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 至 第四〇
３１＊＊時間： 地點：
（卻說雪雲長老將口詞遞上，寇相看畢，復命長老讀與仁美聽之。）
仁 美：（讀畢）醉人口中之詞何足為據。
寇 準：酒後道真言。
仁 美：你太原府尹，敢斷我的事情？
寇 準：老匹夫敢如此抗拒！
仁 美：（遂喚黃進）取過詔來，宣與老賊聽者。
寇 準：（詔曰）朕委參政寇準知太原府，勘問潘仁美一干詐奏楊家父子反情，的實取招
申聞。
寇 準：你這老賊，我為府尹，實來勘問汝等奸偽之事。
仁 美：今無楊家親人對理，緣何問得這場事情？
寇 準：（遂喚一聲）楊郡馬何在？
六 郎：（忽自外入而言曰）仁美老賊！你將吾父陷死狼牙谷，又射死吾弟，今日緣何不
認？
仁 美：小匹夫，你潛回取家屬，見囚係於獄，不能得去，遂向御前冒奏我等陷你。奸賊
！當得何罪？
六 郎：這老賦，事情彰彰於人耳目，至此等田地，猶亂說話。
寇 準：此非勘問之所，帶到府堂將刑具拷打一番，彼方肯供狀。
（遂命送到府中禁獄之內。）
（次日，寇準升堂，喚左右取出仁美，縛綁階下。）
寇 準：（又喚黃進曰）汝假去請得劉賀等來，只說酒席齊備，太師已去多時，速去速來
，勿得走漏消息。
寇 準：（黃進領命，先到申明閣，會同王侁，至太醫院見劉賀言曰）府尹爺爺相召，太
師已去，立候三位將軍。
（三人遂隨黃進到府，直入堂上。）
（只見仁美綁縛在地，嚇得魂不附體。）
（寇準喝令拿下。）
寇 準：（三人趨前言曰）相公拿下某等，不知為著甚事？
寇 準：我亦不曉何事，試聽讀詔便知。
（遂命黃進取詔讀之。）
（讀詔既罷，三人默然垂首伏地。）
寇 準：害人適以自害，天道昭彰豈可昧乎？汝等早早供招，免受刑具。
仁 美：喚楊景來，我與對理。
（在廡下聽得這話，號泣而出言曰）
六 郎：你挾昔日射汝之仇，陷沒吾父子全軍，誤國大事，怎生硬抵不認？
仁 美：你休胡說，我有證人在此。
六 郎：要甚證人！我自己在此，你還亂說。
（喚過數個軍士，吩咐曰）
仁 美：你將楊家父子反情，告於寇爺知道。
跪 下：（那幾個軍人）告爺爺得知，元帥委係不曾陷害楊家父子。他反朝廷是實，如太
師虛情捏奏，小軍願受誅戮。
寇 準：誰問你來！這些囚奴都是老賊心腹，故來妄證。
跪 下：（喝左右）將每人重打五十！
六 郎：老賊不說起證人，我亦忘之。當時仁美射死吾弟，著陳林、柴敢丟屍於河。得此
二人來證．彼方緘口無詞。
（寇準聽罷，將仁美監禁於獄，遣人往鴉嶺營中查訪二人消息。）
（去人回報，鴉嶺營中並無二人。）
（寇準遂張掛榜文於外，但有人知七郎之屍埋於何處者，賞金百兩。）
（張掛數目，眾人看榜紛紛，私相論曰）
寇 準：若有知者，一場好生意也。
（忽後面三人來看，向前揭了榜文，恰遇六郎。）
（三人便揖，三人乃呼延贊、陳林、柴敢也。）
（聞知審問仁美，要七郎屍首為證消息，便逕來揭榜。）
（六郎引入府，見了寇準。）
寇 準：你二人將七郎屍埋於何處？
陳 林：埋在桑乾河西南一株樹下。
（寇準即差數十人同陳林、柴敢去取七郎屍首。）
（領眾人到桑乾河，掘屍不見，那眾人道）
二 人：你二人幹事好不誤人！若無屍首怎去回話？
（心下甚慌，乃泣曰）
二 人：不如尋個自盡。
（正來撞樹，忽東北樹杪有一青臉人言曰）
言 罷：仁美聞汝等來掘屍為證，先遣人將屍掘起埋於此株樹下。
（言訖其人忽不見。）
（眾人遂去那株樹下掘之，果得七郎屍首，不數日，眾人抬到太原，報與寇準知
（道。）
（寇準押定一干人同去驗屍，只見七郎滿身是箭，七十二枝攢簇心窩。）
寇 準：（大哭曰）英雄良將，天胡不憖，遭此慘禍也。
（後人看至此，有詩歎息：
（ 世事炎涼幾變更，歷推無限淚交傾。）
（天荒地老形猶在，虎鬥龍爭血尚腥。）
（金谷有名煙漠漠，玉堂無主草青青。）
（英雄豪傑歸何處，慨想何如一夢醒。）
（驗罷屍，遂喚仁美曰）
寇 準：七郎何為而死？今復有何辭？
仁 美：非我也，乃王侁設謀以害之也。
（寇準令刀斧手推出王侁斬之。）
寇 準：設謀者王侁，行之在汝。且捏詞誣奏楊家父子反了，此欺君也，當得何罪？
（仁美低頭不語。）
（寇準喝令推出斬之。）
（正欲來斬，忽使臣到。）
（下馬開詔宣讀：
（ 詔曰：勘問潘仁美既得其情實，監押赴闕擬罪，毋違。）
（使臣讀詔既畢，寇準遂將仁美等解赴汴京。）
六 郎：此賊赴京．定行寬宥，冤仇難伸，怎生是好？
寇 準：欺君誤國之罪卻難恕饒。郡馬放心。
（既至於京，次日，寇準具仁美口詞並七郎箭傷身死，一一申奏於帝前云。）
（八王設計斬仁美）
太 宗：（看罷口詞怒曰）老賊如此欺罔，罪該擬死。但看潘妃情分，姑免一死。
（遂追還仁美等官，各杖一百，俱貶於雷州。）
（封贈令公為衛國公，七郎為殿前指揮使、醴泉侯。）
