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 至 第二九〇
２８１＊＊時間： 地點：
（當時聖旨一到法場，焦廷貴不用開刀，旨上又著令孫兵部送回天波府，有杜夫
（人、穆桂英冷笑罵道）
焦廷貴：奸臣佞賊，你敢向老虎頭上捉虱麼？
（孫秀被罵得默默無言。）
（當日焦廷貴到府，拜見老太君並列位夫人，太君）
太 君：邊關之事，實乃如何？
焦廷貴：狄青失征衣、立戰功是實，李成父子冒功是真。孫賊一到，即詐贓數萬，是以小
將將他毆打。
太 君：都是你打了孫武，中了龐洪之計。
焦廷貴：太君不妨。龐洪這奸賊斷斷容他不得，待小將往取他首級，方消此恨！
太 君：（太君喝道）休得闖禍，誰是誰非，且待元帥回朝，再行定奪。
（當日，太君猶恐焦廷貴出府招災闖禍，故意將他款留在府中，不許私出。）
（又差人往天牢吩咐獄官，待沈達細心供給，此話不表。）
２８２＊＊時間： 地點：
（話說尹氏夫人死去，壽算未終，向閻君哭訴慘死之由。）
（閻君查閱夫人年壽有八旬以外，目下雖亡，實屬屈死，應得還陽。）
（沈國清注壽三十六，本年三月初八，應死於刀下。）
沈國清：（閻君開言道）尹氏夫人雖冤屈了，但你丈夫本年該凶死於朝廷法律，夫人可速
回陽世，到包待制那邊告訴，他自有救你還陽之法。
太 君：（夫人上稟閻君道）包大人往陳州賑饑未回，尹乃一亡女，如何越境遠奔，豈無
神人阻隔？
（閻君聽言，即備碟文，差鬼卒二名，吩咐送夫人往陳州城隍司管收留，好待夫
（人告訴冤狀回陽。）
（鬼卒領旨，送護尹氏夫人到陳州城隍那邊交代。）
２８３＊＊時間： 地點：
（卻說包拯上年奉旨賑饑，尚未回朝，前書說陳州地面，連饑數載，眾民度日維
（艱，歲歲粟價倍增。）
（只因蝗蟲大盛，稻麥被食，十不存一。）
（有產業之民，稍可苦度，更有貧乏之家，老弱之輩死於溝壑之中，實為可們，
（故本府官員，是年申詳上完，督撫文武拜本回朝，聖上恤民，敕旨包公調取別
（省米糧，到陳州低價而糶，濟活多少生命，人人感沾皇恩，個個愛戴包公大德
（。）
（包公又命不許強橫土豪積聚，倘查出有囤糧抬售的，即要拿究，施與貧民。）
（是以惡棍土豪不敢積聚圖利；官吏糧差不敢作弄賣法，人人懼怕著包拯厲害。
（）
（當日乃三月初三日，包公督理饑民糧粟，正在轉回來，三十六對排軍，前呼後
（擁。）
（包爺身坐金裝八抬大轎，凜凜威嚴，令人驚懼。）
２８４＊＊時間： 地點：
（其時日落西山，天色昏暮，忽一陣狂風，風聲響過，包爺身坐轎中，眼前烏黑
（了，眾排軍也被怪風吹得汗毛直豎。）
（包公想道：此風吹得怪異，難道又有什麼冤屈情事不成？想罷，即吩咐住轎，
（開言喝問）
包 公：何方鬼魂作祟。倘有冤屈，容你今夜在荒地上臺前訴告。果有冤情，本官自然與
你力辦。如今不須攔阻，去吧。
（言未了，又聞呼一聲，狂風卷起沙石，漸就靜了。）
（包公吩咐打道回衙，用過夜膳，即命張龍、趙虎）
趙 虎：今夜可於荒郊之外，略築一臺，列公位於臺下，不得延遲！
（兩名排軍領命去訖。）
（是晚立刻在北關外尋了一所空閒荒地，周圍四野空虛，邀齊三十餘人，搭了竹
（棚，中央排列公案。）
２８５＊＊時間： 地點：
（其時初更將盡，二人回稟包大人。）
