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  至  第四〇

31**時間: 地點:
    (且說這日畢太太整理歸裝,僱定了船,一大早就把行李安放上去,叫那唐順仔
    (,就是復華的,在船上看守,自家仍上岸上在張先生處與黃氏夫婦敘談。)
    (喜得張先生病情全好,比昨夜在黃通理家談的精神更足。)
    (彼此計劃了半天,那畢太太)
畢太太:事情依著黃妹妹,一定可辦的。但是也不必稟官,就開個家塾,外面只照家塾的
    規模,內裡盡管參著教育新法,興辦起來。所需經費,無非要辦些教科儀器,同
    那有用的書籍,多備兩分。這一注錢,也不必就傾變產業。通理先生,若是措手
    不及,我這裡還存得千把銀子可以拿出來用。這儀器書籍,總要在上海備辦。我
    原有事過上海,很可代辦得來。餘下修房屋、制几案,各種零碎用場,通理先生
    同張先生儘夠承任的了。如此等我回頭來,不過兩三個月工夫,那時官辦學堂或
    是仍無消息,或是已經設立,我們都不管不問,只從我們自己的宗旨下手,逐漸
    的開發出來。一不用那激烈派,二不講那高遠不適程度的話,也就不至起什麼反
    對風潮,驚動官府,何必預先要堵他什麼嘴呢?但是如今這風氣,連新法教育也
    腐敗不堪。你們這村子上,不怕創不出新法教育,只怕創起來,流弊比舊法更甚
    ,黃先生同我黃妹妹,不免倒擔個始作俑的罪名。再說外邊這幾年,女子世界上
    未嘗不有些發達,女志士、女學生,各處也都有的;那不纏足會、女子學校、女
    學報也是很多,只就我在各處看來,要揀個內外完全的卻是很少。不但在中國的
    不能完全,便是從前及現在,一班出洋的女志士、女學生,學問自然高了,然也
    大半是鄙棄本國,沒有什麼真正愛國的熱心,十年八年,總不想回來。傳佈些什
    麼實業,灌輸些什麼文明,只是自成其名。有的竟與外國人結了終身,這樣又與
    我們中國的女世界有何益處?至於不曾出洋的,聚在上海最多。我幾次路過上海
    ,著實調查了些,結識了些。從表面上說起,就連那勾闌中妓女,都有好幾個要
    進學堂讀書,人人推稱,奉為中國女豪傑、女才子,幾乎把歐美各國向來女學最
    盛的,都一概抹殺,還當了得!不曉得其中千奇萬怪,盡有大寫生家畫不出的種
    種色相,大演說家說不出的種種情形。如今上船還早,待我慢慢講與你們聽著。
    (畢太太正要往下講去,只見已開了午飯。)
    (下文如何,做書的趁他這吃飯當口,暫且又擱住筆了。)
    (第十回 演說怪象抉盡弊端 感觸親情陳其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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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當時男女內外,如吃了午飯,張先生的妻子,另外替畢太太端整了幾樣路
    (菜,擱在一邊,又叫人送了飯到船上去,與復華吃。)
    (吃過飯,消停了一會,黃繡球)
黃繡球:方才姊姊的話,沒有說完,是怎樣的千奇萬怪?
