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一 至 第三一〇
301**時間: 地點:
(當時天色已黑,就留親眷吃了晚飯,自別去了。)
(王生便與劉氏說知,寫下請帖,連夜喚將胡阿虎來,吩咐)
王 生:你可五鼓動身,拿此請帖去請馮先生早來看痘。我家裡一面擺著午飯,立等。
(胡阿虎應諾去了,當夜無話。)
302**時間: 地點:
(次日,王生果然整備了午飯直等至未申時,杳不見來。)
(不覺的又過了一日,到床前看女兒時,只是有增無減。)
303**時間: 地點:
(挨至三更時分,那女兒只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告辭父母往閻家裡去了。)
(正是:金風吹柳蟬先覺,暗送無常死不知。)
(王生夫妻就如失了活寶一般,各各哭得發昏。)
(當時盛殮已畢,就焚化了。)
304**時間: 地點:
胡阿虎:(天明以後,到得午牌時分,只見胡阿虎轉來回復道)馮先生不在家裡,又守了大半日,
故此到今日方回。
王 生:(王生垂淚道)可見我家女兒命該如此,如今再也不消說了。
305**時間: 地點:
(直到數日之後,同伴中說出實話來,卻是胡阿虎一路飲酒沉醉,失去請帖,故此直挨至
(次日方回,遭此一場大謊。)
(王生聞知,思念女兒,勃然大怒。)
(即時喚進胡阿虎,取出竹片要打。)
胡阿虎:我又不曾打殺了人,何須如此?
(王生聞得此言,一發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連忙教家僮扯將下去,一氣打了五十多
(板,方才住手,自進去了。)
306**時間: 地點:
(胡阿虎打得皮開肉綻,拐呵拐的,走到自己房裡來,恨恨的道)
胡阿虎:為甚的受這般鳥氣?你女兒痘子,本是沒救的了,難道是我不接得郎中,斷送了他?不值
得將我這般毒打。可恨!可恨!(又想了一回道)不妨事,大頭在我手裡,且待我將息棒
瘡好了,也教他看我的手段。不知還是井落在吊桶裡,吊桶落在井裡。如今且不要露風聲
,等他先做了整備。(正是:
( 勢敗奴欺主,時衰鬼弄人。)
307**時間: 地點:
(不說胡阿虎暗生好計,再說王生自女兒死後,不覺一月有餘,親眷朋友每每備了酒肴與
(他釋淚,他也漸不在心上了。)
(忽一日,正在廳前閑步,只見一班了應捕擁將進來,帶了麻繩鐵索,不管三七二十一,
(望王生頸上便套。)
王 生:(王生吃了一驚)我是個儒家子弟,怎把我這樣凌辱!卻是為何?
應 捕:(應捕呸了一呸道)好個殺人害命的儒家子弟!官差吏差,來人不差。你自到太爺面前去
講。
(當時劉氏與家僮婦女聽得,正不知甚麼事頭發了,只好立著呆看,不敢向前。)
308**時間: 地點:
(此時不由王生做主,那一伙如狼似虎的人,前拖後扯,帶進永嘉縣來,跪在堂下右邊,
(卻有個原告跪在左邊。)
(王生抬頭看時,不是別人,正是家人胡阿虎,已曉得是他懷恨在心出首的了。)
知 縣:(那知縣明時佐開口問道)今有胡虎首你打死湖州客人姓呂的,這怎麼說?
王 生:青天老爺,不要聽他說謊!念王杰弱怯怯的一個書生,如何會得打死人?那胡虎原是小的
家人,只為前日有過,將家法痛治一番,為此懷恨,構此大難之端,望爺台照察!
胡阿虎:(胡阿虎叩頭道)青天爺爺,不要聽這一面之詞。家主打人自是常事,如何懷得許多恨?
如今屍首現在墳塋左側,萬乞老爺差人前去掘取。只看有屍是真,無屍是假。若無屍時,
小人情願認個誣告的罪。
(知縣依言即便差人押去起屍。)
(胡阿虎又指點了地方尺寸。)
309**時間: 地點:
(不逾時,果然抬個屍首到縣裡來。)
知 縣:(知縣親自起身相驗)有屍是真,再有何說?
(正要將王生用刑,王生)
王 生:老爺聽我分訴:那屍骸已是腐爛的了,須不是目前打死的。若是打死多時,何不當時就來
首告,直待今日?分明是胡虎那裡尋這屍首,霹空誣陷小人的。
知 縣:也說得是。
胡阿虎:這屍首實是一年前打死的,因為主僕之情,有所不忍;況且以僕首主,先有一款罪名,故
此含藏不發。如今不想家主行凶不改,小的恐怕再做出事來,以致受累,只得重將前情首
告。老爺若不信時,只須喚那四鄰八舍到來,問去年某月日間,果然曾打死人否?即此便
知真偽了。
310**時間: 地點:
(知縣又依言,不多時,鄰舍喚到。)
(知縣逐一動問,果然說去年某月某日間,有個薑客被王家打死,暫時救醒,以後不知何
(如。)(王生此時被眾人指實,顏色都變了,把言語來左支右吾。)
知 縣:情真罪當,再有何言?這廝不打,如何肯招?(疾忙抽出簽來,喝一聲)打!
(兩邊皂隸吆喝一聲,將王生拖翻,著力打了二十板。)
(可憐瘦弱書生,受此痛棒拷掠。)
(王生受苦不過,只得一一招成。)
知 縣:(知縣錄了口詞)這人雖是他打死的,只是沒有屍親執命,未可成獄。且一面收監,待有
了認屍的,定罪發落。
(隨即將王生監禁獄中,屍首依舊抬出埋藏,不得輕易燒毀,聽後檢償。)
(發放眾人散訖,退堂回衙。)
(那胡阿虎道是私恨已泄,甚是得意,不敢回王家見主母,自搬在別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