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 至 第二〇
１１＊＊時間： 地點：
（當時八人進來，皆與趙封翁賀了喜，趙封翁一一招呼過，請到後園蓮韜館坐下。）
（再到書房內來，請貝仲英人席。）
（貝仲英到得蓮韜館，與八人一一施禮已畢，當即請貝仲英首座。）
（貝仲英推辭不過。）
（說聲有僭，只得坐了。）
（以下孫鳴鶴、李香濤、周鴻吉、吳春江、鄭士杰、莫家藩、趙鹿泉、錢湘蘭，挨次坐下
（，趙封翁坐了主席。）
（席面是一張楠木圓台，擺上了十六個碟子，先將酒挨次篩下，一面講談，一面飲酒。）
（頃刻間大碗小碗，山珍海錯，水陸畢陳，賓主輪流把盞，歡呼暢飲。）
１２＊＊時間： 地點：
（此時園內仰觀淡月朦朧，疏星布列，俯視流煙澹沱，空水澄鮮，更兼堂內明燈璀璨，花
（氣芬芳，諸人把酒玩景，好不暢快。）
孫鳴鶴：這樣飲酒無趣，未免辜負良宵，我們何不行個酒令，也好多飲幾杯。
（眾人道甚好。）
孫鳴鶴：飛花流觴，已成熟套，我們即景生情，將花字改作藥字，用古人詩句，藥字輪到那個面前
，即飲一杯，即請貝仲英先生起令。
（貝仲英辭謝不過，想了一想，飲過令杯，念道）
貝仲英：種藥高僧寄玉芝。
（輪到孫鳴鶴，即飲了一杯，念道）
孫鳴鶴：施藥山人隱姓名。
（輪到李香濤，亦飲一杯）
李香濤：大藥方從出世師。
（挨到周鴻吉，也飲過接念）
周鴻吉：山重曉出藥苗肥。
（輪到趙鹿泉，飲了一杯也念道）
趙鹿泉：槿籬護藥才通逕。
（又輪到孫鳴鶴，飲過接念）
孫鳴鶴：嫦娥應悔偷靈藥。
（又遞到趙鹿泉）
趙鹿泉：你不順溜挨次飛下，偏偏越次要輪派到我，我也要還敬了。一杯山藥進瓊漿，快請進瓊漿
罷。
孫鳴鶴：（孫鳴鶴飲過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我饒了你，順流飛下罷。芍藥櫻桃俱掃地。
（輪著李香濤，飲一杯念）
李香濤：舊聞草木皆仙藥。
（輪到錢湘蘭，飲過隨口說道）
錢湘蘭：大藥誰傳軒後鼎。
（挨著趙封翁，飲過念）
趙封翁：條火圍爐採藥翁。
（眾人贊道此句恰合趙封翁口氣，當各賀一杯。
（大家飲了，輪到鄭士杰，鄭士杰思量，他們到也念得好聽，我自小千字文千家詩讀是讀
（過的，也記不清了，想了一回道）
鄭士杰：有了，水晶肚皮嘗毒藥。
（大家聽了不覺大笑。）
（孫鳴鶴正將象牙筷夾了一條海參，剛剛到口，一笑將一條海參落下地去，被台底下三隻
（黃狗搶吃，便在底下亂咬起來，幾乎將桌子掀翻，家人忙拿了棍子趕開了，方重覆坐下
（。）
孫鳴鶴：（向鄭士杰道）你說那一句，是那裡來的？
鄭士杰：你不聞古時有個神農皇帝遍嘗百草，一日而遇七十二毒，他是個水晶肚皮，那一樣藥嘗下
去，即看見走那一逕，他便做成一部本草經，後世還尊他做個藥王菩薩，此不是個出典麼
？
孫鳴鶴：此是俗說，不見書本，要罰酒的。
鄭士杰：要出在書本上，又何難哉。牛溲馬勃當藥吃。
（眾人聽了，愈覺哄堂大笑，孫鳴鶴肚子笑痛，趙鹿泉眼淚都笑出來）
鄭士杰：（嚷道）此不是出在古文上麼？
（趙封翁恐鄭士杰面子上下不去，忙說道）
趙封翁：鄭世兄腹內書本不少，不過少念些詩罷了。老夫代飲一杯，再行下去罷。
（趙封翁飲了一杯，又念道）
趙封翁：方書無藥堪醫老。
（輪到李香濤，飲一杯續念道）
李香濤：病知藥物難為驗。
（輪到吳春江，飲過接口念道）
