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 至 第一七〇
１６１＊＊時間： 地點：
（一日，文德進房來望姨母，適文氏不在房中，鳳嬌笑容滿面，起身相迎，連叫
（三哥。）
文 德：（文德想道）奇怪，往日見我，即時躲避，今日為何如此光景？有些好意思了。
鳳 嬌：（便叫）賢妹，莫非有見憐愚冕之意了？
鳳 嬌：（鳳嬌笑道）三哥呀，難得你一片好心，仔細思想，過意不去。非小妹不欲與兄
共成連理，只因進興臨別之時，山誓海盟，許下大咒。自他去後，古無音信，想
已不在人世了，小妹意欲祭奠一番，然後與你成親。
文 德：（文德大喜道）賢妹何不早說！既在祭奠，有何難事，待我請了僧人，明日就家
中超度，以盡妹子之心。
鳳 嬌：人家屋內，有門神戶尉，異姓鬼魂，不敢進門，超度無益。須在城外僻靜處，只
消小妹奠祭一番，他便實受，也不須請僧人，浪費銀錢。
文 德：說得有理。此去城外二十里，便是大江江口，有座壽星橋，十分高聳。待我差人
叫大船，備下祭禮，明日與姨母、賢妹前去還心願，回來即議成親，休要哄我。
鳳 嬌：決不食言。但我母親面前，且休題起。
（文德許允，歡喜而去，吩咐家人去叫大船，買辦祭禮。）
（到了黃昏時候，文氏先去睡了，鳳嬌暗暗傷心流淚，想明日去江口祭奠丈夫，
（即便投入江中，以全名節，須留下一札，致謝姨母、三哥之恩，並將母親拜托
（於他，即取花箋，提筆寫道：
（ 胡氏鳳嬌拜上姨母、三哥尊前：念鳳嬌命途多舛，嚴君早逝，母女孤苦，
（相依叔父。）
（敦知叔父與嬸母重富欺窮，凌虐孤苦，全無骨肉之情，相待如同奴婢。）
（只因神人吩咐，比合硃砂手記，繡娘為媒，母親做主，許與進興，一言永定，
（萬載無更。）
（可恨馬迪，假造談言，以致母女同到觀音庵問簽，中了奸計。）
（幸得胡完相救，得脫大難，又蒙三哥大悲庵相逢，留我母女到家，看待如同骨
（肉，感恩非淺。）
（可：限叔父貪財，將奴又許配三哥，又蒙三哥恩德，送還庚帖，並不強逼。）
（只因慶祝姨母大壽，眾親胡說非禮，羞斷難忍。）
（非是小妹無情，不肯結姻，實因已許進興，名節為重，身投江中，屍埋魚腹，
（以全名節。）
（小妹亡後，老母無依，全望姨母、三哥念及至親，養活終身，不惟生者感恩，
（而死者亦戴德矣。）
（鳳嬌寫完封好，放在箱內，滅燈就寢。）
（天明起來，叫聲）
鳳 嬌：母親，夜來女兒夢見進興與我討祭。
文 氏：那得銀錢去祭他？
鳳 嬌：（忽見文德進來道）姨母，說什麼『那得銀錢去祭他』？
文 氏：是因你表妹夜來夢見進興與他討祭，所以說無有錢去祭他。
文 德：待我去備祭禮，與姨母、表妹同到壽星橋上去，望空遙祭便了。
（說罷，遂出外叫家人治備祭禮，僱下船隻，叫兩乘轎子，抬了姨母、表妹上船
（，文德也上了船。）
（開船搖出大港，便是長江，到了壽星橋岸泊船，家憧排下酒肴，開了船窗，文
（德請姨母、表妹共賞江景。）
（文德樂極，開懷暢飲，不覺吃的大醉。）
文 德：大家早些睡，到五更好起來祭奠。
（說罷，文德就往前艙去睡了。）
（文氏、鳳嬌睡在中艙，家憧都睡在後梢。）
（鳳嬌和衣假睡，等到二更，悄悄起來，開了艙門，輕輕摸出來，見文德沉睡如
（雷，悠悠摸過，把前艙門開了，將身摸至船頭。）
（舉目一看，只見汪汪一片江水，不覺淚如雨下，忽聽船中有聲，遂踴身一躍，
（跳在江心。）
（要知鳳嬌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崔文德痛哭鳳嬌 李承業戰勝馬周）
１６２＊＊時間： 地點：
（話說鳳嬌跳在江中，早有巡江水神托住，頃刻間不知去了多少路途，遇了一隻
（榮歸的官船，水神把船托住，那船一步也不能行。）
（水手把火往江中一照，吶喊）
鳳 嬌：江中一個女子！
