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２１＊＊時間： 地點：
（卻說衙內回去，老子前去完結了那件事，便自去叫孫高、薛寶兩個到面前道）
薛 寶：我要死了，看來這命不久矣！
二 人：（孫薛二人）衙內怎說這話？
高 衙：這話，這話！你兩個全不替我分憂。他索性不肯，我也斷了念。許多日子，只叫
我去乾嫖，引得那雌兒睡夢裡都來纏我。我沒處消遣，只好把家裡的這幾個來熄
火，卻又可厭。正是吃殺點心當不得飯！魚兒掛臭，貓兒叫瘦。你兩個到底怎地
？
兩 個：（兩個沒腦子慌忙說道）衙內息怒。並不是我二人不當心，只是這節事，不得不
如此長線放遠鷂兒。今衙內這般說，我二人便去，管取成功。
高 衙：好呀，我平日又不待你們錯。
（那衙內覺得小便處有些濇痛，到裡面去了。）
（這兩個沒腦子，飛也似的到希真家裡，見了希真。）
希 真：二位少晤。
兩 個：正是多日不來親近。今日一則來侯候，一則有件正經事。
希 真：什麼事？
二 人：替今愛姑娘說一頭媒，不知肯俯允否？
希 真：（希真笑道）感謝二位。想二位說的，諒必不錯，但不知是那一家？
孫 高：提轄試猜猜看。
（希真把眼泛了一泛，笑道）
希 真：我怕猜不著。莫不是我那乾兒子仰之彌？
二 人：（二人呵呵大笑道）你老人家真是神仙。便是這頭親事何如？
陳希真：我聽說衙內已有兩房正室夫人，卻又要小女做甚？
孫 高：提轄聽稟：那衙內雖有兩房正室，他卻頂著三房香火。太尉是第二房。那兩位一
位是大房的，一位是三房的，只有太尉這第二房，還不曾定．提轄若肯俯允，令
愛便是太尉的親媳婦，比那兩位不同，但不知尊意若何。
希 真：實不瞞二位說，這頭親老漢甚是願意，但與太尉貴賤不敵奈何？
孫 高：提轄休說這話。太尉與提轄心腹至交，豈可因貴賤而論，只求台允，太尉那有不
喜。
希 真：如此說，深仗二位大力。但只是老漢尚有三件事，並非勒掯。若太尉依得，莫說
這個丫頭，便是十個女兒，我也送上。如不能依，休怪老漢執拗，卻是不肯。
二 人：（孫薛二人）請教。
希 真：一件是不必說，太尉定依得：我老漢又無男兒，只靠這個女兒，衙內既與我做女
婿，便要他把我做親爺看待，我後半世就靠著他。
二 人：（孫薛二人）這事不難。
希 真：第二件，小女雖是第三次進他的門，聞知得衙內就要銓選知府，那副恭人紫浩，
卻要先把與小女。第三件，老漢姓好靜養，太尉那後花園內的那座虛明閣，須要
送我安居。這三件事，若半件兒不依，體提。
二 人：（孫薛二人商量道）這事我們難好做主，且去稟過太尉定奪。
（二人辭去，對衙內說了。）
（衙內歡喜得個獅子滾繡球，便道）
便 拜：有何依不得，有何依不得！只是一件事，我在這裡不樂。
二 人：甚事？
高 衙：那雌兒的臉好像撒過霜的，裝呆搭癡，恐他不省得風流，取來卻不淘氣。
孫 高：非也。衙內你不曉得，他是清白人家女兒，那肯同那三瓦四舍的奉迎。他既與你
做夫妻，自然又是一樣。衙內，女娘們須要這般穩重的好。
（衙內便引他二人同去稟了高俅。）
高 俅：那兩件都應了他。只他要我的虛明閣，且去虛應著，等過了門再商。
（衙內大喜，便叫孫薛二人去回報了希真）
二 人：就在他那首選日子，我在這裡等信。
（二人去了兩個時辰，轉來）
轉 來：事已妥洽。那陳老希說道，日子太遲，恐怕天熱；太近，他又要趕辦些妝奩，揀
定了四月初四日下聘，初十日合巹。
高 俅：如此甚好。到底你們兩個會幹事。
（叫備酒筵，先謝二位大媒。）