吳春江：五嶽名山採藥身。
（又轉到貝仲英，飲過念）
貝仲英：誰能忍饑啖仙藥。
（又派到趙鹿泉，飲一杯念）
趙鹿泉：明年採藥天台去。
（又挨到孫鳴鶴，飲過念）
孫鳴鶴：多病所須惟藥物。
（挨到莫家藩飲一杯，莫家藩與鄭士杰不相上下，先想一想到方才鄭士杰因不典，被他們
（恥笑，今我念四書上的總好。）
莫家藩：若藥不瞑眩厥疾。
（眾人聽得又不覺大笑起來）
趙封翁：此令也行得太熟了，再換一個罷。取古人詩句，或一句，或兩句，底下緊接藥名，要上下
合拍，不必一令一杯。大家行過，各飲一杯，再行，從座位挨下，此令好麼？
（眾人道好極。）
（即請主人趙封翁即飲一杯念道）
趙封翁：老年花似霧中看，蜜蒙。
（輪到貝仲英，接念）
貝仲英：雲水光中洗眼來，決明。
（眾人贊道與趙封翁一開一合，關鎖得好，合席各賀一杯。）
（孫鳴鶴接念道）
孫鳴鶴：寒梅似與春相避，忍冬。
（李香濤接念道）
李香濤：藍田日暖玉生煙，熟地。
（周鴻吉接念）
周鴻吉：清明無客不思家，當歸。
（吳春江接念）
吳春江：銅雀春深鎖二喬，連翹。
（鄭士杰接口說道）
鄭士杰：你們一句說一樣藥，不算好，我要一句中說兩樣藥名。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天冬，地黃。
（眾人聽得又笑個不了）
孫鳴鶴：此句正合著鄉間老學究，教幾個童蒙，天地玄黃鬧一年，名為瞎鬧了。
（說得眾人愈忍不住笑，接下去又是莫家藩，莫家藩見鄭士杰被笑，諒來自己也說不出好
（個，只好對眾人說道）
莫家藩：此令我是外行，情願罰一杯罷。
（即滿滿飲了一杯。）
（適值上了兩樣湯，四樣點心，大家又吃了些，趙封翁叫人又燙了兩壺熱酒來，挨到趙鹿
（泉接令，趙鹿泉念道）
趙鹿泉：英雄見事若通神，預知子。
（錢湘蘭接念）
錢湘蘭：諸葛大名垂宇宙，伏龍肝。
（趙封翁接念道）
趙封翁：江上形容吾獨老，白頭翁。
（到此令行一周，各欽二杯。）
（又轉到貝仲英念道）
貝仲英：豈無大藥駐朱顏，丹妙。
（孫鳴鶴接念道）
孫鳴鶴：親與先生看藥燭，守宮。
（李香濤接念道）
李香濤：無食無兒一婦人，獨活。
孫鳴鶴：此句杜撰了。
李香濤：明明杜詩上句是堂前撲棗任西鄰，豈有杜撰的理。
（周鴻吉接念）
周鴻吉：安得壯士換天合，大力子。
（鄭士杰、莫家藩二人假意解手，已到園內去了。）
趙鹿泉：（趙鹿泉接念道）凍合玉樓寒起粟，白前。
趙封翁：時已三更，我與貝仲英先生兩人收令罷。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將離即芍藥
。
貝仲英：安心是藥更無方，沒藥了。
（於是大家吃飯，洗漱而散。）
（正是：漏聲半夜銀壺響，詩句明朝秀口傳。）
（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治病競投霞震火 思家不棄糟糠妻）
１３＊＊時間： 地點：
（卻說貝仲英醫學雖不十分精明，尚能安守本分。）
（靠運氣發跡，不像那一班趁時的先生們，另有一副本領。）
（那趁時的本領，也分兩樣。）
（稍高的那一樣人，他有幾種經絡，要一團和氣，三分才情，四季衣服，五六品官銜，八
（面張羅，十分應酬。）
（而且一團和氣要不變，三分才情要不露，四季衣服要不當，五六品官銜要不做，八面張
（羅要不斷，十分應酬要不俗。）
