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 至 第一二〇

111**時間: 地點:
    (單說周家是日車馬盈門,周庸祐和馬氏先在大堂受家人拜賀,次就是賓客到來
    (道賀,紳家如潘飛虎、蘇如緒、許承昌、劉鶚純,官家如李子儀、李文桂、李
    (慶年、裴鼎毓之倫,也先後道賀。)
    (便是上至德總督,和一班司道府,與及關監督,都次第來賀。)
    (因自周庸祐進銜京卿之後,聲勢越加大了,巴結的平情相交的,哪裡說得許多
    (。)
    (男的知客是周少西同姓把弟,女的知客就是周十二宅的大娘子。)
    (至於女客來道賀的,如潘家奶奶、陳家奶奶,都是馬氏的金蘭姊妹,其餘潘、
    (蘇、許、李、劉各家眷屬也到了。)
    (這時賓客盈堂,馮少伍也幫著周少西陪候賓客,各事自有駱子棠打點。)
    (家人小廝都是正中大廳至左右廂廳,環立伺候使喚。)
    (若錦霞、春桂兩姨太太,就領各丫環,自寶蟬以下,都伺候堂客茶煙。)
    (自餘各姨太太,也在後堂伺候陪嫁的女眷。)
    (不在話下。)
    (統計堂倌共二十餘名,都在門內外聽候領帖,應接各男女賓客。)
    (道喜的或往或來,直至午候,已見蔡家花轎到門,所預備丫環十名,要來贈嫁
    (,也裝束伺候,如梳傭及陪嫁的七八人,也打點登轎各事。)
    (因省城向例迎親的都是日中或午後登轎的較多。)
    (是時周家擇的時辰,是個申時吉利,馬氏便囑咐後堂陪嫁的,依准申時登轎。
    ()
    (因馬氏的長女周淑姬,性情向來嬌慣,只這會出閣,是自己終身的大事,既是
    (申時吉利,自然不敢不依。)
    (淑姬便問各事是否停妥,陪嫁的答道)
馬 氏:妥當了。
    (便到炕上再抽幾口大大的洋膏子,待養足精神,才好登轎而去。)
    (抽了洋膏之後,即令丫環收抬煙具,隨好卻是一對正崖州竹與一對橘紅福州漆
    (的洋煙管,煙鬥就是譚元記正青草及香娘各一對,並包好那盞七星內外原身車
    (花的洋煙燈。)
    (收拾停妥之後,猛然想起一件事,不知可有買定洋膏沒有?便著人往問馬氏,
    (才知這件緊要的事,未有辦到,便快快的傳駱子棠到來,著他辦去。)
駱子棠:向來小姐吸的是金山煙,城中怕不易尋得這般好煙來。除是夫人用參水熬的,把
    來給過他,較為便捷呢。
馬 氏:我用的所存不多,府中連日有事,又不及再熬,這卻使不得,但不知城中哪家字
    號較好的,快些買罷了。
駱子棠:往常城內,就說燕喜堂字號,城外就說是賀隆的好了。若跑進城內,怕回來誤了
    時候,請夫人示下究往哪家才好?
馬 氏:城內來去不易,不如就在城外的罷了。
駱子棠:(駱子棠應一聲)曉得。
    (即派人往購一百兩頂舊的鴉片青來。)
    (誰想那人一去,已是申牌時分,府裡人等已催速登轎,馬氏心上又恐過了時辰
    (,好不著急,便欲先使女兒登轎,隨後再打發人送煙膏去。)
    (只是今日過門,明兒才是探房,卻也去不得。)
    (在周淑姬那裡,沒有洋膏子隨去,自然不肯登轎,只望買煙的快快回來。)
    (惟自寶華正中約跑至新囗欄賀隆字號,那路程實在不近,望來望去,總未見回
    (來。)
    (外面也不知其中緣故,只是催迫登轎,連周庸祐也不知什麼緣故,也不免一同
    (催速。)
    (還虧馬氏在周庸祐跟前,附耳說了幾句話,方知是等候買洋膏子的回來。)
    (沒奈何周庸祐急令馬氏把自己用的權給三五兩過他,餘外買回的,待明天才送
    (進去。)
    (一面著人動樂,當即送淑姬出堂,先拜了祖宗,隨拜別父母,登了花轎,望蔡
    (家而去。)
    (這裡不表。)
    (周家是晚就在府上款燕來賓,次日,就著兒子們到蔡家探房。)
    (及到三朝四門之後,其中都是尋常細故,也不須細述。)
    
    
112**時間: 地點:
    (且說周庸祐正與馬氏回往西關新宅子之後,長女已經過門,各房姨太太,也分
    (回各處住宅去了。)
    (周庸祐倒是或來或往,在城中除到談瀛社聚談之外,或時關書裡坐坐。)
    (偏是那時海關情景,比往前不同,自鴉片撥歸洋關,已少了一宗進款;加之海
