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一 至 第三八〇
３７１＊＊時間： 地點：
（卻說張巡在雍丘與令狐潮諸賊將相拒，大獲全勝，擒賊將十四人，斬首五百餘
（級。）
（自是，賊人驚慌，星夜逃去，收兵入陳留，不敢復出。）
（早有細作報入雎陽來。）
３７２＊＊時間： 地點：
（卻說雎陽太守，杭州監官人也。）
（姓許名遠，字令威。）
（乃右相許敬宗之曾孫。）
（當日在睢陽聞賊已陷長安，其勢益熾，校尉陶钊保舉一人，可破群賊。）
一 人：（遠問於钊曰）衝要之地，非世英雄，其能據也。今胡賊鼎沸，誰可安之？
玄 宗：（钊曰）要破群賊，必須得張巡方可。
一 人：（遠道）今在何處？
玄 宗：（钊曰）先為真源縣令，募兵破賊。與令狐潮雍丘相迎，大小一二百戰，皆獲全
勝，賊已遠遁。現領兵於雍丘，何不遣人迎來協守此城，以破群寇，可剋日而定
矣。
（許遠大喜，星夜差人齎書信、禮物逕至雍丘。）
（巡得了書，即欣然應允。）
（不日到了雎陽，遠自接入，引至公廳坐定。）
（茶畢，巡叫眾將皆來參見，南、雷立於巡側。）
南霽雲：（遠問曰）久聞足下大名，今幸得見，欲求教誨。
玄 宗：（巡答曰）不才無學，有辱明問。
南霽雲：（遠曰）足下近在雍丘，與令狐潮諸賊共決勝負若何？
玄 宗：（巡曰）癬疥之疾，何足介意，已被吾大破矣。
南霽雲：（遠曰）某守雎陽，咽喉之地，孤軍絕壘，四壁無鄰，自愧不學無術，難以抗拒
。校尉陶钊累稱足下才力超邁，有志討賊，故不避斧鉞，特來相請。上為國家出
力，下救此郡生靈之急，實感足下之大德耳。
玄 宗：（巡曰）某亦匪才，但保障江淮，實吾素志。既蒙見召，安敢不從。請問現今有
多少軍馬在此？
南霽雲：（遠曰）軍馬雖有，戰將實少。今得足下相助，共成美事；且某素未諳兵法，足
下智勇兼濟，戰陣籌略，一出於公。遠只提調軍糧，修戰具，其間接應而已。
玄 宗：（巡曰）如此卻妙。
（巡年少遠一歲，遠以弟呼之。）
玄 宗：（是日，眾將於後堂痛飲一醉，次日聚眾商議，巡曰）聽聞賊將楊潮宗領兵，非
止一端，後面還有大勢人馬，不日將至，汝眾有何計策？
雷萬春：主帥不必掛念，吾二人領兵前去，與他廝殺，有何懼哉！
玄 宗：（巡曰）終是寡不敵眾，只宜固守。雷將軍一面領兵出戰，此去臨淮，許叔冀、
北海賀闌進明兩處守把，南將軍速去借軍救應為上。若得一處救軍來到，萬全之
策也。
南霽雲：某願一往。
（巡即修書與霽雲密藏，食餐一飽，上馬從間道投臨淮去訖，張、許眾將城中協
（守。）
３７３＊＊時間： 地點：
（卻說賀闌進明自天寶十五載將步騎五千渡河，進攻信都，日久不克。）
（參軍第五琦勸進明厚以金帛募勇士，乃克之，因此玄宗加封太守，使留守北海
（。）
（聽知巡守睢陽，謂詩人李侃曰）
玄 宗：張巡、許遠協守雎陽，人馬希少，今差南霽雲到臨淮許叔冀借兵求應，叔冀不許
，贈布千匹。霽雲罵而不受，想必來此要兵。聞知此人勇壯，意欲留他助我，不