黃通理:(黃通理歎了口氣)這些話,我不等畢大嫂子說,我就聽見得不少,看見的也多
    。從前外間的風氣,怕的是不開。如今一年一年的,風氣是開了,卻開的亂七八
    糟,在那體育、德育上,很有缺點。你記得你夢見羅蘭夫人嗎?他臨終時,有兩
    句話道:『嗚呼!自由自由,天下古今,幾多之罪惡,假汝之名以行。』現在那
    社會上的千奇萬怪,不論男女,都應著這兩句話,真是可恥!所以我們在內地辦
    點事情,講些教育,要著實力矯其弊,不可一窩蜂的鬧些皮毛。
畢太太:(畢太太聽道)不錯呀不錯,就如開學堂一事,一時聞風而起,官辦民立,大的
    小的,不計其數,不是成了個製造奴隸廠,便是同三家村授《百家姓》、《千字
    文》的蒙館一樣。而且那衝突的風潮、腐敗的現象,各處皆然。嘴說改良,改來
    改去改不好;嘴說振興,興來興去興不長。內地不必講,越是通都大邑,她那外
    觀極其宏敞,調查她的內容,竟至不堪聞問。這些在那新聞紙上常常記著,雖然
    也言之過甚,委實參考起來,總十有八九,不成話說的。這是說男學堂,那女學
    堂,只有上海最盛。如今的風氣,都看著上海的樣,卻不知文明世界的好樣子,
    連上海都沒有一點,倒弄些奇怪樣子把人家看。通理先生,你是到過上海的,你
    道是那班女教習、女學生、女志士,身上的打扮裝束,出來的神氣言論,算得奇
    怪嗎?
黃繡球:(黃繡球便問)裝束打扮,怎樣另有一派呢?難道她們就改了西裝,或是日本的
    裝嗎?
畢太太:索性改為東裝西裝,裝得道地也還不去問,他說來可笑,她們那種裝,只像個浪
    蕩公子,浮薄少年,上海的俗話叫做『滑頭』。再說得不為聽點,簡直的像個上
    海倌人,這豈不是奇怪極了?何以我還道不算奇怪?這幾年想必通理先生也不曾
    出,不曉得的。我去年還到過,今年又走過一次,兩次都耽擱了十幾天,凡有女
    學社、女演說,無不到場,認得的人就很多。有兩個朋友,住在昌壽裡、華安裡
    、餘慶裡等處,我時常到這幾處走動,總在下半天傍晚時分。去時總看見這幾處
    有些女子,打扮得鯽溜伶俐,或是在門前嬉笑,或是在巷口同男人談心,或是在
    樓窗子上,同下面的、對過的男男女女指手畫腳。起先我還只當是上海本地住家
    ,那上海蘇州的風俗以此原不為奇。後來聞說,這都是女學生,看看果然都是天
    足會中人物。我就很為詫異。兩位朋友告訴我:這何足異!她們一樣的坐著橡皮
    馬車,逛張家花園,到四馬路一品香吃大菜,上丹桂天仙春仙各戲園看戲,看戲
    還要揀個末包的廂樓,緊緊的靠住戲台。吃起大菜來,也不妨同著幾個青年留學
    生,詼諧百出,叫個把局開開心,香賓酒灌了幾瓶,白藍地喝了一杯。忘形鼓興
    ,還就唱起《九連環》、《十八摸》的小調,大家拍手喝采,比那外國男女跳舞
    會,既好看,更好聽呢。若是一個男學生請了兩三個女學生,這個男學生,又好
    比當日盧俊享的豔福,那些女學生的視線,一齊都射在他身上,尤其好看。據此
    說來,不是大寫生家也畫不出的色相嗎?但是這係旁人的閒話,我並不肯相信。
      過了兩天,我也是到昌壽裡去替一個人家看病,只見那里門口停著兩部馬車
    ,一部車子空著,一部車子裡坐了一位姑娘們,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梳的上海
    頭,穿的上海時式衣服,衣襟上係著一朵鮮花,眼睛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一雙
    瘦條條的腳,穿一雙蒲鞋面的象皮鞋子。我打量著,必定是住在這裡的人家,同
    她們家裡人出去。那一部空車子,必定還有奶奶們坐上去,同那婢僕輩,跟了也
    坐上去,此時還未出來,這位姑娘先坐在車上等的。我不以小人之心度人,也就
    忘了這昌壽裡一帶很有把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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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管我的。到人家去看病,好大一刻,天已湊黑了,才從病家走出,只見那