（呼延贊不合擅離軍伍，降三級。）
（揚景不合私離軍伍，充徒鄭州一年，陳林、柴敢不合領眾落草，各杖八十，徒
（二年。）
（斷畢，文武皆散。）
（出於午門外放聲大哭，謂八大王曰）
六 郎：臣父子見屈如此，何用命為！
（遂欲撞死於午門。）
（八王急止之，邀入府中坐定。）
（忽報潘娘娘到。）
（八王令六郎入後堂，親出府接入。）
（茶畢，潘妃曰）
八 王：老父年邁，路途磨滅，難保殘喘。今日特來相告，望殿下垂念，安置於京。
八 王：娘娘請回，即入進奏聖上。
（潘妃辭去，八王乃與六郎言如此如此，此冤即雪。）
（六郎領計去了。）
八 王：（入奏帝曰）臣夜夢景不祥，必主有橫禍。乞陛下放獨角赦與臣領去，吼防後患
。
（太宗即書赦賜之。）
（八王謝恩而退。）
八 王：（忽近臣奏曰）楊景將潘仁美三人殺了，今提頭在午門外伺候。
（太宗聽得大怒，停頓拿六郎押赴法曹梟首示眾。）
八 王：陛下適行獨角赦，赦除景之罪惡。
太 宗：斬仁美等，卻原來八大王之計策也。
太 宗：（遂宣六部入殿）念卿保駕功大，此罪悉行赦除。
（六郎謝恩畢，竟往鄭州去訖。）
（時太宗未立儲君，馮拯上疏，乞立皇儲。）
（太宗怒貶之於嶺南。）
（於後，廷臣無有敢進奏者。）
（見不立己，乃與王欽議曰）
七 王：帝年已邁，齊王等又謝塵矣。日前馮拯諫立東宮，遂遭貶竄，莫非為立長之故？
欲與天下傳八王耶？
王 欽：畢竟是這意思。不然，何以不立殿下？聖上以遺言為重，若不早圖，後悔何及。
七 王：汝有何謀，可以得立？
王 欽：以臣計之，若不謀死八王，皇位決不可得。
七 王：此謀不可。八王帝甚寵愛，其謀不密，禍反及身。
王 欽：臣有一計甚密。
七 王：汝試陳於我聽。
王 欽：殿下可命人往街坊上尋一個極巧銀匠，打造鴛鴦壺一支。一邊盛藥酒，一邊放好
酒。乘此春日，去請八王來賞花。即將其過來斟上一杯藥酒於八殿下前，又斟上
一杯好酒於我殿下前，一齊與杯飲之。八王飲了藥酒，立地即死，雖跟從之人，
只說中風，那曉是藥死！
七 王：此計甚妙。
（遂遣人往街坊上尋好銀匠。）
（尋至城西，有一胡銀匠極其精巧，及喚入府中打造其壺。）
（既打畢，獻上七王。）
（看罷，謂王欽曰）
七 王：何日去請八王？
王 欽：先將銀匠結果，以滅其跡。
（七王允之。）
（王欽命人將好酒灌醉胡銀匠，令左右埋於後花園中畢命。）
王 欽：（謂七王曰）殿下可遣人持書請八王，明日後園中賞花。
（七王遂遣內豎賚書，逕往南府八王前呈遞。）
（八王拆開看云：
（ 門外春光無限好，明媚花共柳。）
（值此官裡有餘閒，不樂虛過了。）
（敬邀哥王明日一教契闊情，共把金榫倒。）
（尚冀春風一惠臨，宇第生榮耀。）
（八王看畢，著內使回話，明日准來。）
八 王：（內使歸見七王道）八殿下允諾。
（次日，八王車駕報到，七王親出府門迎接進府。）
（坐定，茶罷，七王邀人後苑花亭之上坐下。）
（只見花開如錦，春光堪稱。）
（有詩為證：
（ 陽和克塞海天涯，無處江山不物華。）
（綠偃午鳳生麥浪，緋紅曉日絢桃霞。）
（燕拋玉剪裁春色，鶯擲金稜織柳斜。）
（滿眼韶光偏得趣，抽黃對白競爭奪。）
七 王：弟與哥王雖是兄弟，然情甚疏曠，此心歉歉。故當此春光明媚，特請一會，少盡
衷曲。《詩》有云：戚戚兄弟，莫遠具爾。小弟今日此與，亦欲效古人之所為也
。
八 王：這幾日賤軀頗欠調和，酒卻難飲，少敘片時可也。苟非兄弟之情，愚兄必卻而不
來矣。
七 王：哥王身體不快，正要痛飲方才舒暢。
（遂令侍從先酌一杯藥酒於八王面前。）
（八王病來甚愈，一聞藥酒之氣，慌忙將袖掩鼻。）
（忽一陣狂風吹倒金杯，其藥傾潑於地，紅光迸起。）
（左右皆驚懼戰悚，八王即辭別回府。）
（七王見謀未遂，又恐八王知覺，甚是懊悔。）
王 欽：殿下休憂，諒八殿下不知情由。必不見咎。以後再圖未為不可。
（不在話下。）
３２＊＊時間： 地點：
（卻說太宗忽一日得疾，危篤之甚。）
（寇準、八王等入內問安。）
謂 之：（太宗見群臣至）先帝遵太后立長之言，傳位與朕。不期朕忽疾作，恐難總理政
事。今齊王等已殞，惟八王差長。朕乃遵太后之教，將位傳與八王。
八 王：皇太子青春已富，人心歸順。滿朝誰生異論？願陛下保重龍體，萬萬千秋，他日
縱欲歸政，亦當與太子也。倘陛下欲效先帝，將位與臣，臣必披髮入山林矣。
太 宗：卿不受，將奈之何？
太 宗：（思忖良久，乃問寇準曰）八王堅意不受，卿言朕諸子孰可以居天位？
寇 準：擇君以主天下，不可以婦女謀，不可以中官近臣謀，惟陛下以行與事，見其可以
愈報萬姓者，以位傳之，庶乎可矣。
（又宣趙普獨近臥榻之前，屏左右問曰）
太 宗：朕欲傳位八王，八王不受。卿言何如？
寇 準：（趙普曰）先帝已誤，陛下豈容再誤。
（之意遂決，復召寇準言曰）
太 宗：朕本意欲與神器付八王，爭奈八王不受。欲付元侃，卿言何如？
