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 至 第一四〇
131**時間: 地點:
(正說之際,走至山東馬坐著那個山窟窿跟前。)
(他並不知馬成龍在那裡坐著,正嘴裡絮絮叨叨,被成龍一瓦刀,正打在迎面骨
(上,定河翻身栽倒就地,被馬成龍拿住。)
(侯爺從山上頭正望下追趕,只聽成龍那裡嚷道)
侯 爺:拿住了!拿住了!
(隨後馬夢太帶官兵亦到,把盧定河交與官兵,大家下山。)
(那裡王有義焚燒山寨,隨後追到百花山口以外,天色大亮,給侯爺與二馬備了
(三匹馬,派十個官兵押解賊人,至高家堰。)
(王有義回守備衙門。)
(侯爺與馬成龍帶著三個賊人,到高家堰公館門首。)
侯 爺:(只見裡面管家何喜說)你們三位還回來了?昨夜有三更時候,公館鬧刺客。
(侯爺等一聽此言一楞。)
(原來昨夜晚大人在燈下看書,有三更時分,旁邊有一個書童伺候,從外面進來
(一個賊人,手舉鬼頭刀,照定大人就剁。)
(不知大人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二回 聖主封功賜寶刀 二馬訪友逛蘇州)
(詩曰:
( 獨對青天舉一觴,醒時歌舞醉時狂。)
(黃金不是千年樂,紅日難消兩鬢霜。)
(身後碑銘空自好,眼前傀儡為誰忙。)
(得些生計隨時過,光景無多易散場。)
(伊欽差正在看書之際,從外面進來一個賊人:身高約有八尺,黑紫面目,環眉
(大眼,迎面頭上有一個大疙瘩,年約二十以外;身穿藍綢汗褂,青洋縐中衣,
(青緞薄底快靴,手拿鬼頭刀)
伊欽差:伊哩布,你可認得我?
(大人一瞧,是上水工的頭兒、單角獸馬奪。)
大 人:你來此何干?
伊欽差:(馬奇說)贓官,你不認的我,我乃是天地會八卦教的小會總。今天奉鎮北侯盧
會總之命,特意前來殺你。
(說罷,舉刀就剁。)
(大人一閉眼,只聽「撲咚」一響,賊人栽倒就地。)
(大人一瞧,從桌底下鑽出一人,將賊人捆上)
大 人:大人不必害怕。我名張義,乃陝西咸陽人氏。知道二馬與倭侯爺上百花山辦案,
我怕有賊人前來害大人,我暗中保護。吾要去也。
(說罷,出離上房,竟自去了。)
大 人:壯士慢走!
(連叫兩三聲,張二虎並未回來。)
大 人:(大人這才叫)來人哪!
(東西配房眾人起來,看守賊人。)
(候至天色方亮,倭侯爺等回來,何喜正在門首站著,見三個人回來,將昨夜晚
(上之事細說一遍。)
(三個人到裡邊,給大人道受驚,把拿獲賊人之事稟明。)
(大人一一訊問口供,果然皆是天地會八卦教,與侯爺共同遞折子,奏明聖上。
()
(康熙老佛爺欽派吏部尚書田文忠至黃河岸審問盧定河與王千層,果然確實。)
(這一天,有人稟報)
有 人:龍門合上!
