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 至 第二八〇
２７１＊＊時間： 地點：
（卻說那三個兇頑闖入廳房上，拴了馬，丟下行李。）
（那廳中原有幾個和尚念經，八戒掬著長嘴喝道）
八 戒：那和尚，念的是甚麼經？
（那些和尚聽見問了一聲，忽然抬頭：
（ 觀看外來人，嘴長耳朵大。）
（身粗背膊寬，聲響如雷咋。）
（行者與沙僧，容貌更醜陋。）
（廳堂幾眾僧，無人不害怕。）
（闍黎還念經，班首教行罷。）
（難顧磬和鈴，佛像且丟下。）
（一齊吹息燈，驚散光乍乍。）
（跌跌與爬爬，門限何曾跨。）
（你頭撞我頭，似倒葫蘆架。）
（清清好道場，翻成大笑話。）
（這兄弟三人見那些人跌跌爬爬，鼓著掌哈哈大笑。）
（那些僧越加悚懼，磕頭撞腦，各顧性命，通跑淨了。）
（三藏攙那老者，走上廳堂，燈火全無，三人嘻嘻哈哈的還笑。）
唐 僧：（罵道）這潑物，十分不善。我朝朝教誨，日日叮嚀。古人云：『不教而善，非
聖而何？教而後善，非賢而何？教亦不善，非愚而何？』汝等這般撒潑，誠為至
下至愚之類。走進門不知高低，諕倒了老施主，驚散了念經僧，把人家好事都攪
壞了，卻不是墮罪與我？
（說得他們不敢回言。）
（那老者方信是他徒弟，急回頭作禮道）
陳 清：老爺，沒大事，沒大事。才然關了燈，散了花，佛事將收也。
八 戒：既是了帳，擺出滿散，酒飯來，我們吃了睡覺。
陳 清：（叫）掌燈來，掌燈來。
（家裏人聽得，大驚小怪）
僮僕甲：廳上念經，有許多香燭，如何又教掌燈？
（幾個僮僕出來看時，這裏黑洞洞的，即便點火把燈籠，一擁而至。）
（忽抬頭見八戒、沙僧，慌得丟了火把，忽抽身關了中門。）
眾僮僕：（往裏嚷道）妖怪來了！妖怪來了！
（行者拿起火把，點上燈燭，扯過一張交椅，請唐僧坐在上面；他兄弟們坐在兩
（傍，那老者坐在前面。）
（正敘坐間，只聽得裏面門開處，又走出一個老者，拄著拐杖道）
陳 澄：是甚麼邪魔，黑夜裏來我善門之家？
（前面坐的老者，急起身迎到屏門後道）
陳 清：哥哥莫嚷，不是邪魔，乃東土大唐取經的羅漢。徒弟們相貌雖兇，果然是相惡人
善。
（那老者方才放下拄杖，與他四位行禮。）
（禮畢，也坐了面前，叫）
陳 澄：看茶來。排齋。
（連叫數聲，幾個僮僕戰戰兢兢，不敢攏帳。）
八 戒：（忍不住問道）老者，你這盛价兩邊走怎的？
陳 澄：教他們捧齋來侍奉老爺。
八 戒：幾個人伏侍？
陳 澄：八個人。
八 戒：這八個人伏侍哪個？
陳 澄：伏侍你四位。
八 戒：那白面師父只消一個人，毛臉雷公嘴的只消兩個人，那晦氣臉的要八個人，我得
二十個人伏侍方勾。
陳 澄：這等說，想是你的食腸大些。
八 戒：也將就看得過。
陳 澄：有人，有人。
（七大八小，就叫出有三四十人出來。）
（那和尚與老者一問一答的講話，眾人方才不怕。）
（卻將上面排了一張桌，請唐僧上坐；兩邊擺了三張桌，請他三位坐；前面一張
（桌，坐了二位老者。）
（先排上素果品菜蔬，然後是麵飯、米飯、閑食、粉湯，排得齊齊整整。）
（唐長老舉起箸來，先念一卷《啟齋經》。）
（那獃子一則有些急吞，二來有些餓了，那裏等唐僧經完，拿過紅漆木碗來，把
（一碗白米飯撲的丟下口去，就了了。）
（傍邊小的道）
僮僕甲：這位老爺忒沒算計，不籠饅頭，怎的把飯籠了，卻不污了衣服？
八 戒：（笑道）不曾籠，吃了。
僮僕甲：你不曾舉口，怎麼就吃了？
八 戒：兒子們便說謊，分明吃了；不信，再吃與你看。
（那小的們又端了碗，盛一碗遞與八戒。）
（獃子幌一幌，又丟下口去就了了。）
僮僕甲：（見了道）爺爺啞，你是磨磚砌的喉嚨，著實又光又溜。
（那唐僧一卷經還未完，他已五六碗過手了。）