寇 準：（准拜賀曰）萬歲萬歲，臣為天下得君慶矣。願陛下不必再問外人，須早立之。
太 宗：（又謂八王曰）朕沒之後，卿宜丹心啟迪汝弟。今賜鐵券、免死牌十二道，若遇
亂臣賊子，卿即打死，毋得縱容。朕遍觀諸將，楊景忠貞，可付兵權，後當重用
，不可妄加驅逐。
（八王拜受畢，須臾，帝崩。）
（壽五十九歲。）
（時改元至道三年三月日也。）
（在位二十馀年。）
（有詩為證：
（ 太宗經世政惟勤，二十餘年德及民。）
（可惜乾符私授子，至今人道悖君親。）
（太宗既崩，眾文武奉七王元侃即皇帝位，是為真宗。）
（君臣朝賀畢，尊母李氏勾皇太后，封王欽為東廳樞密使。）
（謝金吾為樞密副使。）
（進八王爵為誠意王。）
（其馀文武，各升有差。）
（自是朝廷軍政皆決於王欽之手矣。）
３３＊＊時間： 地點：
（卻說八王出朝，忽一人攔駕告狀，大叫伸冤。）
八 王：有何冤枉？
其 人：（哭曰）小的是胡銀匠之子，日前新君欲謀千歲，召小的父親入府打造鴛鴦壺。
其壺打畢，被王欽謀死於府中。有此冤屈，無處伸訴，只得告乞千歲爺爺作主。
（聽罷，怒曰）
八 王：那日我見其酒傾地火燄騰騰，心亦疑之。王欽果在筵中調度，這賊子好狠心腸！
（遂接了狀，命左右取銀一錠，賞胡銀匠之子，復回駕入到偏殿。）
（只見王欽正與真宗議事，向前奏曰）
八 王：臣適出朝門，偶有胡銀匠之子告王欽謀死他父。臣接得此狀來與陛下看之。
真 宗：（驚曰）王欽未嘗離朕左右，那有是事，兄王休聽小人言也。
八 王：為謀臣故，而及於胡銀匠，冤屈此人性命。但臣今事陛下，丹心耿耿，何聽讒佞
，謀害忠良？且臣要居帝位，尚在今日？
王 欽：八殿下惡臣與陛下議事，恃為皇兄，故妄捏虛情來奏，欺壓小臣。臣既謀死了人
，往日宣告先帝，何待陛下登位，始來相告？且世間那有這等膽大之人，敢向午
門毀謗天子！
（真宗未答，八王大怒抽出金簡，望王欽臉上一打，打著鼻准，鮮血長流，繞柱
（而走。）
（八王亦繞柱趕之。）
真 宗：（急救）看朕情分，兄王饒他這次。
（止步，指王欽罵曰）
八 王：若再為姦宄，壞我國家，活活打死你這畜生。
言 罷：（憤怒奏曰）陛下休罪微臣，臣荷先帝囑付，今秉公除奸，實為陛下社稷計，非
私情也。
（真宗深寬慰之。）
（八王既出，王欽跪於帝前大哭。）
真 宗：八王顧命之臣，彼所言者，皆是實事。汝不應造言拆辨，朕尚不肯忤之，況於汝
乎！今後當避之可也。
（王欽即謝歸府，跌腳槌胸，惱恨八王，思報其仇。）
（遂修書遣人，星夜送往幽州奏知蕭后。）
（說太宗已崩，新君幼弱，朝廷空虛，乘此動兵侵伐，則中原可得矣。）
（蕭后得書，與群臣商議。）
天 右：（蕭）雲川耶律休哥屢奏伐宋，今再乘其喪隙發兵，無有不克。
土金秀：宋太宗知人善任，守禦邊庭之士必是智勇兼全者也。今若因王欽一書，即便伐宋
，恐難取勝，虛費錢糧，臣思忖必先探其兵之強弱，才不誤事。
蕭 后：卿言將何以探之？
金 秀：麻哩招吉之槍法，麻哩慶吉之刀法，與臣之箭法，極精無右。臣等願舉兵於河東
界上，娘娘遣人賚書約宋與臣等觀兵。宋人若能抵敵，則遲遲進兵。否則即動兵
伐之矣。
（蕭后大喜，遂修書遣人賚往汴京。）
（遼使至汴，侍臣引奏。）
（真宗展書看之：
（ 大遼太后蕭致書於大宋皇帝陛下：茲聞有喪，關河阻隔，賂賻未施，奈何
（奈何。）
（近締盟好，千載盛事）
（今不觀兵，徒為虛文。）
（故遣駕下三臣，駐劍晉陽，期與會獵一番。）
（慶乎兩國之情相通，而四夷聞風懾服。）
（謹此訂約照鑒。）
（兄妹晉陽比試）
（真宗覽罷遼書，以示群臣。）
寇 準：北方刀箭是尚，彼來書期與觀兵，臣料只是比試刀箭，乞陛下精選有能者與之一
會，以消其窺覦之心。
真 宗：朕觀朝中無甚良將，惟有楊郡馬一人，今在鄭州，亦未知其何如。
寇 準：（准曰）陛下快遣使往鄭州調回。
（真宗允奏，即遣使往鄭州徵之。）
（使者既到鄭州訪問，鄭州太守言楊郡馬徒限已滿，發放回京多日矣。）
（使臣回奏真宗，真宗即遣人往無佞府徵召。）
（使臣到府，接了旨，對使臣言曰）
令 婆：吾兒自往鄭州去後，並無音信回來。
（使臣以令婆之言回奏，聞奏，悶悶不悅，乃宣八王問曰）
真 宗：楊郡馬已回，隱匿不出，其奈彼何？
八 王：臣往無佞府中打探消息何如？
真 宗：事關緊要，卿宜用心訪問。
（八王辭出，竟往無佞府，見令婆與太郡主詰聞六郎事情。）
令 婆：吾兒在鄭州，人無音信。今日殿下親臨，老妾敢相隱耶？
八 王：新天子即位，今有敕旨徵召，乘此與國家分憂，豈不妙哉！沉匿何為？
太 郡：（主曰）姑容數時，待遣人往鄭州訪之。
（八王遂回奏不知下落。）
（真宗憂形於面。）
（晉陽守臣表奏，遼兵擄掠財物，殺傷百姓，甚為荼毒，乞早發兵防禦。）
（真宗將表看罷。）
真 宗：（問曰）誰人能退遼兵？
