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 至 第一〇〇
９１＊＊時間： 地點：
（至期，生乃赴約。）
（劉氏命瓊在堂行酒，亦召生與宴。）
（不勝懊惱。）
（仰觀其天，輕去翳月，乍明乍暗，織女牽牛，黯淡莫辯。）
（忽聽樵樓鼓已三更，乃賦詩曰）
（幾度如梳上碧空，缺多圓少古今同）
（正期得見嫦娥面，又被癡雲半掩籠。）
（次日，於堂側偶見瓊，生以引詩示之。）
（瓊亦吟一絕云）
（停杯對月問蟾蜍，獨宿嫦娥似妾無）
（今日逢君言未盡，令人長恨命多孤。）
（瓊自後作事，悶悶不已，女工之事，俱無情意。）
（患病數日，家人驚惶，乃白劉氏。）
李老夫：（夫人即喚韶華）汝知娘子病源乎？
（韶華不敢答。）
（夫人問之再三，華無奈，只得白諸夫人，乃曰）
李老夫：娘子與馮官人相見之後，至今三好兩怯。
李老夫：（夫人即與公曰）嘗聞男冠而有室，女笄而有家。今瓊年二十，閨房之事，想已
知之。自琛居於門下，亦有年矣。而瓊豈無思念之心？妾觀動靜之間，俱有不足
之意。不如早納琛為婿，庶免彰人之耳目。
李老夫：（公大怒，不允；尋思良久）依汝之言，必無惑矣。
（時韶在側，奔告於瓊。）
（瓊令華告生。）
（生喜，賦詩一首賀云）
（昨日窗前問簡篇，銀钅工雙結並頭蓮）
９２＊＊時間： 地點：
（當時似此非容易，今日方知豈偶然。）
（紅葉溝中傳密意，赤繩月下結姻緣）
（從前多少心頭事，盡付東流水一川。）
（翌日，公或探生。）
生 乃：投托門下，多蒙厚意，敢效結草之恩。
李老夫：（公曰）或欲納汝為婿，不知可乎？
生 乃：既蒙有命，安敢不從。
（遂喜而退。）
（越十日，公命媒約行聘為婿。）
９３＊＊時間： 地點：
（至期。）
（屏開孔雀，褥隱芙蓉，花燭熒煌歌，歌弦管沸。）
（生與瓊拜於堂，一如神仙旭洞府，郎才女貌世間稀。）
（飲罷，筵散，生女入洞房。）
（象牀瑤席，風枕鴛衾。）
生 乃：（生與瓊曰）昔慕娘子之心，每於花前上，撫景傷懷，今日至此，非天緣何如！
李老夫：（瓊曰）遇君之後，行無定跡，寢不貼席，今日天隨人願，獲侍巾櫛。但願君子
始終如一，則萬幸矣。
生 乃：（瓊擬蜂戀蝶意，遂以詞云）翠荷叢裡鴛鴦浴，碧桃枝上鸞鳳宿。花爛枝上柔，
俄驚一夜秋。百歲共和諧，相看奈汝河。
（生亦口占《減字木蘭花》詞云）
李老夫：詞云弄雨，迤邐羅幃同笑語。春透花枝，一時相憐相愛，還了平生債。魚水歡情
，發下青絲結誓盟。
（越月，公被召，促裝赴京，囑托生家事而別。）
李老夫：（越三月，公奏曰）臣老，不堪用。有婿馮琛，素懷異才，臣薦為國，非私也。
（上大悅遣使召生。）
生 乃：（生與瓊曰）蒙旨徵召，暫與相別。
李老夫：（瓊曰）相會未幾而又遽別，奈何！妾聞金陵勝地，多有歌樓妓女，切不可以留
戀。
生 亦：噫！卿誤也。我心猶如冰玉，後當自見。
（言畢，即促行裝起程。）
（瓊令韶華備酒，飲別於郊外。）
（瓊握生手，相視大慟。）
（生亦嗚咽。）
生 亦：（瓊曰）君今棄妾，妾無負於君。
生 亦：今日之行，出於無奈。卿有是言，殆非以為陌路人邪！
李老夫：（瓊曰）君無二心，妾何以報！
（口占二首以贈云）
（魚水歡娛未一秋，臨岐分袂更綢繆）
（訴君不盡衰腸事，惟有潸潸珠淚流。）
（香閨繡幕恨悠悠，一片離情不自由）
（爭奈君心似流水，滔滔東去不能留。）
（生亦呤一律以答之）
（懶上雕鞍悶不勝，此心如醉為多情）
（空垂眼底千行淚，難阻天涯萬里程。）
（最苦淒涼馮伯玉，可憐憔悴趙雲瓊）
（男兒且學四方志，鐵石心腸作廣平。）
（思瓊情不能已，又作《茶瓶詞》云）
生 亦：憶昔當年相會，共結百年姻配。枕邊盟誓如山海，此意千載難買。－－－－恩和