（然後卻才同舉箸，一齊吃齋。）
（獃子不論米飯麵飯、果品閑食，只情一撈，亂噇，口裏還嚷）
八 戒：添飯，添飯。
（漸漸不見來了。）
悟 空：（叫道）賢弟，少吃些罷，也強似在山凹裏忍餓，將就彀得半飽也好了。
八 戒：嘴臉。常言道：『齋僧不飽，不如活埋』哩。
悟 空：（教）收了家火，莫睬他。
（二老者躬身道）
陳 澄：不瞞老爺說，白日裏倒也不怕，似這大肚子長老，也齋得起百十眾。只是晚了，
收了殘齋，只蒸得一石麵飯、五斗米飯與幾桌素食，要請幾個親鄰與眾僧們散福
。不期你列位來，諕得眾僧跑了，連親鄰也不曾敢請，盡數都供奉了列位。如不
飽，再教蒸去。
八 戒：再蒸去，再蒸去。
（話畢，收了家火桌席。）
（三藏拱身，謝了齋供，才問）
唐 僧：老施主高姓？
陳 澄：姓陳。
唐 僧：（合掌道）這是我貧僧華宗了。
陳 澄：老爺也姓陳？
唐 僧：是，俗家也姓陳。請問適才做的甚麼齋事？
八 戒：（笑道）師父問他怎的，豈不知道？必然是青苗齋、平安齋、了場齋罷了。
陳 澄：不是，不是。
唐 僧：端的為何？
陳 澄：是一場預修亡齋。
八 戒：（笑得打跌道）公公忒沒眼力。我們是扯謊架橋哄人的大王，你怎麼把這謊話哄
我？和尚家豈不知齋事？只有個預修寄庫齋、預修填還齋，那裏有個『預修亡齋
』的？你家人又不曾有死的，做甚亡齋？
旁 白：（悟空聞言，暗喜道）這獃子乖了些也。
悟 空：老公公，你是錯說了。怎麼叫做『預修亡齋』？
（那二位欠身）
陳 澄：你等取經，怎麼不走正路，卻蹡到我這裏來？
悟 空：走的是正路，只見一股水擋住，不能得渡，因聞鼓鈸之聲，特來造府借宿。
陳 澄：你們到水邊，可曾見些甚麼？
悟 空：止見一面石碑，上書『通天河』三字，下書『徑過八百里，亙古少人行』十字，
再無別物。
陳 澄：再往上岸走走，好的離那碑記只有里許，有一座靈感大王廟，你不曾見？
悟 空：未見。請公公說說，何為靈感？
（那兩個老者一齊垂淚道）
陳 澄：老爺呵，那大王：
感應一方興廟宇，威靈千里祐黎民。
年年莊上施甘雨，歲歲村中落慶雲。
悟 空：施甘雨，落慶雲，也是好意思，你卻這等傷情煩惱，何也？
（那老者跌腳搥胸，哏了一聲道）
陳 澄：老爺呵， 雖則恩多還有怨，縱然慈惠卻傷人。
只因要吃童男女，不是昭彰正直神。
悟 空：要吃童男女麼？
陳 澄：正是。
悟 空：想必輪到你家了？
陳 澄：今年正到舍下。我們這裏有百家人家居住。此處屬車遲國元會縣所管，喚做陳家
莊。這大王一年一次祭賽，要一個童男、一個童女、豬羊牲醴供獻他。他一頓吃
了，保我們風調雨順；若不祭賽，就來降禍生災。
悟 空：你府上幾位令郎？
陳 澄：（搥胸道）可憐，可憐！說甚麼令郎，羞殺我等。這個是我舍弟，名喚陳清。老
拙叫做陳澄。我今年六十三歲，他今年五十八歲，兒女上都艱難。我五十歲上還
沒兒子，親友們勸我納了一妾，沒奈何，尋下一房，生得一女，今年才交八歲，
取名喚做一秤金。
八 戒：好貴名。怎麼叫做一秤金？
陳 澄：我只兒女艱難，修橋補路，建寺立塔，佈施齋僧，有一本帳目，那裏使三兩，那
裏使五兩。到生女之年，卻好用過有三十斤黃金。三十斤為一秤，所以喚做一秤
金。
悟 空：那個的兒子麼？
陳 澄：舍弟有個兒子，也是偏出，今年七歲了，取名喚做陳關保。
悟 空：何取此名？
陳 澄：家下供養關聖爺爺，因在關爺之位下求得這個兒子，故名關保。我兄弟二人，年
歲百二，止得這兩個人種，不期輪次到我家祭賽，所以不敢不獻。故此父子之情
，難割難捨，先與孩兒做個超生道場。故曰『預修亡齋』者，此也。
（三藏聞言，止不住腮邊淚下道）
唐 僧：這正是古人云：『黃梅不落青梅落，老天偏害沒兒人。』
悟 空：（笑道）等我再問他。老公公，你府上有多大家當？
