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一 至 第三〇〇
２９１＊＊時間： 地點：
家 將：（當時有家將進內報說）不知何處軍馬，推著許多糧車，在殿上喧嘩糟蹋，特來
報知。
鄭 懷：那有這樣事！先王御賜的地方，那個敢來糟蹋！
鄭 懷：（便提了大棍走到殿前，大喝道）何處野賊，敢來這裏討野火吃？
（牛皋見來得兇，祇道是搶糧的，不問情由，舉鐧就打，鄭懷掄棍招架。）
（不上四五個回合，被鄭懷攔開鐧，祇一把，把牛皋擒住。）
（走進裏邊廳上，叫家人綁了，推至面前，喝道）
鄭 懷：你是何方草寇，敢來糟蹋王殿？
牛 皋：（牛皋大喝道）該死的狗囚！你眼又不瞎，不見糧車上的旗號麼？我叫牛皋，奉
岳元帥將令，催糧上牛頭山保駕。在此躲雨，你敢拿了我，可不該凌遲剮罪？
鄭 懷：原來是牛將軍，你也該早說個明白。
（慌忙來解了綁，扶牛皋中間坐了，請罪道）
鄭 懷：小弟乃汝南王鄭恩後裔，名喚鄭懷。久慕將軍大名，今日願拜將軍為兄，同上牛
頭山保駕立功，未知允否？
牛 皋：我本是不肯的，見你本事也好，還有些情重的，且收你為弟罷。祇是肚中飢了，
且收拾些酒飯來我吃了，好同你去。
鄭 懷：這個自然。
（就同牛皋對天結拜為弟兄。）
（吩咐家人整備酒飯，殺了兩頭牛，抬出十來壇酒，到殿上犒賞三軍。）
（鄭懷一面收拾行李，吃完酒飯，就同了牛皋起身。）
２９２＊＊時間： 地點：
（說話的，那牛皋來時是連夜走的，故此來得快。）
２９３＊＊時間： 地點：
（此時回去有了糧車，須要晝行夜住，那能就到。）
２９４＊＊時間： 地點：
（這日行至一座山邊，忽聽得一棒鑼聲，擁出五六百嘍囉。）
（為首一員少年，身騎白馬，手提銀槍，白袍銀甲，頭戴銀盔，口中大叫）
少 年：會事的留下糧車，放你過去！
（牛皋大怒，方欲出馬，鄭懷說道）
鄭 懷：不勞哥哥動手，待小弟去拿這廝來。
（提棍上前便打，那英雄掄槍就刺。）
（大戰三十多合，不分勝負。）
牛 皋：（牛皋暗想）我與鄭懷戰不上四五合，被他拿了。他兩個戰了三十多合，尚無勝
敗，好個對手！
（就拍馬上前，叫道）
牛 皋：你們且住手！我有話說。
鄭 懷：（鄭懷架住了槍道）住著！俺哥哥有話講，講了再戰。
少 年：（少年收了槍道）你有何話，快快說來。
牛 皋：俺非別人，乃岳元帥的好友牛皋。我看你年紀雖小，武藝倒好。目今用人之際，
何不歸順朝廷，改邪歸正，豈不勝如在這裏做強盜？
少 年：（少年聽了道）原來是牛將軍，何不早說！
少 年：（遂棄槍下馬道）將軍若不見棄，願拜為兄，同往岳元帥麾下效用。
牛 皋：這纔是個好漢！但不知你姓甚名誰？
少 年：小弟乃東正王之後，姓張名奎，因見朝廷奸臣亂國，故爾不願為官，在此落草。
牛 皋：既如此，軍糧緊急，速即收拾同行。
（張奎就請牛、鄭二人上山，結為兄弟。）
（一面整備酒席，一面收拾糧草合兵同行。）
（又一日，來到一個地方，軍士）
軍 士：前面有四五千人馬，紮住營盤，不知是何處兵馬？特來報知。
（牛皋吩咐也紮住了營頭，差人探聽。）
軍 士：（不一時軍士來報）有一將在營前，聲聲要老爺送糧草。
（牛皋大怒，同了鄭懷、張奎出營。）
（看那後生生得身長八尺，頭戴金盔，身穿金甲，坐下青鬃馬，手提一杆鏨金虎
（頭槍，見了牛皋便喝道）
後 生：你可就是牛皋麼？