（當日高俅叫衙內陪他二人飲酒至夜，二人謝了歸家。）
２２＊＊時間： 地點：
（不說那薛寶，單說那孫高，吃得酩酊爛醉，回到家裡。）
（方才坐下，蒼頭稟道）
蒼 頭：大老爺回來了，方才到得。
（孫高聽得，一個攏踵立起來道）
一 個：快請來敘話。
（原來那孫高排行第二，他還有個哥子，叫做孫靜。）
（為人極有機謀，渾身是計，又深曉兵法，凡有那戰陣營務之事，件件識得。）
（只是存心不正，一味夤緣高俅，是高俅手下第一個蔑片。）
（凡是高俅作惡害人之事，都與他商量；但是他定的主意，再無錯著。）
（因此高俅喜歡他，提拔他做到推官之職。）
（他卻不去就任，只在高俅府裡串打些浮頭食，詐些油水過日子。）
（高俅也捨不得他去。）
（京城裡無一個不怕他，都叫他做孫刺蝟。）
２３＊＊時間： 地點：
（那日因奉高俅的鈞旨，到歸德府公幹方回，天色已夜，不便進府。）
（當晚兩兄弟見了，各說些寒溫。）
孫 靜：近日高府裡沒甚事麼？
孫 高：沒甚大事，只是我今日與他兒子張了一頭雌兒，卻甚順利，一弄就成，少不得有
些謝我。
孫 靜：（孫靜便問）是誰家的？
（孫高把陳希真那節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孫靜聽罷，搖著頭道）
孫 靜：你且慢歡喜。這事尷尬，其中必有詐，這是唱籌量沙的計。
孫 高：（孫高沉吟半晌道）這計我卻擬不出，莫不成叫他女兒做甚歹事害人？
孫 靜：他也不能害人，只不過高飛遠走而已。你們空費氣力，張羅一番，吃人嘲笑。且
待我明日見高俅時，點破了他，再設一個法兒，管教他插翅也飛不去。今日你醉
了，且去睡，明日我對你說。
（不知孫靜定出甚計，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四回 希真智鬥孫推官 麗卿痛打高衙內）
２４＊＊時間： 地點：
（話說第二日早上，孫高問孫靜道）
孫 高：哥哥夜來怎知那陳希真是詐？
孫 靜：這事不難知。你想那陳希真平日最精細，諸般讓人，卻自己踏著穩步，裡面深有
心計，外面卻看不出。沉靜寡言，不妄交人，高太尉那般要抬舉他，他尚支吾推
托。有人稱他是高俅至交，他反有羞慚之色。今日豈肯把親生女兒許配他的兒子
，況又是三頭大。聞知他那女兒絕標緻，又有些武藝，你們又親見來。他愛同珍
寶，多少官宦子弟，正正氣氣地要同他對親，兀自不允。那高衙內浮蕩浪子，綽
號花花太歲，那個不識得。倒反是他去，一說就肯？就算陳希真愛慕高俅的權勢
富貴，早為何不攀親？何至廝打一場之後，越加親熱？這明是懼怕高俅生事害他
，卻佯應許著，暗作遁計。卻又勒掯高俅這樣那樣，以防他疑心。一件他卻沒見
識，既然如此，早就該走了，不知何故尚挨著。
（孫高聽罷，如夢方覺）
孫 高：哥哥，你用甚計止住他？
孫 靜：你放心，我自有計，包你不淘氣，教那廝走不脫。
（兄弟兩個梳洗畢，吃過飲食，齊到太尉府裡。）
（見了高俅，先把那起公事繳消了。）
（高俅慰勞畢。）
（少頃，衙內進來，也相見了，同坐。）
孫 靜：世兄恭喜，又定了一位娘子。
高 俅：便是，費了令弟的心，還未曾講。下月初十日，還要煩推官照應。
孫 靜：不是晚生多管，這事正要稟明太尉，那陳希真這頭親事，恐怕不穩。
（高俅、衙內）
高 衙：推官，怎見得不穩？
孫 靜：昨日聽見舍弟這般說，猜將來，他未必情願。
高 衙：（高怵道）我與他聯姻，又不辱沒了他，為何不情願？