    兩部馬車還在那裡停著,卻都已空了,只有四個馬夫,兩個兩個的分在車上坐著
    。車上已點了燈。我也不在意,望前先跑。跑不多路,只聽見後面車聲轔轔趕了
    上來。我站住要讓那馬車,頭才一回,只見頭一部就是那位姑娘一人坐著,後頭
    一部,乃是一個少年,胖敦敦的,身上腳上,都還是中國式,只頭上戴了一頂草
    帽,不坐而立。這個當口,那位姑娘回過頭來笑道:『先到那裡?』那少年把手
    往西一指,馬夫便知是轉彎先到張園了,於是兩部車子風馳電掣而過。隨後我將
    近走到泥城橋,碰著個美國女醫生,在馬車上迎面看見。她駐了車,邀我也到張
    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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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正是禮拜,所以張園裡西人游亦多,卻是西人何以到黃昏時還有去的呢?因
    為這日張園有外國大影戲,這女醫生也是去看影戲的。到了張園之後,馬車甚多
    ,先從草地上各處行覽一周,那遊人之盛,自不待說,就像所見的這些男男女女
    ,也穿來穿去,觸目皆是。那位姑娘同那位胖少年果然在戲場內,又看見了。兩
    個人都分著坐的三等椅位。不多一刻,戲場散完,女醫生是先已辭去,我在人叢
    中也想僱了東洋車而回。恰好我僱東洋車的時候,那位姑娘同少年也上馬車,卻
    少了一部,兩個人竟合坐一部車子起來。
黃繡球:(黃繡球聽得說兩個人合坐一部車子)奇極奇極。
畢太太:這就我走我的,她走她的,事情過去了。誰想第三天,我又到昌壽裡去看病。病
    家的女主人,告訴我一件新聞,說是那鄰近有幾個男人為著一個女人角口打架,
    險些打進新巡捕房。今日那個女子,約齊了她的幫,要在四馬路海天村番菜館議
    事,轟轟的起忙頭,就差沒有發個傳單。停會,我請你也去吃大菜,聽聽她們怎
    樣議法。果然我們走上海天村,已有一座房間被些女客占去,看來都是同那位姑
    娘一派的裝束。我那女主人便說:『這多是些女學生,前天為了口角打架的,就
    是當中那穿黑衫兒的一位。』其時我們另外揀了座兒,恰與她們的座兒相對,聽
    了半天,也聽不出什麼花樣。後來我看見前回那位姑娘也入了座,這才聽見說得
    幾句,像與那穿黑衫兒的鬥嘴,沒頭沒腦,說什麼話,也終久聽不清。只聽見內
    中有一個人,喉嚨極響,道是:『現在女權發達,平等自由,是世界上的公理。
    既然吸了文明空氣,大家享自由的幸福,行平等的主義,他固管不得你,你也管
    不得他,那裡有讀了這些時的外國書,還講那野蠻手段,拿娘可壓制女兒的?』
    底下的話,此一句,彼一句,說得甚多,這時我倒說不出口。末了又說:『從今
    以後,只當沒有此事,大家仍各盡義務罷了。』
      我只才明白,大約穿黑衫兒的是那位姑娘的母親,其中是為了母女吃醋的事
    ,你道這種事怎不稀奇?不是奇她在番菜館晨公然說這些醜話,奇在她說讀了外
    國書,就像這種事,是極文明的,又說各盡義務,就像把這些事也作為正經,真
    真不曉得把文明義務這些理路,怎樣解釋!平日把『平權』『自由』掛在嘴唇子
    上,只當是下流社會也可與上流社會的人同受利益,只當是趁我高興,就算打死
    一個人也是我的自由,不必償命的,豈不奇而可笑!我這一番話,你們大家不要
    疑心我是嚼舌頭、造口孽,這的的確確是近來新學影響,女流中如此,男子社會
    上更就可想而知。所以我說不怕創不出新法教育,怕的創出來,流弊更甚。然而
    我們做事,又不可學那旁觀派,一味退縮,只要洞徹其中的弊病,從那弊少利多
    ,細細想些法子,漸求進步,拚著些堅忍工夫,做到鐵棒磨成針的地位,看似發