    (關向例,除湊辦皇宮花粉一筆數外,就是辦金葉進京。)
    (年中辦金的不下數萬兩,海關書吏自然憑這一點抬些金價,好飽私囊。)
    (怎奈當時十來年間,金價年年起價,實昂貴得不像往時。)
    (海關定例,只照十八換金價,湊辦進京。)
    (及後價漲,曾經總督李斡翔入奏,請海關照金價的時價,解進京去。)
    (偏又朝廷不允,還虧當時一位丞相,喚做陵祿,與前監督有點交情,就增加些
    (折為二十四換。)
    (只是當時金價已漲至三十八九換的了,因此上當時任監督,就受了個大大的虧
    (折。)
    (那前任的聯元,雖然耗折,還幸在闈姓項下,發了一注大大的意外錢財,故此
    (能回京覆命。)
    (及到第二任監督的,喚做德聲,白白地任了兩年監督,虧折未填的,尚有四五
    (十萬之多。)
    (現屆滿任之時,怎地籌策?便向周庸祐商量一個設法,其中商量之意,自不免
    (向周庸祐挪借。)
    (當下週庸祐聽了德監督之言,暗忖自己若借了四五十萬過他,實在難望他償還
    (。)
    (他便不償還,我究從哪裡討取?況自己雖然有幾百萬的家當,怎奈連年所用,
    (如乾了一任參贊,又報效得個京卿,馬氏又因辦礦務,去了不下十萬,今又買
    (大宅子與辦長女的妝奩。)
    (幾件事算來,實在去了不少。)
    (況且近來占了那間銀行的股份,又不大好景,這樣如何借得過他?雖然自己也
    (靠關裡發財,今已讓過少西老弟做了,年中僅得回十萬銀子,比從前進項不同
    (。)
周少西:(想了便對德聲道)老哥這話,本該如命。只小弟這裡連年用的多,很不方便,
    請向別處設法罷。
    (德聲見周庸祐硬推,心上好過不去,只除了他更沒第二條路;況且幾十萬兩銀
    (子,有幾人能舉得起?便是舉得起的,他哪裡肯來借過我?想了便再向周庸祐
    (喚幾聲兄弟,求他設法。)
    (怎奈周庸祐只是不從。)
    (這時因新任監督已經到省,德聲此時實不能交代,只得暫時遷出公館住下。)
    (欲待向庫書吏及冊房商量個掩飾之法,怎又人情冷暖,他已經退任,哪個肯乾
    (這宗的事來?因此也抑鬱成病。)
    (那新任的文監督,又不時使人來催清楚舊任的帳目。)
    (德聲此時真無可如何,便對他的跟人說道)
駱子棠:想本官到任後,周庸祐憑著自己所得之資財,卻也不少。今事急求他,竟沒一點
    情面,實在料不著的了!
周少西:(那跟人道)大人好沒識好歹!你看從前晉監督怎樣待他,還有個不好的報答他
    ;況大人待他的萬不及晉監督,欲向他挪借幾十萬,豈不是枉言麼?
駱子棠:(德聲道)他曾出過幾十萬金錢,與前任姓聯的乾個差使,看來是個豪俠的人,
    如何待俺的卻又這樣?
周少西:(那跟人道)他求得心腹的來,好同乾弄,自然如此,這卻比不得的了。
    (德聲聽了,不覺長歎了幾聲。)
    (正是:
    (    窮時難得揮金客,過後多忘引線人。)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繁華世界極侈窮奢 冷暖人情因財失義)
    
    
113**時間: 地點:
    (話說海關德監督,因在任時金價昂貴,因此虧缺了數十萬庫款,填抵不來,向
    (周庸祐借款不遂;又因解任之後,在公館裡,新任的不時來催取清做冊數,自
    (己又無法彌補。)
    (自念到任以來,周庸祐憑著關裡所得的資財不少,如何沒點人情,竟不肯挪借
    (,看來求人的就不易了。)
    (再想廣東是有名的富地,關監督又是有名的優差,自己反弄到這樣,不禁憤火
    (中燒,歎道)
周庸祐:世態炎涼,自是常有,何況數十萬之多,這卻怪他不得。但抵填不來,倒不免個
    罪名,不如死了罷。
    (便吞金圖個自盡。)
    (後來家人知得灌救時,已是不及了。)
    (正是:空歎世途多險阻,任隨宦海逐浮沉。)
    (當下德監督既已畢命,家人好不苦楚!又不知他與周庸祐借款不遂之事,只道
    (德監督自然是因在任專缺,無法填補,因求畢命而已。)
    (周庸祐聽得德聲已死,心上倒不免自悔,也前往弔喪,封了三五百銀子,把過