牛 皋：老爺便是！你是甚麼人？敢來阻我糧草？
後 生：（後生道）你休要問我，我祇與你戰三百合，就放你過去。
（鄭懷大怒，舉棍向前便打，那將架開棍，一連幾槍，殺得鄭懷渾身是汗，氣喘
（吁吁。）
（張奎把銀槍一擺，上來助陣，兩個戰了二十餘合。）
（牛皋見二人招架不住，舉雙鐧也上來助戰。）
（三個戰一個，還不是那將的對手。）
（正在慌忙，那將托地把馬一拎，跳出圈子外，叫聲）
後 生：且歇！
（三人收住了兵器，祇是氣喘。）
後 生：（後生下馬道）小將非別，乃開平王之後，姓高名寵。當年在紅桃山保母，有番
兵一枝往山西而來，被小弟槍挑了番將，殺敗了番兵，奪得金盔金甲，金銀財帛
幾車，留下至今。目下聽見朝廷被困牛頭山，奉母命前來保駕，今日幸得相會，
特來獻獻武藝。
（牛皋大喜，叫聲）
牛 皋：好兄弟！你既有這般本事，就作我哥哥也好，何不早說！
２９５＊＊時間： 地點：
（當時就與高寵並了隊伍，在營中結為兄弟，用了酒飯。）
（高寵就在前頭開路，牛皋同鄭懷、張奎押後。）
（催兵前進，望牛頭山進發。）
２９６＊＊時間： 地點：
（且說兀朮大兵已到，粘罕接著，將張邦昌、王鐸的事說了一遍。）
兀 朮：既是康王同岳南蠻在山上，某家祇分兵困住此山，絕了他的糧餉，怕不餓死？
（遂分撥眾狼主，四方八處紮住大營。）
（六七十萬大兵，團團圍住牛頭山，水泄不通。）
（岳飛聞報，好不心焦！）
２９７＊＊時間： 地點：
（且說牛皋等在路上非止一日，已到牛頭山。）
（高寵望見番營連絡十餘里，便向牛皋道）
高 寵：小弟在前衝開營盤，兄長保住糧草，一齊殺入。
（牛皋便叫鄭懷、張奎左右輔翼，自己押後。）
（高寵一馬當先，大叫）
高 寵：高將軍來踹營了！
（拍馬挺槍，衝入番營，遠者槍挑，近者鞭打，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打開一條血
（路。）
（左有張奎，右有鄭懷，兩條槍棍猶如雙龍攪海；牛皋在後邊舞動雙鐧，猶如猛
（虎搜山。）
（那些番兵番將那裏抵擋得住，大喊一聲，四下裏各自逃生！）
（兀朮忙差下四個元帥來，一個叫金花骨都，一個叫銅花骨都，一個叫銀花骨都
（，一個叫鐵花骨都，各使兵器上前迎戰，被高寵一槍，一個翻下馬去；第二槍
（，一個跌下地來；第三槍，一個送了命；再一槍，一個胸前添了一個窟窿。）
（後邊又來了一個黃臉番將，叫做金古淥，使一條狼牙棒打來，被高寵望番將心
（窩裏一槍戳透，一挑，把個屍首直拋向半天之內去了！嚇得那番營中兵將個個
（無魂，人人落魄。）
（更兼鄭懷、張奎兩條槍棍，牛皋一對鐧，翻江攪海一般。）
（殺得屍如山積，血流成河，衝開十幾座營盤，往牛頭山而去！兀朮無奈，祇得
（傳令收拾屍首，整頓營寨，不提。）
２９８＊＊時間： 地點：
（卻說岳飛正門坐帳中，忽探子來）
探 子：金營內旗幡撩亂，喊殺連天，未知何故？
岳 飛：他見我們按兵不動，或是誘敵之計，可再去打聽。
（不一會，又有探子來）
探 子：牛將軍解糧已到荷葉嶺下了。
岳 飛：（岳飛舉手向天道）真乃朝廷之福也！
（不一時，牛皋催趲糧車，上了荷葉嶺，在平陽之地把三軍紮住，對三位兄弟道
（）
牛 皋：待我先去報知元帥，就來迎見。
高 寵：這個自然。
（牛皋進營見過了元帥，將劉世光本章並文書送上。）
