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２１＊＊時間： 地點：
（卻說貝仲英自接家眷以來，常住趙家西宅行醫，名聲日大，生意日廣，定了診規，出診
（兩元，門診半元，每日門診出診，多則三四十號，少則二十餘號，家財日積日多，更兼
（廉氏善於持家，凡銀錢出入，一手經理，毫無苟且滲漏。）
（光明迅速，不覺過了三四年，又是二月初旬天氣。）
２２＊＊時間： 地點：
（一日貝仲英乘轎，自鳳山門看病回來，正是黃昏時候，剛剛進得城來，近城街旁，有一
（座水龍宮，平日都是一伙光棍潑皮居住，那時一個光棍吳阿三，患瘧寒冷，正在那裡當
（街烘火盆，轎夫抬了貝仲英，走得急了，不提防一腳踏翻了火盆，掀得火炭滿地，只聽
（得大喝道）
吳阿三：你這個直娘賊，將我火盆踏翻，你老子正因發瘧寒抖烘火，你這狗食的，跑那裡去。
（一手揪住轎夫，把那頂轎子一掀，幾乎把貝仲英掀出轎來，轎夫遂乘勢歇下，貝仲英聽
（得他說發瘧寒抖，即說）
貝仲英：不要動氣，你說發瘧寒抖，我送一方子與你，包得一兩副就好，不必烘火盆。
（吳阿三聽得貝仲英說與他方子，即放了手）
吳阿三：既是郎中先生亦好說，然我吳阿三贖藥亦無錢。
貝仲英：不妨，我再與你藥錢。
２３＊＊時間： 地點：
（當時出來，即在水龍宮前凳子上，討些火照了，開出一方，是柴胡八分、黃芩一錢半、
（桂枝五分、白芍一錢半、草果仁六分、知母一錢半、花檳榔一錢半、生薑兩片、紅棗二
（枚，此方是貝仲英祖上傳下來的，治日日瘧、閒日瘧，百發百中的妙方，服在瘧發前一
（個時辰，或不用柴胡，用青蒿一錢半亦好。）
（分兩不可加減，至於伏暑轉成的症，宜服竹葉石膏湯，暑瘧加入香蕾一味，溫瘧但熱無
（寒的，用桂枝白虎湯，亦無不靈。）
（貝仲英祖傳，準此等方法最好，以外都平常了。）
２４＊＊時間： 地點：
（當時開好了方子，又取出洋錢兩塊，一同交與阿三，阿三轉怒為喜道）
吳阿三：如此叨光先生，只是不當的。
貝仲英：好說。
（即乘轎回去，阿三拿了方子，將洋錢收入袋內，一逕到濟生堂藥鋪，贖了兩劑，洋錢卻
（不肯打散，等藥贖停當取了藥後，說聲登一登帳，一直出店去了。）
（店內見是個光棍，只得由他去了。）
（阿三回到水龍宮內，將兩劑藥合煮了一鍋，分三大碗一齊吃下，當夜出了一身大汗，瘧
（疾霍然好了。）
（歇了兩日，吳阿三自思道：我幾日不到李三郎家去賭錢，前幾天輸光了，正沒奈何，虧
（得這位先生，如此慷慨，問起來，說是湧金門內大街上貝仲英先生，等我贏了些，買些
（禮物去謝謝他方好。）
（當夜即到鳳山門外李三郎家，去押搖寶，恰好贏了七八塊洋錢，明日買了些糕餅之類，
（包成四個紅包，一逕來到貝仲英家內送上，正值貝仲英出來看門診，當時收了，又賞他
（兩塊洋錢，吳阿三歡歡喜喜回去。）
２５＊＊時間： 地點：
（自此阿三時常買些零星小物，到貝仲英家來送送，賺貝仲英的錢，貝仲英落得用些小費
（，做些人情在此等人身上，等他們說些好話，所以總加幾倍賞他。）