知他意如何。想在軍中日久，情況不堪，一面辦下筵席，喚下樂人，來時佯許借
兵，張樂侑食，盡歡極飲，中間把甜言誘他，必歸吾矣。
南霽雲：（李侃曰）此計甚妙。
（正議間，忽報南霽雲至，遂請入問之。）
霽 雲：張主帥差來告借精兵，協守睢陽，保障居民，望乞慨然勿阻，實為萬幸。
進 明：（日）張真源皆為朝廷出力，吾即付應軍馬。將軍路上鞍馬勞倦，暫歇一宵，來
日早行。
霽 雲：若得如此，上可以保天子，下可以安庶民，誠國家之大幸也。
（進明設筵待之。）
（酒至數巡，又喚樂人歌舞為戲於前。）
霽 雲：軍情緊急，何以為樂？
進 明：（日）今日睢陽未知存亡如何，縱然兵去，徒勞無益。
霽 雲：（驚曰）足下何言之反覆不定耶？雎陽若陷，請以死謝丘。雎陽既拔，即至臨淮
，未有唇亡而齒不寒，足下安忍不救？
進 明：我亦知如此，怎世事已去，難以自持。大廈將傾，非一木之所能支。附炎趨寒，
自古皆然。今朝廷之事在我與你相隨朝廷；朝廷事去，我亦與你相隨眾人，有何
不可。
（聽言，忿然大怒，即拔刀自斬一指，以啖於口食之，歎曰）
霽 雲：胡兒不足與謀，大事去矣，痛可惜哉！待吾剿滅群寇之後，誓殺此賊，以報今日
之恨。
（於是拽滿雕張，乃射一箭於塔上，以示必來，遂自忿然上馬而去。）
（霽雲見進明不肯借兵，連夜回雎陽，見張、許說知此事。）
霽 雲：（巡乃大哭曰）似此奈何？
雷萬春：主帥勿憂，某有一計，必破賊兵。
霽 雲：（巡曰）汝素稱驍勇之將，前者雍丘殺令狐潮，果有妙計，今計若何？
萬 春：賊兵若遠來，必然困乏，不等他下寨，當晚分兵劫他如何？
霽 雲：（巡曰）汝此見亦按兵法，甚好。賊兵若至，必然便行此計。
（商議已定。）
３７４＊＊時間： 地點：
（卻說祿山次子安慶恩，引賊將尹子奇等先投睢陽來。）
（正行之間，狂風驟起，安慶恩馬前忽一聲響，吹折旗一面。）
（慶恩言作怪，便叫軍兵且住，喚謀士問吉凶。）
（說風吹折旗之兆，高尚曰）
慶 恩：風自何方來？吹折甚旗何色？
慶 恩：風自東南方來，吹折角上牙旗。旗是青紅之色。
霽 雲：（高尚曰）不主別事，單主張巡今夜乘虛必來劫寨。
（慶恩點頭。）
入 見：（忽蔡希德）適間東南方牙旗吹折，必主今夜有人劫寨。
（靜軒有詩歎曰：張巡許遠勢孤窮，保障江淮枉建功。）
（劫寨分兵先有兆，老天何故縱奸雄。）
慶 恩：天垂報應，吾亦自防之。
３７５＊＊時間： 地點：
（當時分兵九隊，只留一隊向前劫立營寨，餘眾皆四方八面埋伏。）
（是夜月色微明，南霽雲在左，雷萬春在右，分兵兩隊而行，張許二人留守睢陽
（。）
３７６＊＊時間： 地點：
（卻說雷萬春自以為神妙之策，令輕騎在前，突入賊營。）
（但見零零落落，無多軍馬，四邊火光閃閃，喊聲一舉，萬春知是中計，便出營
（外，正東尹子奇殺來，正西楊潮宗殺來，正南安守忠殺來，正北李歸仁殺來，
（東南蔡希德、西南牛延玠、東北能元浩、西北田乾真，八路軍馬，團團圍住。
（）
（萬春在垓心左衝右突，只叫得苦。）
（原來安慶恩管的軍馬盡來抵敵，萬春軍去了一大半，萬春心慌，正逢蔡希德，
