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 至 第二九〇

281**時間: 地點:
    (那日因有事到天河樓前,卻與戴春遇著。)
戴 春:(戴春見了便叫道)紀二郎,許久不見,約有半年光景了,你在那裡?怎的我家
    只不來?便是先君在日有點些小傷屈,你也不要見怪。
見 了:(紀明笑道)那個值得什麼,尊翁歸天,我還不曾來弔唁。
    
    
282**時間: 地點:
    (當時紀二便盤住了戴春,又說了些投機的話,便邀戴春到一所酒樓上暢飲。)
    (戴春口風裡但涉著嫖賭二字,他便逗引幾句。)
戴 春:你此刻住在那裡?
紀 二:我住在鶯歌巷一間樓房裡,二官人要尋我時,須認明姚三郎的畫店間壁便是。
戴 春:敢是那丹青姚蓮峰家麼?
紀 二:正是。
戴 春:我也曉得那人年紀雖輕,丹青卻是高手,我久要尋他畫幅小照,你在那邊好極。
紀 二:你進了巷來,我和他是貼間壁。他那丹青手段,二官人贊得不錯,莫說別的,就
    是這幾筆春宮畫,曹州第一有名。他近來很賺些錢,都是春宮畫上來的。
    (戴春甚喜。)
    (二人又吃了幾杯,又逗引戴春好些話兒。)
紀 二:(紀二奪會了酒鈔)小可還有薄事,不奉陪了。
    (戴春猛想起一件事來,對紀二道)
戴 春:二郎,要你壞了多鈔,我同你到天河樓前鳳鳴酒樓上去,回敬你三杯。
紀 二:小可委實有件要事,改日奉擾罷。
戴 春:(戴春一把拖住道)時候早得緊哩,二郎直如此見外。
    (說罷拉著就走。)
    (紀二口裡還說有要事,那兩隻腳已跟了戴春去了。)
    
    
283**時間: 地點:
    (須臾到了鳳鳴樓,二人上了酒樓,紀二便引戴春到臨街窗一張檯子坐下,酒保
    (搬托酒菜上來。)
戴 春:(戴春對紀二道)我酒是有了,你量海寬用幾杯。
    
    
284**時間: 地點:
    (又說些閒話,戴春便指著對街一人家問道)
戴 春:二郎認得這是什麼人家?
紀 二:卻不認識,二官人問他則甚?
戴 春:(戴春笑道)我幾日前也在這副座頭上,看見他家樓上有個極標緻的雌兒,不知
    他姓甚,家裡作何生理。料你是個高人,必然曉得。
    (紀二聽了,暗想道)
紀 二:原來他見過這個人了,倒也妙極,只可惜不及打照會。
便 拜:這卻不曉得。既是二官人要訪問時,待我去打聽實了,定來報命。
戴 春:(戴春甚喜道)全仗妙計。
便 拜:(便取過酒壺來與紀二滿斟一杯道)先澆梅根。
紀 二:(紀二笑道)知道成不成,怎的便消受。
戴 春:托你焉有不成。
    (說猶未了,只覺得對面樓上人影兒一幌。)
    (戴春急看,果然是那個寶貝移步上來。)
戴 春:(戴春便對紀二道)你看,來了!
    (說罷,只顧伸長了頸脖子張望,看見那女子手捧繡花棚子,走近窗前,將棚子
    (支好,提一把小椅子坐了,略卷衣袖,露出纖纖玉手,拈針刺繡。)
    (初夏天氣,穿一件湖色藕絲衫,鬢邊簪一排玫瑰花,金蟬壓鬢,點翠耳璫,生
    (就一張蓮子臉兒,烏雲細發,星眼櫻唇。)
紀 二:敢是二官人所說的?
    (戴春只是點頭。)
    (紀二輕輕喝采不迭,猛然忍不住咳嗽一聲。)
    (那女子便回眸相看,便把秋波來二人身上一轉,落落大方,毫無遺忌,只顧刺
    (繡。)
戴 春:(戴春悄悄道)二郎,你說何如?
紀 二:(紀二側著腦袋把下頦連搖著道)我今日服煞二官人的法眼了。
    (二人重複坐下,又吃了一回酒,紀二口裡嘈道)
紀 二:二官人但放心,此事都在紀明身上,多則三五日,必要撈他個底裡來。
    (戴春大喜。)
    