(天在正午,把六個賊人
到河岸,梟首祭神。)
(眾位大人焚香禱告,將賊之首級扔在河內,候了三天,並無動靜,口子沒也開
(,從此清平。)
(大人遞折子,請匾額一塊。)
(康熙老佛爺欽派南書房書寫「神靈感應」四字,發往黃河岸,交伊哩布辦理。
()
(眾人諸事已畢,回京請安。)
(倭剋金布面聖請假回籍,康熙佛爺是有道明君,賞了一年假,賞白銀二千兩。
()
(侯爺謝恩請訓,拜別王爺、至近的親友,回江蘇去了。)
(伊哩布升授工部尚書,兼管順天府事務。)
(馬成龍召見,聖主龍心大悅,想起當初興順鏢店之事,此時馬成龍也發了福啦
(,又穿著官服,聖主一問他這幾年所立的勞績,馬成龍福至心靈,一一奏明聖
(主。)
(天子欽賜博奇巴圖魯,賞穿黃馬褂,賞戴花翎,升任京營恊鎮,衙門在京西海
(甸,又賞賜大環金絲寶刀。)
(聖主開恩,知道他們在外多年,賞了半年假,賞銀二千兩。)
(馬夢太升任京營南城抽分廠的參將,也賞假半年,賞銀一千兩。)
(二人謝恩,回大人住宅,在東交民巷路北。)
(二人住大人外書房。)
(大人把兩個人叫進去,問他二人是回家,是在京當差?二人)
二 人:聖上賞半年假,我等家中俱皆沒人,暫在都住半年就是了。
馬夢太:我到安定門外頭上上墳。我家的房子,是我一個親戚在那裡住居,我也用不著他
,我和馬大哥在此居住就是了。
大 人:也很好。你兩個人明日遞謝恩的折子,由戶部銀庫把銀子領來,該當作幾件當差
使的衣服。
(馬夢太二人回到書房,過了幾天,諸事辦理完畢。)
(他把所領的銀子買了綢緞,叫裁縫在本宅就做起衣服來了。)
(馬成龍拿了四百兩銀子,給彰儀門裡井泉館孫大哥送了二百兩去;又給白德之
(妻洪氏嫂嫂送去了二百兩銀子,叫他度日。)
(除此這二處故舊之交,並無別處。)
(馬成龍回到宅內,與夢太居住,毫無一事。)
(這一天,馬夢太邀他出前門聽戲,馬成龍)
馬成龍:沒個聽頭。假打假鬧,假殺假砍,沒有看頭。
夢 太:菜市口瞧殺人的,那是真的,若不然,咱們哥倆到京西游游三山五園,西直門外
頭瞧瞧高亮橋、萬壽山,游游昆明湖,游游繡壽橋,到香山游游碧雲寺、臥佛寺
、天台山、寶珠洲。
馬成龍:我不去,除卻了山水、房屋、樹木,並沒有別的可瞧的。
馬夢太:那麼你就在家坐著麼?
馬成龍:我有一個地方可去,怕你不去。
夢 太:是哪裡?
成 龍:蘇州。一則到那裡開了眼,二則還盡其朋友之情。大哥顧煥章他家本在蘇州住,
咱們到那裡,他必帶著咱們游姑蘇虎丘山。還有三弟張廣義,他現任江蘇水師的
統領,你我在他衙門裡住幾天,大概無有不可。
夢 太:你得做兩件衣裳,咱們好去游去。
成 龍:我交給管家何喜,叫他到綢緞店裡給我揀時樣的緞匹買來,叫裁縫給我做上幾件
衣服。
夢 太:也好,你拿銀子來,我給你買去就是了。
(成龍遂把銀子交給夢太,置辦衣服。)
(又叫大人宅內家人前去寫車,僱到五家營。)
(家人去不多時,就帶了一個趕車的來,給成龍、夢太請安。)
成 龍:你姓什麼?
趕車的:我姓曹,行六,久走五家營。
成 龍:送到五家營,要多少錢?
趕車的:你是管牲口吃?是管人吃?
成 龍:我們全不管。
趕車的:你給三十兩銀子。
山東馬:就是。我先給你五兩銀子,本月十五日把車放來,一早起身。
(趕車的點頭答應,拿了銀子竟自去了。)
(這一日晚半天,同馬夢太進去見大人,稟明要游蘇州之事。)
大 人:你二人道路之上,須要小心。我給你二人二百兩銀子,作為路費。不知你們多早
起身?
夢 太:(夢太與成龍說)本月十五日。我二人扮作保鏢的模樣就是了,如要是到了蘇州
,再露本來的面目。我二人在路上就說是保鏢的。
大 人:很好。你二人要早早的回來。
(兩個英雄到了十五日那一天,拜辭了大人。)
(外面來給夢太送行之人不少。)
(也有給山東馬來送禮的,是彰儀門里路北井泉館來的,送來了茶葉、臘大八件
(餑餑。)
(又有趕車的到了,也就大家收拾行囊物件,二人告辭。)
裡 邊:(只見裡邊管家何喜笑嘻嘻的說)馬大人,我來送你幾件衣服,你來瞧瞧好不好
?