愛，知何在？情默默，有誰揪彩？妾心未改君先改，爭奈好事多成敗。
（吟畢，痛哭不捨。）
（生又扶瓊至家，囑韶華勸慰。）
（次早，不令瓊知而去。）
（瓊晚見月界窗痕，風嗚紙隙，舉目無親，因作《臨江仙》詞云）
李老夫：明窗紙隙風如箭，幾多心事多忘。荼 架不見行藏。交加雙粉蝶，並肩兩鴛鴦。
－－－－豈知今日成拋棄， 羸減玉銷香。誰與訴衷腸？行雲空縹緲，恨殺楚襄
王。
（生行不覺月餘，未嘗不思瓊也。）
（及見京畿將近，偶成一律云）
（冉冉時光日似梭，相思無計欲如何）
（五雲縹緲皇都近，萬里迢遙客恨多。）
（愁望銀河有織女，飛魂閣苑問仙娥）
（金陵漫說花如錦，一點芳心只自和。）
（生行至金陵，見上於奉天殿，上甚愛其才，即日除授為起居郎。）
９４＊＊時間： 地點：
（一日出朝，因見便人，作書以寄）
生 亦：雲瓊娘子妝前：拜違懿范，已經月餘，思仰香閨，動靜行止，未嘗離於左右。邇
來未審淑候何如？琛至京，蒙授起居郎。誰料非才，幸際風雲之會，得依日月之
光。偶因風便，封緘以寄眷戀之秋私云。
（瓊得書，一喜一悲。）
（賀者填門，瓊悲號不已，劉氏命具具杯酌，弦歌寬慰。）
（瓊編《駐馬聽》，命韶華謳之，聞者莫不悽慘。）
（自茲命無聊賴，鸞孤鳳只，竹瘦梅臞，面似梨花帶雨，眉如楊柳含煙，因風涼
（月冷，影只形單，賦詩一律云）
（夜深獨坐對殘燈，默默懷人百感增）
（愁腸百結如絲亂，珠淚千行似雨傾。）
（月照紗窗光皎皎，風搖鐵馬響鈴鈴）
（總籍夫人寬慰我，金樽漫有酒如澠。）
生 亦：（素娥善能言語，一日瓊曰）妾聞西湖鴛鴦失侶，相思而死，何謂也？
李老夫：（瓊曰）汝戲我乎？
生 亦：既知，何不自思？
李老夫：（瓊曰）汝不聞李白云：錦水連天碧，蕩漾雙鴛鴦。甘同一處死，不忍兩分張。
生 亦：（素娥曰）誰無夫婦，如賓似友，至於離合，故不可測。《關睢》詩曰『樂雖盛
而不失其正，憂雖深而不害於和』，是以傳之於經。娘子朝夕哭泣，過於哀怨，
倘有不測，將如之何？望以身命為重。
（瓊意稍解。）
（恐生心有異，不能無疑焉，乃作古風一章以自慰云）
李老夫：憶昔與君相拜別，三月鵑聲哀夜月，鴛鴦帳裡彩鸞孤，惆悵良人音信絕。妾心如
水水復深，妾淚如珠珠濺血，深院夫人春晝長，幾回獨把湘簾揭。湘簾揭起雙飛
燕，燕燕差池相眷戀。令人感動心益悲，欲寄征鴻飛不便。文君空有白頭呤，婕
妤漫賦齊紈扇。君心若似我心同，妾亦於君復何怨！
（瓊作雖非怨悔，相思之心殊切。）
（撫景興懷，時無休息。）
（佇見征鴻北去，烏鵲南飛，寒蛩在壁，秋水連天，桐風颯颯，桂月娟娟，香殘
（燭暗，枕冷衾寒。）
（斯時也，空閨寂寂，人各一天，經年累月，有誰見憐？遂作《滿庭芳》詞云）
生 亦：皓月娟娟，青燈灼灼，回身轉過西廂，可人才子，流落在他鄉。只望團圓到底，
反屬參商。君知否，星橋別後，一日九迴腸。
相思無盡極，慘雲愁雨，減玉消香，幾回夢裡飛揚。猶記山盟海誓，地久天
長。春已老，桃花無主，何日遇劉郎？
生 亦：（題畢，謂韶華曰）古之女，亦有如我者乎？
李老夫：有之。如秦氏之喪身，姜女之死節，皆如此也。然悲歡離合，亦自古有之。若不
惜其身，至以殞絕，亦或有之。
生 亦：（瓊曰）汝之言，我非不知，但恨與生會合未久，遽成離別，恐作王魁負桂英也
。
（因而賦歌一首云）
李老夫：黃昏漸近兮，白日頹西。對景思人兮，我心空悲。雲歸岫兮去遠，霞映水兮呈輝
。倏無光兮黯淡，月初出兮星稀。歎南飛兮烏鵲，繞樹枝兮無依。人凴欄兮徒倚
，追往事兮嗟吁。香消玉減兮，顏落色衰。陟高庭兮眺望，仍凝思兮遲遲。霜凋
殘兮落葉，雨滴損兮花枝。花委謝兮寂寂，葉辭枯兮淒淒。恨關山兮路遠，極望