    達得遲,實在收效最速。
      我黃妹妹天生女杰,有文明思想,有冒險氣質,生在這風氣未開的地方,譬
    如一塊金礦,凝結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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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受了通理先生的陶熔,又經那羅蘭夫人的指授,再加上一番黑暗磨折,就譬
    如那金礦,已鑿出了礦苗,光燄騰騰的,人都望而知寶,日後開起了這一座礦山
    ,定然那光彩可射遍地球,少不得再研究些提煉之法,籌備些資本,以期逐漸行
    銷,將來的價值自是不小。凡事久而後成的,愈覺成就得好。從前法國有個名叫
    巴律的,嫌他本國製造磁器粗拙,欲加改良。先在家中設個瓦灶試驗起來。一回
    不成,再換一回,弄得家資告罄,人也弄得困苦不堪。經了十八年工夫,才弄成
    了。又西人馬達加斯加,他以傳教為業,傳了十年,才得著一個信徒。孟德斯鳩
    做了一部書,叫《萬法精理》,也做了二十五年工夫。亞丹.斯密做一部《原富
    》,也有十幾年才做好出版。他那國中人,就記著他那書出版的年分,作為理財
    學的誕生年分,何等鄭重!可想:事不在乎急,在乎成,又在成而可傳。
      中國自仿辦新法以來,不論什麼事,都要急切求效。有些少年勇猛的,憑著
    一時血性,做起事來,霹靂火箭,就同一刻都等不得的。及至草草的放了一響,
    還沒有看見煙燄,倒又都退去幾十里路,從此便意懶心灰,不復過問。更有一班
    憑空的無事無端,口口聲聲說『不怕流血,不怕破壞』,及至遇著了點小事,不
    要說流血,就連皮肉都干係不著的,他早已躲閃了,不見個人影。這兩種人,論
    他們本心,都是可與有為的,不過沒有受得教育,合著中國的一句舊話,叫做『
    少不更事』而已。至於那誤認天賦之權的,剽竊外國哲學的皮毛,借著愛國保種
    為口頭禪,卻一旦要滅他自己的家門,殺他自己的父母。家尚不愛,何愛於國?
    父母生自的血種,尚不欲保,還講保什麼種來?一戴了頂日本帽子,一穿了雙洋
    式草履,昂然入市,把酒色財氣看為英雄豪傑的份內常事,甚而借著妓女優伶,
    講求運動,這些人物,就只可陳設在中國博覽會中,供東西各國的人冷嘲熱笑了
    。我這嘮嘮叨叨講下來,不是阻黃妹妹的一片好意,也只叫是話逢知己,說得暢
    快罷了。
    
    
36**時間: 地點:
    (當時黃通理、黃繡球兩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張先生:(張先生也連連點首說)這般看來,還是我們村上風氣安頓些。
畢太太:這又不然。我說的是開通以後的流弊,內地未曾開通,其弊猶如頑痰一般,結成
    痞塊,橫在喉嚨裡,或是頂在胸口,久之飲食難進,氣脈不舒。不把那痰化開來
    ,一霎時痰涎湧塞,死了還無人得知,豈不可惜?那開通以後的弊端,猶如頭上
    生了癤子,腿上生了流注,七穿八洞,膿血淋漓,歸不到一處去。兩種病,看似
    生頑痰的不覺得些,其實也是不可忽略的症候。試問地方上人人不開通,就好比
    人人起了頑痰,那還要得?我是業醫的,你們不要笑我三句不離本行,可是不是
    呢?我此番去後,一定兩三個月內就來,拿錢在上海買些學堂應用之物來送給你
    們;或者我附著你們,也來設個醫院。
張先生:(張先生與黃通理夫婦都說)如此甚好,那買物買書的款子,也不客氣,就等你
    帶了來再還。
畢太太:這又差了,黃妹妹不是說那美國萊恩女士言道:苟得無量數之財產,願盡為教育
    界之資本。這就算我步那萊恩的後塵,贊成我黃妹妹的正事,將來指望黃妹妹竟
    同萊恩一樣,執了教育會的牛耳,我就同萊恩所遇的一位朋友,叫做喜齊確科的
    ,前來祝賀,仿他的祝詞道:吾不為黃繡球賀,吾為黃繡毬果然繡成了地球賀。
    這不比坐在黃金世界上還要快樂嗎?