太 郡：（准曰）賈能藝精，可以退之。
（帝遂命寇準為正統軍，賈能為副使，領兵三萬，同往晉陽會獵。）
（准等得旨，領兵望河東進發。）
（聞寇賈傾兵會獵，乃與六郎言曰）
令 婆：賈能何人，能退遼兵。吾兒當速往以救國難。
六 郎：兒意欲去，奈無一兩人同行。
（道罷，八娘、）
九 妹：我姊妹與哥哥偕行若何？
六 郎：汝女流家怎麼去得？
八 娘：假扮跟隨士卒，人豈知覺。
（六郎允之。）
（辭別令婆，攜二妹赴晉陽去訖。）
３４＊＊時間： 地點：
（卻說遼將土金秀兵屯河東界上，劫掠無厭。）
（忽報宋兵到，即與麻裡招吉等議曰）
土金秀：今楊家之將盡皆凋謝，其馀誰敢與吾等比試！雖然，君輩亦宜竭力，不可使敵人
得志，以喪我遼軍威。
招 吉：謹領尊命。
（金秀次日下令，立起紅心把子，擺開陣勢以候南兵。）
（忽南方旌旗蔽日而來。）
（宋兵既到，即於南方列陣。）
（北遼土金秀全身披掛，立於陣中間。）
（麻裡招吉居右，麻裡慶吉居左，一字擺開於北。）
（南陣上寇準、賈能兩馬齊出）
寇 準：華夷之分，已非一日。屢次兵相侵犯，擾我邊境，此果何故？
土金秀：俺娘娘以宋君新立，欲與會獵，而訂息兵盟好。今新天子何不自來？
寇 準：吾新皇帝即位，與諸宰執論道經邦，尚且不遑，何暇與汝會獵，親習爾等之陋俗
乎？
（未答，麻裡招吉大聲言曰）
土金秀：吾等不會論道，只會奪旗斬將，以定天下。汝陣有智勇之將，請出陣前與吾比試
。徒事口角，浮談何為。
土金秀：（道罷，賈能舞槍縱馬向前，喝聲曰）臊奴！好欺人。吾今與汝比試。
（兩下金鼓齊鳴。）
（麻裡招吉與賈能交馬十合，不分勝負。）
（招吉佯敗而走，賈能追之。）
（招吉扭身回馬一刺，賈能落馬。）
（招吉衝過陣來，宋軍中忽一騎青驄騎來一女將，如風驟出，接戰三合，被女將
（將紅綿套索一拋，招吉遂被絆落馬下，活拎而來。）
寇 準：（大喜曰）汝姓甚名誰？
八 娘：妾乃楊令公長女八娘也。
寇 準：（准曰）將門女子亦勁敵也。
（遂命記其名，彔其功。）
（土金秀見拿去招吉，大怒，欲出馬交戰。）
土金秀：（麻裡慶吉拍馬出陣罵曰）南蠻，好好放出吾兄，饒汝殘生。
（遂輪刀直殺過宋陣上。）
（趙彥見了，亦舞刀接戰。）
（兩合趙彥不能抵擋，撥馬走回本陣。）
（慶吉趕來，宋陣中又走出一女將舞刀迎敵。）
（數合被九妹斜揮一刀，砍慶吉於馬下，提頭來見寇準。）
寇 準：汝是誰？
九 妹：妾亦楊令公次女九妹是也。
寇 準：（准曰）汝等武勇出眾，真乃皇上之福德所致也。
（亦令彔其名與功焉。）
（見砍了慶吉，大怒躍馬出陣言曰）
土金秀：宋人有能，快出陣來比箭！
寇 準：（宋牙將楊文虎出馬言曰）我與汝比之。
（土金秀拈弓搭箭走馬，連發三矢，皆中紅心。）
（眾軍一齊喝采。）
（文虎亦走馬射三矢，止中一箭。）
金 秀：汝箭輸矣，當還我招吉。
寇 準：（文虎曰）偶爾箭輸，若比槍，則不輸矣。汝敢來乎？
金 秀：（怒曰）匹夫，好誇口！
（即綽槍出馬，交戰數合，文虎被槍刺傷，敗走回陣。）
（金秀衝突過來，六郎望見，出馬迎敵。）
（抵搪不過，回馬叫曰）
金 秀：宋將且休比棺，請射紅心。
六 郎：（停槍笑曰）汝射無甚妙處，敢向軍前驕矜逞能。
（言罷，遂向胯後取出硬弓，走馬一連三箭，俱中紅心。）
（南北軍士盡皆嘖嘖稱羨。）
六 郎：汝自誇箭高，我將此弓與汝射之，著射得中否。
（著軍士遞弓與土金秀開之，金秀接弓開之，半毫不動，心下大驚）
暗 忖：此乃神人降生。
（正欲撥馬回走，出陣言曰）
寇 準：吾今以所擒之將還汝，汝歸告太后，自後毋得生事擾邊。若再如此，決不恕饒。
屠戮汝類殆盡。
（遂將招吉剝去衣服，赤身裸體放回北營。）
（土金秀羞慚滿面，回軍去訖。）
（楊入軍中見准，准曰）
六 郎：設將軍等今日不來，吾輩血染沙場早矣，郡馬回朝見帝，老夫力保奏封重職。
（郡馬相謝。）
（准遂拔營回汴，入奏真宗。）
（聞奏，即宣郡馬升殿，慰勞之曰）
真 宗：卿日前匿而不出，朕寢食俱廢。今一聞郡馬退遼使，朕喜而不寐。
（六郎叩頭拜謝。）
真 宗：（同准曰）今當以何職授郡馬？
六 郎：（准曰）宜授節使之職。
（真宗乃下命楊郡馬為高州節度使。）
（郡馬聞命，入朝辭謝奏曰）
真 宗：臣昔敗兵，其罪至重。荷陛下再造之恩，嘗欲報復無由，今略建微功，敢受節使
之職！
真 宗：汝父子忠勤王事，先帝稱念不巳，欲重封贈，不期升遐，未遂其意。且今又有退
遼之功，此職宜授，何為固辭？
六 郎：荷陛下知遇之恩，欲授臣職，但為佳山寨巡檢可也。他職臣不敢領。
真 宗：辭尊居卑，此何見也？
六 郎：臣為巡檢，卻有三事。一者臣本徒流，私到邊廷，略立微功，遂授節使之職，是
開幸進之端，而啟人越分侵職也。二者佳山與幽州相近，臣欲伺便，直搗賊穴，
收其地土，以絕萬世邊患。三者，聞彼地有幾個草寇甚有勇力，臣欲擒之，使其