（那等先生靠此本領，能行到名動公卿的地位。）
（那下一等的，也有幾句要訣，是文理要半通，會足恭，巴結富翁，奴才拜弟兄，拉門面
（，鑽狗洞，協肩諂笑，勿要面孔，廣登報紙，當他老祖宗。）
（那等先生，靠此幾句訣兒，師弟衣缽相傳，奉行不失，也能行到名聲赫赫的地位。）
（然他雖廣於應酬，也不一味膿包，於那些不中用的人，也不去睬他。）
（他以為這等的人，渾去應酬他也是無用的，況且應酬那不中用的人，被那要緊的人知道
（了，就要看輕了，所以又要會巴結，又要拉門面呢。）
（此是後話，且按下不表，以後慢慢地講他。）
１４＊＊時間： 地點：
（再說貝仲英自醫好了趙公子這等重病，趙封翁在後花園請客飲酒慶賀，客人中有孫鳴鶴
（，乃杭郡名土，已中過進士，是浙江巡撫劉次庵的第一得意門生，常在撫署裡辦事務，
（劉公言聽計從，這劉次庵是劉中堂之子，今自九月初旬患伏暑晚發之症，多醫廣藥，變
（端叢生。）
（孫鳴鶴自在趙家花園飲酒之日，已知道貝仲英醫好公子危症，次日即到撫署，說知此事
（，竭力推薦，撫署即刻著人來請去。）
（到了花廳，有孫鳴鶴出來應接，說些病情，當即同到上房診視，診得脈微欲絕，神情時
（清時昏，身上時冷如冰，時熱如火，將成壞症。）
（貝仲英看過，毫無把握，而事關重大，細細推問證據，方知病者神清時，述及每至晚來
（，即沉沉昏昏，似睡非睡，恍愧間見有一黑人立其前，張出血盆大口欲吞之，即寒冷入
（骨，旁邊立一小兒，用扇驅之道：汝不怕霹靂火麼？黑人道：熬他三霹靂，其奈我何。
（小兒道：倘再加以十個西瓜如何？）
（黑人即惶恐而退，每晚都是如此，不解其故。）
（貝仲英亦不明白，幸而見機尚靈，即向孫鳴鶴道）
貝仲英：大人此病，從前諸位名醫的方子，尚無大錯，而一毫無效者，其機竅想在此異夢之中，今
且從前醫諸方，斟酌加減用之，無論效與不效，容弟回去細細推詳，其中必有竅妙，明日
再當商酌。
（孫鳴鶴唯唯答應。）
（回來前思後想，此等症我實未嘗見過，憑我本事，斷不能醫，如何是好？倘能僥倖，再
（將此病醫好，大名大利，受用不盡了。）
１５＊＊時間： 地點：
（忽然想到我用燭垢丸，湊巧醫好趙公子，是因避雨在張善人廟，當時恰恰遇著趙家傭人
（，或者是張善人有些靈感，我尚未去虔誠拜謝，今何不請些香燭，到善人廟去祝禱一回
（。）
（當即向賬房討了兩塊洋錢，悄悄出門，買了些香燭，一逕來到張善人廟內，向善接著，
（貝仲英將香焚起，跪在拜墊上，一面叩首，一面將撫台病由，暗暗祝告一番起來。）
（將一塊洋錢賞了向善，謝他前日糕茶之惠，悄悄回來。）
（到書房內吃過晚飯，上牀去睡，翻來覆去，那裡睡得著，直至打過四鼓，沉沉睡去，覺
（身仍在廟內，忽見張善人向他說道）
張善人：你所祝告撫台之病，我已知道，所云霹靂火者附子也，附於古名霹靂散，當先用附子、人
參、童便，以挽將脫的陽，陽回之後，急當轉換用西瓜汁以救將絕的陰，病即愈了。予即
爾之前身，爾今向後有十餘年大運，好自為之。
（貝仲英再欲問時，忽被一隻貓兒，跳上牀前桌子，將一盞洋燈玻璃罩子打落下地，豁瑯
（一聲，驚醒過來。）
（見窗上紅日已升，急急起身洗漱，吃過朝飯，不多時，撫署已差人來請，當即坐轎前去
（，孫鳴鶴引進去，診看病勢如何，貝仲英向孫鳴鶴道）
貝仲英：昨弟回去，想推此病，將有亡陽之變，非用附子、人參不能挽回，俟陽回後，再議救明，
保可無虞。