兮天涯。自勉強兮假寐，風颯颯兮吹衣。奈好夢兮杳渺，匆驚覺兮鄰雞。何汝台
兮抑鬱，臨寶鏡兮慘妻。一鬢雲鬢兮，為誰梳洗？蘭心蕙質兮，空自昏迷。睹雙
飛兮粉蝶，聽百囀兮黃鸝。何人生兮不若，嗟物類兮如斯。愧年少兮多別離，望
美人兮空躊躕。
（韶華觀其吟，亦掩淚，謂瓊）
謂 瓊：娘子之意，恐生有『富易交、貴易妻』之謂也。若此者，可令人齎書與之，以察
其動靜可矣。何乃孤眠獨宿，行吁坐歎，而且苦若此邪？
謂 瓊：書，不必也，自生別後，有詩十餘篇，並彔寄贈，以見我心。
（即日遣家童，齎書抵京。）
（生得書，不勝歡喜，展而讀之，皆瓊之佳制。）
（云）
（淚雨汪汪酒滿衣，含愁強賦斷腸詩）
（自從昔日相分手，直至今朝懶畫眉。）
（東閣尚懷揮翰墨，西園猶想折花枝）
（自君一去無消息，獨對青銅怨別離。）
（生讀罷，不勝悲咽，遂差人接瓊抵京。）
李老夫：（瓊謂韶曰）我今將去，汝從我去何如？
韶 華：妾幼侍夫人，居於內閣之中，亦生死相隨。今夫人將行，妾願隨侍。
（即日治裝而去。）
（直抵金陵。）
（離城五里許，生已預在郊外等候。）
（瓊至，既見，生曰）
生 亦：一別許久，不想今日復見儀容。
生 亦：（瓊再拜謝）妾女流也。不知禮法，荷蒙君在子不棄，誓同生死。
（言畢，即令乘轎歸衙。）
（重尋舊約，再整前盟。）
（生喜，賦詩一律云）
（朱顏一別已經春，兩地相思各慘神）
（失意如今還得意，舊人偏覺勝新人。）
（顛鸞倒鳳情何洽，誓海盟山樂更真）
（寄語司天台上客，更籌促漏莫交頻。）
（綢繆間，不覺五更至矣。）
（生整衣冠而進朝。）
（俄聞倭夷有警，上賜生為靖海將軍。）
（生即日承命，至衙，謂瓊）
謂 瓊：吾奉君命，領兵收賊，料有一載之別。汝保重。吾不敢久留，以緩君命。
（於是率鳳陽精兵四萬，上親勞軍士。）
（同兵部尚書於斌，左平章廖禹，復率羽林衛五十八萬軍馬，旌旗蔽野，水陸前
（進。）
（生之英風銳氣，時與倭夷鏖戰。）
（倭夷詐敗佯走，生兵追之。）
（倭度其半入，以精兵五十萬，出其不意，問別道尾其後。）
（官軍溺死者無數，江水為之不流。）
謂 瓊：（生呼謂眾曰）今天敗我，非眾人之罪也。第無以報效！
（生復招集殘兵，整頓軍旅，身先士卒。）
（眾乃奮身戮力，與敵鏖戰，無不一以當百。）
（倭夷大敗。）
生 亦：不意天兵之果銳也如此！
（倭夷遣使稱臣求和。）
（生恐有變，許之，奏凱而還。）
生 亦：（上得捷音，天顏大悅，謂宋景曰）以羸敗之兵人危險之地而能克敵者，皆卿之
舉薦得其人也。
謂 瓊：（景稽首拜曰）遇臣無琛之明敏果斷。得其人，不負臣下之望。
生 亦：（上曰）古有社稷之臣，今馮琛近之矣。
（生引兵人玄武門。）
（上召生入丹陛。）
生 亦：（上慰勞之曰）克戰之功，出於卿也。
謂 瓊：（生拜曰）陛下順天行道，御物無私，臣下奉行政令而已，何功之有！
（上即敕生為鎮國大將軍，賜劍履趨朝。）
（雲瓊封為趙國夫人，金冠霞帔。）
（夫榮妻貴，近臣未有。）
（夫何盛極有衰，天年不遠，洪武七年甲寅歲十一月初一日壬戌薨。）
謂 瓊：（病重之夕，執瓊手云）吾負汝矣。路隔幽冥，不一相見也。
（急呼家童燃燈，取筆題曰：
（ 九泉未敢忘恩愛，一死無由報主恩。）
（君命妾情俱未了，空留怨氣塞乾坤。）
謂 瓊：君無憂也，不久當相見。
（言未畢，生卒。）
（次日，大夫宋 奏聞。）
謂 瓊：（上曰）天何奪吾伯玉之速也？
（命禮部官具棺槨，擬以王禮祭之。）
（贈明仁忠烈成安王。）
（越十五日丙子，瓊亦以憂思，不進飲食而卒。）
（敕賜合葬於彩石之陽。）
（越一月，御祭。）
（墓碑丹書，命陶凱篆刻，宋 作序。）
（有子二人。）
