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 至 第一一〇
１０１＊＊時間： 地點：
（須臾，兩桌酒餚齊整整的端正了。）
（恰好二官同了一個母舅，叫名韓一楊，乃是本縣學中一個秀才。）
（又扯了一個朋友姓朱，也是同學生員。）
（叫家中一個老僕，捧了一個拜匣走進店來。）
小 山：請進後邊坐罷。
（進到店後，又有一重門裏邊，有一個坐起，十分精潔。）
（見了禮坐下。）
（吃了茶，那韓一楊道）
坐 下：舍甥年幼無知，全仗足下攜帶，倘得後來興時，終身不忘。
小 山：（朱朋友道）自古夥計如夫妻，要和氣為主，不可因小事便變臉了。
小 山：自然自然。
坐 下：（韓一楊道）如今把銀子買甚麼貨物來賣？
小 山：在下愚意，此間通著臨安、於潛、昌化、新城、富陽，缺少一個南貨店。如今這
幾縣人家要用，直到杭州官巷口郭果家裏去買。此間開店，著實有生意的。
坐 下：（朱朋友道）好，說起來，必然有主意了。
小 山：（韓舅道）這貨物店中藏不得這許多。
小 山：（小山指著右邊一間樓房道）這間樓屋盡好放貨。
坐 下：（朱友道）十足。
（大家一齊到屋中一看，倒也乾淨。）
（有地板的，正好堆貨。）
坐 下：（道）祇是後門外是一條溪，恐有小人麼。
二 官：待我晚間在此睡，管著便了。
小 山：樓上有一張空床在上面，祇少舖陳。
二 官：我的拿來便是。還得一個人走動方好，我家這老僕，著他來上門下門，晚上店中
睡，可好麼？
小 山：一發好，恐府上沒人。
二 官：家中還有一對老夫妻，看管足矣。
（計議停當，一齊到原所在坐了。）
（韓一楊袖中摸出一張紙稿，教王小山看過了。）
（上道有利均分不得欺心，無非都是常套的說法。）
（小山取了筆，一一寫完。）
（大家看一遍，各各著了花押，把銀子一封一封的看過，都是紋銀，交與小山收
（起。）
（小山把拜匣拿了，竟與二娘藏了。）
（斟了酒遜位坐下。）
（正吃酒之間，那大橋陳卜士走到王家，來要那一百文銅錢。）
（恰好二官劈頭走將出來，見了卜士道）
二 官：你來何幹？
二 官：（那卜士見了心照，拔轉話來道）我有一個人家，今晚要我燒香，買幾位紙馬香
燭。想裏邊有事，我去了再來罷。
（人人都說這張二乖，又被乖的來弄得眼著著的這般呆了。）
１０２＊＊時間： 地點：
（須臾，天晚了，各人散訖。）
（張二也要回家，小山）
小 山：如今是夥計了，少不得要穿房入戶。今晚在此見了房下，就把殘餚再坐坐兒，不
可如此客氣了。
二 官：（張二巴不得他留住）哥哥說得有理。
（竟復進了內邊。）
（祇見二娘點了一枝紅燭，正將整的嘎飯留下，把殘的拿兩碗與那女使去吃；看
（見二人進來，假意退避。）
小 山：從今不可避了，出來見了禮，好日日相見。
二 娘：（二娘走上前叫道）叔叔。
二 娘：（張二作下一揖，叫道）嫂嫂，打攪了。
二 娘：正當。
小 山：（小山去把三祇酒杯三處兒擺下）二娘你可來同坐了。
二 娘：我便罷。
小 山：趁今日大家坐下，日久正要一堆兒打火哩。
（二娘見說，坐在桌橫頭。）
（小山拿壺篩酒。）
小 山：（張二又道）我篩。