    (他的家人,料理喪事。)
    (暗付德聲已死,他在任時,還未清結冊數,就在這裡浮開些數目,也當是前任
    (虧空的,實在無人知覺;況在德聲在任時,虧缺的實在不少,便是他的家人,
    (哪裡知得真數?就將此意通知周乃慈,並與冊房商妥,從中浮開十來二十萬,
    (哪裡查得出來。)
    (那時把浮開的數,二一添作五,彼此同分,實不為過。)
    (那時造冊的,自然沒有不允,便議定浮開之數。)
    (周乃慈與造冊的,共占分一半,周庸祐一人也占分一半。)
    (白地增多一注錢財,好不高興。)
    (只可憐公款虧得重,死者受得苦,落得他數人分的肥。)
    (大凡書吏的行為,強半這樣,倒不必細說了。)
    
    
114**時間: 地點:
    (且說周家自買了黎氏這所大屋之後,因嫁女事忙得很,未有將宅子另行修造。
    ()
    (今各事停妥,正要把這般大宅,加些堂皇華麗,才不負費一場心思,把十六萬
    (銀子,買了這所料不到的大宅子來。)
    (一面傳馮少伍尋那建造的人來,審度屋裡的形勢,好再加改作。)
    (偏是那間大屋,十三面過相連,中間又隔一間,是姓梁的管業,未曾買得,准
    (要將姓梁的一並買了。)
    (那時一幅牆直連十三面門面,更加裝潢。)
    (叵耐那姓梁的又是手上有塊錢的人家,不甚願將名下管業來轉賣。)
    (論起那姓梁屋子,本來價值不過五六千銀子上下,今見周家有意來拉攏,俗語
    (道『千金難買相連地』,便硬著索價一萬銀子。)
    (誰想那周庸祐夫婦,皆是視財如水的人,那姓梁的索一萬,就依價還了一萬,
    (因此一並買了姓梁的宅子,統通相連,差不多把寶華正中約一條長街,占了一
    (半。)
    (又將前面分開兩個門面,左邊的是京卿第,右邊的是榮祿第,東西兩門面,兩
    (個金字匾額,好不輝煌!)
    (兩邊頭門,設有門房轎廳,從兩邊正門進去,便是一個花局,分兩旁甬道,中
    (間一個水池,水池上都是石砌闌干。)
    (自東角牆至西角牆,地上俱用雕花街磚砌成。)
    (那座花局,都是盆上花景,靠著照牆。)
    (對著花局,就是幾座倒廳,中分幾條白石路,直進正廳。)
    (正廳內兩旁,便是廂房;正廳左右,又是兩座大廳,倒與正廳一式。)
    (左邊廂廳,就是男書房;右邊廂廳,卻是管家人等居住。)
    (從正廳再進,又分五面大宅,女廳及女書房都在其內。)
    (再進也是上房,正中的是馬氏居住。)
    (從斜角穿過,即是一座大大的花園,園內正中新建一座洋樓,四面自上蓋至牆
    (腳,都粉作白色;四邊牆角,俱作圓形。)
    (共分兩層,上下皆開窗門,中垂白紗,碎花蓮幕。)
    (裡面擺設的自然是洋式台椅。)
    (從洋樓直出,卻建一座戲台,都是從新另築的,戲台上預備油飾得金碧輝煌。
    ()
    (台前左右,共是三間聽戲的座位,正中的如東橫街舊宅的戲台一般;中間特設
    (一所房子,好備馬氏聽戲時睡著好抽洋膏子。)
    (花園另有幾座亭台樓閣,都十分幽雅。)
    (其中如假山水景,自然齊備。)
    (至四時花草,如牡丹莊、蓮花池、蘭花榭、菊花軒,不一而足。)
    (直進又是幾座花廳,都朝著洋樓,是閒時消遣的所在。)
    (凡設筵會客,都在洋樓款待。)
    (自大屋至花園,除白石牆腳,都一色水磨青磚。)
    (若是台椅的精工,也不能細說。)
    (又復搜羅尊重的玩具、陳設。)
    (廳房樓閣,兩邊頭門轎廳,當中皆黏封條,如候補知府、分省試用道、賞戴花
    (翎、候補四品京堂、二品頂戴、出使英國參贊等銜名,險些數個不盡。)
    (與懸掛的團龍銜匾及擺著的銜牌,也是一般聲勢。)
    (大廳上的玩器,正中擺著珊瑚樹一枝,高約二尺有餘。)
    (外用玻璃圍罩,對著一個洋瓷古窯大花瓶,都供在幾子上。)
    (餘外各廳事,那擺設的齊備,真是無奇不有:如雲母石台椅、螺甸台椅、雲母
    (石圍屏、螺甸圍屏以及紗羅帳幢,著實不能說得許多。)
    (除了進伙時,各親串道賀的對聯帳軸之外,凡古今名人字畫,倒搜羅不少。)
