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一 至 第五八〇
５７１＊＊時間： 地點：
（此時朱貴已在泰安府，這泊上酒店委石勇兼管。）
５７２＊＊時間： 地點：
（當時遙見官來，便悄悄探問帶多少官兵。）
當 時：（公差回言）沒有官兵，徐老爺有話面諭你們頭領，速即備船。
（石勇見這縣官不帶武備，便一面報上山去，一面備船請官渡了水泊，一路吆喝
（上去。）
（盧俊義在寨中聞報，尋思道）
盧俊義：這官兒倒也奇了！前番不來要免征費，本來有點古怪，今番親來，又是何意？大
哥、軍師又不在這裡，我且見他。
（便教取冠帶來迎接。）
（不一時，徐槐馬到忠義堂，盧俊義上前深深打恭道）
盧俊義：治下樑山泊居士盧俊義，迎接父合憲駕。
（徐槐首頷，下馬進廳，見忠義堂上中設炕坐，徐槐即便上坐。）
（李宗湯扶刀侍立。）
（盧俊義也在下首坐了，眾頭領都在堂下。）
徐 槐：（徐槐問盧俊義道）你就是梁山泊裡副頭領麼？
盧俊義：治生盧俊義。
徐 槐：宋江那裡去了？
盧俊義：到泰安辦撫恤去了，有失恭迎，多多有罪。
徐 槐：爾梁山聚集多人，名稱忠義，可曉得忠義二字怎樣講的？
盧俊義：伏處草茅，以待朝廷之起用，忠也；會集同志，以公天下之好惡，義也。老父台
以為然否？
徐 槐：焚掠州郡，剪屠生靈，又是何說？
盧俊義：貪官污吏，乃朝廷之蠹，故去之；土豪鄉猾，乃民物之害，故除之。非政焚掠剪
屠也。
徐 槐：如此說來，是爾等心心不忘朝廷也？
盧俊義：正是。
徐 槐：如此，又何故刺殺天使，自毀招安綸？乎？
盧俊義：（盧俊義接口道）冤哉！陳希真遣其女兒刺殺天使，絕我招安，至今負冤不白。
徐 槐：且住。姑無論錢吉口供可據，郭盛面貌可憑，萬無可妄言稱冤。即使果冤，當初
何不自行面縛，叩闕陳辭？乃爾飲恨曹州，肆行侵犯。似此行為，分明自實罪狀
。況猶志不自足，東侵蒙陰，抗拒天兵。以致希真義旗北下，藉手而先取招安。
拙何如矣，愚莫甚焉！哀哉！爾等若不顧忠義，將不有於天子，又何有於本縣。
若其猶顧忠義之名，則宜敬聽本縣之訓。本縣初臨此地，不忍不教而誅，爾可傳
諭宋江，即日前來投到。那時本縣或可轉乞上憲，代達天聽，從寬議罪。若再怙
惡不悛，哈哈，盧俊義，盧俊義，恐你悔之不及了！即據你所說，宋江到泰安撫
恤去了。這撫恤二字，足見荒謬絕倫。泰安乃天子地方，撫恤是官長責任，與你
何干，輕言撫恤？
盧俊義：父台且緩責備，姑容縷敘下情。當今天子未嘗不聖明，而奸臣蔽塞，下情冤抑。
父台榮臨此地，未察其詳，我梁山中一百餘人，半皆負屈含冤而至。倘父台不嫌
瑣碎，容俊義等逐一開單，將我輩被官長逼迫之由，敘呈原委，恐老父台設身處
地，亦當怒髮衝冠。緣我等皆剛直性成，願為天下建奇功，不甘為一人受惡氣。
是以推而廣之，凡聞有不平之處，輒擬力挽其非。此心此志，惟可吁蒼天而告無
罪耳。
徐 槐：你錯極了！天子聖明，官員治事。如爾等奉公守法，豈有不罪而誅？就使偶有微
冤，希圖逃避，也不過深山窮谷，斂跡埋名，何敢嘯聚匪徒，大張旗鼓，悖倫道
理，何說之辭！大名之百姓何享？東昌之官員何咎？因一身之小端不白，致數百
萬生靈之無罪遭殃，良心苟未喪盡，亦當寢寐難安。即如你盧俊義，係出良家，
不圖上進，願與吏胥妖賊同處下流。我且問你：萬里而遙，千載而下，盧俊義三
字能脫離強盜二字之名乎？玷辱祖宗，貽羞孫子，只就你一人而論，清夜自思，