岳 飛：糧草虧你解上山來，乃是第一個大功勞！
（吩咐上了功勞簿。）
牛 皋：那裏是我的功勞。虧得新收了三個兄弟：一個叫高寵，一個叫鄭懷，一個叫張奎
。他三個人本事高強，衝開血路，保護糧草，方能上山。現在看守人馬糧車，在
嶺上候令。
岳 飛：既如此，快請相見！
（牛皋出營來，同了三人進來，參見畢。）
岳 飛：（岳飛立起身來道）三位將軍請起。
（遂問三人家世，高寵等細細說明。）
岳 飛：既是藩王後裔，待本帥奏過聖上封職便了。
（遂命將糧草收貯。）
（自引三人來至五虛宮內，朝見了高宗，將三人前來保駕之事奏明。）
高 宗：（高宗問李綱道）該封何職？
李 綱：暫封他為統制，待太平之日，再襲祖職。
（高宗依奏封職，三人一齊謝恩而退，一同元帥回營。）
牛 皋：（牛皋上來稟道）這三個兄弟，可與小將同住。
（岳飛應允，就將他三人帶來人馬，分隸部下。）
（金銀財帛，送入後營，為勞軍之用，專等擇日開兵，與兀朮打仗。）
（當日無話。）
（到了次日，元帥昇帳，眾將站立兩旁聽令。）
岳 飛：（岳飛高聲問道）今糧草雖到，金兵困住我兵在此，恐一朝糧盡，不能接濟。必
須與他大戰一場，殺退了番兵，奉天子回京，不知那位將軍，敢到金營去下戰書
？
（話聲未絕，早有牛皋上前道）
牛 皋：小將願往。
岳 飛：你昨日殺了他許多兵將，是他的讎人，如何去得？
牛 皋：除了我，再沒有別人敢去的。
岳 飛：（岳飛就叫張保）替牛爺換了袍帽。
（張保就與牛皋穿起冠帶來。）
（牛皋冠帶停當，就辭了岳飛，竟自出營。）
（岳飛不覺暗暗傷心，恐怕不得生還。）
（又有一班弟兄們俱來相送到半山，對牛皋道）
岳 飛：賢弟此去，須要小心！言語須要留意謹慎。
牛 皋：眾位哥哥，自古道：教的言語不會說，有錢難買自主張。大丈夫隨機應變，著甚
麼忙？做兄弟的祇有一事相托：承諸位兄弟結拜一場，倘或有些差池，祇要看待
這三個兄弟，猶如小弟一般，就足見盛情了！
（眾弟兄聽了，含淚答道）
岳 飛：一體之事，何勞囑咐，但願吉人天相，恕不遠送了！
（眾將各自回山。）
（正是：鑾輿萬里困胡塵，勇士勤王不顧身。）
（自古疾風知勁草，由來板蕩識忠臣。）
２９９＊＊時間： 地點：
（且說牛皋獨自一個下山，揩抹了淚痕道）
牛 皋：休要被番人看見，祇道是我怕死了。
（再把自己身上衣服看看，倒也好笑起來）
牛 皋：我如今這般打扮，好像那城隍廟裏的判官了。
（一馬跑至番營前，平章看見喝道）
平 章：咦！這是牛南蠻，為何如此打扮？
牛 皋：能文能武，方是男子漢。我今日來下戰書，乃是賓主交接之事，自然要文縐縐的
打扮。煩你通報通報。
（平章不覺笑將起來，進帳稟道）
平 章：有牛南蠻來下戰書。
兀 朮：叫他進來。
平 章：（平章出營叫道）狼主叫你進去。
牛 皋：這狗頭，『請』字不放一個，『叫』我進來，如此無禮！
（遂下馬，一直來至帳前。）
（那些帳下之人見牛皋這副嘴臉、這般打扮，無不掩著口笑。）
牛 皋：（牛皋見了兀朮道）請下來見禮。
兀 朮：（兀朮大怒道）某家是金朝太子，又是昌平王，你見了某家也該下個全禮，怎麼
反叫某家與你見禮？
牛 皋：甚麼昌平王！我也曾做過公道大王，我今上奉天子聖旨，下奉元帥將令，來到此
處下書。古人云：上邦卿相，即是下國諸侯；上邦士子，乃是下國大夫。我乃堂