（阿三逢人告訴貝仲英好處，貝仲英聲名，所以上上下下都說他好的，以後阿三在街坊吵
（鬧，打傷了人，逃出不知去向。）
（過了五六年，貝仲英因先前已納一妾，今年八月初一，妾生一子，取名祖蔭，第三日設
（席請客，祝賀三朝，到晚客散，正收拾停當，只見門外走進一人，看似軍官模樣，手提
（一個大包，進來對貝仲英道）
吳阿三：先生多年不見了。
貝仲英：（貝仲英仔細一看道）你好像吳阿三，今日從那裡來？為何如此打扮？
吳阿三：今特奉提台軍門之命，來請先生去診病，我自四五年前離了杭州，到了寧波，因有一個舍
親在提台轅門當差，我因浼求舍親保薦，做了一個親兵，漸蒙提拔，現今做瞭哨長。因軍
門大人，自七月以來，生了伏暑重病，因想到先生真好本領，竭力上薦，今特差我持了名
帖，與請封二百兩，請先生早早惠臨。現有兵船一隻，泊在錢塘江口，務求明日撥冗前去
。
２６＊＊時間： 地點：
（當時貝仲英答應，即收了請封，留吳阿三吃過晚飯，宿在書房內，準備明日開船。）
（原來吳阿三自那年逃去，東飄西蕩，無處安身，後來合著一伙強盜，到了一個山頭，名
（陳錢山，俗名盡山，此山是江浙交界之處，江蘇海面到此山恰盡，過此山即浙江界。）
（江浙捕盜官兵每每你推我諉，不敢正眼覷他，所以做強盜的，往往盤踞此山。）
（今山頭上有一個大王，名叫張保，是廣東海盜郭學顯餘黨，自學顯為總督百齡招降後，
（張保縱橫騷擾，粵海寧海，上下二千餘里，殺了二總兵、一參將、三游擊，甚為猖撅，
（督撫提鎮，無如之何。）
（其先本在粵海一帶，後來擾及浙海，盤踞此山。）
（今年自七月患病，因吳阿三說起貝仲英醫道精明，無人能及，屢欲來請，又恐公然直遂
（，請他不動，所以假托張提台邀請。）
２７＊＊時間： 地點：
（當時貝仲英不知就裡，竟答應明日動身。）
（至明日吃過早飯，帶了長子湘帆，及兩個傭人，坐了兩乘轎子，同吳阿三一逕到錢塘江
（口，歇下轎子，打發回去。）
（當下扶上了船，船家忙忙起舵開行。）
（一路浮江入海，貝仲英於江浙海面路逕本不熟悉，任其所之。）
（不數日，將近陳錢山，只有半日路程，吳阿三方與說明來歷，貝仲英大驚道）
貝仲英：阿三你陷害我喲。
吳阿三：不妨不妨，在先所以不說明者，恐先生不肯去也，今但去，只要醫得好大王，必有重謝。
（貝仲英此時亦無可奈何，只得由他行去。）
（看看將到山口，只見依山傍水，蘆花蕩內，排有大小船隻三十餘號，山邊都是合抱的大
（木，將船到山下口內泊定，早有小嘍囉探知，報上山去。）
（不多時抬下兩三頂山轎來，吳阿三請貝仲英父子上得岸，扶入轎內，一逕抬上山岡，轉
（了幾彎，來到一座關口，關前擺著刀槍劍朝、弓弩戈矛，兩邊都是擂木炮石，抬進關來
（，夾道列著許多嘍囉，旌旗插列兩行。）
（一路過去，又進了一重關，方才到寨門口。）
（貝仲英看時，見四圍山嶺雄壯，中間似鏡面的一塊平地，週遭多是木柵為城，進得木棚
（，到正門口，只聽轟然三聲炮響，開出正門，轎子一直抬進，到廳前下來，當時請貝仲
（英父子在旁邊交椅上坐定，茶房獻茶已畢，即有帳房內書記等陪坐敘談，說些病情，用