陳 澄：頗有些兒：水田有四五十頃，旱田有六七十頃，草場有八九十處；水黃牛有二三
百頭，驢馬有三二十匹，豬羊雞鵝無數。舍下也有吃不著的陳糧，穿不了的衣服
。家財產業，也盡得數。
悟 空：你這等家業，也虧你省將起來的。
陳 澄：怎見我省？
悟 空：既有這家私，怎麼捨得親生兒女祭賽？拚了五十兩銀子，可買一個童男；拚了一
百兩銀子，可買一個童女。連絞纏不過二百兩之數，可就留下自己兒女後代，卻
不是好？
（二老滴淚道）
陳 清：老爺，你不知道。那大王甚是靈感，常來我們人家行走。
悟 空：他來行走，你們看見他是甚麼嘴臉？有幾多長短？
陳 清：不見其形，只聞得一陣香風，就知是大王爺爺來了，即忙滿斗焚香，老少望風下
拜。他把我們這人家匙大碗小之事，他都知道；老幼生時年月，他都記得。只要
親生兒女，他方受用。不要說二三百兩沒處買，就是幾千萬兩，也沒處買這般一
模一樣同年同月的兒女。
悟 空：原來這等。也罷，也罷，你且抱你令郎出來，我看看。
（那陳清急入裏面，將關保兒抱出廳上，放在燈前。）
（小孩兒那知死活，籠著兩袖果子，跳跳舞舞的吃著耍子。）
（行者見了，默默念聲咒語，搖身一變，變作那關保兒一般模樣。）
（兩個孩兒攙著手，在燈前跳舞。）
（諕得那老者慌忙跪著。）
陳 清：老爺，不當人子，不當人子。這位老爺才然說話，怎麼就變作我兒一般模樣，叫
他一聲，齊應齊走？卻折了我們年壽，請現本相，請現本相。行者把臉抹了一把
，現了本相。）
（那老者跪在面前道）
陳 清：老爺原來有這樣本事。
悟 空：（笑道）可像你兒子麼？
陳 清：像像像，果然一般嘴臉，一般聲音，一般衣服，一般長短。
悟 空：你還沒細看哩。取秤來稱稱，可與他一般輕重？
陳 清：是是是，是一般重。
悟 空：似這等可祭賽得過麼？
陳 清：忒好，忒好，祭得過了。
悟 空：我今替這個孩兒性命，留下你家香煙後代，我去祭賽那大王去也。
（那陳清跪地磕頭）
陳 清：老爺果若慈悲替得，我送白銀一千兩，與唐老爺做盤纏往西天去。
悟 空：就不謝謝老孫？
陳 清：你已替祭，沒了你也。
悟 空：怎的得沒了？
陳 清：那大王吃了。
悟 空：他敢吃我？
陳 清：不吃你，好道嫌腥。
悟 空：（笑道）任從天命。吃了我，是我的命短；不吃，是我的造化。我與你祭賽去。
（那陳清只管磕頭相謝，又允送銀五百兩。）
（惟陳澄也不磕頭，也不說謝，只是倚著那屏門痛哭。）
（行者知之，上前扯住道）
悟 空：老大，你這不允我，不謝我，想是捨不得你女兒麼？
陳 澄：（才跪下道）是，捨不得。敢蒙老爺盛情，救替了我侄子也彀了。但只是老拙無
兒，止此一女，就是我死之後，他也哭得痛切，怎麼捨得？
悟 空：你快去蒸上五斗米的飯，整治些好素菜，與我那長嘴師父吃。教他變作你的女兒
，我兄弟同去祭賽。索性行個陰騭，救你兩個兒女性命，如何？
（那八戒聽得此言，心中大驚道）
八 戒：哥哥，你要弄精神，不管我死活，就要攀扯我。
悟 空：賢弟，常言道：『雞兒不吃無工之食。』你我進門，感承盛齋，你還嚷吃不飽哩
，怎麼就不與人家救些患難？
八 戒：哥呵，變化的事情，我卻不會哩。
悟 空：你也有三十六般變化，怎麼不會？
唐 僧：（叫）悟能，你師兄說得最是，處得甚當。常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一則感謝厚情；二來當積陰德；況涼夜無事，你兄弟耍耍去來。
八 戒：你看師父說的話，我只會變山，變樹，變石頭，變癩象，變水牛，變大胖漢還可
；若變小女兒，有幾分難哩。
悟 空：老大莫信他，抱出你令愛來看。
（那陳澄急入裏邊，抱將一秤金孩兒，到了廳上。）
（一家子妻妾大小，不分老幼內外，都出來磕頭禮拜，只請救孩兒性命。）