棄邪歸正，以除民之害也。
真 宗：卿憂國憂民，真社稷臣也。
（遂可其奏，乃下命王欽撥軍五千，與楊郡馬領去，鎮守佳山。）
（王欽領旨，到府查點軍士，俱是老弱疲病，不堪征戰者，俱撥跟隨郡馬。）
（一見軍士，怒曰）
六 郎：佳山何等地方，此等無用軍士如何迎敵？
（隨行一軍人姓岳名勝，因王欽盡撥老弱疲病之軍跟隨郡馬，心下思忖此處難以
（立功，莫若跟楊郡馬往佳山寨，以圖進身更易。）
（遂生一計，將薑黃水搽臉，待王樞密來查點，只說是個病軍，必定撥我跟楊郡
（馬也。）
（岳勝濟州人，生得面若凝脂，神清氣朗，輪動大刀，萬夫莫敵。）
（人號為花刀岳勝。）
３５＊＊時間： 地點：
（卻說王欽一見岳勝臉黃，果然只道是個病軍，乃撥跟隨六郎。）
（見六郎說軍人無用，遂出軍前叫曰）
岳 勝：汝生將門，自謂無倫。我今願與汝比試一番何如？
六 郎：可。
（遂綽槍上馬，交戰數十馀合。）
六 郎：（驚曰）刺擊之法，此人盡通。必用計擒之，以服其心。
（佯敗而走，忽馬陷前蹄，掀落於地。）
（岳勝驟馬近前砍之，只見六郎頭上一個白額虎現出，張牙來噬岳勝。）
（嚇得慌忙下馬，扶起六郎言曰）
岳 勝：小人得罪，有眼不識本官，望乞恕饒。
六 郎：汝當竭力助我鎮守佳山。吾自保奏朝廷，授汝之職。
岳 勝：（謝而言曰）小人來意，本欲跟將軍以立功績。幸得提攜，犬馬相報。
（六郎又得岳勝為部下，無限欣慰，遂回無佞府中辭令婆。）
令 婆：汝為巡檢，豈不貽羞於汝父乎？
六 郎：佳山與遼相近，此處敢好立功，他鎮則不能矣。凡職只要立功績，何論其崇卑哉
。
（令婆遂備酒伺行。）
（飲罷領軍望佳山寨進發。）
（時值二月，路途好景。）
（有詩為證：
（ 遲遲麗日布韶光，春到人間景異常。）
（雨後江山增秀麗，風前花柳競芬芳。）
（尋香戲蝶輕翻拍，求友嬌鶯巧奏簧。）
（景物撩人無限好，不妨收拾人征囊。）
（六郎行不數日，到了佳山寨，原守軍士迎接人廳。）
六 郎：（拜畢）遼人屢為邊患，此地尤甚。故天子遣我鎮守。汝等各宜恪遵號令，不然
，軍法施行。
（眾人諾諾而退。）
（次日出寨游耍，遙見前面高山樹木茂密，乃問舊日軍士曰）
岳 勝：那一座山叫做甚麼山？
軍 士：說起那裡，驚破人膽。
岳 勝：敢有狼虎居其中乎？
軍 士：過於狼虎。
岳 勝：（乃以手指道）轉那山去，地名胡村澗。進一二里路去，傍著山麓，名為可樂洞
。洞中有一草頭王，姓孟名良，鄧州人，力大如牛，無人敢敵。聚集強徒數百，
劫掠為生，官兵不敢捕捉。如今誰敢正視其山。
（岳勝聽罷，竟進寨中，告知六郎。）
六 郎：我知其人久矣，若得他來歸師，實壯軍威。
岳 勝：小人輕騎往探，看是何如。
六 郎：此人勇猛，須謹防之。
（岳勝遂到可樂洞，只見孟良部下劉超、張蓋等與眾嘍囉俱在洞前鬥寶。）
（下馬，抽出利刀，一逕入洞，喝聲）
岳 勝：賊徒休走！
（劉張等只道是官軍捕捉，各自逃生。）
（岳勝趕向前去，砍死幾個嘍囉，血流滿洞。）
岳 勝：（思忖）還要寫字為記，使其來佳山寨廝殺，方好拿他。
（即以血書四句於壁云：
（ 嘍囉劍下亡，寄語休悲傷。）
（若問人何是，佳山楊六郎。）
（岳勝寫罷上馬，竟望佳山而來，不在話下。）
（六郎三擒孟良）
３６＊＊時間： 地點：
（卻說回洞，只見殺死嘍囉在地，乃大驚問曰）
孟 良：是誰到此殺死眾人？
嘍 囉：適一壯士甚是勇猛，眾人只道官兵來捕，俱各逃走，被他走入洞中，殺死眾人。
又以血書字於壁，請大王看之便知端的。
孟 良：（抬頭看罷）乃楊景那廝！殺吾部下，卻好大膽。此仇不報，亦枉為人。
３７＊＊時間： 地點：
（卻說岳勝歸見六部，道知殺死嘍囉一事。）
六 郎：孟良回來看見，必定來此報仇。汝等須準備廝殺。
（道罷忽聞寨外吶喊。）
（六郎與岳勝出寨視之，只見是孟良。）
（其人生得濃眉環眼，面如噀血，狀貌雄偉。）
六 郎：（迎而謂曰）觀汝之貌，甚是奇異。何乃棄理滅義，甘心為賊？自我言之，莫若
歸順朝廷，立功顯姓，垂芳後世，勝於落草萬萬矣。
孟 良：自汝言之，汝以拜官受爵為榮矣。自我言之，我以居職享祿為辱矣。何言之？汝
父子投降於宋，不得正命而死。手足異處，若禽獸然，有甚好處！我居此山，斬
殺自由，何等尊貴！與汝較我，不啻霄壤隔也。此等閒事，且姑置之。我問汝來
，素昔與汝無仇，殺我部下。何為？
（言罷揮斧直取六郎。）
（六郎挺槍迎敵，交戰十合，不分勝負。）
（六郎佯敗而走，孟良拍馬追之。）
岳 勝：（從後喝聲）休趕！
（孟良遂回馬來戰岳勝。）
（六郎拈弓搭箭，射中其馬，把孟良掀落於地。）
（軍士向前生擒孟良歸寨，綁縛於階下。）
六 郎：汝自逞英雄無敵，今何被擒？汝服我否？
孟 良：暗箭射馬，詭計算我，非大丈夫所為，如何肯服！
六 郎：放你去如何？