孫 靜：便是太尉不辱沒他，那廝卻甚不中抬舉。他那女兒，不知要養著怎地，東說不從
，西說不就。今日太尉去一說就肯，他非貪太尉富貴，實畏太尉的威福，不敢不
依。他得空必然逃遁，沒處追尋，須準備著他。晚生雖是胡猜，十有九著。
高 衙：孫老先生，你也太多心。他若要走，那一日走不得，挨著等甚？多少人扳不著，
他卻肯走？
孫 靜：衙內不要這般托大說。陳希真那廝極刁猾，他豈肯一番廝打之後，便這般撳頭低
？他走雖不能定他日期，或者因別事糾纏，卻隨早隨遲也難定。不是孫某誇口說
，肯聽吾言，管教他走不脫。
高 俅：（高俅看著衙內道）何如？我說早知他同你廝打，你還瞞著我，說耳朵自己擦傷
，今日破出了。
孫 靜：（衙內漲紅了臉道）實不曾廝打，只不過爭鬧，他女兒推了我一把。
高 俅：你這廝老婆心切，甘心吃虧，我也不管。今事已如此，推官之言不可不聽，萬一
被他溜了韁，卻不是太便宜了他！－－你且說，計將安在？
孫 高：家兄說有條妙計，那怕他插翅騰雲也飛不去。
孫 靜：依著晚生愚見，最好乘他說要虛明閣，就把與他，勸他把老小移來同住，拚著撥
人伏侍他，好來好往的絆著。只待成親後，便放下心。
高 俅：這計恐行不成，他推托不肯來，不成捉了他來。
孫 靜：他不來，便是有弊。既不便行，還有一計，請屏左右。
（高俅便將左右叱退，房裡只得四個人。）
孫 靜：（孫靜悄悄地道）莫如太尉叫人預先遞一張密首的狀子，告他結連梁山泊，將謀
不軌等語，把來藏著裡面。他如果真是好意就親，俟完姻後就銷毀了，不使人得
知。這幾日卻差心腹，不離他家左右，暗暗防著他。見他如果行裝遠走，必係逃
遁，便竟捉來推問，這狀子便是憑據，他有何理說？看他還是願成親，還是願認
罪。
高 衙：（高衙內聽罷大喜道）此計大妙！
高 俅：須得幾個人出名才好。
孫 高：晚生做頭。
高 衙：薛寶、牛信、富吉，都與他寫上。
（孫高當時起了稿底。）
（出名的是孫高、薛寶、沒頭蒼蠅牛信、矮腳鬼富吉。）
（那富吉便是富安的兄弟。）
（狀子上寫著「密首陳希真私通梁山賊盜，膽敢為內線，謀為不軌」的詞語。）
孫 靜：公呈只四人不好看，再加幾個。
（又想了四個人上去，共八個原告，當時謄清。）
（高俅收好，方喚左右過來道）
高 俅：喚魏景、王耀來。
２５＊＊時間： 地點：
（須臾把那兩個承局喚到面前。）
（這兩個是高俅的體己心腹，那年賺林沖進白虎節堂的，就是他兩個。）
２６＊＊時間： 地點：
當 時：（當時高俅吩咐道）你二人精細著，到東大街闢邪巷陳希真家前後左右羅織，私
自查察。暗帶幾十個做公的遠遠伏著，但見陳希真父女兩個行裝打扮出門，不問
事由，只管擒拿，我有定奪。我再派軍健將弁臨時助你。須要機密，不可打草驚
蛇。他若隨常出門，不是行裝，亦切不可造次。只等過了四月初十，方准銷差。
那時自有重賞。
（二人領諾去了。）
孫 靜：（孫靜對衙內道）世見不時到他那裡去走走，兼看他的動靜。
高 衙：我就要去。
（當日人散之後，衙內換了大衣，把個子婿帖兒，帶了僕從，便到希真家來。）
（進得門時，只見許多錫匠、木匠在那廳上打造妝奩。）
（希真背著手在那裡督工，見衙內來，連忙接進。）
（那衙內忙遞過帖兒，撲翻身便拜）
便 拜：泰山，小婿參謁。
（希真大笑，連忙扶起，讓進裡面。）
（只見後軒又有些裁縫在彼趕做嫁衣，麗卿倩妝著立在桌案邊看，一見衙內來，
（笑了一聲，飛跑的躲去樓上。）
高 衙：（衙內叫聲）妹子。
（麗卿那裡應他，只顧上去了。）
希 真：（希真笑道）他同你已是夫妻，新娘子應得害羞，你也該迴避。