恐已羞慚無地矣。尚敢飾詞狡辯，殊屬厚顏。本縣奉天子之命，來宰鄆城，梁山
自我應管，一草一木，任我去留。我境下不容犯上之徒，我境下不言逞凶之輩。
遵我者保如赤子，逆我者斬若鯨鯢。自此次面諭後，限爾等十日之內，速即自行
投首。如敢玩違，爾等立成齏粉矣！
（盧俊義竦然不語。）
（原來盧俊義原曉得宋江口稱忠義，明是權詐籠絡，此時當不得身子已落水泊，
（只得順著眾人，開口忠義，閉口忠義。）
（經此番徐槐詰駁，本是勉強支吾。）
（不期又經徐槐羞辱了一場，心中大為悔悶，十分委決不下。）
５７３＊＊時間： 地點：
（彼時忠義堂下，好幾個頭領輪流觀聽，交頭接耳，個個駭異。）
（燕順、穆春聽得不平，皆欲逞凶行刺，又看李宗湯提刀在旁，凜凜威風，有些
（怯懼。）
（想來者不愚，愚者不來。）
（李應、徐寧都道）
徐 寧：使不得。
（眾頭領日視盧俊義，盧俊義授之以色，似乎不許聲張的模樣。）
（只見徐槐立起身就叫帶馬，李宗湯同出廳前。）
（徐槐看見那「替天行道」的大旗，便對李宗湯道）
徐 槐：這個替字荒謬萬分，將軍為我除之。
（李宗湯將刀付與從人，抽弓搭箭，向上颼的一聲，把那個替字對心穿過。）
（堂下各頭領人人咋舌。）
（盧俊義也看呆了，便向徐槐打一躬道）
盧俊義：恭送憲駕。
（徐槐上馬，張著華蓋，鳴金喝道。）
（李宗湯也插弓提刀，上馬隨從，緩緩的下山去了。）
（渡了水泊，一路上觀看形勢，回到鄆城。）
（慢表。）
５７４＊＊時間： 地點：
（且說盧俊義自送徐槐去後，各頭領一哄而上。）
（忠義堂上七張八嘴，議論徐槐之事。）
（也有忿怒這縣官，不肯與他干休的；也有笑這縣官說大話的；也有說口出大言
（，必有大事，須得防備一番的，盧俊義只是默默無言。）
（眾人見盧俊義無言，便問盧俊義定何主見。）
（盧俊義點頭而已。）
（眾人各散。）
（是晚盧俊義退入臥室，挑燈獨坐，歎口氣）
歎口氣：宋公明，宋公明！你把忠義二字誤了自己，又誤了我盧俊義了，眾兄弟兀自睡裡
夢裡哩！算來山泊裡乾些聚眾抗官、殺人奪貨的勾當，要把這忠義二字影子占著
何用？今日卻吃這縣官一番斥駁，弄得我沒話支吾。當初老老實實自認了不忠不
義，豈不省了這番做作之苦。
盧俊義：（便看著自己的身子道）盧俊義，盧俊義，你是個漢子，素來言語爽直，今番為
何也弄得格格不吐？
（歎了一回，猛然提起一個念頭道）
想了一：宋公明既不願受招安，盧俊義料無出頭之日。我看今日這位徐縣官，雖聲色並厲
，卻中有顧盼之意，我看竟不如一身獨自歸投了他。他果知我，我就在他身邊圖
個出身也。
（想了一想，便自己吩咐自己道）
又吩咐：盧俊義，主意已定，休要更換！
（想定片時，忽轉一個念頭道）
一 個：只是捨不得公明哥哥這個情分！況且現前這基業，無故棄舍了，亦是可惜。
（想到此處，便心中七來八往的輾轉了一回，竟定依了後來的主意，便思量對付
（徐槐之事。）
（一夜躊躇，窗外早已雞鳴，盧俊義便上牀去略？了一？。）
（天明起來，梳洗畢，便出忠義堂，聚集眾頭領，商議事務。）
盧俊義：（盧俊義開言道）公明哥哥因張叔夜已離曹州，教我簡練軍馬，觀看曹州動靜。
不爭這徐官兒坐在鄆城，當我咽喉，須得先對付了他，方好再議別事。
一 個：（穆春道）碟子大小的一個鄆城，盧兄長顧忌他做甚？
盧俊義：非也。月前聞知他修理城池，今番又親來宣揚威武，此事斷非小要。今日就差人
到泰安府，速去通知公明哥哥。這裡一面差探子往鄆城去探聽消息，一面簡選起
兵馬來，準備廝殺。