孟 良：汝肯釋放我回去，整兵再來與汝交戰。不設暗計，明明白白，有手段平空拿我，
餘即拜降。
六 郎：汝要明白，平空拿你，此有何難！
（遂放孟良而去。）
岳 勝：孟良凶賊為民之害，今既擒之，可用則收留之。不可用則砍之，與民除害。何為
放他？
六 郎：孟良一人傑也，心頗愛之。當今英雄有幾？吾欲收此人為部下，必服其心，是以
放之。汝等試看明日再戰，吾又擒之。
岳 勝：將軍用何計策擒之？
六 郎：孟良有勇無謀，離此山南五里之地，有一深谷。峭壁石崖，進去便無出路。汝引
騎軍一千，伏於谷口。吾與交戰，引他從山左傍而進。吾復從山右傍而出。待我
一出，汝即殺來截住，不放他出。吾自有計擒之。
（岳勝領軍去訖。）
六 郎：（復喚健軍六七人吩咐曰）汝往那山絕頂高處，扮作砍柴樵夫，賡歌應和。孟良
問路，汝等如此如此應之。
（軍人領計去訖。）
（六郎分遣已完，乃報孟良在寨外搦戰。）
六 郎：（出馬言曰）今番仔細交戰，若再被擒，卻難縱放。
孟 良：汝好大話！昨誤成擒，今定報之。
（言罷，縱斧直取六郎。）
（六郎約與交戰數合，佯敗，逕望山南而走。）
孟 良：（趕上言曰）汝又欲以暗箭來算計於我？
（六郎不戰，直走入谷。）
（孟良亦趕入谷。）
（六郎遂撥回也，從山右傍而出。）
（盂良亦從右傍趕來，忽岳勝殺出，截住谷口。）
岳 勝：（良驚曰）又中奸賊之計。
（遂回馬直進谷去。）
（只見無有去路，四面壁立。）
（遙見崖上有幾個樵夫歌唱。）
岳 勝：（乃叫曰）吾被暢景賺入谷來，汝等救吾出去，多將金銀相謝。
孟 良：（樵夫遂將一條麻繩垂下言曰）我等救大王，大王莫失信，要把金銀與我。
孟 良：我生生平是個有信之人，但救的出，決不食言。
岳 勝：（眾樵夫曰）大王可把此繩緊繫腰問，待我眾人扯拽上來。
孟 良：你等須仔細用心扯上去。
（言罷，將繩緊緊縛於腰間，眾人乃扯拽至半崖停止不扯。）
孟 良：何故又不扯上去？
岳 勝：（眾人曰）大王身軀甚重，吾等力盡，等再叫幾個人來同扯，才得上來。
（須曳，六郎、岳勝俱到崖上。）
六 郎：今番明白平空拿你。孟良，你肯服否？
孟 良：不是這等說，汝與我交戰，從地下平空拿我，方見手段。
六 郎：要從地下空平拿你亦不為難，今番又放汝去，方敢再來戰？
孟 良：今番亦非我戰之罪，但肯放還，再整兵出戰。如拿得我，傾心投降。
六 郎：這個使得。但再放汝而去，若從地空平拿住，卻毋得含羞，又亂說話。
（言罷，令軍士弔釋之。）
六 郎：（回至寨中）設計擒良二次，彼決不明出交戰，惟夜來劫吾之寨，定須以計擒之
。
岳 勝：孟良已遭二次之辱，今尚肯來自投羅網？
六 郎：今晚准來。
（乃令眾人於帳前掘一隱坑，將木浮搭於上，用土鋪蓋。）
（又令軍士遠遠埋伏，只留數十健軍伏於帳前，伺良落坑，即出縛之。）
（眾人領計去訖。）
（是夕六郎獨坐帳中剔燭觀書。）
（將近二更，孟良探邏之卒回報，佳山寨中軍士俱各安寢，寂然無備。）
孟 良：（喜曰）這一次將前二次之辱盡伸雪矣。
（乃乘輕騎，直至佳山寨。）
（只見六郎一人在帳觀書，昂昂然，傍若無人之狀。）
（盂良舉斧拍馬，趨前，喝聲）
入 帳：匹夫休走！
（喝聲未罷，連人帶馬，跌落陷坑之中。）
（帳外健軍一齊而出，用索繞良之身，捆縛扯將上來。）
（部下三千馀人被埋伏軍士，四下圍裹而來。）
（眾嘍囉見孟良落於陷坑，料難走脫，盡皆投降。）
（健軍押孟良於帳下，謂之曰）
六 郎：我今放汝，再整軍士來戰何如？
孟 良：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某雖為盜，良心豈盡喪乎！將軍天神也，蒙放之至，再已
不勝羞慚矣，尚敢復求去耶？願傾心以事將軍。將軍肯容，感恩無任。
六 郎：（大喜曰）君肯投降，是吾之大幸也。
（次日天明，孟良稟了六郎，回洞召集劉超、張蓋、陳雄、謝勇、姚鐵旗、董鐵
（鼓、郎千、郎萬、管伯、關均、王琪號王扁擔、孟得號夜丫黑鬼、林鐵槍、宋
（鐵棒、丘珍、丘謙，共一十六員頭目，俱引來拜見六郎。）
（六郎大設筵宴。）
六 郎：（飲酒將闌）方今北遼屢次犯邊，我宋受害，不能除之。蓋由將佐不得其人故耳
。今此地猶為吃緊去所，吾自恨兵微將寡，常恐不能鎮守，有爾朝廷顧托之意。
若汝等耳聞目擊，有好名士，吾不惜千金聘來，同鎮此地。
孟 良：此去六十里外，有山名芭蕉山。山勢險惡，內聚強人數百，為首者，姓焦名光贊
，生得面若丹朱，眼似銅釘，兩顴突出，有萬夫不當之勇。若要御遼，此等之人
，不可不得。
（聽罷，大悅）
六 郎：我親齎禮物去招他來。
孟 良：此人性好食人，極其兇惡，將軍即領部眾同去，猶不能招之而來。
六 郎：吾推誠置腹，何愁不賓服？
孟 良：雖是誠能動物，依小人說，將軍且休去，小人素與相善，待我去招來。
（是日酒散。）
（次日，孟良辭卻六郎，竟往芭蕉山招焦贊。）
