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 至 第七〇
６１＊＊時間： 地點：
（且說聞公夫婦接了聞生的信，曉得在京中有了下落，十分歡喜。）
（只是見他書中說當面與母舅定了親，就與夫人商議道）
方小姐：孩兒在京與令兄定我侄女，偏生我們又定了方家，如今媳婦現在家裏，如何是好
？方親家生性古怪的，不可使他知道。我想兒子雖與母舅說定，你我又不曾應承
，還可以回復。只得寫書回你哥哥。
戚夫人：（夫人點頭道）只好如此。
（聞公就寫回書，說已定方家，媳婦現在家中，不得如命。）
（胡小姐聽見這個消息，十分不樂。）
胡小姐：（私下對方小姐道）何如？我說姑爹不肯，又成畫餅，奈何！
方小姐：雖然如此，且等聞郎回來，他自然不肯背盟。倘事不成，我斷不獨歸聞郎，使你
有白頭之歎。
胡小姐：難得嫂嫂如此為我。只是婚姻之事，父母為主。如今姑爹既已寫書去辭，家父自
然罷了。難道好強姑爹不成？縱使哥哥不忍背盟，然父母之命也不好違。遵父命
而背私盟，亦不為過。
方小姐：慮便要如此慮，且等聞郎回來，再思長策。
（正是：
（ 二女同心，其利斷金）
（不唯不妒，百計相成。）
（胡小姐悶悶不悅。）
（過了兩日，有報出來，報聞生特授翰林，大家歡喜不盡。）
（一百年的親、五十年不見面的都來賀喜，合家大小沒一個不快活的。）
（只有胡小姐喜中帶愁。）
６２＊＊時間： 地點：
（一日正在方小姐房中商量此事，只見家人來說）
只見家：方老爺在外面。因老爺不在，要與小姐說話。
（胡小姐一時走不及，避在床後。）
（只見方公進來，一臉怒氣。）
（小姐見了坐下。）
（方公手裏拿一本報、一封書，對小姐）
對小姐：你說有這樣的奇事！聞郎在京竟上一本，說胡小姐是他原聘，奉旨給他成親了。
小 姐：（小姐大驚道）這樣說起來，柳絲倒先與聞郎成就了。
方 公：他既聘在先，親家就不該又定你了。難道與他做妾不成？
（小姐見方公盛怒，只道單為此事）
小 姐：這事孩兒知之甚詳，正要告訴爹爹，其中或有不得已處。非盡聞郎之過。
方 公：有緣故沒緣故，也還小可。
小 姐：（就翻出報來道）還有一件奇事，你看。
（就遞報與小姐。）
（小姐拿起一看，只見翰林院聞一本，為直陳諫臣不職，賄賂夤緣、交通不法事
（。）
（後面不曾有旨。）
方小姐：這是怎麼說？參的何人？
方 公：好笑得緊，他參的是我！
（就將錢推官的書並聞生的疏稿與小姐看了。）
錢推官：（驚得木呆道）這事為何？
方 公：他不過不願做我女婿，故參了我，又假說原聘胡氏，做了妻子，以便絕你之意，
他既參了我，又另娶了，這親事斷然不成！你快些收拾，今日就回去。我與他面
君，朝廷去講。
小 姐：（小姐大驚道）既然如此，爹爹請先回，孩兒就來。
（方公恨恨而去，胡小姐出來道）
胡小姐：有這樣奇事！他為何參了令尊來？只怕其中還有錯處。
方小姐：（方小姐沉吟一會）有甚麼錯？莫非他當真因姑娘之故，上疏請了你，又參了我
爹爹？
胡小姐：豈有此理。我們家中又不曾有信寄去，他在京師如何曉得家裏定親？他如今參錢
推官在內，只怕還是因你們前日壞他前程之故。
方小姐：壞前程的事，前日江中已說明了；況且他又教富子周做過媒，可見忘情久矣。如
今姑娘的事倒成，我的事竟不可知了。你既奉旨成親，他見柳絲不是，自然就來
接你。我爹爹見聞郎如此，自然不肯。縱使聞郎有故而然，他也未必能成了。今
日就要我回去。爹爹進京，少不得又要上本，如何是好？
（說罷淒然。）
胡小姐：嫂嫂說哪裏話！你如此待我，難道今日我的事成，就不顧你不成？我若先你而去
，真狗□不如的了，我想哥哥他豈肯孟浪，其中必有緣故。賈有道之事復見也不