（那女兒頭上戴一個八寶垂珠的花翠箍；身上穿一件紅閃黃的紵絲襖，上套著一
（件官綠緞子棋盤領的披風；腰間繫一條大紅花絹裙；腳下踏一雙蝦蟆頭淺紅紵
（絲鞋；腿上穿兩隻綃金膝褲兒。）
（也拿著果子吃哩。）
悟 空：八戒，這就是女孩兒。你快變的像他，我們祭賽去。
八 戒：哥啞，似這般小巧俊秀，怎變？
悟 空：（叫）快些，莫討打。
八 戒：（慌了道）哥哥不要打，等我變了看。
（這獃子念動咒語，把頭搖了幾搖，叫）
八 戒：變！
（真個變過頭來，就也像女孩兒面目，只是肚子胖大，郎伉不像。）
悟 空：（笑道）再變變。
八 戒：憑你打了罷，變不過來，奈何？
悟 空：莫成是丫頭的頭，和尚的身子？弄的這等不男不女，卻怎生是好？你可佈起罡來
。
（他就吹他一口仙氣，果然即時把身子變過，與那孩兒一般。）
悟 空：（便教）二位老者，帶你寶眷與令郎、令愛進去，不要錯了。一會家，我兄弟躲
懶討乖，走進去，轉難識認。你將好果子與他吃，不可教他哭叫，恐大王一時知
覺，走了風汛。等我兩人耍子去也。
（好大聖，吩咐沙僧保護唐僧）
悟 空：我變作陳關保，八戒變作一秤金。
（二人俱停當了，卻問）
悟 空：怎麼供獻？還是綑了去，是綁了去？蒸熟了去，是剁碎了去？
八 戒：哥哥，莫要弄我，我沒這個手段。
陳 澄：不敢，不敢。只是用兩個紅漆丹盤，請二位坐在盤內，放在桌上，著兩個後生抬
一張桌子，把你們抬上廟去。
悟 空：好好好，拿盤子出來，我們試試。
（那老者即取出兩個丹盤，行者與八戒坐上。）
（四個後生抬起兩張桌子，往天井裏走走兒，又抬回放在堂上。）
悟 空：（歡喜道）八戒，像這般子走走耍耍，我們也是上臺盤的和尚了。
八 戒：若是抬了去，還抬回來，兩頭抬到天明，我也不怕。只是抬到廟裏，就要吃哩，
這個卻不是耍子！
悟 空：你只看著我，剗著吃我時，你就走了罷。
八 戒：知他怎麼吃哩？如先吃童男，我便好跑；如先吃童女，我卻如何？
陳 澄：常年祭賽時，我這裏有膽大的鑽在廟後，或在供桌底下，看見他先吃童男，後吃
童女。
八 戒：造化，造化。
（兄弟正然談論，只聽得外面鑼鼓喧天，燈火照耀，同莊眾人打開前門，叫）
祭司甲：抬出童男童女來。
（這老者哭哭啼啼，那四個後生將他二人抬將出去。）
（端的不知性命何如，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八回 魔弄寒風飄大雪 僧思拜佛履層冰〕）
２７２＊＊時間： 地點：
（話說陳家莊眾信人等，將豬羊牲醴與行者、八戒，喧喧嚷嚷，直抬至靈感廟裏
（排下；將童男女設在上首。）
（行者回頭看見那供桌上香花蠟燭，正面一個金字牌位，上寫「靈感大王之神」
（，更無別的神像。）
（眾信擺列停當，一齊朝上叩頭道）
祭司甲：大王爺爺，今年今月今日今時，陳家莊祭主陳澄等眾信，年甲不齊，謹遵年例，
供獻童男一名陳關保、童女一名陳一秤金，豬羊牲醴如數，奉上大王享用。保佑
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祝罷，燒了紙馬，各回本宅不題。）
（那八戒見人散了，對行者）
八 戒：我們家去罷。
悟 空：你家在哪裏？
八 戒：往老陳家睡覺去。
悟 空：獃子又亂談了。既允了他，須與他了這願心才是哩。
八 戒：你倒不是獃子，反說我是獃子。只哄他耍耍便罷，怎麼就與他祭賽，當起真來？
悟 空：為人為徹。一定等那大王來吃了，才是個全始全終；不然，又教他降災貽害，反
為不美。
２７３＊＊時間： 地點：
（正說間，只聽得呼呼風響。）
八 戒：不好了，風響是那話兒來了。
悟 空：（只叫）莫言語，等我答應。
（頃刻間，廟門外來了一個妖邪。）
