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２１＊＊時間： 地點：
（卻說羊學德有一起串行朋友，一姓高名子興；一姓希名要得；一小旦姓苟名美
（都，俱是風流人物。）
（都住在褲子巷右腹內，會吹彈歌唱，一到人家，婦女見了，未有不動心的。）
（故老成人斷不容此輩上門。）
２２＊＊時間： 地點：
（卻說苟美都年方十五，父早逝，僅存母親諸氏，年三十餘歲。）
（祇看他兒子的美艷，便知其母一定是標緻的了。）
（況美都要學子興的吹唱，日逐邀在家中，不分內外，孤既不孤，寡亦不寡，子
（母們未有不著手的。）
（兩鄰見他哄進哄出，卻也疑心。）
２３＊＊時間： 地點：
（一日，高子興來尋美都，偶遇美都出外，他便關門上樓。）
（左鄰有心，急去尋個壁縫瞧，看見子興摟了諸氏，在醉翁椅上，將屁股不住扭
（動，那諸氏亂顛亂播。）
（子興一氣抽上四五十回，諸氏漸漸閉目，丟了一陣，身子動不得了。）
（那高子興忍了一刻，見諸氏醒來，把肉具扯出，在牝口邊，上下擂晃，諸氏又
（被挑撥得癢了，將牝口又套將過來。）
（子興又盡根亂搗，未經得一二百抽，諸氏不濟，又丟了。）
（子興還要盡興，諸氏懇求道）
諸 氏：我的心肝，再一次定要死了，饒了罷，待明日與你盡興。
高子興：你兒子又不在家，叫我去哪裏完事？
諸 氏：隨你哪裏去。
（子興兜了褲子，下樓出門。）
諸 氏：（那瞧看的鄰舍，先在門口等著，叫道）老高，你好戰法！
子 興：我們串戲的，不過虛戳這幾槍，有甚麼好？
（彼此笑開去了。）
（但一傳兩、兩傳三，褲子巷中，沒一個不知道的。）
（那諸氏還要假賣清，罵鄰罵舍不了。）
２４＊＊時間： 地點：
（一日，也是合當有事。）
（那高子興、希要得，俱在美都家吹唱飲酒，興盡歸家，獨子興轉回，走在諸氏
（樓上歇了。）
（那鄰舍恨諸氏嘴硬，打探明白，都暗暗在門口守候，及子興開門出來，被眾人
（一把拿住，又恐諸氏短見，叫兩個老婦人去陪住。）
（那美都忙去尋希要得，與幾個相知來調停。）
（其中有一個叫楊蜊子，一個叫王榻皮，有這兩個在內，再處不到了。）
（子興便叫美都去尋羊學德來。）
（到了天明，美都尋著學德，道知其事）
美 都：特來請你老人家去調停，不然我母親就死了。
羊學德：內中作梗的是誰？
美 都：是楊蜊子、王榻皮。
學 德：原來是這兩個。不打緊，你去秤一兩銀子，做二包拿來應用。
（美都即到家對母親說了，秤銀出門，交與學德，方同他到家。）
（學德見坐了一屋的人，便笑道）
學 德：啊呀，好熱鬧，為甚事來？
美 都：（那楊蜊子二人齊道）你老人家來得好！有一件敗俗的事：高子興與苟美都的母
親通姦，也非一日。鄰里們守候四五日，昨夜纔拿住，正要送官，你老人家既來
，有甚處法？
（那羊學德便拉了楊王二人的手，將銀包遞過去了，乃從容說道）
羊學德：這姦是床上拿住的？是門外拿住的？
美 都：（有幾個道）雖不是床上拿住，然我們合巷皆知！
學 德：依列位說是其了，且問這捉姦的是她父族，還是親戚？
美 都：（眾人道）雖非父族親戚，我等緊鄰，傷風敗俗的事，人人都拿得。
學 德：（那王榻皮與楊蜊子道）你們且靜口！聽羊兄處分，自有妙論。
羊學德：大凡人隱惡揚善，是積福積壽的根本。至於把他人弄醜，害人性命，與己何益？
俗語道得好，閑人撮閑畔，不要閑人管。
（眾人聽了這一席話，都頓口無言。）
一 人：（內有一人）我們與他本無讎隙，做甚對頭？祇是他二人通姦，我們都是親眼見
的。那諸氏反罵鄰罵舍，所以氣她不過，與她出醜，如今你老人家，處千處萬，
隨你吩咐，我們無有不依的。
羊學德：這事也難怪眾人。諸氏心性，不必說起，就是老高，在褲子襠中，硬頭硬腦，列
位豈有喜他的麼？