（吃得兩杯酒，二官）
二 官：我要回了。
二 娘：聞知在側樓上安歇，為何倒要回去？
二 官：待有了貨物方來照管，如今不消來得。
二 娘：（二娘曉得丈夫是個算小的）今日趁這一個好日就來了罷，免得後來又要費事。
小 山：（小山見說道）正是。你打發管家拿了舖蓋來，等他來好吃酒。
二 官：（二官回頭道）把我舖陳羅帳一應衣服且拿來，餘者明日去取。
小 山：你也要在此幫著我們了，也是今日來罷。拿完了，分付拴好門戶，小心火燭。
（那人應著一聲去了。）
二 娘：（二娘與丈夫道）去上了門再來。
（小山起身便走。）
（那婦人雖然是丈夫教嗅著他，實實的動著真火了，把二官看上一眼，二官十分
（自意，倒不敢動手動腳。）
二 娘：叔叔，吃乾了這一杯，換上熱的吃。
二 官：多謝二嫂美意。
（說罷，竟吃乾了。）
（二娘拿起酒壺來篩，二官）
二 官：豈有此理，待我斟方是。
（見二娘白鬆的手兒可愛之極，便把他手臂捻了一下。）
（二娘笑了一聲，把酒篩了道）
二 娘：吃這熱的。
二 官：（二官十分之喜道）嫂嫂，我心裏火熱，倒是冷些的好。
（祇見小山上完門，走將進來。）
（二娘早已瞧見，忙忙的走到裏邊去了。）
小 山：你獨自在此，失陪。
二 官：二娘，怎不出來！
小 山：來了。
小 山：（祇見拿了幾碗餚撰，放在盤內道）張管家來時，點一枝蠟燭與他吃酒。
小 山：就在側樓同吃罷。
（恰好管家收了舖陳到家，上樓舖整好了，自去吃酒。）
（小山便與二官猜拳，一連輸了七個大杯，竟自醉了，呼呼的睡去。）
（二娘出來看見，朝著二官笑了一聲，叫道）
二 娘：去睡罷。
（便扶了小山上樓去。）
（一會，下來道）
想了一：叔叔，你酒又不醉，為何不吃？
二 官：（二官微微笑道）待嫂嫂來同吃，方有興趣。
二 娘：我沒工夫，你自己家快些吃罷。
（竟走進去。）
（二官那色膽便大了，跑上前，一把摟住道）
二 官：嫂嫂，十分愛你得緊了，沒奈何救我一救。
（二娘恐怕女使張見，叫道）
二 娘：三女，快煎起茶來，我來取了。
（二官見他一叫，慌張起來，流水放了。）
（那老僕名叫張仁，也收了盆碗下來，去到廚下。）
張 仁：（見了二娘道）多謝二娘，打攪你。
二 娘：你老人家辛苦，多吃一杯便好。
張 仁：多謝，夠了。
乖 二：樓上床帳完備，好去睡了。
二 娘：叔叔再吃一杯吃飯罷。
二 官：多謝嫂嫂，都不用了。
（竟自上樓，十分之情，洋洋得意而睡了。）
（張仁也到店中打舖兒睡著。）
（二娘收拾完了，方上樓去安寢。）
心 下：（心下想著）張二道，此人年紀與我相同，做人有趣，慢慢的少不得要嘗他的滋
味哩。
（吃了些酒，祇好放倒頭兒睡了。）
（到了五更，小山醒了，二娘也翻一個身道）
二 娘：你如今有了銀子了，著實留心置貨來，掙得大大的一個人家，也待你為妻的快活
幾年。
小 山：就是不去掙，也有三百兩了，有甚麼不快活。
二 娘：這是別人的。除了本，趁得一百兩，你止得五十兩，難道就是已物了。
小 山：我已計議定了，還要用著你。
二 娘：怎麼還要用我？
小 山：我祇因把你嗅他來的，他既來了，怎肯放你！我如今要你依先與他調著，祇不許