可知。你如今十分疑心，說他為我棄你，我也不好代他辯得，只是我也要進京，
不如同了嫂嫂進去。若你事不成，我也斷不拋你而去。總是你我一言之後，死生
同在一處。
方小姐：姑娘愛我之心，使我感謝難盡！始終相濟倒是我們女人做得來。
６３＊＊時間： 地點：
（正說未定，只見外面拿轎子來接。）
（聞夫人哪裏肯放，聞公聽見連忙去請罪，方公大怒不理，斷要小姐回去。）
（方小姐無奈，強父親不過，只得辭別公婆。）
聞夫人：孩兒在京，不知我們家中之事。但不知他何故參你令尊，我就寫書說他，你若回
見令尊，也要勸解。
（方小姐含淚領喏，就與胡小姐作別）
方小姐：姑娘此別，未知事體若何，還得聚首否？
（兩人執手依依，灑淚而別。）
（回到家中，將胡小姐之事從容對方公說了，又將如今與胡小姐結盟，情願同行
（之話也說了一遍。）
方 公：原來如此。也怕他不得，不唯私恩，而且有母舅之命，上本救胡小姐之事，倒也
罷了。怎麼參起我來！胡小姐既肯同行，我起旱先去，你約了胡小姐，與母親從
水路而來，到了京中，我自有處。
（方公擇日起身，方小姐約了胡小姐。）
（兩位老夫人同舟而行。）
（正是：
（ 同舟相濟，同難相扶）
（閨中弱質，反勝丈夫！）
（畢竟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擇東床珠還合浦 開玳閣璧重連城）
（詩曰：
（ 春風春水浴鴛鴦，描就鴛鴦帖繡裳。）
（玳閣迎風開綺宴，燈花映月綻銀缸。）
（事美兒女情偏重，筆涉風流語頗長）
６４＊＊時間： 地點：
（自此不誇張與阮，一番新語寄聞郎。）
６５＊＊時間： 地點：
（話說方公帶了二位小姐，同進京來。）
（方公起旱，不則一日，到了京中。）
６６＊＊時間： 地點：
（且說聞生因柳絲說明，又有家書來，自己懊悔上了此疏，曉得方公怪他，終日
（打聽他幾時到京。）
６７＊＊時間： 地點：
（一日聽見方公到了，自己要去請罪，又不好竟去。）
６８＊＊時間： 地點：
（此時富子周已補工部在京，就來與他商量。）
富子周：此老生性極執拗的，年兄出疏參他，此老自然大怒。但他令嬡既已過門，也未必
翻悔。讓小弟先去見他，說代年兄請罪，看他如何。
聞 生：（聞生大喜道）如此極感！就求年兄一行。
（富子周立刻打轎，來拜方公。）
（方公見富子周來拜，即忙出見，彼此敘了些寒溫。）
富子周：敝友聞相如向日蒙老年伯孫陽之顧，欲納之東床，如今畢竟成了初願，可見樂廣
、衛玠，世不多得。敝友久在京師，不知老年伯有朱陳之訂，被胡同讒言構舋，
遂獲罪於年伯。如今自怨自艾，即欲來請罪，又不敢直前，特托小侄先來辯明，
然後親來負荊，望老年伯諒而赦之。
方 公：聞兄大才新貴，立朝敢言。似老夫輩居官不職，獲罪朝廷，聞兄說得極當。只是
小女之事，前日聞兄疏內說幼年聘定胡氏，若果係幼年所聘，只不當又議小女；
若非元聘，則不當欺朝廷。置小女於何地？此係人倫君父之間，學生也不得不上
一個小疏，不然，聞兄又好說學生置奸邪於不問了。
富子周：（富子周見方公說出這番話）此疏斷使不得！敝友實被胡同所誤，罪有可原。老
年伯翁婿之間，還求寬宥。
方 公：年丈不知，聞兄將學生極力詆醜，他既已奉旨要了胡氏，難道教小女去為他妾媵
不成？上一小疏，聽皇上處分可也。
富子周：以東床而參岳丈，老年伯自不得不惱，然在敝友亦有委曲。老年伯在吳門訂姻，
敝友又在京與胡敬翁訂姻，彼此不知，後來胡同構舋，說老年伯與厲科尊害其表
妹。敝友一時不察，遂獲罪泰山，實係不知之罪，與賈有道之事相同，還求老年
伯原諒。
方 公：這便是了。只是老夫雖不肖，也□若繡衣。止此一女，生平舐犢之愛，擇婿十年
。如今他胡氏既稱元聘，又奉過聖旨，自然不肯作偏，難道叫小女去作妾？不唯