    (山水如米南宮二樵丹山的遺筆,或懸掛中堂,或是四屏條幅。)
    (即近代有名的居古泉先生花卉卻也不少。)
    (至於翎毛顧繡鏡藏的四屏,無不精緻,這是用銀子購得來的,更是多得很。)
    (內堂裡便掛起那架洋式大鏡子,就是在東橫街舊宅時燒不盡的,早當是一件寶
    (物。)
    (因買了寶華坊黎姓那宅子,比往時東橫街的舊宅還大的多,所以陳設器具,比
    (舊時還要加倍。)
    (可巧那時十二宅周乃慈正在香港開一間金銀器及各玩器的店子,喚做回昌字號
    (,搜羅那些貴重器皿,店裡真如五都之市,無物不備。)
    (往常曾赴各國賽會,實是有名的商店,因此周庸祐就在那囗昌店購取無數的貴
    (重物件來,擺設在府裡,各座廳堂,都五光十色,便是親串到來觀看的,倒不
    (能識得許多。)
    (至如洋樓裡面,又另有一種陳設,擺設的如餐台、波台、彈弓牀子、花曬牀子
    (、花旗國各式藤椅及夏天用的電氣風扇,自然色色齊備。)
    (或是款待賓客,洋樓上便是金銀刀叉,單是一副金色茶具,已費去三千金有餘
    (。)
    (若至大屋裡,如金銀炕盅、金銀酒杯,或金或銀,或象牙的箸子,卻也數過不
    (盡。)
    (周庸祐這時,把屋子已弄到十分華美,又因從前姓黎的建築時,都不甚如意,
    (即把廳前台階白石,從雕刻以至頭門牆上及各牆壁,另行雕刻花草人物,正是
    (踵事增華,窮奢極侈。)
    (又因從前東橫街舊宅,一把火便成了灰燼,這會便要小心,所以一切用火油的
    (時款洋燈子,只掛著做個樣兒,轉把十三面過的大宅裡面數十間,全配點電燈
    (,自廳堂房舍至花園內的樓閣亭台,統共電燈一百六十餘火,每屆夜分就點著
    (,照耀如同白日。)
    (自台階而道,與頭門轎廳,及花園隙地,只用雕花階磚;餘外廳堂房舍,以至
    (亭台樓閣,都鋪陳地氈,積幾寸厚。)
    (所有牆壁,自然油抹一新。)
    (至於各房間陳設,更自美麗。)
    (單有一件,因我們廣東人思想,凡居住的屋舍及飲食的物件,都很識得精美兩
    (個字,只是睡覺的地方,向來不甚講究。)
    (惟是馬氏用意,卻與別的不同。)
    (因人生所享用的,除了飲食,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是自己受用的好處。)
    (因此牀子上就認真裝飾起來。)
    (凡尋常的牀子,多管是用本做成,上用薄板覆蓋為頂,用四條木柱上下相合,
    (再用杉條鬥合,三面橫笏,喚做大牀,都是尋常娶親用的。)
    (又有些喚做潮州牀,也不過多幾個花瓣,牀面略加些雕刻而已。)
    (若有些勢派的人,就要用鐵牀了,都是數見不鮮。)
    (只有馬氏心上最愛的就是紫檀牀,往上也說過了,他有愛紫檀牀的癖,凡聽得
    (那處有紫檀牀出售,便是上天落地,總要購了回來,才得安樂。)
    (自從寶華坊大宅子進伙之後,住房比舊宅還多。)
    (馬氏這時,每間房於必要購置紫檀牀一張。)
    (那時管家得了馬氏之意,哪裡還敢怠慢?好容易購得來,便買了二十餘張紫檀
    (牀子,每間房子安放一張。)
    (論起當時紫檀木來的少,那牀子的價,自然貴得很。)
    (無奈馬氏所好,便是周庸祐也不能相強,所以管家就不計價錢的購了來。)
    (故單說那二十來張紫檀牀子,准值銀子二萬有餘。)
    (就二十來張牀之中,那馬氏一張,更比別張不同:那紫檀木紋的細淨,及雕刻
    (的精工,人物花草,面面玲瓏活現。)
    (除了房中佈置華麗,另在牀子上配設一枝電燈,牀上分用四季的紗綾羅綢的錦
    (帳,帳外還掛一對金帳鉤,耗費數百金製成。)
    (牀上的褥子,不下尺厚,還有一對繡枕,卻值萬來銀子。)
    (論起那雙繡枕,如何有這般貴重?原來那繡枕兩頭,俱縫配枕花。)
    (一雙繡枕,統計用枕花四個,每個用真金線縫繡之外,中間夾綴珍珠鑽石。)
    (那些珠石,自然是上等的,每到夜裡燈火光亮時,那珍珠的夜明,鑽石的水影
    (,相映成色,直如電光閃颯。)
    (計一個枕花,約值三千銀子,四個枕花,統計起來,不下萬來銀子了。)
    (實沒有分毫說謊的。)