到手。待等半年之後，那時先約了我知道你可與他欲合未合之間，我撞見了，聲
怒起來。要殺要告，他自然無顏在此。疏疏兒退了這三百兩，豈非已物。
二 娘：你看他兩個中人都是秀才，怎麼將他下這局面，他怎肯歇了？必然告起狀來。難
道好說出此樣話來，勸你還是務本做生意，趁的銀子長久。若這般騙局，恐人不
容，還有天理。今年五十歲了，積得個兒子接續宗枝，也是好的。
小 山：祇是我心上放不下，籌來他要來，看上你的，多少得他些，方氣得他過。
二 娘：我倒有個計策，聽不聽由你。原是你教嗅他來的，他自然想著天鵝肉吃。與他在
此多則三年、少則兩載，其間事兒也要與他個甜頭兒。那時節尋些事故，不必嚷
鬧，待我做好做歹，勸他丟開倒是善開交。又沒有官司，又不出這醜名，此為上
計。
小 山：據你說起來，要與他到手了。
二 娘：癡貨，肯不肯由我，你那裏有這般長眼睛。十分不依，我說趁銀子未動，打發他
去罷。我日後決不把名頭出醜的。
小 山：且慢些依你。也罷，我如今起去，要同他往杭州發貨去也。
（即時下樓梳洗。）
（同了二官取著銀子，一竟買看貨物。）
（過得兩日，那果品物件都挑來了，即時擺在店中，十分茂盛起來。）
（小山祇好在門首收著銅錢銀子，二官祇好到側樓稱著果品，那老兒祇好包裹。
（）
１０３＊＊時間： 地點：
（一日到晚，那得半刻工夫，空到得曉間辛苦。）
１０４＊＊時間： 地點：
（這日逐賣的銀子，都是小山把二娘收著，那貨流水挑來，銀子不時兌去。）
（不上一月之間，增了許多物件。）
（那二娘日日打扮得十分俏麗，每每看著二官，二官把不得，立住了腳，兩下調
（上兒，心忙了不由人做主矣。）
１０５＊＊時間： 地點：
（一日，二娘見二官冷落他，立在果子樓下，拿一隻紅鞋在手中做。）
（祇見二官忙忙進來取果子。）
二 娘：叔叔，你果忙耶？
二 官：（二官看他手中做鞋兒）嫂嫂，你真忙那耶？
二 娘：你真是果忙，我來幫你。
二 官：嫂嫂果有真心，你來貼我。
二 娘：（二娘笑道）我說的是幫字。
二 官：幫與貼一個道理。
二 娘：把這話且耐著些兒。
二 官：為何？
二 娘：豈不知《千字文》上有一句，道：『果珍李奈』？
二 官：原來嫂嫂記得《千字文》。我如今未得工夫，待今晚把《千字文》顛倒錯亂了，
做出個笑話兒來與嫂嫂看看。
二 娘：（祇見店中叫道）快些出來。
（二官連忙取了果子，竟到店中去了。）
（果然晚上二官把《千字文》一想，寫在一張紙上，有一百三十四句，道：
（ 偶說起果珍李奈，因此上畫彩仙靈。）
（祇為著交友投分，一時間悅感武丁。）
（議幾款何遵約法，並不許甲帳對楹。）
（第一要史魚秉直，兩夥計造次弗離。）
（到久後信使可覆，方信道篤初誠美。）
（自然的世祿侈富，方是個孔懷兄弟。）
（說得好桓公匡合，兩依從始制文字。）
（即時的肆筵設席，未免得亦聚群英。）
（便托我右通廣內，巧相逢路俠槐卿。）
（一見了毛施淑姿，便起心趙魏困橫。）
（兩下裏工顰妍笑，顧不得殆辱近恥。）
（頓忘了堅持雅操，且丟開德建名立。）
（多感得仁慈隱側，恰千金遇這一體。）
（摟住了上和下睦，脫下了乃服衣裳。）
（出了些金生麗水，便把他辰宿列張。）