（你看他怎生模樣：
（ 金甲金盔燦爛新，腰纏寶帶繞紅雲。）
（眼如晚出明星皎，牙似重排鋸齒分。）
（足下煙霞飄蕩蕩，身邊霧靄暖薰薰。）
（行時陣陣陰風冷，立處層層煞氣溫。）
（卻似捲簾扶駕將，猶如鎮寺大門神。）
靈感王：（攔住廟門問道）今年祭祀的是那家？
悟 空：（笑吟吟的答道）承下問，莊頭是陳澄、陳清家。
（那怪聞答，心中疑似道）
靈感王：這童男膽大，言談伶俐。常來供養受用的，問一聲不言語；再問聲，諕了魂；用
手去捉，已是死人。怎麼今日這童男善能應對？
靈感王：（不敢來拿）童男女叫甚名字？
悟 空：（笑道）童男陳關保，童女一秤金。
靈感王：這祭賽乃上年舊規，如今供獻我，當吃你。
悟 空：不敢抗拒，請自在受用。
（怪物聽說，又不敢動手，攔住門喝道）
靈感王：你莫頂嘴。我常年先吃童男，今年倒要先吃童女。
八 戒：（慌了道）大王還照舊罷，不要吃壞例子。
（那怪不容分說，放開手，就捉八戒。）
（獃子撲的跳下來，現了本相，掣釘鈀，劈手一築，那怪物縮了手，往前就走，
（只聽得噹的一聲響。）
八 戒：築破甲了。
（行者也現本相看處，原來是冰盤大小兩個魚鱗。）
悟 空：（喝聲）趕上。
（二人跳到空中。）
（那怪物因來赴會，不曾帶得兵器，空手在雲端裏問道）
靈感王：你是那方和尚，到此欺人，破了我的香火，壞了我的名聲？
悟 空：這潑物原來不知。我等乃東土大唐聖僧三藏奉欽差西天取經之徒弟。昨因夜寓陳
家，聞有邪魔，假號靈感，年年要童男女祭賽。是我等慈悲，拯救生靈，捉你這
潑物。趁早實實供來：一年吃兩個童男女，你在這裏稱了幾年大王？吃了多少男
女？一個個算還我，饒你死罪。
（那怪聞言就走，被八戒又一釘鈀，未曾打著，他化一陣狂風，鑽入通天河內。
（）
悟 空：不消趕他了，這怪想是河中之物。且待明日設法拿他，送我師父過河。
（八戒依言，徑回廟裏，把那豬羊祭醴，連桌面一齊搬到陳家。）
２７４＊＊時間： 地點：
（此時唐長老、沙和尚，共陳家兄弟，正在廳中候信，忽見他二人將豬羊等物都
（丟在天井裏。）
唐 僧：（迎來問道）悟空，祭賽之事何如？
（行者將那稱名趕怪鑽入河中之事，說了一遍。）
（二老十分歡喜，即命打掃廂房，安排床鋪，請他師徒就寢不題。）
２７５＊＊時間： 地點：
（卻說那怪得命，回歸水內，坐在宮中，默默無言。）
（水中大小眷族問道）
水怪甲：大王每年享祭，回來歡喜，怎麼今日煩惱？
靈感王：常年享畢，還帶些餘物與汝等受用，今日連我也不曾吃得。造化低，撞著一個對
頭，幾乎傷了性命。
（眾水族問）
水怪甲：大王，是那個？
靈感王：是一個東土大唐聖僧的徒弟，往西天拜佛求經者，假變男女，坐在廟裏。我被他
現出本相，險些兒傷了性命。一向聞得人講：唐三藏乃十世修行好人，但得吃他
一塊肉，延壽長生。不期他手下有這般徒弟。我被他壞了名聲，破了香火，有心
要捉唐僧，只怕不得能彀。
（那水族中閃上一個斑衣鱖婆，對怪物跬跬拜拜，笑道）
斑鱖婆：大王要捉唐僧，有何難處？但不知捉住他，可賞我些酒肉？
靈感王：你若有謀，合同用力，捉了唐僧，與你拜為兄妹，共席享之。
斑鱖婆：（拜謝了道）久知大王有呼風喚雨之神通，攪海翻江之勢力，不知可會降雪？靈
感王：會降。
斑鱖婆：既會降雪，不知可會作冷結冰？
靈感王：更會。
斑鱖婆：（鼓掌笑道）如此，極易，極易。
靈感王：你且將極易之功，講來我聽。
斑鱖婆：今夜有三更天氣，大王不必遲疑，趁早作法，起一陣寒風，下一陣大雪，把通天
河盡皆凍結。著我等善變化者，變作幾個人形，在於路口，背包持傘，擔擔推車
，不住的在冰上行走。那唐僧取經之心甚急，看見如此人行，斷然踏冰而渡。大
王悄坐河心，待他腳蹤響處，迸裂寒冰，連他那徒弟們一齊墜落水中，一鼓可得