（即用附子四錢、人參三錢、童便一盞，煎好沖服，服下大效。）
（又差人急覓西瓜兩個，盡其啖啖，不到三四日，病已全愈。）
（撫署送上謝金三百元，妙手回春匾一方，用浙江巡撫牌銜，僱了樂工，吹吹打打，一路
（送到趙家，好不顯耀。）
（貝仲英當即備了一桌酒席，及二十兩銀子，賞了眾人回去。）
１６＊＊時間： 地點：
（當時貝仲英聲名，杭城內外，早已傳揚得是個天醫星下凡，生意日漸興旺起來，連升棧
（內房飯餘賬，趙封翁早已差人去算清，金字招牌與行李早已取了過來。）
１７＊＊時間： 地點：
（自此貝仲英在趙家行醫，趙封翁另撥自宅靠西，間壁一宅房子，三間一進，前後三進，
（與貝仲英作為醫室居住過了幾日，貝仲英想起家眷，思欲接到杭州來同住，與趙封翁商
（議，趙封翁一力承當，即差人僱了一隻大船，請貝仲英寫了一封書信，於廿六日，差趙
（升到常州去接，貝仲英又到衣莊上，辦了妻子的幾件時新衣服，疊成一包，再包洋錢二
（十元，交代趙升帶去，說明住址在府城南門外，小橫街上。）
１８＊＊時間： 地點：
（卻說廉氏自貝仲英到杭州去後，家內剩有老媽錢氏，與三歲男孩文彬，辛辛苦苦，度日
（艱難，要做些女工生活，又因所有廿餘千錢，都被貝仲英拿去做了盤費，缺少本錢，外
（面親戚雖有幾家，想要去借貸些，而人情看冷暖，世眼逐高低，那一個肯雪中送炭？不
（免餓一頓，飽一頓。）
（看看捱到重陽節了，那左右東鄰西捨家家插茱萸，人人吃糕餅。）
（小孩文彬，看見人家吃糕，牽娘衣襟，以手指著道）
貝文彬：我也要吃。
廉 氏：兒啊，人家有錢，可買糕吃，娘無錢買糕與兒吃。
（那小孩見無糕吃，不禁啞啞啼哭起來，廉氏一陣心酸，拋下淚來，抱了小孩入內，搜搜
（尋尋，找著三十餘錢，叫錢媽到街上買著三四塊糕來，與兒吃過。）
（另把一塊與錢媽吃，自己卻不吃，留待小兒再要。）
（如此困苦光景，日挨一日，轉瞬九月將盡，食既不給，棉衣又在典當內，日日抱兒飲泣
（，禱告天地，早晚天可憐見，能得丈夫發跡，庶不至死於凍餒。）
（此日吃過晚粥，天氣寒冷，抱兒上牀，迷迷睡下，忽覺身在河邊，一塊搗衣砧石，浮在
（河面，砧上發出火光，霎時火光螢螢，散了滿河，砧忽不見，變成一隻大船，船上數十
（強人，跳上河岸，將廉氏搶去，廉氏急得大號大叫，忽然驚醒，原來一夢，心頭兀自突
（突地跳個不住，醒後輾轉反側，挨到天亮起身，是日正是十月初一日，喚起錢媽，談及
（夜間惡夢，不知是禍是福，丈夫去了杭州兩月有餘，沒有一個信來。）
（一面講談，一面煮水洗面，燒些泡飯吃過。）
（錢媽正出來倒洗碗水，忽聽門外有人問道）
趙 升：貝仲英老爺在那一家？
錢 媽：我家老爺不在家，早到杭州去了，你們是那裡來的？
趙 升：原來貝老爺家就在這裡，我們是杭州來接貝老爺家眷的。
錢 媽：到也巧，好了好了，快請到裡面去。
（錢媽引著趙升及船家進來，一頭喜，一頭走，走到裡間，與廉氏說了來由，廉氏以手加
（額道）
廉 氏：謝天謝地。
（急急跑到外面，細問情由，趙升一一說了，取出家信衣包，及二十塊洋錢，一並遞過，
（交付廉氏）
趙 升：請太太早些收拾，明早即好開船，一切食物東西，船上都有，我們到城內大街等處耍耍。
廉 氏：曉得，你們在此便飯。
趙 升：我們已吃過早飯，不必叨擾，我們去了。
（趙升即同船家出來，廉氏與錢媽把衣包洋錢拿進裡間，喜逐顏開，將包解開一看，有五