（兩馬相交，戰到十數合，後面牛延玠趕到，萬春殺條血路，突圍而走，只有十
（數騎跟定。）
（欲還雎陽，大軍截住去路，尋思無計，望飛來山而走。）
３７７＊＊時間： 地點：
（卻說南霽雲正在劫寨，將近營門，喊聲大震，後面衝入一軍，先截了一半人馬
（。）
（前面能元浩殺來，霽雲引百餘騎突圍而出。）
（後面田乾真兩個趕來，霽雲回顧只有二三十騎後隨，遙望趕來軍馬漫山遍野，
（霽雲投奔谷口，道正逢牛延玠攔路，霽雲匹馬落荒而走。）
（牛延玠虜將從騎去了。）
（次早，萬春、霽雲二人皆來相會，棄了甲冑馬匹，雜在民隊中，走入睢陽城內
（，閉了城門，諸將堅守，以侍朝廷大兵來救。）
（是時至德二載春正月。）
３７８＊＊時間： 地點：
（且說安祿山自起兵以來，雙目漸昏，至是不復睹物。）
（背又生疽，性益躁暴，左右使令之人小不如意，動加棰撻。）
（宦官李豬兒被撻尤多，詩人每不自保，皆懷怨恨。）
（正值祿山嬖妾之子慶恩欲以代長子慶緒，慶緒聞知大懼，謀於嚴莊。）
祿 山：（莊曰）事有不得已者，時不可失，宜早定計行之。
（言未絕，李豬兒驟至）
豬 兒：汝二人欲謀殺燕帝，吾已聽聞，即去出首。
祿 山：（慶緒曰）汝不行大事，死無日矣。
豬 兒：殿下若行此事，敢不見從！吾欲助一臂之力，共殺汝父。
祿 山：（莊曰）燕帝不仁，姦淫子室，紊亂綱常，天人共怒。汝有此心，實國之大幸。
（於是，莊與慶緒是夜持兵立在帳外，豬兒執刀直入帳中，正值祿山仰臥龍榻之
（上，見豬兒到來，卻欲問之，刀已砍下，正中祿山腹上，腸即滾出，流血數升
（而死。）
（次日，嚴莊宣言祿山疾，亟立慶緒為太子，襲偽燕號。）
（尊祿山為太上皇。）
（然後發喪。）
（慶緒性氣昏懦，言辭無序，莊不令見人。）
（慶緒朝夕縱酒為樂，封嚴莊為御史大夫，事無大小，皆取決焉。）
（總評：嚴莊既同祿山叛君，又教慶緒殺父。）
（後肅宗復受其降，又官以為司農，則是舉也，殆猶推波而助瀾歟？）
（第一一○回 睢陽城張許死節）
（慶緒既即大位，遣人持檄封弟慶恩為北平王，益兵三萬，令進攻雎陽等郡。）
３７９＊＊時間： 地點：
（卻說賊將久圍雎陽，城中食盡，商議欲棄城東走。）
祿 山：（巡、遠二人謀曰）睢陽為江淮保障，若棄之而去，賊必乘勝長驅而來，是無江
淮也。此地既失，不可復得，不如堅守以待。
（時朝廷救兵不至，糧食又盡，巡手下只有四五百人，多有帶傷之士。）
祿 山：（巡與許遠商議）似此如何？
豬 兒：（遠曰）只宜堅守，想救兵目下必至。
（巡與士卒同食茶紙；茶紙既盡，遂食騾馬；馬盡，羅雀掘鼠；雀鼠又盡，無計
（可施。）
豬 兒：（巡乃謀於愛妾陸姑姑曰）某來協守此城，連日軍士缺食，軍馬饑死大半，牛羊
、茶紙煮食已盡，羅雀掘鼠濟得甚事？惟恐軍心有變，如何是好？吾有一言，要
與汝說，只是說不出口。
祿 山：（姑姑曰）夫妻之情，有何妨礙？
豬 兒：（巡曰）其實不好說得！
祿 山：（姑姑曰）大丈夫當言不言謂之訥，有甚言語，何如此之躊躇乎？