也。
（那怪聞言，滿心歡喜道）
靈感王：甚妙，甚妙。
（即出水府，踏長空，興風作雪，結冷凝凍成冰不題。）
２７６＊＊時間： 地點：
（卻說唐長老師徒四人歇在陳家，將近天曉，師徒們衾寒枕冷。）
（八戒咳歌打戰睡不得，叫道）
八 戒：師兄，冷呵。
悟 空：你這獃子，忒不長俊。出家人寒暑不侵，怎麼怕冷？
唐 僧：徒弟，果然冷。你看，就是那：
重衾無暖氣，袖手似揣冰。
此時敗葉垂霜蕊，蒼松掛凍鈴。地裂因寒甚，池平為水凝。漁舟不見叟，山寺怎
逢僧。樵子愁柴少，王孫喜炭增。征人鬚似鐵，詩客筆如菱。皮襖猶嫌薄，貂裘
尚恨輕。蒲團僵老衲，紙帳旅魂驚。繡被重裀褥，渾身戰抖鈴。
２７７＊＊時間： 地點：
（師徒們都睡不得，爬起來穿了衣服。）
（開門看處，呀！外面白茫茫的，原來下雪哩。）
悟 空：怪道你們害冷哩，卻是這般大雪。
（四人眼同觀看，好雪！但見那：
（ 彤雲密佈，慘霧重浸。）
（彤雲密佈，朔風凜凜號空；慘霧重浸，大雪紛紛蓋地。）
（真個是：六出花，片片飛瓊；千林樹，株株帶玉。）
２７８＊＊時間： 地點：
（須臾積粉，頃刻成鹽。）
（白鸚歌失素，皓鶴羽毛同。）
（平添吳楚千江水，壓倒東南幾樹梅。）
（卻便似戰退玉龍三百萬，果然如敗鱗殘甲滿天飛。）
（那裏得東郭履，袁安臥，孫康映讀；更不見子猷舟，王恭幣，蘇武餐氈。）
（但只是幾家村舍如銀砌，萬里江山似玉團。）
（好雪，柳絮漫橋，梨花蓋舍。）
（柳絮漫橋，橋邊漁叟掛蓑衣；梨花蓋舍，舍下野翁煨骨柮。）
（客子難沽酒，蒼頭苦覓梅。）
（灑灑瀟瀟裁蝶翹，飄飄蕩蕩剪鵝衣。）
（團團滾滾隨風勢，疊疊層層道路迷。）
（陣陣寒威穿小幙，颼颼冷氣透幽幃。）
（豐年祥瑞從天降，堪賀人間好事宜。）
（那場雪，紛紛灑灑，果如剪玉飛綿。）
（師徒們嘆玩多時，只見陳家老者，著兩個僮僕掃開道路，又兩個送出熱湯洗面
（。）
２７９＊＊時間： 地點：
（須臾，又送滾茶、乳餅，又抬出炭火。）
（俱到廂房，與師徒們敘坐。）
唐 僧：老施主，貴處時令，不知可分春夏秋冬？
陳 澄：（笑道）此間雖是僻地，但只風俗人物，與上國不同；至於諸凡穀苗牲畜，都是
同天共日，豈有不分四時之理？
唐 僧：既分四時，怎麼如今就有這般大雪，這般寒冷？
陳 澄：此時雖是七月，昨日已交白露，就是八月節了。我這裏常年八月間就有霜雪。
唐 僧：甚比我東土不同，我那裏交冬節方有之。
（正話間，又見僮僕來安桌子，請吃粥。）
（粥罷之後，雪比早間又大，須臾，平地有二尺來深。）
（三藏心焦垂淚。）
陳 澄：老爺放心，莫見雪深憂慮。我舍下頗有幾石糧食，供養得老爺們半生。
唐 僧：老施主不知貧僧之苦。我當年蒙聖恩賜了旨意，擺大駕親送出關，唐王御手擎杯
奉餞，問道：『幾時可回？』貧僧不知有山川之險，順口回奏：『只消三年，可
取經回國。』自別後，今已七八個年頭，還未見佛面，恐違了欽限；又怕的是妖
魔兇狠：所以焦慮。今日有緣得寓潭府，昨夜愚徒們略施小惠報答，實指望求一
船隻渡河。不期天降大雪，道路迷漫，不知幾時才得功成回故土也。
陳 澄：老爺放心，正是多的日子過了，哪裏在這幾日？且待天晴，化了冰，老拙傾家費
產，必處置送老爺過河。
（只見一僮又請進早齋。）
（到廳上吃畢。）
（敘不多時，又午齋相繼而進。）
（三藏見品物豐盛，再四不安道）
唐 僧：既蒙見留，只可以家常相待。
陳 澄：老爺，感蒙替祭救命之恩，雖逐日設筵奉款，也難酬難謝。
（此後大雪方住就有人行走。）
（陳老見三藏不快，又打掃花園，大盆架火，請去雪洞裏閑耍散悶。）
八 戒：（笑道）那老兒忒沒算計。春二三月好賞花園，這等大雪，又冷，賞玩何物？
悟 空：獃子不知事。雪景自然幽靜：一則遊賞，二來與師父寬懷。