（眾人都笑起來，他又道）
一 人：如今你們把我當一個人，我怎敢忘情？我拿出幾兩銀子來，叫廚子包幾桌酒。
苟美都：（吩咐苟美都）你快去發行頭來，叫高子興串一本戲文陪禮，這個使得麼？
一 人：（眾人齊道）妙極！
（於是眾人各散。）
２５＊＊時間： 地點：
（須臾，戲箱發到，搭了臺。）
（鄰舍畢集，一同吃了酒飯。）
（子弟生旦丑淨，都扮起來，敲動鑼鼓，演一本幽閨記，男盜女娼的戲文。）
（那苟美都做了貼旦，標緻不過，在臺上做作。）
（引得羊學德妻子的規戒頓忘，舊興復發。）
（見美都下臺，便摟住道）
美 都：我的心肝！你如此態度，不由人魂飛，到場畢，憑你怎麼，要了卻我的心願去。
美 都：若奶奶知道，粗棍抽你，我卻救你不得，須自家打算。
學 德：休管她！粗棍抽我，我也將粗棍抽她。
高子興：（高子興聽著便道）那不費之慮，何難奉承。
苟美都：肯到肯，祇要他一個東道，明朝請我們。老希，你做中。
高子興：（眾人都道）是了。
（學德應允。）
（直待戲完吃了散場酒，美都與子興同送羊學德一路回家。）
（已是三更時分，殘月朦朧。）
（學德扯了美都，落後一步道）
學 德：我的小心肝，完了我的心事去。
美 都：到你家擾了東道，自然了你心願。
學 德：（學德便一把摟住道）你這小油嘴，曉得我家裏做不得，故意難我麼？
（於是扯到廊下，褪了褲子便弄起來。）
學 德：（祇弄幾抽，祇見希要得輕輕掩在側便道）狗打花，快拿些水來！
學 德：（學德罵道）牢拖的，還不輕聲！
學 德：（不上一會，復走來道）老羊，東道休忘了。
學 德：死花子，奈何死人，說有便有了。
美 都：（希要得道）你們好好入搗，不要入脫了肛門，不干我事。
美 都：厭花子，還不快走！
子 興：（子興忙來拽他道）不要惹厭。
（扯得去。）
２６＊＊時間： 地點：
（須臾了事，各散回家。）
（學德到家敲門，臘梅開門放進。）
學 德：媽睡了麼？
（臘梅點頭，學德忙忙上樓，向床內去摸。）
（那華氏伸手，劈面一掌道）
華 氏：入你娘的，這時候纔來！你在外幹甚麼事？
學 德：（學德便坐在床前道）今日遇著一件奇事。
（便把子興姦諸氏、眾人處不倒、我去一說便倒，一一說明）
子 興：纔看戲回來，並沒走甚野路。
（華氏聽了這些風流話，起來坐在床內道）
華 氏：這是真的麼？
學 德：怎敢調謊？
華 氏：拿行貨子來我瞧！
（學德忙扯褲子。）
（華氏伸手一摸，將來鼻邊一聞，罵道）
華 氏：你這欺心的亡八！你娘清水的牝不入，卻去弄那屎屁股！你不跪住，還想來睡麼
？
（一個翻身，竟朝床裏，哭個不了。）
學 德：（那學德忙跪下道）我若去弄孫子，把娘牝來與驢子入。
華 氏：你還要油嘴，那卵頭還是屎臭的！
學 德：是了，怪不得娘惱我，適纔肚疼，一時破腹冒將出來，累了卵頭。請娘放心，我
斷不如此薄倖。
華 氏：瀉肚是瀉肚的氣味，這明是樁熟的屎，還要強嘴！你道我全不識貨的麼？也罷，
你快去洗來。
（學德忙呼臘梅取熱水來洗淨了，祇想與她幹事。）
（正歡喜爬上床去，那華氏一把捏住塵柄，叫臘梅拿桌上的木筷子來，便把塵柄
（夾住，將膝褲帶兩邊收緊。）
學 德：（學德連聲叫疼）隨娘打幾下罷，這刑法實在難當。若夾斷了，你就一世沒得受
用；若夾傷了，也有幾日動不得手，望娘饒了罷！
華 氏：（華氏笑道）也等他受一受苦。
（學德百般央告。）
（鬆了夾棍，叫他上床。）
學 德：（學德叫疼道）我的娘，你瞧瞧腫起來了。
華 氏：（華氏喝道）死亡八，不要支吾，快來承應。入得我好，將功折罪。
（學德無奈，祇得將半疼半痛的塵柄，塞將進去，不上一二百抽，便丟了。）
（那華氏正在興頭上，不想丈夫已丟了，便向他肩頭上咬了一口）
華 氏：如何就是當官的一般，應付了事。