(說罷,拉著成龍到他那屋裡去,然後拿出來一個包袱說)
然 後:大哥,你瞧僬這幾件時樣的衣服,都是送給你的。
(山東馬一瞧,是玫瑰紫摹本緞汗褂,紫摹本緞中衣,玉色綢子襪子,大紙緞子
(山東皂鞋上繡三藍套皮球,油綠洋縐大衫,共合這幾件衣服。)
山東馬:(山東馬一瞧)好,穿上叫他們去看看。
(原來是管家何喜與山東馬玩笑,故意的把他戲耍一番。)
(今天馬成龍把衣服穿好了,在穿衣鏡一照)
馬成龍:好傢伙,我出去到外邊叫他們瞧瞧就是了。
(說罷,走到了外邊,一看,大家都笑了。)
馬夢太:(馬夢太一瞧)好哇,真像一個海裡蟒。
山東馬:你別玩笑啦,我要上車了,一到蘇州也叫他們瞧瞧我是個外場的朋友。
(跳上車去,瘦馬)
瘦 馬:好哇,我亦換好了衣服。
(穿上藍綢褲褂,漂白襪子。)
(藍寧綢四鑲雙臉兒鞋,跨著外轅。)
(趕車的一搖鞭,直出前門,順大路出了南西門。)
瘦 馬:(頭一站住在半路招商店,方才下車進上房,店中櫃房裡說)伙計,你瞧瞧,許
是拐帶吧?
(跑堂的到了屋內,送過淨面水,然後一瞧,原來是個男子)
然 後:要什麼菜?
山東馬:要四樣冷葷、四樣熱炒、兩壺酒。
(跑堂的去到外邊要著菜,告訴眾位掌櫃說)
跑堂的:是一個男子,穿著衣服像個女子似的。我先去給他們拿菜去,然後再說話吧。
(山東馬與夢太二人喝了一個酩酊大醉。)
(次日起身,夢太給了店飯錢。)
(晚半天住店也是如是。)
(一連三天,都是夢太給的錢。)
(到了第四天住店,馬成龍)
馬成龍:今天請客。老弟,你要可吃的菜買。
(夢太要了好些個菜,喝了好些個酒。)
(次日天明,山東馬也就望褥套的裡邊一摸)
山東馬:壞了,我忘了帶著銀子了,兄弟你給他吧。
夢 太:好,都是小弟我的事,你不必掛念,那算什麼。
(二人自此在路上非止一日,到了邢台縣北關,天色尚早,趕車的曹六說)
趕車的:二位,今天咱們住在此處?還是住在下站,多趕三十里路?
馬夢太:我們又無有要緊的事,何必如此?咱們就住在西關外。
(見前邊大街路東有一座客店,門首站著一個掌櫃的)
掌櫃的:曹六爺來了麼?裡邊來吧!
(趕車的一搖鞭子,那騾子剛要入店,馬成龍)
馬成龍:我下車去。
(手拿大環金絲寶刀,方一入店,只聽的「克嚓」的寶刀在鞘內一響。)
(焉想到二馬今天來到此處,要惹下一場大禍。)
(山東馬知道這寶刀有喜報喜,有凶報凶。)
(在鞘內一響,馬成龍)
馬成龍:了不得了!
(打了一個寒戰。)
(不知二馬到此該當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 虯首龍大鬧邢台縣 猛英雄寶刀嚇群賊)
(詩曰:
( 堪歎人為歲月荒,何時得能出塵江?)
(從容作事撇煩惱,忍耐長調運怨防。)
(人因貪財身家喪,鳥為得食命早亡。)
(諸公攜手回手望,緣怨三教禮何常。)
(二馬到了邢台縣東升店門首,二人下了車,趕車的一搖鞭進店,二馬在後面跟
(隨。)
(山東馬方一進店,旁邊那些個人都瞧山東馬的這個穿著打扮:玫瑰紫的汗褂,
(紫摹本緞的中衣,玉色綢子襪子,大紅緞子山東皂鞋,夾著油綠洋縐大褂與大
(環金絲寶刀,大家看著他好像一個半瘋。)
(成龍一入店,那寶刀在鞘內躥出了有三寸多長,只聽「咯啦啦」直響,嚇得山
(東馬小辮一發楞)
成 龍:好傢伙!馬兄弟,咱們不住這個店,走吧。
伙 計:(店中伙計過來說)二位客人,既來到此處,都不是外人,願意住北上房,就住
在北上房,東廂房、西廂房,任憑二位隨便。
(原來這座店,坐東向西,一進大門望北一拐,北上房五間,東西廂房九、十間
(。)
(二馬在院中站著發楞,聽見店中伙計直嚷,夢太)
夢 太:你把上房給我騰出來吧。
伙 計:上房可不成。當時屋中可沒人住,由從頭幾天來了一個老頭兒,帶著一個姑娘,
他白日就走,晚上必來。臨走之時留話,不准租賃別人。二位住東配房吧。
山東馬:不成,我非住上房不可!