（長曰明德，娶尚平公主。）
（次子明烈，娶廖禹之女。）
（是為記之。）
（蛤蟆吐丹記）
（天順時，青川孔天 ，性酷好仙，常遇黃冠及名山大川。）
（宮觀真像，即虔禮之。）
（進古太山回，遇一老人，黃冠杖履，呼天 曰）
老 人：子好道乎？
謂 瓊：心誠好之，但未得入道之門耳。
老 人：汝知煉蛤蟆之術否？
謂 瓊：不知。
老 人：（老人袖取一緘與之）功滿三年，蛤蟆忽失去。再逾三年，道可成矣。勉之！勉
之！
（天 意老人異人也，不敢輕啟其封。）
（至家，焚香，始開之，內皆符咒訣法。）
（遂擇日取蛤蟆，依法修煉。）
（每咒，則蛤蟆開口，燒符，則吞之。）
（遂精心煉及三年，忽不見。）
老 人：（又三年，復回，生兩翅，身赤，能飛語告天 曰）昔授子術者，乃中宮上德真
君。予吞符限滿時，有老人在黃雲中召我，不覺一躍而至其前，袖我而去。去上
六菜花山黃鶴洞，愛戒三十六月，始命我吞坤精丹，飲無極水。赤身生翅，能御
風雲，瞬息千里，亦得與天同壽矣。真君許我度子後，令入月宮為蟾蜍伴也。
老 人：（言畢，委首張口，吐二丹，金光絢耀，複語曰）五月望，天道吉日，一丹子食
之，一丹可燒以茅山芝，便成鶴，騎赴南泉，自有金童為子導也。
（囑罷而飛入雲中，渺而不見。）
（依其言，遂仙去。）
（弘治十八年，鄰人張四老見其與黃冠道士在太山游。）
（卷九）
（金蘭四友傳）
（時海宇奠安，民物康阜，祥光拱瑞，文學聯輝，而崇尚風情雅義者，此時為最
（。）
（趙州有李生名嶠者，字巨山，父岳，任潯州刺史，母趙氏懷孕時夢神人遺雙筆
（而生。）
（九歲能屬文，年登二八，而神氣英杰，有清高絕塵之姿，有溫柔雅淡之態，平
（易之中涵蓄無窮，真乃無瑕之白壁，出世之豐彩，平生不常有者也。）
（且性敏學博，善於詩賦歌調，非天挺人傑者乎！惟目盼者而傾心愛慕，咸欲納
（交而不可得焉。）
（有趙州欒城縣姓蘇者，名易道，字子游，父賢，任鳳闕舍人，母林氏懷孕十二
（月而生。）
（年弱冠時，貌亦卓雅，賦詩倒三峽之狂瀾，議論驚四筵之雄辯。）
（時因訪親，往趙州經過，途遇得睹而切慕之，奈何難以相契，抵家之後常注心
（目，瞻仰至極，每懷吟風弄月之思。）
（秋日無聊，獨吟一律以自紀云）
（虛庭空翠古秋光，倏忽人間一夜長）
（零露滴開黃菊冷，西風吹散芰荷香。）
（孤燈挑盡難成夢，橫笛傳聲易斷腸）
（遍倚高樓人不見，寒山月色共蒼茫。）
（又繼之以倦，作尋芳詞一闋云）
謂 瓊：梧桐泣雨，滴作秋聲，小院閒書永。木葉飄黃，正是惱人時候。夜悠悠，心耿耿
，懶拈蘭麝燒金獸。捲簾兒，正憑高望遠，幾回翹首。見愁顏滿面，瓦盞金鐘，
珍珠紅酒。半醉醒來，此恨依然還在，淚滴秋衫招舞袖。寒肌弱體仍消瘦，這情
懷訴與誰，問君知否？
（既而秋去冬來，天寒地凍，雪滾風生，獨坐孤眠，寂寥殊甚。）
（正納悶間，忽有趙州人姓杜名審言，字必簡，原籍湖廣襄陽人，祖飲，任趙州
（刺史，遂世居焉。）
（素有雄才豐雅，長於吟詠，時往欒城縣公幹，因借宿於店，會道於途。）
（請入中堂。）
（問其姓名、居地，宰雞為黍以待之。）
（與之論及世故，見其英杰超雅，亦重風情，詢曰）
既 而：貴州有李生名嶠者，公曾會否？
謂 瓊：（言微笑而答曰）是予之表弟也。先生何以會之？
既 而：前因訪親，路經貴州，途次相逢，盼想英容，至今不暇，但未知其人心緒如何？
謂 瓊：丰姿則超越絕塵，高出於斯世。論才思，則揮毫賦就，馳騁於古人。士君子咸見
重焉。
既 而：美則美矣，奈何云山阻隔，無以相逢。
謂 瓊：（言笑）容生回家偕彼來拜，可乎？
既 而：（道致恭而謝曰）誠如是焉，犬馬當報。
（遂口占一歌云）
（相思幾夜梅花發，瘦影橫窗月初白）