陳 澄：正是，正是。
（遂此邀請到園。）
（但見：
（ 景值三秋，風光如臘。）
（蒼松結玉蕊，衰柳掛銀花。）
（階下玉苔堆粉屑，窗前翠竹吐瓊芽。）
（巧石山頭，養魚池內。）
（巧石山頭，削削尖峰排玉筍；養魚池內，清清活水作冰盤。）
（臨岸芙蓉嬌色淺，傍崖木槿嫩枝垂。）
（秋海棠，全然壓倒；臘梅樹，聊發新枝。）
（牡丹亭、海榴亭、丹桂亭，亭亭盡鵝毛堆積；放懷處、款客處、遣興處，處處
（皆蝶翅鋪漫。）
（兩籬黃菊玉綃金，幾樹丹楓紅間白。）
（無數閑庭冷難到，且觀雪洞冷如冰。）
（那裏邊放一個獸面象足銅火盆，熱烘烘炭火才生；上下有幾張虎皮搭苫漆交椅
（，軟溫溫紙窗鋪設。）
（四壁上掛幾軸名公古畫，卻是那：
（ 七賢過關，寒江獨釣，疊嶂層巒團雪景；蘇武餐氈，折梅逢使，瓊林
（玉樹寫寒文。）
（說不盡那：家近水亭魚易買，雪迷山徑酒難沽。）
（真個可堪容膝處，算來何用訪蓬壺？）
（眾人觀玩良久，就於雪洞裏坐下，對鄰叟道取經之事，又捧香茶飲畢。）
陳 澄：列位老爺，可飲酒麼？
唐 僧：貧僧不飲，小徒略飲幾杯素酒。
（陳老大喜，即命）
陳 澄：取素果品，燉暖酒，與列位湯寒。
（那僮僕即抬桌圍爐，與兩個鄰叟，各飲了幾杯，收了家火。）
（不覺天色將晚，又仍請到廳上晚齋。）
（只聽得街上行人都說）
行人甲：好冷天呵，把通天河凍住了。
唐 僧：（聞言道）悟空，凍住河，我們怎生是好？
陳 澄：乍寒乍冷，想是近河邊淺水處凍結。
行人甲：把八百里都凍的似鏡面一般，路口上有人走哩。
（三藏聽說有人走，就要去看。）
陳 澄：老爺莫忙，今日晚了，明日去看。
（遂此別卻鄰叟。）
（又晚齋畢，依然歇在廂房。）
（及次日天曉，八戒起來道）
八 戒：師兄，今夜更冷，想必河凍住也。
（三藏迎著門，朝天禮拜道）
唐 僧：眾位護教大神，弟子一向西來，虔心拜佛，苦歷山川，更無一聲報怨。今至於此
，感得皇天佑助，結凍河水。弟子空心權謝，待得經回，奏上唐皇，竭誠酬答。
（禮拜畢，遂教悟淨背馬，趁冰過河。）
陳 澄：莫忙，待幾日雪融冰解，老拙這裏辦船相送。
沙 僧：就行也不是話，再住也不是話。口說無憑，耳聞不如眼見。我背了馬，且請師父
親去看看。
陳 澄：言之有理。（教）小的們，快去背我們六匹馬來。且莫背唐僧老爺馬。
（就有六個小价跟隨。）
（一行人徑往河邊來看，真個是：
（ 雪積如山聳，雲收破曉晴。）
（寒凝楚塞千峰瘦，冰結江湖一片平。）
（朔風凜凜，滑凍棱棱。）
（池魚偎密藻，野鳥戀枯槎。）
（塞外征夫俱墜指，江頭梢子亂敲牙。）
（裂蛇腹，斷鳥足，果然冰山千百尺。）
（萬壑冷浮銀，一川寒浸玉。）
（東方自信出僵蠶，北地果然有鼠窟。）
（王祥臥，光武渡，一夜溪橋連底固。）
（曲沼結凌層，深淵重疊沍。）
（通天闊水更無波，皎潔冰漫如陸路。）
（三藏與一行人到了河邊，勒馬觀看，真個那路口上有人行走。）
唐 僧：施主，那些人上冰往哪裏去？
陳 澄：河那邊乃西梁女國。這起人都是做買賣的。我這邊百錢之物，到那邊可值萬錢；
那邊百錢之物，到這邊亦可值萬錢。利重本輕，所以人不顧死生而去。常年家有
五七人一船，或十數人一船，飄洋而過。見如今河道凍住，故捨命而步行也。
唐 僧：世間事惟名利最重。似他為利的，捨死忘生；我弟子奉旨全忠，也只是為名，與
他能差幾何？（教）悟空，快回施主家收拾行囊，叩背馬匹，趁此層冰，早奔西
方去也。
（行者笑吟吟答應。）
沙 僧：師父呵，常言道：『千日吃了千升米。』今已託賴陳府上，且再住幾日，待天晴
化凍，辦船而過，忙中恐有錯也。
唐 僧：悟淨，怎麼這等愚見？若是正二月，一日暖似一日，可以待得凍解；此時乃八月
，一日冷似一日，如何可便望解凍？卻不又誤了半載行程？