（急忙的雲騰致雨，慢慢的露結為霜。）
（捧住了愛育黎首，真可愛寸陰是竟。）
（委實不罔談彼短，且幸喜四大五常。）
（難說道尺壁非寶，且喜配鉅野洞庭。）
（弄得他恭惟鞠養，輕輕的豈敢毀傷。）
（漬漬的空谷傳聲，兩個人並皆佳妙。）
（上下親同氣連枝，賽過了夫唱婦隨。）
（有人來屬耳垣牆，說與夫顧答審詳。）
（便罵著圖寫禽獸，十分的器欲難量。）
（拿一枝鳴鳳在樹，驚得今宇宙洪荒。）
（任憑他日月盈昃，祇落得驚懼恐慌。）
（沒奈何稽顙再拜，情願做猶子比兒。）
（我如今知過必改，氣得他矯手頓足。）
（無計策勉其祗植，那裏肯沉默寂寥。）
（要送官吊民伐罪，兩個人東西二京。）
（忙扯到存以甘棠，跪下地背邙面洛。）
（那官兒坐朝問道，並不許賴及萬方。）
（你犯了蓋此身發，累夫做率賓歸王。）
（為婦的女慕貞潔，怎與人墨悲絲染。）
（肯地裏心動神疲，全不思守真志滿。）
（終目裏律呂調陽，自然的骸垢想浴。）
（果然的佈射遼九，落得個白駒食場。）
（合著夥濟弱扶傾，全不想外受傅訓。）
（你自合勞謙謹敕，人敬你似蘭斯馨。）
（今日裏禍因惡積，再不能感謝歡詔。）
（你若再寒來暑往，你便要園莽抽條。）
（他家有諸姑伯叔，說與那親戚故舊。）
（都走來寓目囊箱，怎免得愚蒙等消。）
（親見在丙舍傍啟，舖一張藍笥象床。）
（不防閑禮別尊卑，大著膽晝眠夕寐。）
（他恨你用軍最精，兩人兒俯仰廊廟。）
（不住的璇璣懸斡，弄一個川流不息。）
（不又要入奉母儀，弄得他焉哉乎也。）
（那問官聆音察理，仔細的鑒貌辨色。）
（打你個釣巧任鉤，方與你釋紛利俗。）
（你若肯省躬譏誠，開汝罪臨深履薄。）
（你快快兩疏見幾，你自想解組誰逼。）
（兩分開節義廉退，自一身性靜情邀。）
（從今後索居閑處，放奸夫散慮追逐。）
（夫不可飢厭糟糠，還用他嫡後嗣續。）
（若有了祭祀蒸嘗，你方是孝當竭力。）
（為婦的侍巾帷房，早晚問妾御績紡。）
（你意兒容止若思，斷開時孤陋寡聞。）
（那丈夫執熱願涼，拜在地臣伏戎羌。）
（願老爺忠則盡命，感爺恩得能莫忘。）
（免得我逐物意移，完聚了形端表正。）
（願老爺推位讓國，即便去勒碑刻銘。）
（把妻兒矩步引領，到家中接杯舉觴。）
（莫嫌著海咸河淡，家常用菜重芥姜。）
（兩句話化被草木，做妻的垂拱平章。）
（上床去言辭安定，再休想靡恃已長。）
（我與你年矢每催，問到老天地玄黃。）
（寫完，從頭看了一遍。）
二 娘：（次早，見二娘叫道）嫂嫂，昨日千字文寫完了。嫂嫂請看一看，笑笑兒耍子。
（二娘接了，到果子樓下，看罷笑道）
二 娘：這個油花，看了倒也其實好笑。
二 官：（祇見二官又來稱果子道）嫂嫂，看完了還我罷！
二 娘：沒得還你了，留與哥哥看，說你要盜嫂。
二 官：這是遊戲三昧，作耍而已，何必當真。
二 娘：既然如此，且罷若下次再如此，二罪俱發。
二 官：自古罪無重科。若嫂嫂肯見憐，今日便把我得罪一遭兒，如何？
１０６＊＊時間： 地點：
（正說得熱鬧，外邊又叫。）
二 官：（應道）來了。
（又走了出去。）
（祇因正是中元之際，故此店中實實忙的。）
（二官著張仁歸家，打點做羹飯，接祖宗。）