（過點心，即時擺出酒席，三四人陪侍吃了，請到廂房內坐下，即有家人來請到上房診病
（，貝仲英到得上房，將張保診畢，謂脈見濡數，舌答焦黃，胸板腹脹，渾身壯熱，是中
（暑，當即開了伏暑套方，使人過海去，贖了兩帖回來，先煎服一帖，如水投石，毫無影
（響，又服了一劑，反見脈弦硬，舌焦黑，不時譫語。）
（過了兩日，貝仲英情急起來，是日吃過夜飯，左思右想，無法可施，倒在牀上朦朧睡去
（。）
（忽覺身在一片荒野青草地上，旁邊許多竹林，正在看玩野景，只見前面來了兩個人，一
（個武裝打扮，身穿黃色戰袍，手執長槍；一個文官打扮，鬚髮皆白，紗帽玉帶紅袍。）
（武裝者睜開圓眼，怒氣勃勃，以槍指著貝仲英大喝道：你這個庸醫，平日賺人錢財，殺
（人多矣，今日須吃我一槍。直戰過來，文官者以手攔住，在旁解勸道：此人本領雖低，
（心地尚好，今且暫舍他一命。
（武官怒氣未息，一槍正戳在貝仲英胸膛，貝仲英大叫救命，跌倒在地，突然驚醒，口裡
（尚叫救命呢。）
貝文彬：（將兒子文彬鬧醒）父親是夢魘麼？做甚極聲叫救命？
貝仲英：原來是一惡夢。
（即在牀翻來覆去，到三四更方睡著。）
貝仲英：（直至日上三竿，起身洗漱，吃過早飯，自在房內納悶思想，忽然大悟道）武裝執槍者將
軍也，大黃有將軍之稱，文官髯白紗帽者，國老也，甘草有國老之號，推詳此夢，莫非此
病要用調胃承氣場麼？
（且再去將病情細細看一番來。）
（當與吳阿三再到上房，將張保脈息略按，覺得弦硬倍常，揭開衣被，以手到胸膈肚腹一
（按，有些脹挺起來，按到小腹，壘壘塊起，不時神昏亂語，問侍者知二十餘天未曾更衣
（）
貝仲英：不錯了，一定要用承氣常。
（即開了大黃一兩、芒硝六錢、甘草二錢、青竹葉三十片，以合夢中竹林之意，仍差人過
（海贖了兩劑，當夜先煎一服吃下，即頻頻轉出一陣臭屁，不多時，解出焦黑色栗子大者
（二十餘枚，頓覺胸寬腹軟，諸恙大退。）
２８＊＊時間： 地點：
（明日再投第二帖，又解下結糞無數，遂神清熱退，能食稀粥。）
（再用些枳實、山杳、麥芽、青蒿、省頭草、竹葉、六一散、花粉之類，清解除蘊，不數
（日即能起身。）
（張保本是強壯身體，只要病一退，即能出來，到前後一帶游耍散心。）
（此日飯後，特到貝仲英房內拜謝，談談心事，看見貝文彬儀表堂堂，人物非俗，問起知
（是貝仲英長子，忽想一件心事，敘談之頃，不覺盡吐衷曲調）
張 保：弟並不樂為盜，因迫於那些貪官污吏，暴虐平民，張保性素來欺強怕弱，生平每見不平的
事情，即欲拔刀向前，那年因殺了兩個害民的貪官，逃罪亡命入海，依附郭學顯後，自樹
一幟，別立山寨，今郭學顯早已歸降朝廷，受了顯職，弟雖有此心，而一時未得其便，目
前正在進退兩難，且張保止有一子，年紀尚幼小，女一個，現年十六，到也學些武藝，綠
林中無可與為配的，竊現令郎英俊秀髮，與小女到也恰好一對姻緣，意欲仰攀，將小女配
與令即，未知先生能俯允否？
（貝仲英心雖不欲，一時難於回答，正在沉吟，忽見小嘍囉匆匆忙忙進來報道）