    
285**時間: 地點:
    (正說間,只見那女子樓上又來了一個婆子,年約五十以來,衣服卻也清楚。)
    (那女子便向婆子笑著說了些話,那婆子也笑著,便幫那女子收了繡棚,同下樓
    (去了。)
    (這一去,就如石投大海,再不上來。)
    (戴紀二人等了多時,酒肴已殘,只好散場。)
    (下得樓來,戴春叫店主登記了賬,同上大街,閒遊了一回。)
    (將要分手,戴春千叮萬囑,務要打聽那女子底裡。)
    (紀二連聲應諾,轉訂戴春明日到鶯歌巷來奉茶。)
    (戴春應允而別。)
    (紀二徘徊了片刻,見戴春去遠,便回轉天河樓前,迳到那女子家裡來。)
    (原來這女子祖籍徽州,本身姓陰,小字秀蘭。)
    (他父親名叫陰德顯,因為人鬼頭鬼腦,故爾出了個渾名,叫做「陰搗鬼」。)
    (陰搗鬼的渾家田氏,便是方才樓上的那個婆子。)
    (田氏年輕的時節,與紀二素有來往。)
    
    
286**時間: 地點:
    (再說那秀蘭向有一個阿姐,名喚秀英,也是煙花陣裡的主帥,在徽州時奪得好
    (大錦標。)
    (紀二引誘那胡華廷的兒子,在他身上老大使錢。)
    (那時秀蘭年紀尚幼。)
    (後來胡家敗了,陰搗鬼攜了家小到東京,又做了好幾年半開門的買賣,結交些
    (不三不四的人。)
    (烏龜真沒造化,花娘一病死了,陰搗鬼只得改圖,又同了家小一氽兩氽氽到曹
    (州,卻改姓為楊。)
    (不上一月,陰搗鬼也死了。)
    (秀蘭年紀漸長,田氏愁丈夫所遺囊橐不多,要求個久遠之計。)
    (因見秀蘭十分姿色,比阿姐更好,一心要乾舊日的買賣,怎奈人地生疏,沒處
    (尋個拉皮條的馬泊六。)
    (也是孽緣與劫數相湊,曹州府該有這番刀兵屠戮之慘,數月前田氏將她丈夫屍
    (棺浮厝了,攜了女兒,移在天河樓前居住。)
    
    
287**時間: 地點:
    (一日,正在門前閒看,恰好撞著紀二。)
    (兩人本是舊好,一見甚喜,田氏便邀紀二坐談,各訴離情。)
    (紀二見秀蘭長大,亦是歡喜。)
    (田氏便將心腹之事說與紀二,紀二便道)
田 氏:此事容易。據我想來,莫妙如照當年糾合古月兒的做法,最為穩當,而且多有錢
    賺。不可象那東京時的胡亂,撈摸得有限,又吃那些破落戶啰唣。
田 氏:阿叔說得是極。有了阿叔調度,我便放心了。
    
    
288**時間: 地點:
    (自此之後,又是多日,恰好紀二兜著了戴春。)
    