（二娘也在家忙了一日。）
（到晚來，小山拜了祖宗，打點一桌請二官。）
（二官往自己家中去，忙著來得便來。）
（小山與二娘先吃了。）
（小山酒又醉了，正要上樓去睡，祇聽得叩門響。）
（急忙開門，見主僕二人來了）
夫妻二：等你吃酒，緣何纔來？我等不得，自偏用了。如今留這一桌請你。
二 官：我在家忙了一會，身上汗出，洗了一個浴方來。故此衣巾都除了。
小 山：我上樓正要洗浴，浴完就睡了，不及下來陪你。你可自吃一杯兒。得罪了。
二 官：請便。
（祇見二娘著三女拿湯上去，又叫張管家吃酒。）
張 仁：二娘，我吃來的。
（說罷，就去自睡了。）
二 娘：（二娘把中門拴上）叔叔，請吃酒。
二 官：嫂嫂，可同來坐坐。
二 娘：我未洗浴哩。
（竟上樓去。）
１０７＊＊時間： 地點：
（須臾下樓，往灶前取火煽茶。）
二 官：哥哥睡未？
二 娘：睡熟了，我著三女坐在地下伴他。恐他要茶吃，特下來煎哩。
二 官：（二官想道）今朝正好下手了。
（輕輕的走到廚房。）
（祇見二娘彎了腰煽火，他走到桌子邊，把燈一口吹滅了。）
二 娘：（二娘想道）又沒有風，為何隱了？
二 官：（二官上前一把摟住道）恐怕嫂嫂動火，是我吹隱的。
二 娘：（二娘假意道）我叫起來，你今番盜嫂了。
二 官：滿拼二罪俱發，也說不得了。
（不期二娘浴過，不穿褲的。）
（二官也是單裙，實是省力。）
（把二娘推在一張椅兒上，將兩腳擱上肩頭便聳。）
二 娘：（二娘亦不推辭）你當初一見，便有許多光景，緣何在此一月，反覺冷淡，是何
意思？
二 官：心肝，非我倒不上緊。祇因杭州買貨轉來，遇見韓母舅。他道：『我聞王家娘子
十分標致，你是後生家，不可不老成。一來本錢在彼，二來性命所係。我姊姊祇
生得一個人，尚未有後代。不可把千金之軀不保重。別的你不知道祇把那朱三與
劉二姐故事你想一想，怎麼結果的。』因他說了這幾句，故此敢而不敢。
二 娘：你今晚為何忘了？
二 官：我想他的話畢竟是頭巾氣的。人之生死窮通，都是前生注定的，那裏怕得這許多
。
二 娘：我也說道為著甚的倒淡了。
（二娘騷興發了，把二官抱緊了，在下湊將上來，二官十分動火，著實奉承。）
（二個人一齊丟了，二娘把裙幅揩淨了道）
二 娘：你且出去吃些酒。我茶煎久了，拿了上去。再下來與你說說兒去睡。
（二娘洗了手，拿了茶上樓。）
（祇見三女睡著在樓板上，小山酣聲如雷。）
二 娘：（二娘忙叫）三女，到舖裏睡去。
（自己又下樓來，坐在二叔身邊道）
二 叔：酒冷了。
１０８＊＊時間： 地點：
二 娘：天氣熱，便不暖也罷。
二 官：哥哥醒未？
二 娘：正在陽臺夢裏。
（二官抱二娘坐在膝上，去摸他兩乳，又親著嘴兒道）
二 官：你這般青年標致，為何配著這老哥哥？
二 娘：也為那點宮女一節，那時祇要一個人承召，便得了命一般，那裏還揀得老少。
（二叔又去摸著下邊，濕漬漬的。）
（二官那物又昂然起來。）
二 娘：（二娘順腳兒湊著道）怎生得和你常常相會，也不在人生一世。我聞他說，人人
說你極乖，這些事便不乖了。
二 官：夜間待我想個法兒起來，與你長會便是。
（把二娘就放在一條春凳上，兩個又幹起來。）