小嘍囉：啟上大王，山下忽來一隻船，船上有一個什麼姓劉的，說是總督差來的，即刻要面見大王
，有要緊話說，請大王定奪。
（張保即別了貝仲英出來，吩咐大小嘍囉將水陸船隻關隘，一行人等，排列嚴陣以待，我
（自出來，看他的動靜。）
（正是：旌旗飛揚騰殺氣，刀槍擺列顯威風。）
（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 劉廷楠山上說降 貝仲英江邊遇盜）
２９＊＊時間： 地點：
（卻說有一個廣東如州劉廷楠，河間府人氏，曆官廣浙，文武全才，綽有膽略，為兩省上
（司所器重，大吏靠他如左右手。）
（他前官潮州時，有那莠民何阿常、李阿七等，倡為天地會，聯合八十餘鄉，分為二股，
（每股各二萬人，欲圖殺官起事，已躍躍欲動，劉廷楠單騎赴賊中，以編查保甲為名，將
（山川形勢，私自圖畫，做畢而歸，歸即率兵討之，賊兵七千餘人，皆屯聚於赤嵩頭，官
（兵只五百人，離賊五里紮營，夜間賊四面吹螺，包抄而來，官兵喧嘩欲潰，皆道賊至了
（，劉廷楠急號令於眾，有敢妄動者斬，於營中擺列子母炮，兩邊翼以鳥槍，轟發擊之，
（賊即奔逃，乘勝斬首千餘人，收隊住宿。）
（俟五更時大家飽食，率隊登山，窮搜賊巢，照前所圖之路逕門戶一一搜剿。）
（賊驚駭為神，無一能竄匿的，或斬或擒，潮賊選手。）
（後又擒獲姚阿麻、李崇玉等十餘人，亦用此法。）
（大抵盜賊竊據山穴，負隅抗拒，所恃者山峒險峻，歧途百出，此剿彼竄，如廣西之四十
（八峒五十二峒等險惡之地，重巒疊蟑，箐深林密，蠶叢鳥道，奇險灣環，處處可通，非
（熟悉其形勢門戶，瞭如指掌，斷難掃穴擒渠。）
（劉廷楠數平盜賊，以圖畫地理，深指形勢為第一先著，故所至成功，威震廣浙。）
（今浙閩總督，聞張保屯聚陳錢山，探知有悔罪欲降之意，故特地調劉廷楠到來，差地到
（山上去，說張保投降。）
３０＊＊時間： 地點：
（當時劉廷楠乘了一隻大船逕到山口停泊，叫喚岸上小嘍囉道）
劉廷楠：今有浙閩總督，差知州劉廷楠，特地到汝山上，要見你大王，有要緊話說，快去通報。
（小嘍囉去報了多時，回請劉廷楠上山。）
（只見船隻排開，刀朝旗幟，耀人眼目。）
（上得山來，又見關前旌旗插滿，兩邊擺列隊伍，露刃以待。）
（舉目看時，關內虎皮交椅上坐著張保，白淨面皮，微有些虛，四十五六年紀，頭戴一頂
（單皂紗轉角帽，身穿一領紫色團胸繡花夾袍，腰繫一條玉玲攏嵌寶玉環帶，足穿一雙金
（線抹綠皂鞋，睜開虎目，威風凜凜。）
（劉廷楠從容而前，長揖不拜，兩下小嘍囉齊聲叱咤道）
小嘍囉：跪吾王。
劉廷楠：（張目答道）我乃天子命吏，豈屈汝曹，汝曹知有屢擒海盜不怕死的劉讓木麼？即是我喲
。汝曹作此大逆不道的勾當，且平民百姓之不若，何言王麼？
劉廷楠：（即斜睨張保道）我以你為海上的英雄豪傑，今乃效匹夫怒目嚇人嗎？我劉讓木是河間男
子，若怕死者不來了。今日之來，乃為你開一條好生路呢。
（張保聞言，即刻立起，下交椅來，揖請劉廷楠上坐。）
劉廷楠：有要言相告，請暫且屏退左右。
（張保即叱兩邊眾嘍囉退去。）