（早驚動了船內夫人，披衣起來，吩咐）
樊夫人：快快打撈，救得上船，賞銀五兩！
（眾水手忙救起上船。）
１６３＊＊時間： 地點：
（此時船中男女盡皆起來，夫人叫丫環與他換了濕衣服，夫人一看，好一個絕色
（女子）
樊夫人：何方人氏，姓甚名誰，為何尋此短見？
鳳 嬌：（鳳嬌流淚道）賤妾姓胡，名鳳嬌，通州人氏，父親早亡，同母文氏過活。自幼
許進興，不料他去邊庭尋親，杳無音信。叔父胡發貪圖財帛，又受他人之聘，逼
奴改嫁。奴守節不從，因此投江自盡，卻蒙夫人撈救，恩德如山！
樊夫人：原來是一個節女，可敬，可敬！我欲差人送你回去，又恐你叔叔通你。我對你說
，我家相公陶仁，湘州人氏，現為潯陽知府。我生一男一女，男名陶泰，現為山
海關總兵。我家相公告老回鄉，先打發家眷回家，在此救你。我女兒正少一人服
侍，你不若在此伴我女兒，同往湘州，再打聽你丈夫的消息，不知你意下如何？
鳳 嬌：（鳳嬌聞言下拜道）妾願從命。
樊夫人：（陶夫人）既如此，你就改名鳳奴罷。
鳳 嬌：（遂指一人道）這就是小姐。
（鳳奴便拜了小姐。）
鳳 奴：（又指一人道）這是小姐的乳母徐媽媽；你可拜他為母，到家去也好照管你。
（鳳奴又拜徐媽媽為母，隨夫人往湘州去了不表。）
１６４＊＊時間： 地點：
（且說文氏睡醒，不見了女兒，吃了一驚，忙披衣起來，見艙門已經開了，送大
（聲哭道）
文 氏：不好了，我女兒不見了！
（文德驚醒，忙起來叫家人取火，滿船照看，那有影兒，只見船頭有繡鞋一隻，
（分明是投江死了。）
（文氏哭倒在船。）
（文德放聲大哭，急叫數十隻船打撈屍首，江水滔滔，那裡去撈！文德選吩咐家
（人，把帶來的祭禮排在船頭，文德哭拜船頭道）
文 德：賢妹，你身死江中，靈魂隨愚兄回去，姨母在我身上養老送終。
文 氏：（文氏望江哭叫）兒呀，為娘的被你哄了，叫我苦命的娘親依靠何人？
（哭了一回，燒化紙錢，祭畢，開船回家。）
（崔母聞知，也大哭一場。）
（文德遂勸姨母入內房。）
文 氏：（文氏哭叫）女兒，你去時還把箱子鎖好，就拿定主意不回來了！
（一頭哭，一頭開鎖，忽見書一封，文德拆開一看，哭得發暈）
文 德：賢妹，原來你未出門就存了死心，難道我強通你不成！
（哭哭啼啼，送出去，走到書房，倒在牀上，日夜啼哭。）
（崔母來至書房，勸道）
崔 母：你鳳妹已經死去，不能復生，何必如此啼哭！自我看來，只要你孝敬你姨母就是
了。你出外去尋些朋友，散散心悶，待我吩咐媒婆，給你另尋一個如花似玉的妻
子。
文 德：我今娶親，不論容貌，只要個無父母的女子，為人賢惠，將來拜姨母為母，奉養
送終，以代表妹，以表我心。
崔 母：我就依你，快起來，出去走走。
（文德起身出外，延請僧人，立招魂幡做道場，超度鳳嬌不題。）
１６５＊＊時間： 地點：
（且說陶夫人並家眷船至湘州，俱下船坐轎進城，來到府中。）
（有徐媽媽之子徐英，見鳳嬌美貌，忙問）
徐媽媽：母親，這人是誰？
徐媽媽：是夫人江中撈救來的，拜我為母，就是你的妹子，你二人見了禮。
（二人各各施禮。）
徐 英：（後來徐英悄地對他母親說道）乾妹子生的標緻，孩兒又無有妻子，母親何不做
主，配了孩兒？
徐媽媽：胡說！他因為守節投江，豈肯配你，休得胡想！
（徐英諾諾而退，然此心終不放下。）
１６６＊＊時間： 地點：
（自此鳳嬌在陶府中，夫人小姐見他精巧伶俐，亦甚愛他，徐媽媽又十分照管他
（，頗不吃苦，按下不表。）
１６７＊＊時間： 地點：
（且說三齊王李承業到臨江府與李信合兵，共集大兵十八萬，殺奔漢陽。）
（一到漢陽城外，安下營寨，次日，承業率兵抵城討戰。）
（城內馬周聞報，率兵出城迎敵，唐王與參軍袁城、李貴上城觀陣。）
（馬周出馬，大呼）
馬 周：李承業，你是本帥手中敗將，焉敢又來討死！
（承業大怒，出馬掄刀，直奔馬周。）