    
289**時間: 地點:
    (其時不及關照,只好等戴春轉背,飛奔秀蘭家來。)
田 氏:(田氏迎著笑問道)所托之事有了?
紀 二:(紀二笑道)阿嫂怎地猜得著?
田 氏:方才見你在酒樓上這副賊相,我便有三分瞧科著。
    (紀二便將戴春的事一一說了,田氏)
田 氏:何如?我早猜到。方才那個猢猻精,有點意思。
    (紀二隻是嘻嘻的笑,田氏笑道)
田 氏:這副嘴臉,倒虧你那裡去尋來的!
    (秀蘭立在娘背後,也笑道)
秀 蘭:娘時常說害於癆,那人真象個害乾癆的。
紀 二:你們如果不要他,就罷,你自己去另尋個戴員外。
田 氏:我不過取笑,誰去嫌他。他如今到底對你怎樣說?
紀 二:有甚怎樣說,自然對路。我明日如此引他來,你只須如此如此而行,必然十全其
    美。
田 氏:(田氏大喜道)全仗妙計。
紀 二:他明日必然一早來尋我,我且明日來。
    (遂辭婆子回家。)
    (紀二一路走,肚裡暗想道)
紀 二:可恨鐵算盤這老賊!當年用得我著,何等買囑我。胡家的家資,我又分得你沒多
    少。今來曹州投奔你,你便如此相待,不留我也罷了,還要千方百計想害我。好
    呀,你如今拖牢洞死了,你的兒子卻落在我手裡。我想他那裡幫撐的人多,我到
    他家必遭刻忌,不如兜他到這裡來,如此切握為妙,他一定上鉤的。有理,有理
    !
    (紀二一路鬼划策,已到了鶯歌巷裡。)
    (只見姚蓮峰正在收店面,上排門,相招呼了,又立談了幾句,各歸本室。)
    (寸陰易過,看看紅日落西山,不覺雞鳴天又曉。)
    (紀二早起梳洗方畢,見戴春果然來了,甚是歡喜,請到裡面坐下。)
戴 春:(戴春笑問道)所托之事,有些信麼?
紀 二:二官人,信便有些了,只是二官人昨日吩咐的話,恐行不得。
戴 春:(戴春聽了著實吃了一驚)到底怎的?
紀 二:(紀二微微笑道)其中有個緣故。
    (正是:癡蝶貪花,被一陣狂風吹去;嬌鶯織柳,用幾番春色鉤來。)
    (不知紀二說出什麼緣故,且聽了回分解。)
    (第九十六回 鳳鳴樓紀明設局 鶯歌巷孫婆誘姦)
    