（衙內大笑。）
希 真：不知那個興起什麼害羞，難道下月初十就不做人了！
（二人大笑，那幾個裁縫也都笑起來。）
希 真：（希真叫養娘道）快與你姐夫看茶來。
（二人坐談一歇，希真）
希 真：賢婿，你前日說要到箭園裡去，今日老漢陪你去看看。
（便同衙內起身，轉過那游廊後，到了箭園。）
（只見一帶桃花，爭妍鬥麗，夾著中間一條箭道。）
（左首一條馬路，盡頭篷廠裡，拴著兩匹頭口。）
（這邊居中三間箭廳。）
（箭廳之前又一座亭子，亭子內有些桌椅。）
（走到廳上，只見正中一方匾額，乃是「觀德堂」三字，兩邊俱掛著名人字畫；
（靠壁有四口文漆弓箱，壁上掛滿箭枝；又有兩座軍器架，上面插著些刀槍戈戟
（之類；當中一座孔雀屏風，面前擺著一張藤牀，牀上一張矮桌。）
（二人去牀上坐定，望那桃花。）
高 衙：這園雖不甚寬，卻恁般長。
希 真：先曾祖置下這所箭園，甚費經營。亦有人要問我買，我道祖上遺下的，不忍棄他
，如今教小女卻用得著他。
（猛回頭，只看牀側屏前朱紅漆架上，白森森的插著那枝梨花古定槍，希真）
希 真：這便是你夫人的兵器。
（衙內立起，近前看一看，那槍有一丈四五尺長短。）
（衙內一隻手去提，那裡提得動，他便雙手去下截用力一拔，只見那枚槍連架子
（倒下來。）
希 真：（希真慌忙上前扶住）你太魯莽，虧殺老漢在此，不然連人也打壞。
高 衙：有多少重？
希 真：重便不大重，連頭尾只得三十六斤。
（一面去把那槍架扶好。）
高 衙：不過雞子粗細，怎麼有這許多重？
希 真：這是鐵筋，不比尋常鐵，選了三百餘斤上等好鑌鐵，只煉得這點重。又加入足色
紋銀在內，剛中有柔。你方才拔他下截，那上稍重，你力小吃他不住，自然壓下
來。
高 衙：這般重，卻怎好使？
希 真：（希真笑道）你怕重，你那夫人手裡，卻像拈燈草一般的舞弄。
（衙內聽得，雖然歡喜，卻也有些懼怕，暗想）
只聽得：前日玉仙觀裡，真錯惹了他也。
（再細看那槍時，只見太平瓜瓣尖，五指開鋒，頭頸下分作八楞，下連溜金竹節
（一尺餘長；竹節當中穿著一個古定，也是溜金的，上面鏨著梨花；梨花裡面，
（露出如意二字。）
（那一面也是一樣的花紋。）
（再下來一個華雲寶蓋，撒著一簇乾紅細纓；底下爛銀也似的槍桿，繞著陽商雲
（頭；槍桿下一個三楞韋馱腳，也是溜金的。）
希 真：這槍本是老夫四十斤重一枝丈八蛇矛改造的，費盡工夫。今重三十六斤，長一丈
四尺五寸，小女卻最便用他。
（衙內稱贊不已。）
希 真：我這小女舞槍弄劍，走馬射飛，件件省得。只是女工針黹，卻半點不會，腳上鞋
子都是現成買來，紐扣斷，也要養娘動手。將來到府上，還望賢婿矜全則個。
高 衙：泰山說這般話，小婿那裡怕沒人伏侍他。
（二人又說了一回，希真就在箭廳上邀衙內酒飯。）
（那衙內因不見麗卿，也不耐多坐，就去了。）
（出巷口，正遇著魏景、王耀在那裡。）
（衙內在馬上叫過二人，輕輕吩咐）
又吩咐：下次我在他家，你等離開些不妨。
（二人應了。）
（衙內回去，一路暗忖）
暗 忖：希真這般舉動，那有不肯，卻不是老孫多疑。
（見了老子說及此事，高俅）
高 俅：我也這般說，他如果不肯，卻為何問我要虛明閣，又要約定那兩件事。但是孫靜
的計備而不用也好。
（衙內又去了兩次，總不能見麗卿，覺得無趣，也懈了，連日不到那裡。）
（只恨那輪太陽走得慢，巴不得就是四月初十。）
２７＊＊時間： 地點：
（卻說那希真自許親之後，進出時常在巷口遇著王魏二人，有時邀希真吃茶，有