（六件綢緞女衣，兩三件小孩衣服，著起來，恰好稱身，忙將衣裳什物，收拾起來，打拴
（成幾個包兒，將粗硬器具無用者，堆在一邊，吃過午飯再與錢媽把零星並疊，忙了一番
（，直至晚上方收拾停妥，準備明日動身。）
（次日，吃過早飯，趙升及船家已來搬取大小物件行李了。）
（僱一頂轎子，一部車子，將大門關鎖，挨次起身。）
（一行人等，來到東門外船邊歇下，打發車轎回去，把東西裝下船裡，扶了廉氏等一齊下
（船，恰好西北順風，掛起滿帆，不數日，已到拱宸橋邊下了柁。）
（這個拱宸橋，俗名啞子橋，平時往來船隻行到那裡倘若肆口胡言亂語，每每失事，相傳
（不可亂嚷，故有此名。）
（離城尚有十數里，是城外最大的碼頭，人煙輻輳，估帆雲翔。）
１９＊＊時間： 地點：
（當時下柁之後，趙升先上岸進城，報與趙封翁知道，又到西宅，報與貝仲英得知。）
（適值貝仲英從錢塘縣衙門裡看病，坐了轎子回來，當即叫原轎又另僱轎子一頂，到拱宸
（橋接了家眷實物。）
（轎子回來，進門一直抬到廳上歇下，錢媽坐了轎子在門口歇下，先進來貝仲英叩了頭，
（將廉氏扶出。）
（廉氏抱了貝文彬與貝仲英相見，略談了些家常，貝仲英引廉氏到後面上房樓上去，廉氏
（上樓，周圍一看，見樓是三間，東面一間外房，一間內房，外間有春台一副，抽屜台一
（張，東西楠木方椅四張，大炕牀一張，鋪墊五色斑斕，炕几上小自鳴鐘一隻。）
（揭起大紅綢門簾，進到裡間，見後面是臥房，貼裡安一張三面菱花的大牀，兩邊是欄杆
（，上掛一頂湖色羅慢帳，牀上疊起兩條錦被，側首放個衣架，搭著手巾。）
（這邊放著個洗面盆架，一張金漆桌子，放兩個錫燈台。）
（對牀擺著四把一字交椅，前面小台一張，靠壁四張杌子。）
（動用傢伙，一應俱全，都是趙封翁預先辦就的。）
（看了好不稱心滿意，當下教錢媽將帶來的物件，也都搬上來，安頓停妥。）
（貝仲英又同廉氏下樓，來到前面西邊醫室，掀開門簾，過去一看，中間擺一張花梨木大
（炕，鋪了大紅綢錦墊，炕几上擺大自鳴鐘一隻，蟹爪菊花一盆，炕上面掛了四幅工筆花
（卉，靠外一帶紗窗，中嵌玻璃，一張楠木桌，桌上有個都盛盤。）
（放著筆硯墨匣，旁邊許多開藥方紙頭。）
（靠牆一個書架，放些零星物件，四張茶几，七八張椅子，兩邊擺著。）
（廉氏看了一回，回上房去。）
（貝仲英出來，只見趙封翁同了兩個男傭人，兩個女傭人，抬了一桌飯菜，熱騰騰地，又
（扛一隻紅皮箱進來。）
趙封翁：（向貝仲英道）恭喜尊夫人到了，一桌便飯便萊，送來請算夫人暫且充充饑，這箱內銀洋
一千元，聊備家常零用，請先生收了，此奴僕四人，以備便用。
（貝仲英一一拜謝領受訖，趙封翁回去，當同廉氏吃過了飯，天色將夜，到黃昏又吃些夜
（飯，夫妻訴說衷情，前日困苦，今日安樂，另有那一番思情，自不必說。）
（過了兩日，貝仲英也辦兩桌酒席，請了趙封翁父子，與前在蓮韜館內飲酒行令的幾位客
（人。）
２０＊＊時間： 地點：
（自此貝仲英夫妻老小歡聚一堂，生意興旺，住了華堂大廈，與趙封翁園宅間壁可通，每
（值花晨月夕，貝仲英暇時，趙封翁招呼過去，飲酒圍棋，煮茗談心。）
（正是：明月好同三逕夜，綠楊宜作雨家春。）
（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回 光棍感恩除瘧疾 大王設計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