    
290**時間: 地點:
    (話說戴春聞得事體行不得,吃了一驚,追問紀二怎的。)
紀 二:有個緣故。
    (戴春急問其故,紀二)
紀 二:昨日桃花巷口與二官人分手,看看太陽尚高,小人便到那家左近鄰居打聽。卻探
    聽不出什麼,只知他家姓楊,說他家由金釵巷搬來的。小可奔到金釵巷,那裡又
    打聽不出什麼。正在無計訪問,恰遇著張九朝奉,談起他家,方知是個詩禮之家
    。他丈夫是個黌門秀士,今來山東遊幕,好像是別省人,不甚清楚。其人前月身
    故,家惟母女二人,雖不富足,盡可度日。
    (戴春一腔慾火挫了一大半,紀二)
紀 二:二官人,非是紀明不肯出力,那話如果是真,此事如何行得!
戴 春:(戴春呆了半晌道)總仗二郎再去打聽,自當重謝。我們且上街去。
    (紀二請戴春先吃了些茶食,便同去幾處窯子裡姊妹行中鬼混了一回,又上街閒
    (走。)
    (紀二一路看得戴春神不守舍的光景,不覺又行到天河樓前,重複到那鳳鳴酒樓
    (。)
    (戴春便邀紀二上去飲酒。)
    (上得樓時,只見靠窗那副座頭,已被一伙酒客占去,二人只得另揀一副座頭坐
    (了。)
    (且喜斜望過去,對面那樓窗也看得見,只苦略遠些,又可恨那樓窗卻廝閉著。
    ()
    (過賣搬托酒菜上來,紀二隻顧勸飲,說些閒話。)
    (戴春那雙猴眼,只釘在對面樓窗上,苦得鑽不進去,只得收眼回來看著紀二道
    ()
只 得:二郎,你那信息,那裡打聽來的?
紀 二:不是說過張九朝奉講來的。
只 得:(少頃道)且慢,那張老九素來說話不大誠實,此信多敢不是真的,改日再撈個
    真底裡來回報。
    (戴春聽了心竅豁地一開,喜不自勝,說不盡仰仗話頭。)
    (二人又對酌了一回,戴春)
戴 春:我們且下樓去,此事總望商量。
紀 二:(那紀二忽的立起身來道)二官人且請坐坐,我有個計較在此,去去就來。
    (說罷飛奔下樓去了。)
    (戴春等了許久許久,方見紀二上來,急忙立起笑問道)
戴 春:何如?
紀 二:啐,我道是那一家,原來遠在千里,近在眼前,卻是我家的親戚。
戴 春:(戴春大吃一驚)怎的是你親戚?
紀 二:他家是我的母黨,那婦人是表嫂,他的公公便是堂房母舅,那女子是表姪女兒。
    (戴春故作惶恐,陪罪道)
戴 春:倒是小弟放肆了。
紀 二:這倒不打緊,雖是親戚,卻多年不轉動了。疏失已久,所以昨日探知他姓楊,丈
    夫是秀才,都想念不到。方才記起一個人來,其人也姓張,是此地老土著,熟悉
    左近人家,因而去問他。
    (紀二說到此處,向對面樓窗努一嘴)
紀 二:方知真是清白人家,他丈夫名喚士發,實是我表兄。
    (戴春聽罷,呆得做聲不出。)
紀 二:二官人,非是紀明不用心,即使此刻前去,與他見了,往來廝熟,亦難好啟齒。
戴 春:既如此,休再提了,另作計較罷。
    (言畢出神呆坐。)
    (只見對面窗門豁地開了,卻是婆子上來晾衣,戴春看那晾的是一件大紅湖給女
    (襖。)
    (不多時,那妖精挪步上來,就在窗前與婆子打話。)
    (那張芙蓉粉臉,吃那大紅湖縐一映,好似出水朝霞。)
    (他又把雙星眼望著戴春(目芻)了一(目芻),冉冉地隨了婆子下去。)
    (《老子》云:不見可欲,使心不亂。)
    (戴春自從見了陰秀蘭,本已神魂飛馳,當不得被紀明弄得忽起忽倒,昏天黑地
    (,那把慾火只在肚裡打團團。)
    (當此之時,怎好再經那妖嬈當面一照,可曉得戴春的三魂七魄早已零零星星提
    (了一半過樓去了,還剩一半在酒樓上與紀二問答,又對紀二道)
紀 二:二郎,你和令親有幾年不見了?
紀 二:自從那年尊翁離徽州時,小弟也往蘇州,算來與他闊別十四年了。
戴 春:他和你交情如何?
紀 二:我和他的交情,尊翁盡知。那年尊翁做五十大慶時,大官人又是十歲,小弟送的
    《百壽圖》,還是表兄寫的,敢道府上還不曾棄掉。後來大官人十八歲上恭喜完
    姻,當年生子,我那楊表兄又替我做了些詩章,後因我有要事出門,未曾送來作
    賀。至於我同他的交情,自不必說。
戴 春:既如此,你此刻為何不去轉動轉動?自古道:千年不斷親。
紀 二:咳!原是。不瞞二官人說,我一則初到,不曾打聽出來;二則小弟兩手空空,就
    是今朝曉得了,怎好白手白腳的到他家去呢?
戴 春:你只不過要買些禮物,何不早同我說。
紀 二:二官人肯借我銀子時,我有個計較在此。既是你教我去轉動,我只說方從東京下
    來,我們先在本處買些京貨,只說是土儀,將去送了他。二官人只說是同伴,陪
    我同去走走。
戴 春:(戴春拍手大喜道)此計大妙!
紀 二:我還有一個主見在此,只是妄僭些,倒像討二官人的便宜了,卻不敢說。
戴 春:你又來了,我同你共事,有甚話說不得!