堂天子使臣，禮該賓主相見，怎麼肯屈膝於你？我牛皋豈是貪生怕死之徒、畏箭
避刀之輩？若怕殺，也不敢來了。
兀 朮：這等說，倒是某家不是了。看你不出，倒是個不怕死的好漢，某家就下來與你見
禮。
牛 皋：好嚇！這纔算個英雄！下次和你在戰場上，要多戰幾合了。
兀 朮：牛將軍，某家有禮。
牛 皋：狼主，末將也有禮了。
兀 朮：將軍到此何幹？
牛 皋：奉元帥將令，特來下戰書。
（兀朮接過看了，遂在後批著『三日後決戰』，付與牛皋。）
牛 皋：我是難得來的，也該請我一請！
兀 朮：該的，該的！
（遂叫平章同牛皋到左營吃酒飯。）
（牛皋吃得大醉出來，謝了兀朮，出營上馬，轉身回牛頭山來。）
（到了山上，眾人看見大喜，俱來迎接）
湯 懷：牛兄弟辛苦了！
牛 皋：也沒有甚麼辛苦！承他請我吃酒飯，飯都吃不下，祇喝了幾杯寡酒。
（來到大營，軍士報知岳飛帥。）
（岳飛大喜，吩咐傳進。）
（牛皋進帳，見了岳飛，將原書呈上。）
（岳飛叫軍政司記了牛皋功勞，回營將息。）
（次日岳飛昇帳，眾將參見已畢。）
岳 飛：（岳飛喚過王貴來道）本帥有令箭一枝，著你往番營去拿一口豬來，候本帥祭旗
用。
（王貴得令，上馬下山而去。）
（岳飛又將令箭一枝，喚過牛皋道）
岳 飛：你也領令到番營去拿一口羊來，候本帥祭旗用。
（牛皋也領令而去。）
（正叫做：天子三宣恩似海，將軍一令重如山。）
（畢竟不知王貴、牛皋怎生進得番營，去拿他的豬羊，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祭帥旗奸臣代畜 挑華車勇士遭殃）
（詩曰：
（ 報應休爭早與遲，天公暗裏有支持。）
（不信但看奸巧誓，一做羊來一變豬。）
３００＊＊時間： 地點：
（卻說王貴領令下山，暗想）
王 貴：這個差使卻難！那番營中有豬，也不肯賣與我。若是去搶，他六七十萬人馬，那
裏曉得他的豬藏在那裏？不要管他，我祇捉個番兵上去，權當個豬繳令，看是如
何？
（想定了主意，一馬來至營前，也不言語，兩手搖刀，衝進營中。）
（那小番出其不意，被他一手撈翻一個，挾在腰間，拍馬出營，上荷葉嶺來。）
（恰好遇著牛皋下山，看見王貴捉了一個番兵回來，牛皋暗想）
牛 皋：嚇！原來番兵當得豬的，難道就當不得羊？且不要被他得了頭功，待我割去他的
豬頭。
牛 皋：（遂拔劍在手，迎上來道）王哥，你來得快嚇！
王 貴：正是。
（兩個說話之間，兩馬恰是交肩而過，牛皋輕輕把劍在小番頸上一割，頭已落地
（。）
（王貴還不得知，來到山上。）
諸葛英：（諸葛英見了）王兄，為何拿這沒頭人來做甚麼？
王 貴：（王貴回頭一看道）呀！這個頭被牛皋割去了。
（就將屍道一丟，回馬復下山來。）
（行至半路，祇見牛皋也捉了一個小番來了。）
（那牛皋看見了王貴，就勒住馬，閃在旁邊，叫聲）
牛 皋：王哥請便。
王 貴：世上也沒有你這樣狠心的人！你先要立功，怎麼把我拿的人割了頭去？
牛 皋：原是小弟不是！王哥，把這一功讓了我罷！
（王貴拍馬競去。）
（牛皋來至大營前，叫家將）
牛 皋：把這羊綁了。
牛 皋：（牛皋進帳稟道）奉令拿得一腔羊繳令。
（岳飛吩咐將羊收了。）
牛 皋：這羊是會說話的。
岳 飛：不必多言。
（牛皋暗暗好笑，出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