（包公賞了眾人，只攜兩對排軍，董超、薛霸，合了張、趙二人，提燈引導。）
（街衢中寂靜無聲，只聞犬吠嗥嗥。）
（鉤月早收，止有一天星鬥。）
（約行二裏到了北關，包公停了坐轎，但見周圍多是青青的草，又是亂叢叢的磚
（瓦，坍棺古塚，破骨骷髏，東一段，西一段，包爺見了，倒覺觸目驚心。）
（包爺上了臺，焚香叩祝一番，然後向當中坐下，默默不言。）
（四名排軍，遵包爺命，立俟臺下。）
（包爺昂昂然坐定，聽候告冤。）
２８６＊＊時間： 地點：
（其時遠遠忽有一陣怪風吹來，寒侵肌膚。）
（四排軍早已毛骨驚然，昏昏睡去。）
（當下包爺也在半睡半醒，朦朧中只見一女鬼，曲腰跪下，呼道）
當 下：大人聽稟，妾乃尹氏名貞娘，西臺沈禦史發妻。
包 爺：你既雲沈禦史妻，乃是一位夫人了，且請立起。
當 下：（當下包爺道）夫人，你有甚冤屈之情，在本官跟前不妨直說。
尹 氏：丈夫沈國清與國丈眾奸臣欺君，審歪了楊元帥、狄青，要為沈氏翻冤，要沫殺楊
元帥三人。只為妾一心勸諫丈夫不要人奸臣黨羽，須要盡忠報國，方是臣子之職
。不料丈夫不聽，反是重重發怒，詭罵毆辱妾身。心想丈夫既歸奸臣黨中，日後
豈無報應？倘累及妻孥，出乖露醜，不如早死以了終身。妾身自願歸陰，亦別無
所怨，惟有丈夫不仁，妾雖死有不甘心之處，今已哭訴閻君，言妾陽壽未終，故
求大人起屍，倘可再生，感恩非淺。
包 公：夫人，你卻差了。古有三從之道：出嫁從夫，理之當然。你因丈夫不良，不依勸
諫，忿恨而死，不該首告夫君，既告證丈夫，豈得無罪？
尹 氏：（夫人道）大人，妾自求身死，有何怨恨丈夫？但妾身冒叨聖上之恩，敕贈誥命
之榮，丈夫即不念夫妻之情，亦該備棺人殮，人土方安，何以暴露屍骸，僅蓋泥
土，辱沒朝廷命婦，豈無欺君之罪？妾若不伸訴明白，則世代忠良將士危矣。如
今有欽差往邊關調楊、狄二臣回朝。一眾奸臣究問二臣，二臣猶比釜中之魚，若
非大人回朝，擎天棟柱登時倒，宋室江山一旦傾。妾今告訴，一來為國，二來訴
明委屈。但大人須速回朝，方能搭救二位功臣。遲了二臣危矣。
（包爺聽了，不勝贊嘆道）
包 爺：你一婦人，尚知忠君愛國，兼有惜將之心，真乃一位賢哲夫人了。
尹 氏：（轉聲又問道）你今玉體現在沈禦史衙署中麼？
包 爺：（夫人道）現在府中後庭內東首桂樹旁邊，掘下泥土數尺，便見屍骸了。
包 爺：（包爺聽罷怒道）果有此事，可惱沈禦史糊涂，不通情理。你妻乃一誥命夫人，
緣何暴露便埋土中，欺天昧法，莫大於此！更兼行私刑，做假狀，欺瞞聖上，陷
害忠良，以假作真，實在死有餘辜。夫人且請退下，待本官星夜趕回朝便了。
（夫人拜謝，冉冉而去。）
（這時包公已悠悠甦醒，耳邊仍覺陰風冷冷，想來似夢非夢，十分詫異。）
（不知後事如何，巳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行色匆匆星夜登程 狂飆颯颯中途落帽）
（當晚包公醒覺起來，甚為驚異，覺得還是早日回朝為妙。）
（下了臺棚，四名排軍，扶侍包大人坐進轎中，持燈引道，一路回歸衙署。）
（坐下思量，定了主意，發下欽賜龍牌一面，差兩名排軍，將奉旨到邊關拿調楊
（。）
（狄的欽差阻擋住，不許出關，待本官進京見駕，候聖上準旨如何，再行定奪。
（）
（兩名排軍奉了鈞諭，持了龍牌，連夜往邊關而去。）