（正在寨外閒耍，一見孟良，乃曰）
焦 贊：孟哥哥，何來？
孟 良：我今投降楊六郎處矣。吾觀六郎，智勇兼全，盡堪為倚。且想落草，終無成就，
故同他鎮守佳山。倘後能立功，生享爵祿，死載筒書，大丈夫志願酬矣。吾今持
來邀哥哥同去助他。
（不答，直進洞去披掛出寨言曰）
焦 贊：我認得你，手中鐵槌卻不能認汝。
（孟良見他來得凶狠，跳上馬逕回佳山，告六郎曰）
入 帳：此人頑梗，招之不來。明日將軍領兵與之交戰，眾嘍囉必定跟他出陣，巢穴空虛
，又令岳將軍領兵五百，悄地直到洞前埋伏，待他一出交戰，馀即攻打其寨。小
人領數十健軍從芭蕉山後攀藤附葛而上，直入寨中放火．復從裡面殺出，將軍外
面殺進。兩下夾攻，定要拿他。
（六郎依其言。）
（次日，六郎領軍直到芭蕉山寨前喊叫。）
（焦贊引眾嘍囉出馬，迎敵數合，六郎佯敗而走。）
（焦贊拍馬趕來，六郎復回馬交戰。）
（數合，又詐敗而走。）
（直誘得焦贊離山十里外來了。）
（岳勝見他去遠。）
（竟到洞前吶喊，四圍把守嘍囉恐被岳勝攻破，俱赴寨前防禦。）
（不期孟良引數十健軍從山後攀附而上，直入寨中放火。）
（火燄騰騰，嚇得眾嘍囉俱各奔走逃生。）
３８＊＊時間： 地點：
（卻說六郎遙見火燄沖天，又回馬與焦贊交戰數合。）
（見焦贊只管奮力迎敵，揮鞭指而笑曰）
六 郎：克明全不知事，你的山寨已被孟良燒了，尚在此苦苦貪戰？
（焦贊回頭一看，只見煙燄迷空，乃大驚，撥馬走回寨。）
（六郎復從後追趕殺來。）
（岳勝、孟良從山寨殺出，焦贊料敵不過，遂棄了馬，走上山坡。）
（那半山是宗水石，又生苔蘚，六郎步軍，見焦贊走上山坡，一齊趕上山坡。）
（焦贊趕得慌，爬到半坡，被苔蘚滑跌下來，眾軍捉倒，捆縛回佳山寨中。）
（六郎升帳，眾推焦贊於階下，親釋其縛，謂焦贊曰）
六 郎：有驚英雄，慎勿見罪。目今大遼侵犯邊境，足下肯同征討，即奏朝廷加封官職，
尊意以為何如？
焦 贊：（思忖）天下有這般好人，若我拿得人來，只一刀，肯相釋放！
（聽罷六郎之言，遂納頭便拜。）
六 郎：（言曰）願居帳下，幸乞收錄。
（六郎大喜。）
（乃置酒設宴。）
（有詩為證：
（ 英雄濟濟萃三關，萬里霜威不可攀。）
（心熟豹韜知變合，折衝卻敵笑談間。）
（六郎三關宴諸將）
３９＊＊時間： 地點：
（卻說楊六郎既得諸將，遣人賚表，進奏朝廷，請授諸將之職，同鎮三關，以防
（大遼。）
（真宗覽奏，乃與群臣商議。）
寇 準：楊景收服群凶，甚有益於朝廷。陛下當從所請，以安其下。且張大威聲，震恐遼
人，不敢南侵。
（帝允奏。）
（遭使賚敕，加楊景為鎮撫三關都指揮使，岳勝、孟良、焦贊三人為指揮副使，
（劉超等一十六人，並授都總部頭。）
（敕命既下，使臣便賚往佳山寨宣讀。）
（六郎接旨，與眾人望闕謝恩，乃款待使臣。）
（使臣既回，六郎又遣人往勝山寨招取陳林、柴敢。）
（不日到了。）
（自是三關之上，扯起楊家金字旗號，威震幽州，遼人畏懼，邊患少息。）
（時值八月中秋佳節，六郎與眾將飲酒賞月。）
六 郎：（謂岳勝等曰）當此良宵，我欲吟詩消遣情懷。諸君幸匆見笑。
岳 勝：將軍賜教，銘刻五內，奈何去笑。
六 郎：諸君能吟，亦聯數句陶情，無負此月華也。
岳 勝：（等曰）請將軍佳制示下，小將當謹依命。
（於是六郎口占一律：
（ 月下敲砧響夜寒，征人不寐憶長安。）
（霧迷北塞遊魂泣，草沒中原戰骨酸。）
（直望明河臨象國，誰將零露捧金盤。）
（何年卸甲天河洗，酩酊徵歌歲月寬。）
岳 勝：（等曰）妙哉，將軍之詩。須李杜更生，亦勿能過。
六 郎：是何言也！
（乃請岳勝等聯句。）
（岳勝又請孟良、焦贊先道。）
焦 贊：岳哥哥先陳，次者孟良哥哥，次者贊，依序而來，勿得推遜。
岳 勝：三位僭道了。
（遂口誦一闋：
（ 去年今日始離家，久戍邊關倍可嗟。）
（別話想來深似海，歸心動處亂如麻。）
（時維八月征衫薄，節近中秋酒興賒。）
（遙憶濟州州上月，清光依舊照琵琶。）
（岳勝吟罷，孟良亦陳八句：
（ 天上旌旗擲暮雲，人間鼓角送悲酸。）
（瑤池落日回青鳥，月蓼浮雲掩素鸞。）
（楊柳漸稀風瑟瑟，芙蓉已老露漫漫。）
（蛩聲迭送佳山戍．寂寞愁懷強自歡。）
（孟良吟罷焦贊接聲而吟五讀：
（ 綠煙散盡碧空明，滌海水輪漸漸升。）
（人事此時知好尚，天心今夜見分明。）
（風波搖碎山河影，兔臼舂殘桂子聲。）
（世界大千歸玉燭，劍光相與並立精。）
（焦贊吟罷，驚曰）
六 郎：初意子特一鹵夫耳，今觀此作，彷彿曹杜。佳哉佳哉，今夜獨奪其趣矣。然當刮
目相看，不敢以武弁概論子也。
（焦贊稱謝不敢當。）
岳 勝：（等又問曰）將軍二聯，似有馀憾在焉。
六 郎：然。吾父子八人歸宋，遭逢遼賊謀逆。吾父為先鋒討之，被仁美陷於狼牙谷，撞
死李陵碑下。後打聽蕭后，將先父屍首埋於胡原谷。每欲取回，葬於先陵。奈無