    (所有府裡各間,既已佈置停妥,花園裡面又逐漸增置花木。)
    (馬氏滿意,春冬兩季,自住在大屋的房子;若是夏秋兩季,就要到花園里居住
    (。)
    (可巧戲台又已落成,那馬氏平生所好那抽吸洋膏一門,自不消說,此外就不時
    (要聽戲的了。)
    (這會戲台落成,先請僧道幾名,及平時認識的尼姑,如慶敘庵阿蘇師傅、蓮花
    (庵阿漢師傅、無著地阿容師傅,都請了來,開壇唸經,開光奠土。)
    (又因粵俗迷信,每稱新建的戲台,煞氣重得很,故奠土時,就要驅除煞氣,燒
    (了十來萬的串炮。)
    (過了奠上之後,先演兩台扯線宮戲,喚做擋災,隨後便要演有名的戲班。)
    (因馬氏向來最愛聽的是小旦法倌,自從法倌沒了,就要聽小旦蘇倌,凡蘇倌所
    (在的那一班,不論什麼戲金,都要聘請將來。)
    
    
115**時間: 地點:
    (當時寶華坊周府每年唱戲,不下十來次,因此上小旦蘇倌聲價驟然增高起來。
    ()
    (這會姓周的新宅子,是第一次唱戲,況因進伙未久,凡親朋道賀新宅落成的,
    (都請來聽戲。)
    (且長女過門之後,並未請過子婿到來,這會一並請了前來。)
    (香港平日相沿的朋友,如梁早田、徐雨琴等,早先一天到了省城的。)
    (就是談瀛社的拜把兄弟,也統通到來了。)
    (也有些是現任的官場,倒不免見周庸祐的豪富,到來巴結。)
    (前任海關德監督雖然沒了,只是他與周庸祐因借款不遂的事,兒子們卻沒有知
    (得,故德監督的兒子德陵也一同到來。)
    (至於女眷到來的,也不能細說。)
    (正是名馬香車,填塞門外。)
    (所有男賓女客,都在周府用過晚餐。)
    (又帶各人游過府裡一切地方,然後請到園子裡聽戲。)
    (內中讓各賓朋點戲,各機所愛的打發賞封,都是聽堂戲的所不免,亦不勞再表
    (。)
    (偏是德陵到來聽戲,內中卻有個用意,因不知他父親與周庸祐因借款不遂,少
    (不免欲向周庸祐移挪一筆銀子,滿意欲借三五萬,好運父親靈柩回旗。)
    (只周庸祐不允借與德聲,哪裡還認得他的兒子?但他一場美意到來,又不好卻
    (他意思,只得借了二千銀子過他,就當是恩恤的一樣。)
    (德陵一場掃興,心上自然不甚快意,以為自己老子抬舉他得錢不少,如何這樣
    (寡情?心上既是不妥,自然面色有些不豫。)
    (那周庸祐只作不理,只與各朋友言三說四的周旋。)
    (正在聽戲間興高采烈的時候,忽馮少伍走進來,向周庸祐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
    (,周庸祐一聽,登時面色變了。)
    (正是:
    (    窮奢享遍人間福,盡興偏來意外懮。)
    (要知馮少伍說出什麼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誣姦情狡妾裸衣 賑津饑周紳助款)
    
    
116**時間: 地點:
    (話說周家正在花園裡演戲之時,周庸祐與各親朋正自高談雄辯,忽馮少伍走近
    (身旁,附耳說了幾句話,周庸祐登時面色變了。)
    (各人看得倒見有些奇異,只不好動問。)
    (原來馮少伍說的話,卻是因關庫裡那位姓餘的,前兒在周庸祐分兒上用過一筆
    (銀子,周庸祐心上不服,竟在南海縣衙裡告他一張狀子,是控他擅吞庫款的罪
    (情,因此監禁了幾年。)
    (這時禁限滿了,早已出了獄來,便對人說道)
周庸祐:那姓周的在庫書內,不知虧空了多少銀子。他表裡為奸,憑這個假冊子,要來侵
    吞款項。除了自己知得底細,更沒有人知得的了。今兒被他控告入獄,如何消得
    這口氣?定要把姓周的痛腳拿了出來,在督撫衙門告他一紙,要徹底查辦,方遂
    心頭之願。
    (所以馮少伍聽得這一番說話,要來對周庸祐說知。)
    (那周庸祐聽得,好不驚慌,不覺臉上登時七青八黃。)
    (各親朋顯見得奇異,只不好動問。)
    (當下各人聽了一會戲,自紛紛告別。)
    (周庸祐也無心挽留,便送各賓朋去了,場上就停止唱戲。)