（馬周挺槍相迎，戰了十餘合，承業招架不住，回馬便走，馬周揮兵追殺。）
（李承業懷中取出火輪牌，回身對著唐兵連打三下，火光透出，烈燄騰空，燒得
（唐兵焦頭爛耳，大敗而退。）
（火尚未熄，箭如雨發，承業催兵追殺，馬周大敗，入城閉門死守，承業得勝回
（營。）
（欲知如何破敵，再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一回 李貴設計謀寶鏡 唐王守義卻新婚）
１６８＊＊時間： 地點：
（當時唐王在城上看了，大驚失色，下城入朝，查點軍士，幸喜不折一人。）
唐 王：李承業什麼妖牌，如此厲害？
李 貴：臣知此牌出在西番國，名如意火輪牌，臨陣用此，要風風至，要火火來，要兵兵
有，要箭箭發，最是厲害。今日雖敗，不折一人，此乃吾主洪福所庇耳。
唐 王：此牌用何破之？
李 貴：欲破此牌，須得女娟鏡照之，其牌立碎。
唐 王：又是難事，如今那裡有女媧鏡？
李 貴：一個所在，卻有此寶，乃臣同窗好友，姓陶名仁，湘州人氏，祖代相傳，家中有
此寶鏡。
唐 王：陶仁之子現保武氏，為山海關總兵，他家雖有此寶，焉能取來？
李 貴：臣有一計，可取此鏡，只是冒犯主公，不敢啟奏。
唐 王：如今危難之際，還說什麼冒犯，有計快說，孤不罪你。
李 貴：臣亡兄李富，遺下一子，名國柞，自小微臣為媒，聘定陶仁之女為妻，只因國家
多事，多年不曾往來。後在長安，臣姪已死，陶仁尚未知；臣今在此保公主，陶
仁也不知。依臣愚見，不若主公充作臣姪，同臣前往湘州就親，陶仁又未曾見過
臣姪，陶仁決不疑心，定將其女與主公完婚。成親之後，主公乘機取了寶鏡，來
破周兵，何難之有！
（馬周連稱妙計，即令王飲、曹彪扮作家丁，唐王依計扮作秀士，君臣四人守至
（黃昏，悄悄出城，繞過周營，奔湘州而來。）
１６９＊＊時間： 地點：
（一日到了湘州陶府門前，王欽投進名帖，門公接帖，入內呈上，陶仁見帖上寫
（著「姻眷弟李貴率姪子婿國祥頓首拜」，遂忙忙出迎。）
（迎人大廳，李貴、唐王與陶仁行過禮坐下，陶仁見女婿相貌不凡，心中大喜）
陶 仁：自與仁兄別後，十有餘年，兩下音信隔絕，無從問候，正思小女年已及笄，萬難
遲緩，今幸駕臨，親事可完。
李 貴：此事小弟時刻在心，親為名利所牽，所以延遲。今送舍姪前來就親，外具白銀二
百兩，少助喜筵之費，乞兄笑納。
陶 仁：又勞費心，既蒙厚賜，權且收下，擇日完婚，也完一件心事。
（遂備席款待。）
（席罷，陶仁送李貴叔姪到書房中安歇，自進去與夫人商議，擇日完婚。）
（定了吉日，張燈結綵，鼓樂喧天，唐王與小姐二位新人，出廳拜了天地，又拜
（了陶仁夫婦，然後夫婦交拜，送入洞房。）
１７０＊＊時間： 地點：
（此時李貴因君臣之分，不便行禮，假推腹痛，睡在書房。）
（唐王、小姐洞房中飲過花筵，徐媽媽）
徐媽媽：夜深了，姑爺、小姐請安置罷。
唐 王：媽媽請便。
（徐媽媽服侍小姐解衣就寢。）
（又請唐王就寢，唐王）
唐 王：媽媽自便，不消在此。
（徐媽媽並眾丫環關門出房去了。）
（唐王脫了衣巾，上下小衣穿著，另自一頭睡了。）
（陶小姐一日新婚，情趣未領，又不好去拉他。）
（到了次日，唐王起身，來至外廳，李貴先要回漢陽，暗暗囑咐唐王）
唐 王：在此體戀新婚，當留心得便取了寶鏡，速回漢陽，以免眾心憂慮。
（唐王允諾。）
（李貴出來作別要行，陶仁）
陶 仁：三朝未過，為何便要起身？
李 貴：小弟與一友約定在泗州相會，所以急於要行。
（陶仁芳留不住，只得備酒餞行。）
（酒罷，李貴又暗囑咐王欽、曹彪）
李 貴：小心保著主公，得了寶鏡，即便同主公速回。
（二人應允，李貴自回漢陽去了。）
（唐王自與小姐成親後，夜夜和衣而睡，並不近身，全無半分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