紀 二:(紀二笑道)事體倒巧的,小弟的拙荊恰好也姓戴,有一個內姪兒,名喚福官,
    自幼隨他父親到四川去,至今永無音信。這件事我那楊家表嫂盡知,二官人何不
    冒充了福官,只說由四川發大財回來,同我由東京一路到此。倘表嫂肯留我住,
    你便是親眷,常常好來看望了。
    (戴春聽了,笑得個嘴不能閉,連聲叫妙)
戴 春:竟如法而行之,何不今日就去?
紀 二:今日大家紅著臉,不象樣子。何爭這一日,且到明朝,先把應用禮物買了,慢慢
    地同二官人去何如?
    (戴春聽了,慢吞吞道)
戴 春:也是。
    (二人吃罷了酒,紀二又奪會了酒鈔,離了那座鳳鳴大酒樓。)
    (戴春又同到紀二家中吃茶。)
    (原來紀二的住房,是一排三間八椽樓屋:其一間是姚蓮峰開畫店,一間紀二居
    (住。)
    (裡面還有一個老婆子姓孫,只有母子二人,住居樓上,並後邊小屋內。)
    (紀二住在堂前後軒。)
    (須知紀二與那孫婆子也是心腹。)
    (還有一間樓房空著。)
    (戴春順便看了一回,又同紀二到姚蓮峰處談些閒話,要托畫小照、扇面等事。
    ()
    (姚蓮峰極力張羅。)
    (看看天色將晚,戴春告別,約定明日再來。)
    (次日一早,戴春又來,便邀紀二去買京貨。)
紀 二:二官人且聽我一言,今日去是這般去,只是我那表嫂不是那些不正經人家,二官
    人斷斷啰唣不得。
戴 春:(戴春正色道)二郎說那裡話來!前日已說過是你的令親,我戴春是頂天立地的
    大丈夫,怎肯幹那虧心之事,只是愛你不過,如此卻長好親近。
紀 二:(紀二笑道)如此最好,實是體恤小弟。但也不必十分拘束,只要隨常大方些便
    好。
    (二人同上街去,到了蔣大隆京貨莊上,買了幾色京貨,都是輕巧細軟值錢的東
    (西。)
    (兩人分攜了,到那天河樓前,酒樓緊對門,樓房門首。)
    (紀二上前扣門三下,只聽得裡面問道)
紀 二:是誰?
紀 二:府上姓楊麼?
裡 面:你們那裡來的?
紀 二:遠方親戚,特來奉拜。
    (只見那婆子來開了門,紀二)
紀 二:大嫂,多年不見了,還認識兄弟麼?
    (那婆子定睛細看,叫聲)
婆 子:阿約,你可是紀二表叔麼?
紀 二:嫂嫂記性真好。
婆 子:難得,難得,請裡面坐。
    (紀二便招呼戴春同進裡面,婆子)
婆 子:二阿叔那陣風兒吹到這裡,多聽人說阿叔發了財了,果然面龐兒比二十多歲時發
    福得多哩。這位官人是誰?
    (紀二和戴春先放下了禮物。)
紀 二:說起話長,嫂嫂先請受紀明一拜。
    (那婆子回拜了,紀二便指著戴春道)
婆 子:此人說起來,阿嫂也該認識。
婆 子:是那一位?
紀 二:便是兄弟的內姪,散金大舅的兒子。
婆 子:哦,是了,莫非就是戴福官?
紀 二:正是。
婆 子:你看好快日子麼,見他時不過三四歲,眨眨眼就是這表好人物,我們怎的不要老
    !
    (戴春忙上前以晚輩之禮見了婆子,婆子讓他二人客位上坐。)
紀 二:(紀二便把禮物移到婆子面前道)我等自東京下來,帶得點土儀,請嫂嫂收了,
    不要見笑。
    (那婆子假意謙讓了一回,道)
婆 子:既是叔叔見賜,大膽領了。
婆 子:(婆子便叫聲)小猴子來!
    (只見裡面走出一個僮兒來,婆子便叫把這幾件禮物收拾進去。)
    (不一時,那僮兒搬出兩盞茶來,婆子又教安排些按酒果品。)
    (紀二、戴春聽了立起身要走,婆子攔住道)
婆 子:那有這個道理,至親嫡眷,多年不見。這戴官人雖是你的親,也就是我的親,同
    在此吃杯水酒何妨。
    (遂將二人留定了。)
婆 子:(婆子又開言道)阿叔自出門後,一向在何處?怎樣得意?
紀 二:兄弟出門多年,雖做幾樁生意,也不見好。
婆 子:(指著戴春道)倒還是他,隨了大舅到四川,大獲利息。前年大舅去世,他卻滿
    載而歸。近來到東京,卻與兄弟遇著,另因一起買賣,一同到曹州來。到此已有
    十餘日了,原不知道大嫂住在這裡,昨日恰好遇著張九朝奉,說起方知,所以今
    日來奉拜。只可歎大表見不在了。
田 氏:(田氏歎口氣道)說不來,愚嫂的命該苦,又無兒子,只有秀蘭一個女兒,將來
    只有靠他,又不曾許人家。倘能招個養老女婿還好,卻那裡揀得來!
紀 二:秀蘭姪女今年幾歲了?
田 氏:十八歲了。
紀 二:怎的還沒有人家?
田 氏:便是高不成,低不就。據他老子的意思,家資要穩當,又說我家是世代書香,也
    要配個書香人家俊秀子弟,所以至今沒處挑選。他的阿姊,那時全虧二阿叔做的
    媒,許得好人家,只可惜不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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