（正在熱鬧時，王小山）
小 山：拿茶水。
二 娘：來了。
（忙推起了二官，跑上去，將茶遞與丈夫吃。）
小 山：為何還不來睡？
二 娘：今晚這許多碗盞俱要洗刮，還未曾完，你又叫了。
（小山不應，又睡了。）
（二娘下樓來，悄悄）
悄 悄：你上去睡罷，他已醒了。
（他把桌上物件收拾完了，竟自下了樓去。）
（二官取了燈，十分歡喜道）
十分歡：這般一個騷婦人，真真令人死也。
便 想：（便想了一會道）有計了。
（到次日，店中生理，到晚各自睡了。）
（到二更時分，祇見二官悄悄起來，下了樓，到中門口輕輕的去了拴，又把外邊
（大門開了掩上，再去取了幾樣果品，到果樓下傾出了，祇放空盤在店中。）
（走進來，依先把中門拴了，竟上樓睡。）
二 官：（在床中大叫道）大門響，張仁快起來。
（二娘在床上聽見，吃了一驚，推丈夫醒來）
二 娘：店門響，二叔叫著哩。
（小山一骨碌穿了單裙。）
（二娘穿了小衣，點起火來。）
（二人同下樓梯，開了中門。）
二 官：（二官方走出來道）像店門響。
（三人把燈一看。）
（張仁起來，先把大門一看）
張 仁：開的。
二 官：不好了。這幾盆是細果通沒了，止剩空盤在此。
二 娘：又是好哩，若不虧二叔聽得，通搬去了。
小 山：這老人家想是耳聾了。
二 娘：還得個正經人睡在店中方好。
二 官：（二官把大門拴好了）不要又來。
小 山：明日二官在此歇罷。
二 娘：內樓也有賊的。
小 山：我上去歇便是。
（二官不言。）
小 山：到明日再取。
（大家依先睡了。）
（到次日，天晚了，小山叫張仁）
小 山：我與你抬兩張春凳出去，舖在店後邊，與你二叔睡。
張 仁：有蚊子怎麼好？
小 山：且將就買一筒蚊煙燒著。明日再取。
（兩個人抬了一條，又抬了一條。）
二 官：（二官悄悄與二娘說）待他到我樓歇，你到二更時分，悄悄下了樓，開了中門出
來，與你相會。
二 娘：這倒不須你說得，早早的打點在心裏了。
（二官笑了一聲，各人分頭去睡了。）
（那小山拴了中門，竟上了果樓下睡了。）
（二娘把自己房門開著，脫下衣衫去睡。）
（那裏睡得著，心裏癢了又癢。）
（穿件小衣，繫了單裙，悄悄的摸了下來。）
（竟至果樓之下。）
（祇聽得丈夫酣呼，歡歡喜喜走至中門，去了門拴，捱身走至凳邊。）
（祇見月光透人，二叔身上此物直堅，人又困著的。）
（二娘看罷心熱如火，去了單裙，精赤扒上身去。）
（一湊，二官驚醒了）
二 官：你今番盜叔了也，該叫起來。
（二娘笑了一笑，在月明之下，雪白兩個身子，看了十分有興。）
（二官把手去摸他兩奶，真個是：
（ 軟溫新剝雞頭肉，膩滑渾如塞上酥。）
（一頭摸，一邊抽。）
二 官：嫂的肉，你可曾與哥哥如此快活否？
（二娘把頭搖了兩搖，把二官一摟道）
二 官：我下來了。
（二官停住了，在那月光下看他模樣，祇見他四肢不舉，兩眼朦朧。）
（把臉貼他一貼，祇見口中冰冷一般，那鼻子掀了又掀，就如那死人一般。）
二 官：（二官想道）果然弄得他半死了。
（輕輕的伏在他身上，須臾之間，二娘呼的一聲道）
二 娘：我死也。
二 官：又是我見你丟了，故不動著。若是弄到如今，真正死矣。