豬 兒：（巡曰）恐汝是貪生怕死之人，故難以啟齒。
祿 山：（姑姑曰）我曉得了！今城中老弱盡都烹餉軍士了，莫非欲烹賤妾以餉軍士否？
豬 兒：（巡曰）果實如此，被汝猜著了！我亦只為國家大事，沒奈何了！
祿 山：（姑姑曰）夫君受朝廷大恩，任朝廷大事，妾之一身便死，猶恐報答不盡，既受
制於夫，惟夫所命。不當死於他人之手，願請腰間寶劍與妾自盡！
豬 兒：（巡曰）烈婦真吾妻也！
（遂拔劍授之。）
（陸氏持劍入內，良久，慌來報曰）
從 人：小夫人已自刎而死矣！
（眾皆大驚，淚流滿座。）
眾 官：（巡放聲哭曰）夫婦恩情，怎肯割捨！為著朝廷大事，出乎不得已也。
（隨令一老嫗至廚下烹來餉軍。）
（後人有詩歎云：
（ 玉肌花貌一紅顏，一死須知輕太山。）
（君義夫恩俱兩盡，芳名千古在人間。）
（當日巡殺愛妾，聳動一人，乃許遠家奴進喬也。）
（進喬見許遠說知此事，遠歎曰）
一 人：真烈婦也！世有如此鐵心腸的丈夫，又有如此不怕死的娘子，要成丈夫名節，古
今罕有。
眾 官：（進喬曰）一個婦人尚知尊君從夫之義，吾為男子漢，到不如她！小人亦願就烹
。
一 人：（遠曰）諸軍餒甚，添得一二口食也好。只汝跟隨我來，苦處常多，樂處常少，
我安忍汝死乎！
眾 官：（進喬曰）吾主上為君，下為民，兵圍日久，城空食盡，諸軍餓死大半，剩下三
四百人。僕之一身雖小，不能遍濟諸軍之口，盡充得數十人之饑，延捱得一日半
日，倘外援一至，卻不成了大事？張大人愛妾尚且不惜，吾主何惜一僕乎：
一 人：（遠曰）吾每見人僕千般百計哄誘主人，汝今盡力專心，未嘗半毫欺詐，今若殺
死，到是我辜負你了。
（遠言罷，淚下如雨。）
一 人：（進喬曰）吾主拭淚勿憂，且自保重，小人微軀何足惜也。雖死九泉之下，魂靈
只跟吾主左右。早請下手。
（遠尚躊躇不忍，進喬遂自拔刀向頸一刎，倒於階下。）
一 人：（許遠抱頭哭曰）吾兒忠義之心，凜然可愛，一時之間廢股肱矣！
（遂命烹之。）
（史官有詩云：
（ 主心忠赤僕皆賢，寧捨身軀赴九泉。）
（一命輕如鴻雁羽，芳名千載世間傳。）
（遠交烹肉分賜諸軍，人各一臠。）
南霽雲：深蒙二位主帥一烹愛妾、一烹義僕，我等皆含淚不忍食之。
一 人：（巡曰）諸軍連日乏食，而忠義之心愈堅，自恨不能割吾肌肉以啖汝眾，何惜一
妾一僕，以坐視諸軍饑餓乎？
（是時，張、許二人不見救兵至，心中無計。）
一 人：（遠謂霽雲曰）悔不用眾軍之言，致有今日之苦。
霽 雲：（哭而對曰）今日事極，雖諸葛孔明復生，亦無計可施矣。
雷萬春：何不棄此孤城，且奔入靈武，再整兵來復睢陽，未為晚矣。
霽 雲：（張巡曰）我等饑人，走必不遠。古者，戰國諸侯尚自相救，何況密邇群帥乎？
不如且守以待之。
（言未絕，忽聽城外人馬一齊吶喊，震動天地。）
（許遠疑救兵來，慌自持槍上城，各門點視，倒來見賊兵已人城中。）
（引數騎下城死戰，正迎賊將尹子奇，交馬生擒過來，以索綁之。）
（將士皆病不能戰，巡與諸將一時被執。）
（子奇差人安慶恩處報捷。）
