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 至 第一一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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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之間,諸親百眷都來看成婚盛禮。)
(原來唐時衣冠人家,婚禮極重。)
(合巹之夕,凡屬兩姓親朋,無有不來的。)
(就中有引禮、贊禮之人,叫做「儐相」,都不是以下人做,就是至親好友中間,有禮度
(熟閑、儀客出眾、聲音響亮的,眾人就推舉他做了,是個尊重的事。)
(其時盧生同了兩個儐相,堂上贊拜。)
(禮畢,新人入房。)
(盧生將李小姐燈下揭巾一看,吃了一驚,打一個寒襟,叫聲)
盧 生:呵呵!
(往外就走。)
(親友問他,並不開口,直走出門,跨上了馬,連加兩鞭,飛也似去了。)
(賓友之中,有幾個與他相好的,要問緣故。)
(又有與李氏至戚的,怕有別話錯了時辰,要成全他的,多來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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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趕不上罷了,那趕著的,問他勸他,只是搖手道)
盧 生:成不得!成不得!
(也不肯說出緣故來,抵死不肯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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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計無所出,只得走轉來,把盧生光景,說了一遍。)
(那李縣令氣得目睜口呆,大喊道)
李縣令:成何事體!成何事體!
(自思女兒一貌如花,有何作怪?今且在眾親友面前說明,好教他們看個明白。)
(因請眾親戚都到房門前,叫女兒出來拜見。)
李縣令:(就指著)這個便是許盧郎的小女,豈有驚人醜貌?今盧郎一見就走,若不教他見見眾位
,到底認做個怪物了!
(眾人抬頭一看,果然丰姿冶麗,絕世無雙。)
(這些親友也有說是盧郎無福的,也有說盧郎無緣的,也有道日子差池犯了凶煞的,議論
(一個不定。)
李縣令:(李縣令氣忿忿的道)料那廝不能成就,我也不伏氣與他了。我女兒已奉見賓客,今夕嘉
禮不可虛廢。賓客裡面有願聘的,便赴今夕佳期。有眾親在此作證明,都可做大媒。
鄭 生:(只見儐相之中,有一人走近前來,不慌不忙道)小子不才,願事門館。
(眾人定睛看時,那人姓鄭,也是拜過官職的了。)
(面如傅粉,唇若塗朱,下頦上真個一根髭鬚也不曾生,且是標致。)
親 友:(眾人齊喝一聲采道)如此小姐,正該配此才郎!況且年貌相等,門閥相當。
(就中推兩位年高的為媒,另擇一個年少的代為儐相,請出女兒,交拜成禮,且應佳期。
()
(一應未備禮儀,婚後再補。)
(是夜竟與鄭生成了親。)
(鄭生容貌果與女巫之言相合,方信女巫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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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之後,鄭生遇著盧生,他兩個原相交厚的,問其日前何故如此。)
盧 生:小弟揭巾一看,只見新人兩眼通紅,大如朱盞,牙長數寸,爆出口外兩邊。那裡是個人形
?與殿壁所畫夜叉無二。膽俱嚇破了,怎不驚走?
鄭 生:(鄭生笑道)今已歸小弟了。
盧 生:虧兄如何熬得?
鄭 生:且請到弟家,請出來與兄相見則個。
(盧生隨鄭生到家,李小姐梳壯出拜,天然綽約,絕非房中前日所見摸樣,懊悔無及。)
(後來聞得女巫先曾有言,如此如此,曉得是有個定數,嘆往罷了。)
(正合著古話兩句道:
( 有緣千里能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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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再說一個唐時故事:乃是乾元年間,有一個吏部尚書,姓張名鎬。)
(有第二位小姐,名喚德容。)
(那尚書在京中任上時,與一個僕射姓裴名冕的,兩個往來得最好。)
(裴僕射有第三個兒子,曾做過藍田縣尉的,叫做裴越客。)
(兩家門當戶對,張尚書就把這個德容小姐許下了他親事,已揀定日子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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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長安西市中有個算命的老人,是李淳風的族人,叫做李知微,星數精妙。)
(凡看命起卦,說人吉凶禍福,必定斷下個日子,時刻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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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有個姓劉的,是個應襲賃子,到京理蔭求官,數年不得。)
(這一年已自鑽求要緊關節,叮囑停當,吏部試判已畢,道是必成。)
(聞西市李老之名,特來請問。)
(李老卜了一卦,笑道)
李知微:今年求之不得,來年不求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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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生不信,只見吏部出榜,為判上落了字眼,果然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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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明年又在吏部考試,他不曾央得人情,仰且自度書判中下,未必合式,又來西市問李
(老。)
李知微:我舊歲就說過的,君官必成,不必憂疑。
劉 生:若得官,當在何處?
李知微:祿在大梁地方。得了後,你可再來見我,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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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榜出,果然選授開封縣尉。)
(劉生驚喜,信之如神,又去見李老。)
李知微:君去為官,不必清儉,只消恣意求取,自不妨得。臨到任滿,可討個差使,再入京城,還
與君推算。
(劉生記著言語,別去到任。)
(那邊州中刺史見他舊家人物,好生委任他。)
(劉生想著李老之言,廣取財賄,毫無避忌。)
(上下官吏都喜歡他,再無說話。)
(到得任滿,貯積千萬。)
(遂見刺史,討個差使。)
(刺史依允,就教他部著本租稅解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