（包爺即晚傳進陳州知府，囑咐道）
包 爺：本官有重大案情，即要進京見駕，所有出祟賑濟一事，目下民心已靖，且交貴府
代辦數大，必須依照本官賑濟之法，斷不可更易存私；如有作弊，即為擾害貧民
，貴府有不便之處，本官斷不諒情，必須公辦。
尹 氏：（陳州府道）大人吩咐，卑職自當力辦，豈敢存私自誤，以取罪戾？大人休得多
慮。
（是日，包公將糧米冊子，存糧多寡，糧金貯下若干，一一交代清楚，然後連夜
（動身。）
（有陳州知府州縣文武得知，齊齊相送，紛紛議論道）
包 公：這包黑子做的事，俱是奇怪難猜，不知又是何故，不待天明竟是去了。包待制在
本州糶賑饑民，眾百姓人人頌德，如今我們接手代辦，比他格外加厚，有何不可
。
（眾官言語，不煩多表。）
（巳說包公是夜催促行程，一心只望早回王城，一路思量道：龐洪一班奸黨，妨
（賢病國，弄出奇奇怪怪事情，別人的財帛，你或可以貪取，楊宗保是何等之人
（？你想他財帛，豈非大妄人麼？吾今回朝，究明此事，不由聖上不依，扳他不
（倒，也要嚇他個膽戰心寒。）
（行行不覺天色曙亮，再走一天，將近陳橋鎮不遠，天已晚了。）
（包爺吩咐不許驚動本鎮官員，免他跋涉徒勞，不拘左右近地尋個廟宇，權且耽
（擱可也。）
薛 霸：（薛霸啟稟道）大人，前邊有座東岳廟，十分寬敞，可以暫息。
包 公：如此且在廟中將息便是。
（原來一連二夜未睡，一天行走，眾人勞苦，是以包爺此夜命眾軍暫行歇止。）
（當夜包爺下了大轎，進至廟殿中，司視道人多少著驚，齊齊跪接，同聲道）
包 爺：小道不知包大人駕到，有失恭迎，萬乞恕罪。
包 爺：本官經由此地，本境官員尚且不用驚擾。只因天色已晚，尋個地頭夜宿，明早即
要登程了，不須拘禮。況你們乃出家之人，無拘無束，何須言罪。
包 公：（眾道人道）大人海量，且請到客堂小坐，只是地方不潔，多有褻讀。
包 公：老夫只要坐歇一宵，不費你們一草一木，休得勞忙。
包 爺：（道人道）小道無非奉敬些清湯齋饌，還望大人賞光。
包 公：如此足領了。
（包爺進內，只見殿中兩旁四位神將，對面丹墀兩邊，左植蒼松，右栽古柏。）
（包公進至大殿，中央東岳大帝凜凜端嚴。）
（道人早已點起燈火香燭，包大人沐手拈香跪下，將某官姓名告祝，禮叩畢起來
（。）
（是時道人等備了上品蔬齋一席，與包公用晚膳，眾排軍轎夫另在別堂相款，不
（多細表。）
（當晚眾道人只言包大人在此安宿，連忙預備一所潔雅臥房，請他安睡。）
（包公反說他們厭煩，定要坐待天明。）
（又吩咐眾排軍役夫，一概將息，五更天即要啟程。）
（眾排軍人等連日勞累，巴不得大人吩咐一言，各各睡去。）
（單有包公在大殿上或行或坐，廟內道人緊緊陪伴，不敢臥睡，包公幾次催促他
（們去睡，眾道人道）
包 公：大人為國辛勞，終夜不睡，恐妨貴體。小道等乃幽閉之民，焉敢不恭伴大人？
包 公：老夫路經此地，只作借宿，你等何必過謙。
（眾道人見包公十分體貼，人人感激，不一會，又恭奉清茶。）
（至五更天，眾軍役揩日抽身，道人早已設備燒湯梳洗。）
（此地近離王城不遠，用膳已畢。）
（包公先取出白金十兩，賞與道人，作香燭之資，即打轎起程。）
（眾道人齊齊跪送，都道）
包 公：包大人好官，用了兩頓齋飯，卻賞了十兩白金。
（不表道人贊嘆，卻說包公行了一程，已是陳橋鎮上，方到一橋中，忽狂風一卷