    (說得大家歡喜非常。)
    
    
37**時間: 地點:
    (其時已近申牌時分,張先生的妻子們又安排了點心,大家吃過,閒文不表。)
    
    
38**時間: 地點:
    (且說張先生談過了心,說要到衙門裡去走上一遭,回來再送畢太太登舟。)
    (黃通理也要先回去一趟,二人出了大門。)
    (這裡內眷們從新談些別的事情。)
    (黃繡球想起他堂房兄弟復華的事,要與畢太太說明,便趁著畢太太獨自進房的
    (當口,跟了進去,拉她坐下來)
黃繡球:姊姊從廣東一路而來,怎麼不帶個女僕,倒用個男管家的?
畢太太:這人原是好人家的人,我順便收留他,帶他回南,並不當他用人看待。
    (黃繡球一聞此言,心上一喜)
黃繡球:姊姊收留他有了幾時?曉得他是南邊何處人?
畢太太:我只問過他,說是生在南邊,十三四歲就從福建被人販賣到廣東,當了豬仔逃出
    來的。你何以忽然盤問這個?
    (黃繡球覺的一陣心酸,像要掉下淚來。)
    (正在回答不出,他那兄弟復華,跟著一個老婆子,引到畢太太房門口,說了些
    (話。)
    (畢太太卻不理會他,只把眼睛瞟住了黃繡球。)
    (要知復華說的什麼話,黃繡球怎樣同畢太太說明,請看下回。)
    (第十一回 兩番行期真情始露 一個陣勢奸計又來)
    
    
39**時間: 地點:
    (話說黃繡球的兄弟復華,當日在船上看守,傍晚時分,不見畢太太上船,知是
    (畢太太須吃晚飯然後動身,就將行李各物,重新打點一回,以待關掩艙門。)
    
    
40**時間: 地點:
    (忽然覺得少去了一件東西,想著臨上船時檢的清清楚楚,怎樣會少?為此囑咐
    (船家,他又上岸來,向畢太太查問。)
    (這裡畢太太正疑黃繡球問及於她,眼圈兒上紅紅的,像有難言之隱,故不以復
    (華所言在意,卻瞅定了黃繡球身上。)
    (看黃繡球見了復華,一時更愣住了說不出話。)
    (復華站了一會,畢太太這才對他講道)
畢太太:那一件東西,不是上半天我已揀出,留給在此地了嗎?你倒忘記得快!快回船去
    ,我在此吃過晚飯,也就上船,趁著潮水便可開船的。
復 華:(復華答應了笑道)原說上半天發行李時還看見,怎樣就記不起呢。
畢太太:(畢太太指與黃繡球說)此人老老實實,不傻不乖,在外洋也賺得幾個錢,到我
    處又攢了些,我帶他回南,想要替他安頓一樁事業,卻還沒有工夫盤問他的底細
    ,妹妹如何忽然說起來?
黃繡球:說也話長,可惜匆匆的姊姊就要動身,他原是我的房分兄弟呀!
    (畢太太聽了,好生詫異)
畢太太:如此妹妹何不早為說明?那順仔又像似不認識妹妹的,怎樣他既到了自己家鄉,
    也並不與我說過一句,這很奇了。
    (黃繡球反笑嬉嬉的欲言不言。)
張先生:(只見張先生的家眷們走進來)你們在此講些什麼?
畢太太:好呀!諸位可曉得黃妹妹講出一件奇事來了。
    (便將方才的話,告訴大家。)
    (大家都逼著問黃繡球的究竟。)
    (黃繡球備細的說其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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