（簾外誰來扣我門，開窗乃見風流客。）
（密意難傳今有托，眉頭清淚都彈卻）
（一夜相逢百夜心，飲餘對月頻斟酌。）
（歌罷，成一絕以戲之）
（梅有香兮菊有芳，栽培總不屬劉郎。）
（東風欲借吹噓力，只恐枝頭不放香。）
謂 瓊：（道歎曰）以梅菊比人，以劉郎比我，以東風比己，真可謂吟詠者矣。
（越日告別，道以色絹二端，京履一雙贈之。）
（謙辭再三方受。）
（仍置酒餞別。）
（言抵家，閒步嶠館，將前事備述。）
（嶠悅然有偕行之念。）
（越數日，言與嶠同具嘉光絹二端，絨包二幅、京履二雙、羅帕二方，命僕隨行
（，逕投欒城來拜。）
（道知，整衣出迎。）
（見其色類潘安，溫而柔，和而雅，實蓋世之英賢也。）
（嶠盼道丰標拔萃，純厚超群，細而沉，清而淡，誠亙古之君子也。）
（遂延入高軒。）
（達禮接談之際，道喜容舒暢，勃然踴躍，顧盼無暇。）
（二人將齎儀恭獻。）
謂 瓊：（道曰）下顧足矣，敢納厚賜乎？
（謙讓拜領。）
（遂設香醪，列珍饌，極度豐盛，嶠見禮儀周密，答問恭敬，有緬想之懷，道盼
（嶠風情秀逸，懸切慕之私。）
謂 瓊：（日暮，嶠與言告別，道款留甚殷，遂止之，臨夜，筵散，迎入書館但見琴書懸
（架，香噴金猊，藤牀繡幕，珊枕暖衾，嶠曰）聞先生老於詩學，迢迢良夜，見
（教可乎？
既 而：鄙陋庸才，不堪上聞。
（詰甚，遂吟一絕：
（ 對看風月一簾間，杯酒今宵莫放殘。）
（千里有緣須共醉，明朝且莫唱《陽關》。）
謂 瓊：（嶠曰）字字鏗鏘，句句清奇。
既 而：（道笑曰）勿哂足矣，何勞過羨？
（二人款敘更深，不覺樵鼓四餘，言辭就寢。）
（嶠燈前卸冠挈 ，微露玉骨冰肌，渾白壁之無瑕，恍璉瑚之新琢。）
（道目觸感懷，惶惶有失，趑趄然而隔宿也。）
既 而：（越日，二人又告別，道挽手而止之）敝處有景，名曰澗浦，水秀山奇，四時花
草，各逞其麗，蒼鬆翠竹，古柏瓊枝，足以玩目適情。若不見棄，同與一遊，可
乎？
謂 瓊：（嶠曰）既有佳景，再停一日何妨。
（次日，命僕具壺觴，邀二客同往觀焉。）
（遍歷佳景，並履岩岸。）
謂 瓊：（言曰）勝會不偶，二公俱優文墨，可無一言以記之乎？
既 而：（嶠曰）百木凋零，梅香獨噴，請以梅為題。
（道先吟曰）
（玉骨冰肌絕點塵，歲寒心事寄何人）
９５＊＊時間： 地點：
（當時不做東君伴，肯與風流贈小春。）
謂 瓊：（嶠曰）子建以七步成詩，公不侍七步而成，過於子建多矣。
既 而：獻丑！勿訝！
謂 瓊：（嶠曰）豈不涉於戲乎！予當一和之。
（吟曰）
（玉容清致出風塵，更有餘香取可人）
（萬紫千紅都讓後，隴頭先放一枝春。）
（嶠詩既成，復顧）
復 顧：吾二人既詠，表兄何默然而已？
謂 瓊：二君以梅為題，我意不欲如是也。
（即成一律云）
（漫攜竹杖與芒鞋，笑踐天台頂上來）
（野鳥不驚閑習慣，白雲長共賞山杯。）
（怪嶺千層峰聳翠，簾前一帶水縈回）
（滿天風雨誰收拾，折得梅花兩袖回。）
（道暢然亦成一律云）
（簾前景致聞今古，載酒冬游莫話遲）
（賴有雲山同意趣，豈無梅菊共襟期。）
（天將好景留人玩，我把風流拉故知）
（勝概盡堪重拭目，教人何不強題詩。）
（又奉酒，醉吟一律云）
（憑君滿酌酒，聽我醉中吟）
（客路如天遠，侯門似海深。）
（夕陽侵古道，白髮戀顏新）
（惟有人間事，須弘濟物心。）
（或談笑，或吟詠，不覺紅輪西墜，杯盤狼藉，乃起而歸。）
（行至城半，嶠容含洞口之桃花，臉襯九重之春色，啟絳唇，就途以拜別。）
謂 瓊：（道答曰）不厭草舍，更以一宿，何如？
復 顧：（嶠曰）固所願也，但恐貽父母之懷。
（道聞其言，不敢強留，遂遣僕馳家問老夫人取雲絹一匹、朝履二雙、川扇四握
（。）
９６＊＊時間： 地點：