    (周庸祐回至下處,傳馮少伍進來,囑他認真打聽姓餘怎樣行動,好打點打點。
    ()
    (只周庸祐雖有這等痛腳落在姓餘的手上,但自從進了四品京堂及做過參贊回來
    (之後,更加體面起來,凡大員大紳,來往的更自不少,上至督撫三司,都有了
    (交情,勢力已自大了。)
    (心上還自穩著,暗忖姓餘的縱拿得自己痛腳,或未必有這般手段。)
    (縱然發露出來,那時打點也未退。)
    (想到此層,又覺不必恐懼,自然安心。)
    (鎮日無事,只與侍妾們說笑取樂。)
    (但當時各房姬妾,除二房姨太太歿了,桂妹早已看破凡塵,出家受戒,那九姨
    (太太又因弄出陳健竊金珠一案,周庸祐亦不甚喜歡他。)
    (餘外雖分居各處,周庸祐也水車似的腳蹤兒不時來往。)
    (單是繼室馬氏是最有權勢的人,便是周庸祐也懼他三分。)
    (且馬氏平日的性子,提起一個妾字,已有十分厭氣。)
    (獨六姨太王氏春桂,頗能得馬氏歡心。)
    (就各妾之中,馬氏本來最恨二姨太,因他兒子長大,怕將來要執掌大權,自己
    (兒子反要落後。)
    (今二姨太雖然歿了,只他的兒子已自長大成人,實如眼中釘刺,滿意弄條計兒
    (,好使周庸祐驅逐了他,就是第一個安樂;縱不能驅逐得去,倒要周庸祐憎嫌
    (他才好。)
    
    
117**時間: 地點:
    (那日猛然想起一計,只各人都難與說得,惟六姨太王氏春桂是自己腹心,盡合
    (用著,且不愁他不允。)
    (便喚春桂到來,把心裡的事,與春桂商量一遍,都是要唆擺二房兒子之意。)
    (春桂聽了,因要巴結馬氏,自沒有不從,只是計將安出?馬氏便將方才想的計
    (策,如此如此,附耳細說了一回,春桂不覺點頭稱善。)
    (又因前兒春桂向在香江居住,這會因嫁女及進伙唱戲,來了省城西關大宅子,
    (整整一月有餘。)
    (今為對付長男之事,倒令春桂休回香港去,在新大宅子一塊兒同居,好就便行
    (事。)
    (那春桂自受了馬氏計策之後,轉不時與二房長子接談。)
    (那長子雖是年紀大了,但橫豎是母娘一輩子,也不料有他意,亦當春桂是一片
    (好心,心上倒自感激。)
    (或有時為那長子打點衣裳,或有時弄中飯與他吃,府裡的人,倒贊春桂賢德。
    ()
    (即在周庸祐眼底看著了,倒因二房伍氏棄世之後,這長男雖沒甚過處,奈各房
    (都畏懼馬氏,不敢關照他,弄得太不像了,今見春桂如此好意,怎不喜歡?因
    (此之故,春桂自然時時照料那長子,那長子又在春桂跟前不時趨承,已非一日
    (,倒覺得無什麼奇處。)
    (那一日,周庸祐正在廳子裡與管家們談論,忽聽得春桂的房子裡連呼救命之聲
    (,如呼天喚地一般,家人都嚇得一跳,一齊飛奔至後堂。)
    (周庸祐猛聽得,又不知因什麼事故,都三步跑出來觀看,只見長男應揚正從春
    (桂的房子飛跑出來,一溜煙轉奔過花園去了。)
    (一時聞房裡放聲大哭,各丫環在春桂房門外觀看的,都掩面回步,惟有三五個
    (有些年紀的梳傭。)
    (勸解的聲,怒罵的聲,不絕於耳。)
春 桂:(都罵道)人面獸心,沒廉恥的行貨子!
    (周庸祐摸不著頭腦,急走到春桂房子來要看個明白。)
    (誰想不看猶自可,看了,只見王氏春桂赤條條的,不掛一絲,挨在牀子邊,淚
    (流滿面。)
    (那牀頂架子上掛了一條繩子,像個要投繯自盡的樣子。)
    (周庸祐正要問個緣故,忽聽得春桂哭著罵道)
周庸祐:我待他可謂盡心竭力,便是他娘親在九泉,哪有一點對他不住?今兒他要幹那禽
    獸的行為,眼見得我沒兒沒女,就要被人欺負。
    (周庸祐這時已聽得幾分。)
    (那春桂偷眼見周庸祐已到來,越加大哭,所有房內各梳傭丫環,見了周庸祐,
    (都閃出房門外。)
    (周庸祐到這時,才開言問道)
周庸祐:究為什麼事,弄成這個樣子?
    (春桂嗚嗚咽咽,且罵且說道)
春 桂:倒是你向來不把家事理理兒,那兒子們又沒拘束,致今日把我恩將仇報。
    (說到這來,方自穿衣,不再說,只是哭。)
周庸祐:(周庸祐厲聲道)究為著什麼事?你好明明白白說來!
春 桂:羞答答的說怎麼?