李宗湯：兄長所議極是。
５７５＊＊時間： 地點：
（當時盧俊義便差人分頭而去。）
探 子：（不日往鄆城去的探子轉來回報道）鄆城縣城池燉煌，果然修理得十分整齊，錢
糧器械也十分充足。那徐官兒身邊有三員勇將，好生了得。一個叫做李宗湯，便
是方才陪徐官兒親到我們山寨的；一個叫做韋揚隱，聞說是那年在曹州刺殺董頭
領的；還有一個叫做顏樹德，卻不曉他什麼來歷。
（燕順聽了，接口問道）
燕 順：這顏樹德，是不是號叫做務滋的？
探 子：正是。
燕 順：（燕順回顧鄭天壽道）這人原來在他身邊，倒要當心抵禦。
對眾人：（眾人齊問燕順）原何認識此人？
燕 順：小弟原不認識。小弟那年同鄭天壽、王英兩位兄弟在清風嶺時，秦明兄長同來聚
義，據秦兄說起，此人是他表兄。秦兄又說此人武藝端的在他之上，有一事為證
：秦見與這顏樹德同處家鄉時，村上有兩鐵鼓，各重千餘斤。秦兄兩手擎得起，
卻不能行走；那樹德卻高擎兩個鐵鼓．奔走百餘步。那時弟等聽得無不駭異。
（眾人聽了，各各咋舌道）
對眾人：這事倒認真不是小要也。
盧俊義：當時既說得如此，何不早邀他入伙，免得今日貽患。
燕 順：早時何嘗不邀他，秦兄長差人去邀他，卻吃他把差去的人打死了。秦兄長氣極，
抵樁當面邀住他理論。卻因公明哥哥勸歸這裡大寨要緊，所以不及了。如今他恰
落在那邊，秦大哥又不在這裡，倒要商量誰人抵禦。
盧俊義：可作速差王英、扈三娘往濮州去替回秦明，再定計議。
（說罷，便差王英、扈三娘往濮州去替回秦明。）
（等得秦明轉來，一往一返，早已出了十日限期之外。）
（那徐槐在鄆城縣，早已與任森簡選了一萬人馬，派顏樹德為先鋒，任森為參謀
（，徐槐親自統領出城，一路浩浩蕩蕩，殺奔梁山來了。）
（探子報入梁山，並言官軍的先鋒正是顏樹德。）
（秦明一聽，便眼裡冒煙，鼻端出火）
秦 明：這廝來得正好，俺正要和他理論。
盧俊義：賢弟且耐，此去二虎相爭，必有一傷。小可想令表兄如肯受勸，還是勸他來為妙
。
（秦明點頭。）
５７６＊＊時間： 地點：
（當時盧俊義便派秦明為先鋒，自己同李應、張魁領中隊，燕順、鄭天壽押後軍
（，也點起一萬人馬，出了山寨。）
５７７＊＊時間： 地點：
（此時天氣連日嚴寒，河冰已堅凝七日，賊軍涉過冰泊，迎敵官軍。）
（徐槐兵馬已到導龍同下，前軍深報賊人先鋒乃是霹靂火秦明。）
（徐槐大喜，對任森道）
徐 槐：霹靂火撞在我手裡，管教他墜崖不返了。
（便傳顏樹德進帳授計。）
（樹德進來，徐槐）
徐 槐：務滋此番當心。探得賊軍來將，正是那霹靂火，人人畏他，惟將軍可以制之也。
樹 德：（樹德高聲道）恩師放心，小將不才，管取那背君賊子來獻麾下。
徐 槐：將軍且慢。須依我言語，管教將軍獨建奇功。
樹 德：請恩師吩咐。
徐 槐：我已將這導龍岡形勢看閱分明，這同北面坡勢峻削，可速將全軍移屯岡頂。好在
來將秦明與將軍有親，又有批殺使者之仇，此時一見將軍，必然衝岡直上。將軍
且勿與戰，可將朝廷順逆大理，削切曉渝。彼若順從弭伏，吾又何求。若其不伏
，那時我岡上俯擊，彼岡下仰攻，本縣又有如此如此妙計，必得大勝矣。
（任森、顏樹德一齊拜服。）
５７８＊＊時間： 地點：
（當時傳令，營外三聲炮響，大軍一齊登山。）
（山頭受日當空，冰道微融，流澌涓涓。）
（官兵在岡上列成陣勢，旌旗暄赫，戈甲盛明。）
（顏樹德挺著大砍刀，立馬陣前，望見前面大隊賊兵，已背著朔風來也。）
５７９＊＊時間： 地點：