二 娘：怪不得婦人要養漢。若祇守一個丈夫，那裏曉得這般美趣。
二 官：取裙幅來拭淨，
二 娘：（二娘笑道）昨晚做了個失群孤雁，今晚帶了本錢來的。
（即忙兩邊拭淨。）
二 官：今夜月望，和你穿了衣裙，在天井中一坐可好麼？
二 娘：豈不聞，世事盡從愁裏過，人生幾見月當頭。
（二娘拿一條小凳，在月下雙雙坐了。）
二 官：昨晚那門是我開的，故意把果子藏了，祇說道如此方得脫你的身子。今晚如此道
此計乖也不乖？
二 娘：（二娘想一想道）哦，是了，乖乖。
乖 二：（乖二官道）今晚我與你再弄一計，明日換了我在裏邊。連這中間不須開得，你
道好麼？
二 娘：若得如此，這是天從人願，有何不可。但不知怎樣用計。
二 官：極不難，我與你到樓下，見景生情便了。
（二娘欣歡，就立起身，走到舖邊，將那陳媽媽取了，悄悄的調在黑暗處。）
（與二官到樓下，又聽上邊酣聲不絕。）
（二官忙去把溪邊後門開了，拿了一個空果籠，竟丟在溪中道）
二 官：二嫂，你少停。閉了中間，拿這核桃，傾翻在地。你便上樓閉門而睡，待我叫響
。你不要起來，憑我們嚷，等他上樓叫門取火，祇做纔醒模樣，方可開門。自然
夜夜安眠矣。
二 娘：又乖。
二 官：再耍一會兒如何？
二 娘：今日太狂了些，且住你出去罷。
（二娘把中門拴上，又去把核桃往地上一傾，那一響好不厲害，祇聽得丈夫便叫
（道）
祇聽得：那裏響？
二 官：（二官又在外叫）那裏響？
（二娘上了樓，拴好房門，坐在床裏，忍不住的笑。）
（小山走下樓來，月光在後門內直射進來）
小 山：不好了，又被賊了。
（慌了手腳，走到核桃內，踏著核桃又滑上一跤。）
起 來：（連忙走起來叫）二娘。
（又不見應，開了中間。）
二 官：後邊好響。
小 山：不好了，又被賊開著後門了。
（忙上樓叫二娘把房門著實敲著，二娘假作睡聲道）
二 娘：來了。
開 了：（走下床來開了門）快取火，不得了，又著賊了。
二 娘：二官在外邊歇，他是精明的，為何被盜？
小 山：是後門來的。
（拿了燈一同去看。）
二 官：不知偷了多少去了。
二 官：（往後門外上看，叫道）一個果子籠還在溪裏。
小 山：（小山叫道）屈也，怎麼好！
二 娘：明日燒陌黑紙，遣他一下方好。如此偷將起來，不須幾時也把這行本錢都偷完了
，看你兩夥計怎麼開交。
小 山：（小山急了道）罷，店後邊我們兩個老人家睡著，若還被盜，我召二叔仍舊上樓
睡。
二 娘：果然有理。
（去把後門閉上，大家收拾起核桃。）
張 仁：是個蠢賊，這核桃是響的，偷了豈不響起來。
二 官：還虧他響，不然都挑去了。
小 山：（小山叫）二娘，你上去睡了。二叔拴了中門，我往外邊去睡了。
二 官：（二官笑道）下半夜偷去的，算我的帳。
（一邊說，一邊就把中門拴上。）
二 娘：（走到二娘身邊道）好甚麼？
二 娘：我就來了。
（把燈光在樓上，把房門故意開得十分響了一聲，穩丈夫的心。）
（輕輕就大開了，悄悄的覆將下來。）
二 官：（二官見了道）我和你樓上去睡。
二 官：（兩個脫下衣裙，竟上了床，摟著笑道）想關門養賊，祇當撮把戲一般，把他提
來提去。
二 娘：（二娘笑道）肉肉，摟了睡，心願足矣。