    (就中梳傭六姐,忍不住插口道)
六 姐:據六姨太說,大爺要強逼他乾沒廉恥的勾當,乘他睡著時,潛至房子裡,把他衣
    衫解了,他醒來要自盡的。想六姨太待大爺不錯,他因洽熟了,就懷了這般歹心
    。若不是我們進來救了,他就要冤枉了六姨太的性命了。
    
    
118**時間: 地點:
    (正說著,聽得房門外一路罵出來,都是罵「沒家教,沒廉恥,該殺的狗奴才」
    (這等話。)
    (周庸祐認得是馬氏聲音,這時頭上無明孽火高千丈,又添上馬氏罵了一頓,便
    (要跑去找尋長男,要結果他的性命。)
    (跑了幾步,忽回頭一想,覺長子平素不是這等人,況且青天白日裡,哪便乾這
    (等事?況他只是一人,未必便能強逼他;就是強逼,將來盡可告訴自己來作主
    (,伺至急欲投繯自盡?這件事或有別情,也未可定。)
    (越想越像,只到這時,又不好回步,只得行至花園洋樓上,尋見了長男,即罵
    (道)
只 得:忘八羔子!果然你乾得好事!
只 得:(那長子應揚忙跪在地上,哭著說道)兒沒有乾什麼事,不知爹爹動怒為何故?
周庸祐:俗語說:『過了牀頭,便是父母。』盡分個倫常道理,何便強逼庶母,乾禽獸的
    行為?
只 得:(長子應揚道)兒哪有這等事?因六太太待兒很好,兒也記在心頭。今天早飯後
    ,六太太說身子不大舒服,兒故進去要問問安。六太太沒言沒語,起來把繩子掛
    在牀頭上。兒正不知何故,欲問時,他再解了衣衫,就連呼救命。兒見不是事,
    即跑了出來。兒是飲水食飯的人,不是禽獸的沒人理,爹爹好查個明白,兒便死
    也才得甘心。
    (周庸祐聽得這一席話,覺得實在有理。)
    (且家中之事,哪有不心知?但此事若仍然冤枉兒子,心上實問不過;若置之不
    (理,那馬氏和春桂二人又如何發付?想了一會,方想出一計來,即罵了長子兩
    (句道)
馬 氏:你自今以後,自己須要謹慎些,再不准你到六太太房子去。
春 桂:(長子應揚答道)縱爹爹不說時,兒也不去了。只可憐孩兒生母棄世,沒人依靠
    ,望爹爹顧念才好。
    (說了大哭起來。)
    (周庸祐沒話可答,只不免替他可惜,便轉身出來。)
    (這時因周庸祐跑了過去,各人都跟腳前來,聽他要怎地處置長男。)
    (今見他沒事出來,也見得詫異。)
    (但見周庸祐回到大屋後堂,對馬氏及各人說道)
對馬氏:此事也沒親眼看見他來,卻實在責他不得,你們你再鬧了。
馬 氏:早知你是沒主腦的人,東一時,西一樣,總不見著實管束家人兒子,後來哪有不
    弄壞的道理?前兒九房弄出事來,失了許多金珠,鬧到公堂,至今仍是糊裡糊塗
    。今兒又弄出這般不好聽的事,不知以後還要弄到什麼困地?
周庸祐:不特事無證據,且家醜不出外傳,若沒頭沒腦就喧鬧出去,難道家門就增了聲價
    不成?
    (那時周庸祐只沒可奈何,答了馬氏幾句,心上實在憤恨王氏春桂,竟一言不與
    (春桂再說。)
    (椎那馬氏仍是不住口的罵了一口。)
    (那王春桂在房子裡見周庸祐不信這件事,這條計弄長子不得,白地出丑一場,
    (覺可羞可恨,只有放聲復哭了一場,或言眼毒,或言跳井。)
    (再鬧了些時,便有梳傭及丫環們做好做歹的,勸慰了一會子。)
    (春桂自見沒些意味,只得罷休,馬氏也自回房子去了。)
    (周庸祐正待隨到馬氏房裡解說,忽見駱子棠進來說道)
周庸祐:外面有客到來拜訪大人呢。
    (周庸祐正不知何人到了,正好乘勢出了來,便來到廳子上,只見幾人在廂廳上
    (坐地,都不大認識的。)
周庸祐:(周庸祐便問)有什麼事?
駱子棠:(駱子棠就代說道)他們是善堂裡的人,近因北方有亂,殘殺外人,被各國進兵
    ,攻破了京城。北省天津地方,因此弄成饑荒,故俺廣東就題助義款,前往賑濟
    ,所以他們到來,求大人捐款呢。
    (周庸祐這時心中正有事,聽得這話,覺得不耐煩,只是他們是善堂發來的,又
    (不好不週旋。)
周庸祐:(便讓他們坐著)現時助款,以何人為多?
駱子棠:(就中一位是姓梁的答道)這都是隨緣樂助,本不能強人的,或多或少,卻是未
    定,總求大人這裡踴躍些便是。
周庸祐:天津離這裡還遠得很,卻要廣東來賑濟,卻是何故?