八 戒：（跳下馬來）你們且休講閑口，等老豬試看有多少厚薄。
悟 空：獃子，前夜試水，能去拋石；如今冰凍重漫，怎生試得？
八 戒：師兄不知。等我舉釘鈀鈀他一下。假若築破，就是冰薄，且不敢行；若築不動，
便是冰厚，如何不行？
唐 僧：正是，說得有理。
（那獃子撩衣拽步，走上河邊，雙手舉鈀，盡力一築，只聽撲的一聲，築了九個
（白跡，手也振得生疼。）
八 戒：（笑道）去得，去得，連底都錮住了。
（三藏聞言，十分歡喜，與眾同回陳家，只教收拾走路。）
（那兩個老者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些乾糧、烘炒，做些燒餅、饝饝相送。）
（一家子磕頭禮拜，又捧出一盤子散碎金銀，跪在面前道）
陳 澄：多蒙老爺活子之恩，聊表途中一飯之敬。
（三藏擺手搖頭，只是不受道）
唐 僧：貧僧出家人，財帛何用？就途中也不敢取出，只是以化齋度日為正事。收了乾糧
足矣。
（二老又再三央求，行者用指尖兒捻了一小塊，約有四五錢重，遞與唐僧道）
悟 空：師父，也只當些襯錢，莫教空負二老之意。
（遂此相向而別，徑至河邊冰上，那馬蹄滑了一滑，險些兒把三藏跌下馬來。）
沙 僧：師父，難行。
八 戒：且住，問陳老官討個稻草來我用。
悟 空：要稻草何用？
八 戒：你哪裏得知？要稻草包著馬蹄方才不滑，免教跌下師父來也。
（陳老在岸上聽言，急命人家中取一束稻草，卻請唐僧上岸下馬。）
（八戒將草包裹馬足，然後踏冰而行。）
（別陳老離河邊，行有三四里遠近，八戒把九環錫杖遞與唐僧道）
八 戒：師父，你橫此在馬上。
悟 空：這獃子奸詐。錫杖原是你挑的，如何又叫師父拿著？
八 戒：你不曾走過冰凌，不曉得。凡是冰凍之上，必有凌眼；倘或屣著凌眼，脫將下去
，若沒橫擔之物，骨都的落水，就如一個大鍋蓋蓋住，如何鑽得上來？須是如此
架住方可。
旁 白：（悟空暗笑道）這獃子倒是個積年走冰的。
（果然都依了他：長老橫擔著錫杖，行者橫擔著鐵棒，沙僧橫擔著降妖寶杖，八
（戒肩挑著行李，腰橫著釘鈀，師徒們放心前進。）
（這一直行到天晚，吃了些乾糧。）
（卻又不敢久停，對著星月光華，觀的冰凍上亮灼灼，白茫茫，只情奔走，果然
（是馬不停蹄。）
（師徒們莫能合眼，走了一夜。）
（天明又吃些乾糧，望西又進。）
（正行時，只聽得冰底下撲喇喇一聲響喨，險些兒諕倒了白馬。）
唐 僧：（大驚道）徒弟啞！怎麼這般響喨？
八 戒：這河忒也凍得結實，地凌響了。或者這半中間連底通錮住了也。
（三藏聞言，又驚又喜，策馬前進，趲行不題。）
２８０＊＊時間： 地點：
（卻說那妖邪自從回歸水府，引眾精在於冰下。）
（等候多時，只聽得馬蹄響處，他在底下弄個神通，滑喇的迸開冰凍。）
（慌得孫大聖跳上空中；早把那白馬落於水內，三人盡皆脫下。）
（那妖邪將三藏捉住，引群精徑回水府，厲聲高叫）
靈感王：鱖妹何在？
斑鱖婆：（迎門施禮道）大王，不敢，不敢。
靈感王：賢妹何出此言？『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原說聽從汝計，捉了唐僧，與你拜為
兄妹。今日果成妙計，捉了唐僧，就好昧了前言？（教）小的們，抬過案桌，磨
快刀來，把這和尚剖腹剜心，剝皮剮肉；一壁廂響動樂器與賢妹共而食之，延壽
長生也。
斑鱖婆：大王，且休吃他，恐他徒弟們尋來吵鬧。且寧耐兩日，讓那廝不來尋，然後剖開
，請大王上坐，眾眷族環列，吹彈歌舞，奉上大王，從容自在享用，卻不好也？
（那怪依言，把唐僧藏於宮後，使一個六尺長的石匣蓋在中間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