（須臾到了岡下，當先隊裡飛出一枝旗號，乃是「天猛星霹靂火」六個大字。）
（樹德一見，便大叫）
便 大：我那表弟秦明快來聽諭！
（秦明在隊裡一聽此言，怒從心起，不待佈陣，便一馬飛出，舞著狼牙棒，惡狠
（狠殺上同來。）
（不防磴道冰滑，馬失前蹄，秦明掀下馬，滾落岡來。）
（官軍大笑。）
（秦明大怒，爬起來，重複上岡。）
５８０＊＊時間： 地點：
（此時任森亦在陣前，高叫）
任 森：霹靂火何須性急，緩緩上來何妨。
（秦明怒不可遏，舞狼牙棒直取樹德。）
（樹德正待迎戰，任森急忙出馬，用槍逼住秦明，回叫樹德道）
樹 德：務滋，你有話向他說，便好先說了。
秦 明：（秦明氣忿忿道）顏表兄，你那年打死我伴當，今日有何話說？
（樹德把徐槐吩咐的話想了一想，便道）
便 大：表弟別來無恙，昨奉手書，藉審眠食安康，伏惟萬福。
秦 明：（秦明睜起怪眼道）怪哉！我幾時有信與你？
任 森：（任森忙接口道）是務滋聽聞傳言。今係軍務傍午之時，寒溫已畢，速速兩下廝
殺。
（說罷抽槍退出。）
（樹德使輪刀直取秦明，秦明用狼牙棒急架。）
（兩個各奮神威，在同上戰了三十餘合，端的性鬥命撲，毫不相讓。）
（那邊盧俊義及李應、燕順等在同下，看得這番情形，都疑惑起來。）
盧俊義：（只見任森在馬上大叫）務滋戰得夠了。
（樹德便用刀架住狼牙棒，勒馬奔回本陣。）
（秦明那裡肯歇，直追進來。）
（這邊陣腳亂箭齊發。）
（秦明衝殺不入，只得遠遠立住了馬，大叫）
秦 明：你這廝休用反間計！你快出來，我倒有話向你說。
（這邊陣上無人答話，只是放箭。）
（好一歇，方見官軍陣裡一個號炮，亂箭齊歇，旗門開處，依舊任森、顏樹德並
（馬而出。）
樹 德：（樹德高叫道）秦賢弟，有何見諭？
秦 明：你休使這等反間計！你如不忘兄弟之誼，且聽小弟一言。
樹 德：謹領教。
秦 明：你這身武藝，跟了這點點知縣，也不值得。不如同了我去，俺堂堂山寨，足可展
施驥足，仁兄以為何如？
樹 德：（樹德高聲道）謹領教。
任 森：（任森低聲道）將軍請回，今夜三更准來報命。
（弄得秦明目瞪口呆。）
任 森：將軍快回，此等勸降密事，豈可軍前聲張耶？
（秦明不知所為，只得勒馬下山，一路暗想）
秦 明：今日這事奇了。我依了盧頭領言語，功了這幾句話，他竟居然唯唯從命，且看他
三更來如何情形。
（一路想，一路緩緩的下山去了。）
（那任森、顏樹德已收兵回營，就岡頂安營立寨。）
（盧俊義等在岡下接著秦明，心中十分疑惑。）
盧俊義：（只見秦明開言道）這廝們想用這等反間計來離間我們，真是好笑。方才我勸了
他幾句，他卻唯唯從命，倒是奇事。他說三更准來報命，且看他真假如何。
（盧俊義諾諾，心中卻十分搖惑不定。）
（當晚各自歸帳，盧俊義召李應、張魁入帳。）
盧俊義：今日秦兄弟如此舉動，大是可疑。我想他在我山寨多年，情分十分交洽，今日也
不到得有此內叛之事。
李宗湯：敗軍之將不可與言勇，亡國大夫不可以圖存。小弟自受了魏輔梁、真大義之欺，
今日實准參末議。
張 魁：（張魁也凜然變色道）近來世上人心難測，不可不深為之慮。
（盧俊義口中不說，心內躊躇道）
盧俊義：即如我盧俊義，方才聽了這徐官兒的言語，也險些心動。今日的秦明，豈能保他
心腸不變？或者他受了這官兒的密囑，也未可定。只是軍師不在這裡，無可商量
，怎好？
（想了一回，便教傳燕順、鄭天壽進帳。）
盧俊義：二位賢弟今日看這秦兄弟心意何如？
燕 順：小弟正在疑慮。他初入伙時，係花榮兄長用計將他衣甲著別人披了，打劫了村莊