（，包爺打了個寒噤，一頂烏紗帽被風吹落。）
（原來包公由西而東，這頂帽子在轎中吹出，落在橋口上。）
（張龍、趙虎連忙抓搶，豈料四手搶一冠，也搶不及，竟滾落於橋下，露出包公
（光頭一個。）
包 公：（包公喝道）什麼風，這等放肆！
包 公：（旁立排軍呆呆，有些答道）這是落帽風。
包 公：（包公笑道）如此就是落帽風了。
（說時，張龍、趙虎將烏紗與包公升戴好，包公一想，喚張、趙道）
趙 虎：著你二人立刻拿了落帽風回話。
（二人一想，不好了，如今又要倒運了，忙啟上大老爺道）
二 人：落帽風乃無影無蹤之物，何處可以捕拿？乞懇大人詳參。
包 公：（包公喝道）狗才！差你這些小事，竟敢懈俯退避！
二 人：並不是小人們貪懶畏避，只因無根之物難以捕拿，求乞大人開恩。
包 公：（包公喝道）該死奴才，天生之物，那有無根之理，明是你們貪懶畏勞，限你們
一個時辰，拿落帽風回話。
（言罷，吩咐仍回轉東岳廟中等候。）
２８７＊＊時間： 地點：
（卻說張龍、趙虎吐舌搖頭，趙虎）
趙 虎：張兄，吾二人今番倒霉了。一連幾天，路途勞累，如今又要拿什麼落帽風，這是
天上無形之物，那得捕拿，實乃我二人倒運。
張 龍：（張龍一路思量）趙弟！此事我們辦不來的，不免去覓陳橋鎮上的保正，要在他
身上將落帽風交出，若還交代不出，即拿這保正去見包大人，你意下如何？
趙 虎：（趙虎聽了笑道）這個主見，倒也不差。
（當下二人昏昏悶悶，去尋鎮上保正，逢人便問，內中有人說，保正家住急水鄉
（。）
（二人又即查潔至急水鄉，正值保正在家。）
（二人動問姓名，此人姓周名全，便問二人到此何乾，張龍）
張 龍：吾二人乃包大人排軍，只因包大人在橋上被狂風落帽，大人差吾二人找陳橋鎮保
正，立刻將落帽風拿回究罪。
此 人：二位上差既奉包大人差遣，豈無牌票，今既無牌票，只恐真假莫辨。如無牌票，
恕吾不往。
二 人：這句話說得有理，如此你且在家中候著，待吾請了大人簽牌，再來找你。
（周全應允。）
（二人一程跑回東岳廟中，上稟包大人道）
二 人：保正要簽牌，方肯將落帽風拿出。
（包公聽了大怒，二目圓睜，喝道）
包 公：兩個奴才！老夫經由的地頭，向不驚動別人。如今差你往辦些些小事，即要驚動
保正，十分可惱！
二 人：（二人啟稟道）大人凡要拘拿，只須憑牌票交與地方保正，便可交出犯人。
包 爺：（包爺喝聲）胡說！地方上保正只管得地頭百姓，落帽風不是保正管領，何由驚
動他們。況你二人還未知落帽風下落，擅敢妄擾保正麼！
二 人：（二人隨即再稟道）大人，落帽風實乃無影無蹤之物，教小人如何捕捉？望大人
開恩見諒，饒赦落帽風，早些趕路為是。
包 爺：（包爺喝道）胡說！凡為承當衙役，總要捕風捉影，今日有了風，還捉不著麼？
也罷，老夫念你二人是個不中用的，準賞差牌一面，不許驚動保正，滋擾地方，
再限你們二個時辰，即拿落帽風回來問究。若再推倭，文武根一頓打死。
（二人領諾，拿了牌票，垂頭喪氣跑出廟中。）
２８８＊＊時間： 地點：
（且說包公不是當真要拿落帽風，只因這狂風來得奇怪，身坐轎中能卷出烏紗，
（料有些奇異之事。）
（這包公是愛管事的官員，又知張、趙是能於差役，故著他二人捕風捉影，又不
（許他們驚擾地方，既免了一番周折，又免得差吏擾民之害。）
