫同
(秦珍主持,以外的一班後生家,便只聽著指揮;裡面就是沈藕香、石漱芳兩個
(,以外的也不出主意。)
(家人們得用的,便只一個張壽,一個沈順。)
(偌大秦府,出了偌大一件喪務,也就虧他這幾人辦得下來。)
227**時間: 地點:
(這日正是七月十二,秦文是酉刻去世的,秦府裡哄這喪事便沒了昏曉。)
(一班眷屬,彷彿都墜入雲霧之中,在那裡做著惡夢,滿堂燈火,也都變了暗昏
(昏的顏色,不飲亦不覺渴,不食也不覺餓,不睡也不覺倦。)
(藕香、漱芳兩人是打起了精神的,更不必說。)
228**時間: 地點:
(此時弔客盈門,裡裡外外也不知添出多少人數,誰也點不清人頭,記不清名字
(。)
(明明自己府裡有上許多家了,卻又親朋故舊,爭把自己家人薦過來幫忙;明明
(有著現成的僧道,卻不肯把那道場中途休歇,另外又請了僧道來誦度人經;又
(添上許多裁縫,趕做秦文的衣衾和合府上下的孝服;放著葉太夫人的壽材不用
(,卻去買了茵陳木來,僱了工匠,當堂制合;又把裡裡外外的桌椅披垫、燈須
(門簾一應改換素色。)
(自頭門外起,直到東正院,都蓋了棚廠,幔上白布漫天幛兒,重重門上結了白
(色彩球。)
(這種鋪排,都是葛雲伯的大才,盡把萬豐號裡的錢,和水一般,一擔一擔的、
(川流不息挑來使用。)
(他說人生一世,到得今朝日下,不給他老人家受用點兒,也說不過去。)
(你想葛雲伯這等說法,誰還好講出一個不字?沈左襄講了一句「與其奢也,寧
(儉」,他便發出許多議論,說喪事是該派稱家之有無的。)
(因此別個也不好說了。)
(那秦文在牀上足足過了三天,才得入棺掩蓋。)
(那時,天氣炎熱,替他貼身動手的人,幾乎嘔死了幾個。)
229**時間: 地點:
(此時袁夫人等心裡不知苦到怎樣,我也描寫不出,只好囫圇不提。)
230**時間: 地點:
(自此以後,秦府裡好像換了一種世界,往時熱鬧的那些笙歌筵宴,這時都變做
(了經懺道場。)
(不上幾天,把個柳夫人活活的悶出病來了。)
(幸而有寶珠一班人,每日伴著他承歡博笑,不曾把他悶死。)
(卻巧中秋那天,蕊珠養了一個男孩子下來,柳夫人本自眼巴巴的盼著抱孫,此
(時歡喜,自不必說,取名叫做珠兒。)
(本該總有一番熱鬧,只因秦文喪事,餘哀未了,東府裡哭泣,南府裡笙歌,究
(竟也說不過去。)
(因此絕不舉動,作者也無事可記。)
(柳夫人因有了個孫兒,便專心致志的在那孩子身上,到了滿月,就叫蕊珠搬到
(南正院來住,僱了四個乳媼,派上幾個丫頭,當做魚蟲花鳥的一般供養在自己
(面前,也就不想到別的玩意兒了。)
(光陰迅速,轉瞬已過半年,這日是個元宵,照往常規矩,兩府裡人都在一粟園
(裡賽燈排宴,那春聲館的班頭,總去找請一兩個新角兒來,湊趣討賞。)
(這班子本是京裡三王爺送給葉冰山的,那年柳夫人在葉府裡看了說好,葉太夫
(人便送了柳夫人,於今已是七年了。)
(那些女孩子,都是班頭的養女,有幾個買來的,錢雖是秦府裡出了,人卻算是
(班頭的,住在府裡,除了領幾個伙食錢之外,就只靠些賞錢。)
(你想他如今銷聲匿跡了半年下來,哪裡禁受得住?還虧香玉和伶兒、嫩兒,討
(得寶珠愛憐,不時有點賞給。)
(班頭遇到寶珠來時,訴些苦景,也總弄到幾個錢來。)
(這夜,班頭見府裡毫無舉動,眼見得不傳班子了,心中好不愁悶,探得寶珠從
(南正院回到夕陽紅半樓來,知道眉仙是很愛香玉的,便教香玉去看寶珠,卻又
(再三叮嚀了許多話。)
(香玉本是班頭的姪女,才是前年打從蘇州帶來,生得十分伶俐,本來是在蘇州
(唱戲的,因此他那一種態度,別是風流,怨不得人人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