學 德：娘，不是我懈怠，不知為著甚的，一到娘香美的東西內，再耐不得，就要來了。
（於是二人困倦睡去。）
（這正是：
（ 不恥奴顏婢膝行，甘心箠楚受妻禁。）
（夫綱凌替一如此，猶向人前假賣清。）
（次日清晨，高子興同苟美都、希要得，齊來美家索東道。）
（賓主一見，高子興便謝道）
高子興：咋蒙恩哥費心，解我一結。
羊學德：這個該當。
美 都：（美都接口道）羊哥，我們今日來消昨日的東道。
學 德：昨晚敝房等我，熬了一夜的眠，如何好叫他動手？
苟美都：如何？我說他會賴帳。我祇問中人要，不然我是這等賤的！
高子興：就是一個東道，這狗屁股亦不見貴。我有個故事說與你們聽：當初羊頭上無角，
狗頭上原有角。那羊想狗的角，央雞居間借了，再不肯還至今。雞尚道：『狗個
角。』狗則云：『要、要、要。』羊一心圖賴，出口道：『沒、沒、沒。』
（說罷，人齊笑起來。）
學 德：待我進去問聲。
（學德進內，不料華氏已在中門後聽了，見丈夫進來，便一把扯住鬍鬚道）
華 氏：你昨夜原與小雜種幹那個，我養你廉恥，不出去打他，你好好隨我上樓。
學 德：我的美慧娘，既全我的體面，休害我的鬍鬚。
（遂一同上樓。）
（那外面苟美都，爬在格眼上偷瞧，下來對眾人說知，眾人即掩口進內竊德。）
華 氏：（祇聽華氏大發雷霆道）誰家長進的男子，做那骯髒事。
學 德：娘，你是伶俐的，怎聽這干人哄？
華 氏：別人或者有之，高叔這等人品，難道也會哄人？
學 德：（學德忙膝行到華氏腿邊道）如你不信，你整起東道來與他們吃。我若與那小雜
種貼一貼身，油一句嘴，便二罪俱罰。
華 氏：我的兒，他是我讎人，我倒去整酒與他屁股麼？
學 德：不是請他，他們笙簫提琴都帶來了，無非唱曲要酒。你在窗內聽聽，也是趣事。
（華氏聽得動興，想他們那班人物風流可愛）
華 氏：罷了，饒你這遭。快去買東西，我與你烹調，祇不許你在外放肆。
學 德：不敢。
學 德：（起來下樓，出外留住眾人）我房下聞得眾位在此，又聽我說各位曲子唱得好，
她已應承親手整治。眾人同我去買些餚饌美酒來。
（於是眾人各各帶笑，一齊出門。）
（這正叫做：
（ 家人嗃嗃是佳謀，婦子嘻嘻貞亦羞）
（百意逢年猶未善，開門揖盜赴妝樓。）
（羊學德四人買了餚酒，拿到廚下。）
（華氏果然登時整出來，叫臘梅擺將出去。）
（那高、希、苟三人，假遜了一回，然後坐定，叫一聲請啊，但見：
（ 人人動手，個個銜杯，狼餐虎咽，就似與雞骨頭有甚冤仇。）
（馬飲牛呼，卻像與糯米汁是親姊妹。）
（正是吃一看三揭兩，盤中一似雲飛。）
（眼晴近視的，休來入坐。）
（牙疼的，吃了一半大虧。）
２７＊＊時間： 地點：
（須臾，盤光碟空。）
（華氏窺見，又叫臘梅取些添換出來。）
（學德斟了一回酒，眾人都道）
學 德：酒冷。
學 德：（學德便向內道）酒冷了！
學 德：（又飲一巡，眾人又道）還有些冷。
學 德：（學德又向內道）酒仍冷！
（華氏起初聽喊，心已不快，又聽得喊叫，便十分大惱。）
（下在中門後瞧看，卻好學德提酒壺進去換酒，劈頭撞著。）
（華氏正在氣頭上，就是一大巴掌，打得甚響，外面聽得真切。）
（學德也不做聲，向外走道）
學 德：這等可惡！我專打你這個酒冷。
學 德：（眾人心中俱疑）他平日極怕的，怎一時振作起來？
（及眾人飲得高興，你唱我彈吹，我唱你彈吹，果然繞梁之音聲徹雲宵。）
（那華氏始聽得妙，倚著門瞧。）
（後漸出中堂，立在屏後，或隱或見，引得這些小伙越做出風流的樣子來。）
（及輪到高子興唱，華氏便以手在屏上拍，隱隱贊妙。）
（那高子興剛在右手，坐在屏風側邊，正與玉人相對。）
（他見此光景，弄得：
（ 心兒內忐忐忑忑，意兒上倒倒顛顛。）
（坐立不安。）
（心生一計，將腳把墊桌的磚頭踢去。）