劉廷楠：十年來海上著名的巨盜，若姚阿麻、李崇玉諸人者，今有存的嗎？
張 保：（不應，少頃答道）已沒有了。然今君到這裡奈何？
劉廷楠：我來勸你歸降埃。
張 保：李崇玉不過殺掠平民，尚被官府誅殺，況保縱橫海上十餘年，殺二總兵、一參將、三游擊
，罪在不赦，今棄山寨而歸降朝廷，將魚肉我哩。
劉廷楠：你何見識不廣呢？現今朝廷並包海外，誅逆賞順以勸來者，猶恐人不肯歸降，若你今日悔
罪去逆投順，大官可馬上到手，何害之有！且智莫大於知己，行莫虧於食言，禍莫酷於殺
已降，你視劉讓木豈誘人徼巧者嗎？順之與吉，逆之與凶，在此須臾，你即決定，勿再猶
豫。
張 保：（即再拜道）謹受教命，但求容保屏擋一切家事，限保七日，親詣總督大人轅門來降，當
與劉廷楠折箭為誓。
（遣人護送劉廷楠歸去，自己走到貝仲英房內，一一說知。）
貝仲英：（大喜道）恭賀恭賀，正合老兄之意，可稱天遂人願了。適才老兄言令愛不棄寒微，許配
小兒，弟亦深願結朱陳之好。
（張保亦大喜，當即辭了貝仲英出來，到上房與夫人賈氏及女兒紉秋小姐說明一切情由，
（賈氏歡喜，自不必說。）
（那紉秋小姐，亦暗自歡喜。）
（張保因七日要到督署投降，所有山寨內外，大小人等，器用財賦，煞費安置，心內想道
（：何不分作三分，一分作遣散眾人的資，一分留給自己，一分作女兒贈嫁裝奩。
（計劃已定，即一一分撥。）
（整頓了兩三日，然後到貝仲英房內。）
張 保：小女姻事，既蒙允諾，保本武夫，不省得繁縟文節，鄙見欲將小女即今拜見親翁，隨同親
翁回去，目下年紀尚輕，日後緩緩結親如何？
貝仲英：如此深合弟意。
（於是當日就聚議廳上，懸燈結綵，地上鋪了紅氍毹，桌子上係著金繡紅台單，正中兩把
（交椅上，罩著團龍金線大燈椅披，坐下鋪了紅呢墊子，中間屏風上罩著大紅繡緞。）
（擺了五六桌席面，當請貝仲英到交椅上坐下，請出紉秋小姐來，貝仲英抬頭一看，見桃
（腮杏臉，腰細身長，高身盤雲，柳眉蘊武而帶媚，鳳眼含威而有情，穿一件大紅金線繡
（花衫，一條桃紅百褶湘裙，滿頭珠圍翠繞，真個玉暖花香，不覺喜逐顏開。）
（當有管家婆，鋪下紅氈，扶了小姐，行過拜見之禮，侍女扶進去了。）
（貝仲英也請張保坐在交椅上，教兒子文彬，也行過拜見之禮，然後大家入席飲酒，鼓樂
（喧鬧，珍肴紛疊，直飲到二更方散。）
（到了第七日，張保撥兩隻大船，送女兒及貝仲英父子回杭，貝仲英父子，先叩別了張保
（，坐了山轎同家人先下船去。）
（隨後張保，將所有贈嫁的珍珠寶貝，金銀器具，衣裳什物，裝了十餘箱，又將紉秋小姐
（及侍女陪秋、傳秋平日所習練的刀彈劍器等物，另裝兩箱，一一扛下船去。）
（當下紉秋小姐依戀父母，不肯下船，無奈迫於父命，賈氏又勸慰了無數話頭，只得哭泣
（拜別。）
（張保親送女兒下船，又與貝仲英父子握手揮淚而別。）
（回到山寨，將所分金銀財寶，分散眾人。）
（白己帶了家眷財賦，及頭目數十人，投降浙閩總督去了，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