（當下張、趙二人一路上心煩意悶，想）
想 罷：如大人差我二人捉霜拿雨，也還有形可取，偏偏要捉落帽風，這就難了。
（二人跑上陳橋，立定了左顧右盼，有過往多人，見二人睜目而視，不明其故，
（有多言的人詢他二人。）
（二人說是奉包公所差，捕捉落帽風，只為俟候得久了，竟不知落帽風在何處。
（）
二 人：（內有一少年道）只有橋西側藥材店一人，名駱茂豐，且去拿他看看。
想 罷：（有幾個老成的道）多言亂說！此人乃一良善人，守分營生二三十載，並不招非
作歹，你這人好沒分曉。若不是此人，豈不冤屈了他！
（張、趙聽了，倍加煩悶，手中摩弄牌票，站得足都酸了，只得坐於橋欄上自言
（自語道）
只 得：包大人差我二人捉拿落帽風，如今尋抓不著，回去定然受責，如何是好！
（二人想不著路，如癡如呆。）
（忽見呼的一陣狂風，迎面卷將過來，二人急忙立起，四手搶拿，只呼捉風，豈
（知捉不牢，反將牌票一紙吹卷過橋，猶如高放風箏一般，已卷起半空中。）
二 人：壞了，風捉不牢，反將牌票吹去，如何回復得包大人！
２８９＊＊時間： 地點：
（且說陳橋鎮東角上有一街衡，名曰太平坊，是一所小市頭。）
（對街兩廂店鋪，來往行人不少，這陣狂風，實來得怪異，卷起牌票，吹至太平
（坊上，落在一副菜擔之內。）
二 人：（那販菜的人見了）為什麼這紙當票寬大，不知何處吹來的？
二 人：（遂將擔子停住，雙手拾起來看，早有張、趙急忙忙趕來，大呼道）落帽風在此
地了！
（張、趙二人趕近了，要搶奪回那牌票，此人拿牢不放，反叱喝二人狂妄。）
（張、趙也不爭辯，只雙手並挽道）
張 龍：落帽風，你可知包大人在東岳廟宇中等候你訊問麼？快些走吧！
（那販菜人嚇得發抖，即大呼道）
即 出：我是小本經紀，並不為非作惡，無端將吾拘扭作甚？
張 龍：不管你犯法不犯法，且到包大人跟前分辯。
（不問情由，二人扭住，推推拉拉，一同走了。）
（太平坊上眾百姓一見，七言人語的喧吵，忿忿不平，一齊跟在後面，看他將販
（菜的抓往那一方去。）
（不知此人可是落帽風，包大人如何審究，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郭海壽街頭賣菜 李太后窯內逢臣）
２９０＊＊時間： 地點：
（卻說張龍、趙虎扭捉了販菜小販，有太平坊上眾百姓道）
趙 虎：這販菜人郭海壽，清貧度日，每天肩販些菜韭小物，進得分文養母，雖因窮而不
失孝順，是以近處地頭上人，多呼他為郭孝子。素知他是個樸質守分人，又不犯
法招非，包大人何故捉他，我等眾人不服，也到東岳廟中看看。
（一刻間擁鬧得成群結隊，何止二三百人。）
（又有人代郭海壽挑了菜擔，一同前往。）
（不表眾民擁來東岳廟，先說張、趙扭拉此人，進至廟中，啟道）
啟 稟：大人，小人已將落帽風拿到了。
（包公吩咐帶上。）
（二人牽他當面，喝聲下跪，此人）
此 人：小人並不犯法，此二人冒捉良民，何須下跪？
（包公將此人細細一看，倒也生得奇怪，年紀約二十上下，臉色半黑半自，額窄
（陷而兩目有神，耳珠缺而貼肉不撓，鼻塌低而井灶分明，兩額深而地角豐潤。
（）
（當下包公細看此人，那裏是什麼落帽風，老夫只因風吹落帽，疑有冤屈警報，
（如今定然張、趙二人難以查辦，竟混拿此人來搪塞，也未可知。）