，以致慕容知府冤他叛逆，殺其妻子，他回去不得，勉強歸投我們，實非出於誠
心。今日他或者陡然心變，正未可預測。
盧俊義：（鄭天壽道）他初來時，心中好生不自在，小弟兀自防他發作。但現在他已與公
明哥哥投契多年，或者不至於此。
盧俊義：他自說三更時分敵人必然潛來，且看他如何佈置。
（眾人稱是，各自散去。）
（次早盧俊義升帳，請秦明進來）
盧俊義：秦賢弟，夜來三更之事何如？
秦 明：那廝競不來，毫無信息。
（盧俊義大驚疑，正待詰問，忽報顏樹德單騎到營外，大叫請秦賢弟單騎上山敘
（話。）
（盧俊義愈加驚疑，便道）
便 大：秦兄弟，你休怪我說。我和你巧言不如直道，你夜間三更之事，端的何如？
秦 明：（秦明大叫道）兄長果誤信那廝反間計也。三更端的無事，兄長不信，今日他叫
我單騎上山，我偏大隊上山；他要和我敘話，我便趁他不防，斬了他來，以表秦
明今日之心。
盧俊義：甚好。
（眾人一齊稱是。）
（遂傳令拔營齊起，大隊人馬隨了秦明登山。）
（顏樹德早已回山，與任森並馬立在山頂。）
（秦明氣忿忿登山，後面大隊賊兵潮湧上來。）
（只聽得山上一聲號炮，官軍一齊吶喊，礧木滾石一齊打下，打倒了一半，滑跌
（了一半，滿山但見賊兵屍首，好一似下水的湯圓，紛紛的滾落岡下去了。）
（卻留出了秦明的一條馬路。）
（秦明大驚，急回馬奔下岡去。）
任 森：（任森急叫道）秦將軍快請轉來，你乾了這場奇功，無俟反戈殺賊矣！
（下面眾頭領見秦明果叛，一齊大怒，只聽得一片聲罵）
只聽得：秦明反賊！
任 森：秦明失心狂賊！
（下面罵個不住，上面叫個不住，弄得秦明立在山腰，上又不得，落又不得。）
（看官，秦明既到此地，回去不得，大可趁勢歸順，你道他何故不肯？一來石碣
（有名，分當誅戮；二來朝廷恩德，斷敵不過公明哥哥的情分；三來終想斬得顏
（樹德，回去好表明自己心跡。）
秦 明：（便對山下大叫道）眾位息怒，待我斬得顏樹德，回來表心。
（說罷，舞狼牙棒殺上岡來。）
（顏樹德在岡上望見賊人大罵秦明，滿擬秦明必來歸順，忽見秦明殺上，便心中
（遏不住蓬勃大怒，舉刀直斲秦明。）
（兩個就在岡上，展開兵器大鬥。）
任 森：（任森大叫）二位少住！
樹 德：（樹德大叫道）住什麼！這種透心糊塗的賊，留他何用！
秦 明：（秦明亦大怒道）你行這毒計害我，我怎肯與你干休！
（樹德圓睜怒目，輪大砍刀直攻秦明；秦明直豎飛眉，舞狼牙棒轉鬥樹德。）
（兩個在導龍岡上，官軍陣前，大展神威，橫飛殺氣，一來一往，一去一還，酣
（鬥了六十佘合。）
（岡上岡下，兩邊陣上都看得呆了。）
（盧俊義已看出秦明無他意，只見樹德刀光揮霍，力量縱橫，深恐秦明失手，大
（叫道）
盧俊義：秦賢弟請回，小可錯疑你也，快回來從長計較！
（秦明那裡肯歇，但見岡上四條鐵臂盤旋，八盞銀蹄翻越，早已酣戰到百三十餘
（合。）
秦 明：（秦明把棒逼住樹德道）且慢，我的馬乏了。
（言未畢，樹德大喝道）
樹 德：就同你下馬步戰。
（將刀指著秦明，翻身跳下馬來，秦明亦跳下馬。）
（兩馬都跑回本陣去了。）
（這裡刀來棒往，棒去刀迎，約莫將到二百餘合，兀自轉戰不衰。）
（任森看那霹靂火殺氣騰騰，顏務滋力量卻儘夠壓得住。）
（盧俊義等深恐礧木滾石利害，不敢上岡來幫，只叫得苦。）
（看看已鬥到二百四十餘合，賊軍陣上不住叫免戰，兩人只是不肯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