子 奇：（賊卒將巡解見子奇）我聞將軍每戰必皆皆裂齒碎，今日何至於此邪？
霽 雲：（巡罵曰）我志吞逆賊，恨力不及耳！
子 奇：（笑曰）村夫到此尚自口強！
子 奇：（遂喚押過許遠來）汝協守此城，自為智謀有餘，今竟何如？
霽 雲：（遠曰）我為君死，你輔賊，徒乃大彘也，安能久哉？
子 奇：若肯同我以事新主，即免汝死，富貴可擬。
霽 雲：（巡大罵曰）天朝男子，死即死矣，安肯為不義屈節士乎！
（子奇見巡罵不絕口，喚武士持刀抉去齒舌。）
子 奇：（巡西向拜曰）臣力竭矣！不能全城。生既無以報陛下，死當為厲鬼以殺賊！
（子奇大怒，急命推出斬之。）
（是歲十月中，張、許於睢陽而亡，其將南霽雲、雷萬春等三十六人一時被害。
（）
（史官有詩云：
（ 一點孤忠死不休，江淮從此破咽喉。）
（孤鬆挺柏皆為棟，老鐵堅鋼不作鉤。）
（又有史官贊張許廟云：
（ 烈烈唐朝將，嵬巍百世功。）
（風雲三百戰，天地一雙忠。）
（江淮多保障，綱紀賴豪雄。）
（睢陽天數盡，張許播英風。）
（巡初守睢陽時，卒僅萬人，城中居人亦且數萬。）
（巡一見問姓名，其後無不識者。）
（前後大小四百餘戰，殺賊卒十二萬人。）
（巡行兵不依古法，戰陣令本將各以其意教之。）
子 奇：（人問其故，巡曰）今與胡虜戰，雲合烏散，變態不常，數步之間，勢有同異，
臨機應猝，在於呼吸之間，而動詢大將，事不相及，非知兵之變者也。故吾使兵
識將意，將識士情，役之而往，如手之使指。兵將相習，人自為戰，不亦可乎。
（自典兵以來，器械甲杖皆取之於敵，未嘗自修。）
子 奇：（每戰將士或退散，巡立於戰所，謂將士曰）我不離此，汝為我還決之！
（將士莫敢不還死戰，卒破敵。）
（又推誠待人，無所疑隱。）
（臨敵應變，出奇無窮，號令明，賞罰信，與眾共甘苦寒暑，故下爭效死力云。
（）
（自張巡歸天之後，尹子奇迎安慶恩入城，盡有睢陽之地。）
（將二人首級招安各處人民，未及三日，河南節度使張鎬聞睢陽圍急，領兵三萬
（，星夜來救，及至睢陽，城已陷矣。）
（至是，賊將遂又橫行諸郡，劫掠尤甚。）
（忽報回鶻投降大唐，同大將郭子儀、李光弼領兵前來迎敵。）
（聽知回鶻動兵，問眾將誰敢當此一軍，尹子奇、楊潮宗出曰）
慶 恩：某等願往。
慶 恩：雖然汝二人要去，終是路逕不熟。
慶 恩：（喚令狐潮吩咐曰）汝乃唐臣，素居此地，可作鄉導引路，撥五萬兵與二人同行
。
３８０＊＊時間： 地點：
（先說尹子奇引兵前進，早與唐兵相遇。）
（子奇引百餘騎上山坡看時，見回鶻之兵雜唐兵中，漫山塞野，隨處結寨，排著
（弓箭槍刀，便如城池一般。）
（子奇心中無破敵之策，回寨與楊潮宗、令狐潮商議。）
子 奇：未知唐兵虛實，來日見陣，便可知也。
（次早把軍分為三路，子奇在中，潮宗在左，令狐潮在右。）
（三路兵隨時進發，但見皂雕旗遮天蔽日而來，當先盡是馬軍。）
（去群馬口，回鶻一將名托天王，手執銅鈴，腰帶雙刀，騎象而來。）
（子奇招三路軍兵競進，只見唐兵分為兩開，托天王在中間，口中不知念甚咒語