包 公：（包公裝著發怒喝道）這人還不知法律麼？本官跟前，膽大不跪，且細說明你的
來歷。
此 人：（此人稟道）大人在上，小的乃經紀小民，並未犯法，故膽大不跪。
包 公：你名叫落帽風麼？
此 人：小人是郭海壽，並不是落帽風。
包 公：你是何等人，居住何方？且說與老夫得知。
郭海壽：小人乃陳橋鎮上一個貧民，方出娘胎，父親已喪，母親苦守破窯，街衢乞食，撫
養小人。我年交十五，娘親雙目失明。如今小民年紀長成十九，一力辛勤，積蓄
得銅錢五百，終朝販賣蔬菜為生。豈知近二三載，饑饉並至，家家戶戶日見淒惶
，米價如珠，每升售至三十文。小人生理淡泊，日中只有一飯兩粥，與娘苦度。
幸上年十一月，聖上差包大人開皇倉平祟，方得米價如常，連及本地頭官吏也好
了，不敢索詐良民，惡棍匪盜遠遁潛蹤。本府數縣，人人感德，個個稱仁，但小
的乃一貧民，井不犯罪，大人拿我來作落帽風，未知何故？懇大人明言下示。
包 公：（包公想道）聽此人說來，竟是個大孝之人了。
（正要開言動問，只見眾百姓老少二三百人，成群擁進廟來。）
（早有排軍三十餘人，阻擋呼叱，不許擁人廟宇中堂。）
（包公遠遠瞧見，吩咐眾役不須攔阻，容眾人進來，不許喧嘩。）
（眾人遵著吩咐，進至廊下，包公）
包 公：你們許多人有甚事情？老夫在此，敢來這裏胡鬧麼？
想 罷：（內有幾個老人道）大人在上，這郭海壽乃一經紀之民，勤勞良善之輩，家雖貧
困，而不失孝道供親，是個孝子。況他向來安分守己，並不惹是招非，我等小民
人人盡知，今日不知大人何故拿他？若是錯捉了他，不能做小生理，母在破窯，
必致飢餓。故吾眾民到此，懇大人開恩釋放他回去。倘大人不信，現有他販賣菜
擔為憑，祈大人明鑒。
包 公：眾民休得喧嘩。
（眾民遵諾。）
（包公即喚張龍、趙虎，喝道）
包 公：狗奴才！老夫著你往拿落帽風，怎麼混拿郭海壽來搪塞？可惡！
（喝令責打，二人連忙啟稟道）
二 人：大人，我等有個情由啟上。
包 公：容你言來。
二 人：小人們奉了牌票，四下找尋落帽風，忽於陳橋又遇狂風，來得奇怪，已將牌票吹
卷起半空中，只恐回不得命，一程追趕至太平坊上。只見有個挑蔬菜擔人，手中
拿住牌票一紙，奉大人命捕風捉影，故將他拿來。
包 爺：（包爺喝道）胡說！風吹落帽，風卷牌票，都是狂風作怪，只要拿風，你二人故
違吾令，妄捉良民，應該重處！
二 人：大人開恩，待小的再往拿落帽風，如若打傷小的兩腿，難以行走，怎能奉命去拘
拿？
包 公：也罷，限你午刻拿回，如違重處！
（二人謝了起來，一同跑出廟門。）
趙 虎：張兄，我二人今日糟了。
張 龍：趙弟，這件事情叫我們實難處置，且與你再至陳橋觀望一回，同歸稟上，實辦不
出落帽風，讓他革除身役罷了。
張 龍：（不表張、趙之言，卻說包公叫道）郭海壽，你既然乃善良之民，本官且釋放你
回去，你等眾民，也不必在此耽擱喧嘩。
趙 虎：（眾民都說）大人開恩釋放海壽，他母親可以活命了。
包 公：（包公又對郭海壽道）老夫念你是個行孝貧民，賞你五兩銀子，回去做些小買賣
，也好供養母親。
（董超早已交他白銀五兩。）
（郭海壽好生歡喜，叩謝大人，挑回菜擔而行。）
（眾民都自散去，皆言包公仁德清官，也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