（須臾，僕齎物至，親貢之。）
（二人力讓不止，方受。）
（乃趨步送別。）
復 顧：（回家，歎曰）杜子誠有信之士也，若得此子相契，心願足矣。
（因調《踏莎行》詞一闋以娛情云：
（ 春暖征鴻，秋寒歸雁，何時再得重機見？閒情俱赴水東流，怪天下與人方
（便。）
（新恨重添，舊愁難輾，寸心愈報千年怨。）
（不如昨夜莫相逢，山窗寂寂空庭院。）
（夜深，展轉思慕，又口占一絕云：
（ 寒更承夜永，涼夕向秋澄）
（離心何以贈，自有玉壺冰。）
（道自別嶠之後，朝夕企慕，無時不釋於懷。）
（越數日，與僕乘舟往趙州回拜。）
復 顧：（及登岸，輳遇言鄉回，挽手問曰）公來何事？
謂 瓊：敬來叩拜，今又值逢，正所謂『天遣香階靜處逢，』誠此之謂矣。
（言遂延人中堂，設宴西軒相款。）
（次日，同往李嶠館內來拜，不遇。）
（道入其書軒，見滿架經書，卷插牙籤，壁懸焦尾，畫掛孤梅，遂援筆題詩於軸
（而返。）
（詩曰：
（ 十分春色十分香，不屬東君與主張）
（誰畫一枝同玩賞，夜來引月到紗窗。）
謂 瓊：（嶠至晚歸家，其僕告曰）適有一先生同杜官人來拜，不遇，其人題詩於梅軸而
去。問其姓名，笑而不答。
復 顧：（嶠曰）人物何如？
謂 瓊：（僕曰）標格英偉，神氣異常，有清高絕俗之規模，風流慷慨之氣象。
謂 瓊：（嶠未解意，視其字跡）何人如此之狂妄也？
（少頃，一價持柬而至，嶠開視之，乃道詩也）
（世間會合總由天，千里攜琴訪少年）
（寂寂山窗人不見，一堆黃卷帶牙籤。）
復 顧：（嶠曰）你相公來幾久矣？
謂 瓊：（價曰）到此兩日矣。
復 顧：（嶠笑曰）畫中之詩，諒必蘇兄所作也。
（遂留價和詩，附答詩曰：
（ 兩地睽違各一天，尋渭問息亦多年。）
（今朝正是相逢日，卻在人間弄酒簽。）
（價回，將書遞上。）
（道見此詩，喜不自勝，風雲之志頓釋，花月之懷益增。）
（次日，嶠整衣來拜，兼具柬請。）
（見道醉臥於花陰之下，不欲喚醒，乃題《醉花陰》詞一闋於壁間，投柬而去。
（）
復 顧：（詞曰）孤館沉沉愁永晝，無奈春寒透。時節欲黃昏，洗盞提壺，飲盡千杯酒。
曲肱醉臥疏籬後，有梅花盈舞袖。夢裡暗生香，好個人來，試問君知否。？
（道醒，見此詞，認其字跡，知嶠所作。）
（又檢視簡貼，恨不得與嶠相會。）
（因作詩一首，遣價送與嶠云：
（ 十分消瘦減春光，有恨難除覺夜長）
（酒盞未傾心已醉，花陰高臥夢中香。）
（孰開竹戶迎仙客，誰掃苔階待玉郎）
（去後始知君有意，漫題佳句在東牆。）
復 顧：（嶠見詩，面僕擲地）我非有他意，蘇兄何誣人也。
復 顧：（僕回告知，道歎曰）梧桐之拳拳，不足以至鳳凰之喈喈。
（次早，嶠僕來催請，道托故不往。）
（正納悶，見書軒之西有一幅畫鳳，遂題一絕於上曰：
（ 幾回飛夢繞高岡，吹出秦樓夜月腔。）
（鳳鳥不來徒自悼，悲歌一曲斷人腸。）
９７＊＊時間： 地點：
（自此之後，嶠有不悅於道。）
（請不來，約不至。）
復 顧：（道無如之何，將此情以告言，曰）生托身門下，將及半月矣。所來實為令表弟
故也。夫何向日來拜請，見生醉臥於花陰之下，乃題詩於壁間，投簡於幾上面去
？生醒來見詩並柬，自謂屬意於已，因作一律以戲之，復乃面僕擲詩於地曰：『
何強誣人也！』後請而不來，事有參商。無可奈何，只得歸矣。
謂 瓊：（言止之曰）公既為李子而來，今不見答而去，則後會難期，徒事遠勞也。況好
事多磨，俗非謬語，人情反覆，理固有然，子何不察？不若暫延數日，待弟少暇
，請他與公飲別，然後而歸，則今日赴合雖離，而後會之期可約。
（道遵依，乃暫止焉。）
謂 瓊：（因調《醉東風》詞一闋）津渡難經歷，江山非咫尺。幾回無路可追尋，思思憶
憶，今偶相逢，這番會面又無消息。低頭長歎唧，灑淚點胸襟，可憐好事竟參商