機密能幹之人代為此事，心懷悵悵，不知何時遂也。故今晚吟詠之間，不覺真情
暴露。
岳 勝：將軍念念在親，乃大孝也。蒼天感格，畢竟默佑。後日必定取回，不必憂慮。但
當徐徐為之。
六 郎：誠然。非目前可以取之也。
（是夕酒散，因六郎言無人代取父骸，尋恩）
孟 良：我不如今夜乘著月色，悄悄偷出營寨，密往胡原谷取得令公骸骨回來。少報三次
不殺之恩。
（於是收拾打扮停當，竟望胡原谷而去。）
（次日天明，寨中軍士來報六郎，不見了孟良。）
六 郎：（大驚曰）昨宵席上歡飲慶歌，因何今早不見？
岳 勝：彼乃賊流，在此受制，難以自由，遂逃去了。
六 郎：此人性氣剛烈，決不逃走，效鼠輩所為也。
（眾人亦持疑不定。）
（六郎悶悶不樂。）
４０＊＊時間： 地點：
（卻說孟良迳到胡原谷，尋覓令公骸骨，全無人知。）
（忽路逢一遞送公文者，思忖）
孟 良：這樣人或知消息。
六 郎：（遂番話問曰）楊令公骸骨原埋此處，今何不見了？
孟 良：（那人曰）向者太后不知因甚事，令人掘起埋於紅羊洞中去了。
（聽罷，思忖道）
孟 良：我專為此事而來，若不得骸骨回去，徒爾勞苦。不如入幽州，看情圖謀。
（遂望幽州之路進行。）
（將近城，偶逢一乃問曰）
漁 父：汝今日入城去否？
漁 父：明早要去獻魚，如何不入城去！
孟 良：獻魚何為？
漁 父：明日是娘娘聖壽，遞年要進貢鮮魚慶賀，不敢違缺。
孟 良：（暗喜道）遂我之謀矣。
暗 忖：（乃曰）我養馬者，亦要進城。與公同趕進城去。
（漁父在前，孟良在後，轉過城南幽僻去所，孟良抽出短刀，將漁父殺死。）
（剝了衣服，穿著起來。）
（戴著牙牌提魚入城。）
孟 良：（守門者盤問）我黃河漁父，進魚上娘娘之壽，現有牙牌在此。
（守門者見有牙牌，遂放孟良進城。）
（次早，太后設朝，文武賀畢）
侍 臣：黃河漁父進魚上壽，現在午門之外，不敢擅入。
（太后召入。）
太 后：（孟良獻上其魚）明日來受賞賜。
（孟良拜謝而退。）
（蕭后令有司大排筵宴，文武盡歡而飲。）
（有詩為證：
（ 輝煌宮禁壽筵間，竹葉香浮琥珀杯。）
（深感主人情意渥，醉餘不覺玉山頹。）
（文武飲至漏下二更乃散。）
太 后：（次日，文武入趨謝宴畢，忽近臣奏曰）西羌國進貢大宋一匹驌驦良驥，路過幽
州，被守關軍人奪來。
（蕭后命牽入來看。）
（只見碧眼青鬃，紅毛卷紋，高六七尺。）
（太后看罷大喜，令有司看養。）
（孟良聞知此事，密往視之，果兄好匹良馬。）
（遂尋思先取骸骨，然後計較此馬。）
（抽身竟往紅羊洞去。）
（只見令公骸骨將一石匣盛著在內。）
（取包袱出來，將骸內裹了，走到洞口，被番人捉倒，喝曰）
孟 良：汝何人也？想必是個奸細。
孟 良：小人是黃河漁父之子，目前獻魚上娘娘之壽，蒙賞父子酒食。吾父被酒醉死，欲
帶血屍回去，路途又遙，只得將屍來此焚化，包取骸骨歸葬。
（言罷大哭。）
（番人見其哀慟情狀，遂深信之，放出洞來。）
（孟良既脫，及歸下處，將骸骨藏了。）
（次日往藥鋪買兩個天南星，回下處舂搗成末，帶入廄去。）
（只見番人正在煮豆。）
（孟良乃近槽邊撒下其藥，竟回去了。）
（那馬去吮槽，被藥麻倒。）
（及待喂馬軍人將豆來喂，那馬不食。）
（軍人慌報司官，司官急奏太后。）
太 后：馬之不食，莫非汝等失調理也？
孟 良：（司官奏曰）非臣等失調理，但異鄉之馬來此，不服水草，乞娘娘出下榜文，招
取能醫馬者來看何如？
（太后允奏，即出榜文，張掛於外。）
（盂良竟往揭之。）
（守軍引見太后，見是漁父，乃問曰）
太 后：汝又能治馬？
孟 良：臣祖專門治馬，故小人亦粗知其一二。
太 后：此馬我甚愛之，汝能治癒，平復如初，即封當職。
（孟良拜謝畢，同司官至廄中，假意看馬。）
孟 良：（良久之間乃曰）馬初到此，不服水土，食豆太多，肚腹嘭脹，故不食也。
（因令軍人將馬捆倒拿淨水洗其口，復把甘草末調水，灌了幾碗，遂放起來，把
（草料與食。）
（那馬復食如故。）
（次早，司官進奏太后。）
（聞奏大喜，即宣孟良升殿）
太 后：卿醫好此馬，今授汝燕州總管之職，以彰醫馬之功。
（叩頭謝恩，自思）
孟 良：我為此馬，而為此計，非為官職。
太 后：（遂復奏曰）今蒙娘娘授職，感恩無地。但此馬雖愈，病根還未盡除。若不調理
，後恐再發，難以醫治。臣願帶任所，馳騁幾日，治癒斷其ｎ病根，方保無虞。
太 后：卿言有理。
（遂令孟良帶往燕州而去。）
（孟良得旨叩頭謝恩。）
（退到下處，取了令公骸骨，辭了店主，跳上驌驦良驥，不去燕州，竟望佳山寨
（而走。）
（有詩為證：
（ 隻身取卻令公骸，慨想誰如彼壯哉。）
（稿木遼人機術巧，又將良驥帶將來。）
（孟良帶馬回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