（，搖動銅鈴，狂風大作，飛砂走石，於對陣中嗚嗚遠聞角聲，虎豹豺狼、毒蛇
（猛獸乘風而出，張牙舞爪，奔過陣來。）
（賊兵大敗，楊潮宗、令狐潮兩軍先退，子奇在軍中被唐兵一裹，直圍入西北角
（上去了。）
（子奇在唐兵陣中左衝右突，不能得出，虎豹豺狼湧並而來，賊兵你我不相顧，
（子奇望山谷內尋路而走。）
（看看天晚，但見皂雕旗一簇猝風而來，當先那員將手輪寶刀大叫）
子 奇：賊將休走！吾乃是托天王也。
（子奇終是膽寒，架隔不住，縱馬望澗中而逃。）
（走到前面，正值斷河，只得勒回馬，卻被托天王趕到，一刀斬來。）
（子奇躲過自身，馬後著刀，那匹馬望澗中便倒。）
（子奇落水，掙起看時，只見岸上人馬，分明認得是張巡、許遠二人。）
（首將踴躍而來，殺至面前，子奇措手不及，被托天王趕上斬之，縱馬而出。）
（唐兵看時，那隊人馬尚在前面趕殺賊兵。）
子 奇：（托天王舉頭望見張巡以手望東南一指）唐兵可往此去，吾當護汝剿滅群賊，為
我報仇。
（言訖，化風而去。）
（唐兵隨後掩殺，大敗賊兵而歸本寨。）
（未知後來如何。）
（總評：張巡、許遠可謂烈丈夫矣！以疲卒抗方張之虜，前後四百餘戰，殺賊十
（二萬入，乃至食盡而死。）
（三日而救至，十日而賊亡，天以完節付二人也。）
（觀者能不髮指乎！）
（第一一一回 駱悅殺賊史思明）
（安慶恩見折了尹子奇，大驚，心生一計，乃喚楊潮宗行詐降之計，內應外合，
（必擒李、郭矣。）
（潮宗領計，帶親隨賊兵數千人，迤邐到唐寨。）
（先使人報知，笑曰）
郭子儀：彼來詐降，吾必將計就計問之。
郭子儀：（遂喚潮宗人，問其降故，潮宗答曰）吾主安慶恩醉酒殺人，又賞罰不明，將士
怨叛，誠恐禍及，故來投降，別無異心。
子 儀：汝等別無異心，汝就在此候用。
（卻叫李謖管待使人，大吹大擂，飲酒盡醉。）
（酒中皆下藥，醉倒渾如泥人。）
（其有醒者，但指口而笑。）
（慶恩知是中計，急求救應，領諸將並一萬人卻待出寨，只見四面喊聲大起，火
（光沖天，賊兵各自逃竄。）
（只見回鶻托天王擋住去路，慶恩奔往左寨而走，火光齊起，撞著雷清殺將回來
（。）
（再奔右寨，撞著李勃夾殺一陣，四下無路，慶恩棄軍土匹馬望平水而逃。）
（見水上有舡，賊慌喚近岸，人馬下船，一聲號起，一齊拿住，卻是李光弼遣將
（扮作胡兵在此等候，擒了慶恩來到寨。）
（子儀交盡招安賊兵，不許殺戮，降者無數。）
（救滅餘火，李光弼擒安慶恩至，托天王擒揚潮宗至，其餘令狐潮、牛延蚧等皆
（被擒。）
子 儀：（笑曰）汝等詐降，如何瞞得我過。被吾以計擒之，今番有何理說？
慶 恩：圖王霸業，自古皆然，作事不成，惟求一死而已。
（子儀欲令眾將降唐，表奏為用。）
光 弼：（李）不可。此等彼雖人面，心如野獸，難以德懷，留之必為後害。
子 儀：（低首而言曰）斯言是也。
（即命推出慶恩、楊潮宗、令狐潮等盡皆斬之。）
（子儀安民已了，與李光弼移兵自河陽一路而來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