（時迴避著。）
（希真有些疑忌。）
２８＊＊時間： 地點：
（一日，希真早上自開門出，見那王耀已立在門首張看。）
（一見希真，便問）
便 拜：提轄好早？
希 真：承局有何貴幹？
王 耀：等個朋友說話，卻不見來。
（慢慢的踱出巷去了。）
希 真：（希真忖道）這巷裡面又走不通，他尋那個？
（下半日，又見那魏景在巷口立著，看見希真便避開。）
（希真走出巷外，卻不見了。）
（心中愈疑，半晌亦不見他。）
（希真便去茶店內坐下，叫那茶博士泡碗茶來。）
茶博士：（茶博士笑道）你老人家今日難得，從不曾到小店來。
希 真：（希真笑道）便是緊鄰在此，照顧你一次。
茶博士：那兩個承局模樣的，常在這裡吃茶做甚？
茶博士：便是不識得，兩個輪流來坐著，兩三日了。開著茶永不肯走，討厭得狠。想不知
是那座衙門裡有察訪的案。
希 真：你聽見他說些什麼？
茶博士：不曾聽得。
希 真：他可問起我麼？
茶博士：昨日那個穿紫衫的，他卻問小人，說提轄要出行，到那裡去。小人答他不曉得，
他也不問下去了。
（希真暗暗點頭，已是明白，辭了茶博士回家，對麗卿）
對麗卿：你看那廝們習猾麼！我這等不動聲色，他還如此備防著我。
麗 卿：恁地時，我到乾陪了小心。我看不如先結果了那廝再走。
希 真：你不要著急，我自有道理。
（希真立在廊下，捻著須，想了半歇，尋思道）
希 真：高俅必不能料得，不知是那個獻勤，莫不是孫靜那廝歸也？自古道：輔強主弱，
終無著落。還不如用這個法門破他。
２９＊＊時間： 地點：
當 時：（當時叫蒼頭來）你把我一個名帖，去殿帥府號房處投下，說我要請衙內來說話
。
（蒼頭去了。）
希 真：（希真對女兒道）明日二十九，正是都簽圓滿之日，午時送神。這個月小盡，後
日初一日，一黑早我同你就要走了。又難得撞著是個出行大吉日，不爭被他作梗
，只可用這條計，略愚他一愚。即被他識破，我已走脫矣。
３０＊＊時間： 地點：
（正說著，蒼頭先回來道）
蒼 頭：衙內就來也。
蒼 頭：（不多時，衙內歡歡喜喜的進來）泰山喚小婿有何見諭？
希 真：（希真放下臉來道）那個是你泰山，你是誰的女婿？我的女兒須不臭爛出來，一
定要掗與你。
高 衙：（衙內大驚道）乾爺為何動怒，孩兒有甚衝撞！
希 真：我好意把女兒許配與你，我須不曾犯罪，你為何叫人監防著我？
希 真：（那衙內聽見這句，便是雷驚過的鴨兒一般）那……那……那有此事！
希 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那兩個承局來盤問我好幾次，問我出門否。我說就
要嫁女兒，不往那裡去。兀自不肯信，在我門首踅來踅去。又叫做公的四面打聽
我。請問：這是什麼意思？監防我恐我逃走不成？我便不把女兒許與你，我也不
犯私逃。我陳希真頂天立地，看著這條命如同兒戲。我不過難得你老子一番抬舉
，又愛你的仁德聰明，恐錯過了，不成奪了那個的寵？這事也沒甚氣我不過，你
與我既是翁婿，不值便把我如此看待，還說肯養我過老！你不信，叫那兩個來質
對。
高 衙：（衙內慌忙諾諾連聲道）爹爹息怒，想是下人之故，孩兒去打聽明白，就來回爹
爹的話。
（連忙出門上馬，出巷又不見那兩個承局。）
（飛奔去見了老子，從直說了。）
高 俅：（高俅驚道）怎的走了風？
高 衙：魏景、王耀去盤問了他，被他得知。
（高俅大怒，便叫）
便 拜：捉這兩個奴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