。悶悶愁愁，風風雨雨，何時是得！
（越二日，不意道父遣價特來促歸。）
（言及設筵，召嶠與道餞別。）
謂 瓊：（及至，禮畢）賢弟如何無情？
復 顧：（嶠曰）何以見之？
謂 瓊：向日遺書於子，而對價擲地，非寡情乎？
復 顧：（嶠曰）焉敢如此。乃盛價誣言矣。
（道知其掩飾，遂不與辯。）
（三人暢飲。）
三 人：（酒至半酣）今日無可為樂，予表弟最善歌，請以作興，可乎？
復 顧：可。
三 人：（嶠曰）何詩可歌？
復 顧：《鹿鳴》、《南山》，不必歌也。賢弟可自制《阮郎歸》一曲，甚妙。嶠承命而
歌曰：
喜看行色又匆匆，傳杯莫放空。珍珠滴破小桃紅，明朝又復東。催去棹，速歸篷
，梅花兩岸風。月明窗外與誰共？相思入夢中。
（道見詞清而圓，婉而亮，側耳之餘，塵氣盡掃，信奇才也。）
（宴罷，道辭別。）
（言具潮紗二匹，牙美人一座，嶠具色綾一端，廣葛一匹，徽扇四把。）
（二人恭貢，道謙讓再三方收。）
（臨舟之際，各有不忍舍之意。）
（遂作一律並《如夢令》詞一闋以別嶠焉）
（雙淚樽前別玉郎，東風何處送歸航）
（月明篷底江風發，梅壓枝頭兩岸香。）
（密意卻從流水去，幽懷只望老天償）
（來朝歸卻都城市，水遠山高幾斷腸！）
（又詞曰）
三 人：托跡重門深處，引起春情愁緒。輕雲薄雨難成，佳會又為虛語。歸去，歸去，寂
寞良宵虛度。
（嶠見道有眷戀之切，亦增感慨，遂吟五言一律以答焉）
（銀燭吐青煙，金樽對綺筵，離堂思琴瑟，別路繞山川。）
（明月隱高樹，長河沒曉天。）
（悠悠岐路去，後會在何年？」）
（言見二人惆悵不已，亦作五言一律云）
（相見楚天外，夢繞楚山吟）
（更落淮南葉，難為兩地心。）
（衡陽問人遠，湘水向君深）
（欲逐孤航去，茫茫何處尋！）
（三人留戀至晚而別。）
（道抵家，慰安父母，默歸書館。）
（又見塵蒙几案，愈加鬱悶。）
（終日惶惶，如有所失，經史無心，惟尋便與嶠相會。）
９８＊＊時間： 地點：
（一日，偶有趙州人來，道詢知，即附一詩與李嶠。）
（其人回即送與嶠。）
（嶠拆視之，不忍釋手。）
（詩曰）
（冬冷山頭樹拂雲，布衾難暖夢難成。）
（寂寥夜夜渾無伴，空有梅花襯月明。）
（既而，冬去春來，魚沉雁杳，又作一絕並《一剪梅》詞一闋，遣價送去與嶠。
（）
（詩曰）
（紅滿枝頭綠滿陂，惱人天氣正斯時）
（尋花無奈香街遠，望柳多嫌煙逕迷。）
（密意難憑鶯燕訴，幽情誰許蝶蜂知）
（何人為我傳消息，未贈黃金且贈詩。）
（詞曰）
復 顧：花有清香月有陰，花影重重，月影沉沉。相思無語只狂吟，愁也難禁，恨也難禁
。－－－－－－－欲托焦桐訴此情，未遇知音，難遇知音。何時密意共情深，金
也同盟，石也同盟。
（嶠見僕至，甚喜，詢及相公起居安泰，遂拆封讀之。）
（及知道心意甚堅，即和詩一律並絕句以附答云：
（ 倚欄偷淚濕花枝，一日思君十二時）
（輾轉竹牀春夢短，高燒銀燭夜眠遲。）
（心投金石人難識，意托焦桐我自如）
（一段好懷無可訴，彩毫題就斷腸詩。）
（又絕句云：
（ 花自舒紅柳自青，上林春色又妝成。）
（於今釀得真珠酒，來共花陰酌月明。）
（道見僕歸，拆開得此佳句，自謂陳雷之義可踵，鮑管之交可繼，奈山川）
（阻隔，切切難合，鳥啼花語，每愁歲月之易邁；物換星移，又恐光陰之虛度，
（乃調《西江月》云：
（ 記得當初會唔，徒勞千里移琴。）
（今朝遺我羽林音，卻是多情有分。）
（又值風柔寸重，何堪屐矮泥深。）
（這回無路可追尋，只恐花飛散影。）
９９＊＊時間： 地點：
（一日，有崔生者，名稱，字安成，亦居宦裔，與道甚契，來拜。）
復 顧：（款敘間，忽見壁上有《西江月》之詞，尋思良久）此詞固佳，似有閒情未遂之