老夫不堪，想亦年丈所不忍聞也。
（富子周無言可答，但道）
富子周：老年伯所論皆係至情，但一出疏，則敝友大是不便，或再婉商一萬全之法。
方 公：既是年丈見教，學生再緩一二日。
（富子周別了方公，就來見聞生，把方公的話細細說了。）
聞 生：此事奈何？
富子周：叫小弟看起來，這婚姻之事，大約未必了。只是他不要出疏方好。
（二人相對沒法。）
（正在躇躕，只見接小姐的家人回來說道）
小 姐：小的不曾到京，小姐就同方小姐進京來了。
（聞生大驚失色，向富子周道）
聞 生：此老說要出疏，不肯把女兒與我，倒也罷了。如今倒將舍妹藏在家中，如何是好
？
小 姐：（想了一會道）有了。前日據小妾說，他在山左私行，扮作卜士，遇一胡郎，後
來所以要與家母舅定親，實小弟鬼名，遇的就是小弟。我如今仍扮做胡朋去見他
，看他聲口如何，我隨機應變如何？
富子周：此計雖好，只怕後來水落石出，越發道欺他了。
聞 生：他如今將表妹藏在家中，分明有拿鵝頭之意。我想表妹肯與方小姐同行，必竟他
二人都將心事說明，有意同歸的了。我自去探他一探。
（就還扮作書生，寫了一個帖子，竟來拜方公。）
（方公正在裏面對小姐說富子周的話，只見家人傳進帖子，方公接來一看，上面
（寫）
上面寫：眷社晚生胡朋頓首拜。
（方公看了，喫一大驚，向家人道）
方 公：那個胡朋他為何又來見我？
家 人：不是前日的那個胡朋，又是一個。他口中說『我是真胡朋』，要見老爺。
（方公出來相見，立在廳上去遠望，見聞生進來，正是飯店中見的風流少年。）
不 覺：（不覺大喜）胡兄一別，為何直至今日方來相會？
（聞生假意把方公看了一看，失驚道）
聞 生：不曉得通源先生就是老先生，晚生有眼不識，如在夢中。
（方公大喜，相對坐下：方公）
方 公：去年相會，學生因在官私行，不便說出姓名，後來即向胡敬庵處奉訪，那時仁兄
卻在何處？敬庵堅執以為子虛，又被胡同奸賊所賣。
聞 生：晚生與老先生別後，即游學京師，所以家叔回了。後來回見家叔，知老先生有些
高義，知己之感，終身銘佩！今日特來進謁。
方 公：胡兄不知，被胡同所賣之後，學生即到吳門奉訪，皆說不知。彼時王楚蘭輩與聞
相如作筏，學生因不知仁兄蹤跡，就許了聞生。不意此生十分狂放，皇上特援拔
，將他授了翰林。他不唯不願婚姻，且將學生參了一疏，又上一本，假稱胡敬庵
之女是他元聘，竟奉旨成了親。難道小女去與他作妾？這婚姻自然不成。學生少
不得出一疏，將此事直陳與皇上，聽皇上裁處！小女另議時，欲復學生前願，與
賢兄重訂姻盟。
聞 生：逆旅相遇，蒙老先生知己之感，又許婚姻，使晚生更感。但聞相如與晚生垂髫至
好，近日又係妹丈。若老先生絕其好而進晚生，已為不便，何況出疏參論。雖彼
自作之孽，在晚生親情友誼似乎不便。況相如近頗深悔！其獲罪於老先生，一則
不知；二則為奸人所賣。相如曾細細與晚生言過，還求老先生仍其舊好，則晚生
輩皆沐老先生之恩矣！
方 公：賢兄所說，足見友誼。然無論聞兄知與不知，為奸人所賣，總是他既娶了令妹，
學生只此一女，不忍使之作妾。
（聞生見方公聲口，料是不妥）
聞 生：既然如此，老先生萬萬不可出疏，容晚生與相如細商復命。
（就作別起身。）
方 公：（方公進來與小姐說）前日那個真胡朋又來了。他說一向游學在外，所以被胡同
冒名，如今仍在胡敬庵處。聞家畜生，如此一番，你再無歸他之理。我要出疏，
將此事直陳與皇上，將你另議婚姻，仍復與胡郎。
小 姐：（小姐沉吟一會）孩兒聞得婦人從一而終。孩兒雖不曾與聞郎成親，然已過門數
月，若再另議，恐與婦道不便。
方 公：好沒志氣！難道你甘心去作妾？
小 姐：作妾雖是不甘，然胡家姑娘願做妹子，說我事不成，他誓不獨歸聞郎。況爹爹主