（見桌不平穩，忙向屏風角邊，去尋瓦片。）
（輕輕將華氏繡鞋上捏了一把，然後墊好桌腳。）
（他見華氏不動，知她有心，因一眼盯著華氏。）
（華氏以手招他。）
華 氏：（便起身道）列位且坐坐，我解手就來。
學 德：不許逃席！
子 興：我肯逃麼？
（於是走到後邊，見門半掩，便身挨進去。）
華 氏：（華氏一見便道）高叔，不去飲酒，來此則甚？
子 興：多擾大嫂，特來致謝。
（華氏倒了一杯茶，帶笑道）
華 氏：高叔，前聞得你好快樂。
子 興：他是過時桃杏，怎如大嫂是水上芙蓉。
華 氏：我最怪人在東說西。
子 興：（子興乃向前摟住道）我的心肝，對你焉有假心。
（便去親嘴接唇。）
（華氏故意不允，把手內茶潑了一身）
華 氏：你快出去！我明日打發鬍子出去，你可早來，我與你說話。
（子興得了約，復出來赴席。）
（不防那希要得早已窺破，見子興說出恭去後，他也說出恭，跟到後邊。）
（亦進了門隱在暗處，聽得明白。）
（見小高出來，也不衝破，隨來席上坐一會，各人方散。）
學 德：（那學德回到內邊贊道）我的娘，你真顯得好手段！
華 氏：（華氏笑道）你不嫌我也罷了。
學 德：有甚嫌你？祇是這干人面前，不要你出頭露臉。
華 氏：啐！你就不該引他家來。難道牝生在額角上，見了人，就入了去不成？你既說這
話，他們來時，我偏要出去見他。看你怎奈何我？
學 德：（學德便以手自打臉）祇是我多嘴了！
（可憐：
（ 玩夫股掌上，何事不堪為。）
２８＊＊時間： 地點：
（卻說高子興，因華氏約她，次日絕早打扮十分齊整，悄悄而去。）
華 氏：（不料希要得在家亦想道）我哪些不如他？他兩人眉來眼去，祇要踢開我。若是
大家弄弄，便罷了；不然，我攪斷他的筋！他今朝必然早去，等我先去候他。
（便先去了。）
（那子興剛到羊家門首，去門縫裏瞧，見有人在內。）
（仔細一看，卻正是小希！心下便如中一拳）
小 希：這鬼頭，怎麼先來了？
（忙做不見，踱了過去。）
（那小希看見，便急跑出門叫道）
小 希：高大哥何往，打扮得像去做新郎的。有甚好處，帶挈我一帶。
子 興：我去拜一朋友。
小 希：小弟奉陪。
子 興：不敢勞。
小 希：小弟沒事，今日總要同你走走。
（子興千方百計，再脫不開，整纏了一日。）
（到次日，子興恨道）
子 興：這天殺的誤我一日。那人不知怎的恨我！今日休走大道，由小路去罷。
（及到羊家中堂，又見小希早在。）
小 希：（問他道）你因甚來？
小 希：我的來，就是兄的來。
子 興：我與羊哥有話。
小 希：我也有話。
（二人坐了一回，子興）
子 興：去罷。
小 希：你何往？我同你去。
（子興便發性要與他相打。）
小 希：（小希又微笑道）我不曾得罪大哥，何必如此發怒？你要打就打幾下。我總要跟
著你。
（子興無奈，祇得往苟家，向諸氏告知其事。）
諸 氏：這個不難，但你不可忘舊。你去買四色禮來，我代你羊家去。
（子興忙去辦備。）
２９＊＊時間： 地點：
（且說華氏見他兩人纏個不了，好不痛恨。）
（至第三日，忽見一乘轎抬個半老佳人進來。）
華 氏：（見了禮）我姓諸，苟美都是我的兒。前蒙羊大叔全我性命，特備些須微物來謝
奶奶。
華 氏：原來是諸奶奶！俱是通家，何必如此，請裏面坐下。
３０＊＊時間： 地點：
（卻說希要得，又來羊家巡哨。）
（張見諸氏在內，便驚道）
諸 氏：好賊頭！這著棋倒與他下著了，待我去尋蜊子，叫老羊回來破他。
（不多時，學德果回。）
（見是諸氏，見禮畢。）
（華氏道知來意，便留待飯。）
（飯後，華氏）
華 氏：叔叔今夜在這裏歇，我還有知情話對你說。
諸 氏：祇恐羊叔怪我阻他的興。
（二人笑做一堆，便叫轎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