駱子棠:(姓梁的道)我們善堂是不分畛域的,往時各省有了災荒,沒一處不去賑濟。何
    況天津這場災難,實在利害,所以各處都踴躍助款。試講一件事給大人聽聽:現
    在上海地面,有名妓女喚做金小寶,他生平琴棋詩畫,件件著實使得。他聽得天
    津有這場荒災,把生平蓄積的,卻有三五千銀子不等,倒把來助款賑濟去了。只
    是各處助賑雖多,天津荒災太重,仍不時催促匯款。那金小寶為人,不特美貌如
    花,且十分俠氣。因自忖平時積蓄的,早已出盡,還要想個法子,再續賑濟才好
    。猛然想起自己生平的絕技,卻善畫蘭花,往時有求他畫蘭花的,倒要出得重資
    ,才肯替人畫來。今為賑濟事情要緊,便出了一個招牌,與人畫蘭花。他又說明
    ,凡畫蘭花所賺的錢財,都把來賑濟天津去。所以上海一時風聲傳出,一來愛他
    的蘭花畫得好,二來又敬他為人這般義俠,倒到來求他畫三二幅不等。你來我往
    ,弄得其門如市,約計他每一天畫蘭花賺的不下三二百金之多,都盡行助往天津
    。各人見他如此,不免感動起來,紛紛捐助。這樣看來,可見天津災情的緊要。
    何況大人是廣東有名的富戶,怕拿了筆在於一題,將來管教千萬人趕不上。
    (說了這一場話,在姓梁的本意,志在感動周庸祐,捐助多些。)
    (只周庸祐那有心來聽這話?待姓梁的說完,就順筆題起來寫道)
周庸祐:周棟臣助銀五十大元。
    (那姓梁的看了,暗忖他是大大的富戶,視錢財如糞土的,如何這些好事,他僅
    (助五十元,實在料不到。)
    (想了欲再說多幾句,只是他僅助五十元,便說千言萬語,也是沒用。)
駱子棠:(便憤然道)今兒驚動大人,實不好意思。且又要大人捐了五十元之多,可算得
    慷慨兩個字。但聞大人前助南非洲的饑荒,也捐了五千元。助外人的,尚且如此
    ,何以助自己中國的,卻區區數十,究竟何故?
    (周庸祐聽了,心中怒道)
周庸祐:俺在香港的時候,多過在羊城的時候。我是向受外人保護的,難怪我要幫助外人
    。且南非洲與香港同是英國的屬地,我自然捐助多些。若中國沒什麼是益我的。
    且捐多捐少,由我主意,你怎能強得我來?
    (說罷,拂袖轉回後面去了。)
周庸祐:(姓梁的冷笑了一會,對駱子棠道)他前兒做過參贊,又升四品京堂,難道不是
    中國的不成?且問他有這幾百萬的家財,可是在中國得的,還是在外國得的?縱
    不說這話,哪有助外人還緊要過助自己本國的道理?也這般設思想,說多究亦何
    用?
駱子棠:(便起身向駱子棠說一聲)有罪。
    (竟自出門去了。)
    (正是:
    (    虜但守財揮霍易,人非任快報施難。)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爭家權長子誤婚期 重洋文京卿尋侍妾)
    
    
119**時間: 地點:
    (話說那姓梁的向駱子棠罵了周庸祐一頓,出了門來,意欲將他所題助五十塊銀
    (子,不要他捐出也罷。)
    (但善事的只是樂捐,不要勒捐的,也不能使氣,說得這等話,只如此惜財沒理
    (之人,反被他搶白了幾句,實在不甘。)
    (惟是捐多捐少,本不能奈得他何,只好看他悻入的錢,將來怎樣結局便罷了。
    ()
    (不表姓梁的自言自語。)
    
    
120**時間: 地點:
    (且說周庸祐回到後堂,見了馬氏,仍是面色不豫,急的解說了幾句,便說些別
    (的橫枝兒話,支使開了。)
    (過了三兩天,即行發王氏春桂回香港居住,又令長子周應揚返回三房香屏姨太
    (太處居住,免使他各人常常見面,如釘刺一般。)
    (又囑咐家人,休把日前春桂鬧出的事傳揚出外,免致出羞,所以家人倒不敢將
    (此事說出去。)
    (次日,八姨太也聞得人說,因六房春桂有要尋短見的事,少不免過府來問個緣
    (故,連十二宅周大娘子也過來問候。)
    (在馬氏這一邊說來,倒當這事是認真有的,只責周庸祐不管束他兒子而已。)
    (各人聽得的,哪不道應揚沒道理。)
    (畢竟八姨太是有些心計的人,暗地向丫環們問明白,才知是春桂通同要嫁害二
    (房長子的,倒伸出舌頭,歎馬氏的辣手段,也不免替長子此後擔懮。)
    (時周庸祐亦聽得街外言三語四,恐丫環口唇頭不密,越發喧傳出來,因此聽得
    (丫環對八房姨太說,也把丫環責成一頓。)
    (自己單怕外人知得此事,一連十數天,倒不敢出門去,鎮日裡只與馮、駱兩管
    (家談天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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