持世教，為朝廷大臣，倫紀所關，豈可孟浪？
方 公：你雖在他家，又不曾受他之聘，他另娶胡氏，是彼背盟，非我們之過。況又參了
我，豈有再歸之理！
（小姐不敢再辯，歸到房中，就來見胡小姐，備說此事。）
胡小姐：（胡小姐大驚）我爹爹何曾有侄兒叫做胡朋，莫非又是假冒的？
方小姐：爹爹說正是此人。
胡小姐：又來奇了。他說我是他妹子，我何曾有此哥哥！等他來時，讓我叫鄔媽去問他。
胡小姐：（隔了一時，只見外面說）胡相公又來了。
（方公連忙出來相見，小姐就叫鄔媽去瞧。）
（方公相見坐下，便向聞生道）
方 公：兄去問過聞生麼？
聞 生：別過老先生，即去見敝友。敝友自知罪，老先生盛怒之下，也不敢復有門牆之想
，情願讓與晚生。但晚生亦有一種苦情：老先生高誼斷不敢辭，只是晚生亦有不
得已處。亦曾聘過一女，雖未成親，而斷不能，卻不識老先生何以教之？
方 公：兄又聘過何人？
聞 生：向在患難之時，當面議定者。
方 公：（方公沉吟一會）二女同居，娥皇、女英之事，古人亦有。因聞兄如此欺學生，
所以老夫翻然不願。賢兄今日先肯說明，足見賢兄之忠厚了。學生通通之性，老
而愈堅，願與監兄兩存，老夫卻也無悔。
聞 生：（聞生就打恭道）老先生如此恩德，生死銘佩。但無媒妁奈何？
方 公：你我當面議定，何必媒妁！昔日一課一詩即是媒了，可見婚姻自有定數。賢兄擇
一日，隨分行些禮來，寸絲為定，就到老夫敝寓畢姻。
（因留聞生小酌。）
６９＊＊時間： 地點：
（卻說鄔媽出來，偷瞧了一會，回二位小姐）
小 姐：並不見甚胡相公。只見大相公在廳上與方老爺說話。
小 姐：（小姐大驚道）怎麼就是他！其中必有緣故，看他如何。
（聞生飲了一會，告謝起身。）
（方公就進來與小姐說知。）
（小姐沉吟不答，來與胡小姐商量，胡小姐）
胡小姐：既是胡朋，就是哥哥，你爹爹又許了他，正中了我們之計了。你不必強他。
（二人暗喜。）
７０＊＊時間： 地點：
（且說聞生回來，對胡公說了，擇日下過禮來，擇了一個吉日做親。）
（聞生恐怕敗露，將日子選得早些。）
（胡公來拜方古庵，此時已做親家，彼此盡釋舊怨。）
（要把胡小姐接回，方小姐不肯）
胡小姐：聞郎做親之日已近，妹妹同我去罷。
（小姐應允，出來見了胡公，彼此暗暗說明緣故。）
胡 公：既然如此，你同那日回來亦可。
胡小姐：（因笑道）為人太執，反受人欺瞞至此。
（聞生星夜就把聞公夫婦也接了進京，尋了一所大房子，一樣兩間。）
（喜日將近，鄔媽、柳絲先來鋪設得十分齊整。）
（到了那日，聞生大紅圓領、烏紗皂靴，在家等候方公送方小姐過來。）
（胡公也是一乘彩轎去接茜芸小姐。）
（一路鼓樂喧天，二位小姐一同進門，打扮得天仙一般。）
（聞生出來，同拜花燭，方小姐居左、胡小姐居右。）
（方公見了大驚，連忙來問。）
（當不得吹打得如雷一般，叫嚷也叫嚷不應。）
（直等拜完了花燭，聞生走到方公面前，雙膝跪下說道）
聞 生：小婿之罪，擢發難數。有一番苦衷真情，此時不敢隱諱，只得直陳。
方 公：（方公一把扶起道）你有何罪？只是令妹何以同拜花燭？
聞 生：前日言過，因患難之中言定，斷不能卻者。
方 公：豈有此理！你們是親兄妹，怎麼說患難之中定者？
聞 生：此乃舍表妹，而非親妹也。
方 公：這又奇了。此位小姐非敬翁所出麼？況且令妹已許聞兄，何以又與兄同拜花燭？
聞 生：（聞生又跪下道）小婿得罪，不是胡朋，正是聞友。
方 公：（方公大驚道）怎麼說兄就是聞友？
聞 生：小婿彼時在山左，有不得已處，權稱家母舅之侄，因店主人一語道出，所以推辭
以對岳丈。後來又入都鄉試，家母舅不知小婿假名，所以堅詞以復，被胡同冒認
。及至小婿托富子周奉求，又說令嬡已許人矣。小婿不得已，在京師與家母舅相