意。
（道以實告之。）
復 顧：（融曰）此奇遇也。何不圖之？
三 人：心緒恍惚，無計可施。兄有高見，請以告我。
復 顧：（融曰）借言趙州師，此決就矣。
（道得其言，大悅，設饣巽暢而別。）
復 顧：（次早，告於父曰）聞趙州出一名師，欲往求教，可乎？
父 母：份所當然，何必告我。
（道得言，益增欣慰。）
（越二日，即整琴劍行裝，遣僕前往趙州。）
父 母：（及至，先拜杜審言，曰）餘離貴州有名師，特來請教。
復 顧：有。
父 母：何姓何名？
復 顧：姓林，名子山，字汝重，其人精研五經而老於《春秋》，誠儒林中之翹楚者也。
今於本州設館，從游七十徒，表弟亦在列焉。況兄又治《春秋》，從之豈無所益
耶？但未知貴館在何處？
父 母：才到，未曾有定。
復 顧：若然，吾有小軒，近在鄰間，僻靜，最堪尋繹，倘若不棄，可居於此。
（道大悅，遂往居住。）
（越一日，嶠衣冠濟楚，來拜。）
（各訴間闊之情。）
（道此時不能自警，就挽摳求歡。）
（嶠勃然變色。）
復 顧：（道曰）子之言詞，何不相顧耶？
父 母：（嶠曰）何謂也？
復 顧：子前者遺書於我，一者心投金石，二者意托焦桐。今又如是，與詩大相背矣，非
不顧而何？
父 母：（嶠曰）前詩聊以兄愁，豈有他哉！
復 顧：然則謂腸斷者，何事？
（嶠含羞不答。）
（眉黛交紅，即辭而去。）
（自是不臨書館。）
（道無可奈何，朝暮長歎而已。）
（言知覺，往視之，見其顏色清減，飲食俱廢，恐其成疾，乃謂）
乃 謂：兄謂擇師而來，夫何流連至今，亦已久矣，並不見施行，何也？況槐黃在即，當
思際會風雲，以拾青紫，大事不圖而慕一少年以成疾，此非大丈夫之所為也，當
速改之。
乃 謂：（道聞言，愕然驚覺，汗流浹背，拱手謝曰）兄乃金石之言也。
（明早，備贄，往拜林子山為師。）
（不意又見嶠搬移書篋行囊，在小軒居宿，接近道館。）
１００＊＊時間： 地點：
乃 謂：（此時前懷復奮，愈加精神恍惚，思慕之心，又能禁耶！竊喜曰）天意果從人願
，今番不愁不諧矣。
（隔日往拜，但見李嶠之情頓異，似無相識之意，前事全然不提。）
（道悒怏而歸，復添懊悶。）
（明早，嶠來拜，見道擁衾而臥，未醒。）
（嶠就牀而坐，檢幾上文章朗誦。）
（道俄然驚覺，見嶠坐於牀前，手足俱震，恍惚未定。）
乃 謂：（少頃，方啟言曰）賢弟來幾久矣？
復 顧：（嶠答曰）半晌矣。
（隨又執之求歡，嶠不從而去。）
（再三呼之，不止。）
（當此之時，心如刀剜，乃作一絕，遣價送去。）
（詩曰）
（幾回辜負阮郎來，怪殺桃花不肯開。）
（一種春心難頓放，百年情意可成）
（嶠見詩，微哂。）
復 顧：（後二日，復來拜道，言曰）昨承佳作，感荷良多。但白雪陽春，難為和耳。
乃 謂：木桃瓊瑤，敢望報乎？
（言語頗順。）
（道乃進前。）
（抱之求歡。）
（正在猶豫之間，聞窗外足聲，遂釋，乃僕捧茶而至，竟然又別。）
乃 謂：（道曰）莫怨無情，但以少年不解世事。
（亦不甚校，乃於壁間題詩一絕以自警）
（十處尋芳九處空，花前泣雨灑東風。）
（不如收拾春心緒，頻對青燈一點紅。）
（時值春初，道以桃李為題，遂書一絕於先生館中壁上）
（桃紅李白兩三枝，門牆初試未成時。）
（東君領得芬芳去，化作春風次第枝。）
先 生：（先生見詩）是誰人而作？
乃 謂：（諸子答曰）蘇易道所作也。
先 生：（先生歎曰）學既淵源，貌亦卓雅。此子他日取青紫如拾草芥矣。
（由是諸生咸敬重焉。）
（而李嶠復加愛厚如初。）
（時值講書之際，或以目視。）
（或以言挑，彼此皆有顧盼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