二 官：若祇摟著睡，心願還未足哩。
（二娘把他身上摘了一把，罵道）
二 娘：賊精。
二 官：方纔你偷核桃，不是賊妻？
（二娘又摘了一把，二官）
二 官：我和你到樓上也要暖一暖房。
二 娘：忘了一件要緊的本錢。
二 官：席下有草繼。
二 娘：那是你的本錢。
二 官：（二官罵道）騷肉，虧你這般騷，那老頭兒與你怎生發作！
二 娘：他也不喜如此，我也向來也不是這樣的。
二 官：這是
１０９＊＊時間： 地點：
說話說與知音，有飯贈與飢人。
寶劍賣與烈士，紅粉送與佳人。
二 娘：不是這般說：正是：
佳人有意郎君俏，紅粉無情浪子村。
（兩下裏相愛相憐，那些景況是自然而然的了。）
（去把二叔那物一摸，已是槍一般挺著。）
二 娘：讓我來做個倒澆蠟燭。
二 官：你今日大狂了，明日罷。
二 娘：你又說暖一暖房。
（笑了一聲，便又幹起來。）
（從此夜好起，直到次年五月，二娘產下一個孩兒，與二叔面貌相似。）
小 山：我去年與你此事稀，算來十個月之前，正是七月內了。我並不曾與你下種，此是
你與他兩個生的，我不管。
二 娘：呆東西，有了千金家事，祇少個兒子，拿了一千金子也不肯攢在你肚裏。別人吃
辛吃苦，你現成做個父親，好不便宜，還要分清理白。教你要養這樣孩兒，今世
裏不能夠了。
小 山：我便做了個召屁大老也罷，祇是為這娃子身上使費，我決不召的。
二 娘：不消你費心，祇是他外公外婆早早死了，若在，自然有的。
（祇因小山算小，所以不能掌著千金家事。）
（又過了幾時，那孩兒已長二歲了，小山因二官生了這個兒子，日逐與妻子相吵
（，要趕二官出去。）
（從分娩時，仍在妻子房中來歇，並不許二娘與他一會。）
１１０＊＊時間： 地點：
（一日，恰好又是中元節了。）
（這晚，王小山鄰家招飲，二娘方得與二叔一會）
小 山：我有心事，一向不好和你說得，今晚和你說明了罷。王小山是我花燭夫妻，二叔
是我兒女夫妻。向日未合之時，原是他著我嗅你來的。後來合了夥計，他竟不許
我和你到手。自到手之後，便要與你分開。是我不捨得，直至如今。已是兩個年
頭，也被你弄得夠了。他如今日夜吵我，定要與你分開，你意下如何？
二 官：實是捨你不得。
二 娘：我有一計，久蓄於心。在丈夫，竟要你出去，要賴你的本錢。他說待他去了，我
自在店中去歇。要我管貨樓，三女大了管住內樓。思量日久了，我想，你與我相
好一場，豈忍如此。我日常間私房藏得五六十兩銀子在此，不若你將這銀子悄地
拿回，待我在樓上困時，你陸續夜間來取些貨物，哪裏查帳！便在自己門首開著
店面，張仁幫你做生意。我這邊家，事後不都是你兒子的，你意下如何？
二 官：此恩難報，祇是一件，後門頭來取貨物時，可肯與我一會？
二 娘：倒是這件煩難。
二 官：為何？
二 娘：他是癡東西，把此物寫封皮來封了，去睡的。
（二官聽見了說這番話，倒快活起來。）
又 想：且慢，待我明日往陳家卜一課來看，還是去的好，不去的好。
二 娘：（二娘笑道）那卜卦也是假的，你去了，晚上便與你一床睡得。若在此，再不能
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