訂。不知岳父在家，又與老父有約，令嬡已在寒舍。後來獄中晤胡同，說令嬡另
定富豪，而舍表妹之選皆岳丈之故。小婿一時不察，遂爾獲罪。前日尊婢柳絲說
知，小婿如在夢中方覺。先托富子周代陳，因見岳父盛怒之下，所以又作胡朋，
欲藉舊日之知，以釋今日之罪，今特請罪階前，唯岳父原而赦之。
（方公聽了這些話，倒大笑起來說）
方 公：原來有這些緣故！可見老夫素所愛慕者，即兄一人。
（就向富子周與胡公、聞公道）
富子周：此事顛顛倒倒，將來倒成一段佳話矣！
（聞公也來請罪，就一邊相邀上席，一邊送新人進房。）
（柳絲出來拜見二位小姐。）
（外邊是聞公陪著方古庵、胡敬庵、富子周、沈刑部一班官員喫酒。）
（聞生與二位小姐同到房中飲合巹，他偷眼將方小姐一看，果然十分美貌，與胡
（小姐真如姊妹二人，心中大喜。）
（方小姐年長，當晚在方小姐房裏成了親，郎才女貌，十分得意。）
（次日，往方家謝親。）
（晚上，到胡小姐房中，敘離別的話。）
（聞生又把上本請出柳絲的緣故說了，二人大笑。）
聞 生：（聞生因笑道）幾年干夫妻，今晚接真了。
（胡小姐微微而笑，二人上床，他兩人終日見面的，比方小姐更加親愛。）
（到了三朝，又擺酒請兩位岳丈並眾官員。）
（到半席之時，又說起賈有道涂詩並胡同冒認之事，大家大笑。）
（過了幾日，聞生對二位小姐道）
聞 生：我的功名姻緣都虧了醉雅雅。
（又把做琵琶詞、雅雅說皇親之事也說了一遍）
雅 雅：我做的琵琶詞，他彈得最精，叫他來彈與二位夫人聽。
（就差人去請，回來）
回 來：半月前從了一個貢生回下路去了。
聞 生：（聞生歎惜道）我甚虧他，未曾報得。
（心中默然。）
（聞生十分好待鄔媽。）
（過了幾時，又值鄉試之期，王楚蘭中了來拜，聞生出去見了。）
王楚蘭：（進來對方小姐道）有一件快事報與你知。適纔王楚蘭中了來拜，說起賈有道之
事。原來當初他騙了繆成一百兩銀子，所以設此奸計。如今繆成因親事不妥，問
他追還原物，將他告在吳縣，打了二十板子。你道暢快不暢快，可見天理不爽！
胡小姐：姐姐的仇人都現報了。只有厲兵科這廝害了我，此恨未消。
聞 生：（聞生笑道）他是你的仇人，是柳絲的功臣，將功折罪罷了。
（二位小姐一齊大笑。）
方小姐：如今那個胡同怎麼樣了？
聞 生：他被沈老師夾了兩夾棍，如今回籍去了，都是他讒言構舋，以至我參了令尊，費
這許多周折。
（三人如魚似水，十分得意，不消說得。）
（胡公自這一番之後，無意做官，在蘇州住了。）
（方公補了京畿道，做到工部尚書，因不事權貴，後來就告病回來了。）
（聞生做了幾年官，因聞公夫婦思想家鄉，他就告病回去，同二位夫人一齊歸家
（。）
（富子周也升了知府。）
（回到家中，聞生置酒請舊社諸子游虎丘，王楚蘭、杜伯子、方石生一同在坐。
（）
（大家說起那年游虎丘遇著方公的話，富子周）
富子周：都是相如有病不來，所以如此成了一段風流佳話。
（大家稱羨不已。）
（過了年餘，聞生又起用進京，直作到禮部侍郎。）
（聞公夫婦因見兒子興頭，在京快活終身。）
（聞生二位夫人各生一子，後來都登科甲。）
（聞生與二位夫人、與柳絲都齊眉到老。）
（豈非千古的一段聯珠佳話！）
（詩曰：
（ 姻緣憑月老，顛倒見風流）
（不是求凰操，無須歎白頭。）
（有詩一首，單道聞生的好處：
（ 蜀中司馬擅雕龍，漫道文君指下逢。）
（今日風流詞賦客，才名不輸舊臨邛。）
（又詩一首單道方小姐好處：
（ 水面新舒並蒂花，芳姿灼灼映朱霞。）
（豈嫌當日吳宮女，何事輕身到若耶？）
（又詩一首單道胡小姐好處：
（ 鳳凰元來自有群，憐才羞道卓文君。）
（湘妃江上風流才，連理嬌姿最茜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