伙 計:既然如此,我把上房門給你開開,你們住在那裡就是。
(伙計開了上房門,二馬進去落座,要酒要菜,二馬喝酒。)
(天正黃昏以後,只聽外面進來一輛二套車,小伙計在院內說)
小伙計:老爺子,你來了嗎?我打算你今天不回來了。只因有一個趕車的曹爺常住我們這
個店,由都中拉了兩個客人,到了我們這店裡,叫他住別的屋他不住,一定要住
上房。我言上房有了客人住了,他說:『任憑他是誰,總得讓我住上房。』你老
人家住東配房吧。
(那個老頭一聞此言,勃然大怒)
那 個:那裡來的小輩,好大膽量,莫非項長三頭,脊生六背!
(山東馬在上房一聽,拉大環金絲寶刀出來,站在台階之上)
山東馬:我就是一個腦袋、兩隻膊膀,我就要住上房!
(只見櫃房裡出來一個掌櫃的,站在院中間,對著那後來的老頭兒說話)
老頭兒:老客人,不可聽我們那伙計的話,我們是人緣飯緣盡了,他說這話全不是買賣話
。只因為上房住的這二位客人,到了咱們這店,人家問有上房才住哪,沒有上房
就住別的店去。趕車的與咱們有交情,我知道你老人家常不回來,要知道今天你
老人家回來,我等天膽也不敢把上房給人住。
那 個:(那個老頭說)好哇,我要是一個人也不拘,住在哪裡都行啦。我帶著我的女兒
,我不能住一間房。既然如此,把東配房給我騰出來,我們住東配房就是。
(山東馬在那邊上房台階上站著,一聽這話也沒有氣啦。)
(細瞧那個老頭兒:年約六十以外,藍哇哇的面貌,黃焦焦的透紅一部虯髯,身
(高九尺;穿二藍洋縐大衫,薄底快靴。)
(自車內又下來一個年青的女子,約有十八九歲,同著那個老頭兒進了東配房中
(去了。)
(山東馬一瞧這個老頭兒,口內不覺失聲說)
山東馬:龍。
(他心中想著像個龍王的樣子,故此他才說『龍』。)
那老頭:(那老頭兒到了東配房)女兒,把我的刀給我吧,今天遇見怕是對頭冤家。伙計
,你倒說與那二位客人知,就說是我來拜他。
(那個小伙計到了上房,只見二馬用完了酒飯,在那裡漱口哪。)
山東馬:二位老爺,先前在這屋裡住的那個老頭兒前來拜訪二位。
二 馬:好,請進來吧。
(外邊那個老頭兒隨來到屋內,一瞧二馬都是便服的打扮,身材,面貌俱皆端方
(。)
(二馬一見他進來,二馬在北邊牀上坐著,南邊有個八仙桌,一邊有一個板凳兒
(。)
二 馬:尊駕請座。
那 個:(那個老頭在西邊板凳上坐下)二位貴姓?
馬成龍:(馬成龍本是喝醉了)家住山東登州府文登縣馬家莊,你倒知道有一個臨敵無懼
、勇冠三軍的山東馬成龍啊?那就是我。
(方才說到「我」字,這裡夢太用眼一瞧馬成龍,山東馬改口說道)
山東馬:那是我們的街坊。
(老頭兒點頭,然後又聽夢太說)
然 後:我家住北京城安定門裡國子監,你可知道有一個瘦馬馬夢太?他也是我們街坊。
那老頭:(那老頭兒鼓掌大笑)好,好,好!我倒聽傳言,人說有一個胖馬,名叫成龍;
有個瘦馬,名叫夢太。說他們兩個人是拜兄弟,原來他兩個人明著是拜兄弟,暗
中是夫妻。
馬成龍:他兩個人是夫妻?誰是公兒?誰是母兒?
那老頭:(老頭說)馬夢太是第一的好朋友。
山東馬:胖子呢?
那老頭:是個母。
山東馬:(山東馬把眼一瞪)什麼?
(老頭站起來,望外就走。)
山東馬:(山東馬急了)你先等一等走!
(老頭兒出離上房,直奔東配房。)
山東馬:(山東馬追到東配房門兒以外)你那個老雞子進的!竟望我玩笑。
那老頭:(老頭說)不可!我屋中可有女客。
(山東馬無奈轉回上房屋中,坐在那裡越怒越氣。)
夢 太:(夢太在旁邊直樂)這個老頭兒是高眼,瞧你就像個母。
山東馬:你別裝呆傻啦!
(天色已晚,二人安歇睡覺。)
山東馬:(次日天明,起來開開門,叫小伙計說)昨天來拜望我那老頭兒,他姓什麼?
小伙計:我們不知道。
成 龍:你別讓他走,我跟他有話說。
小伙計:早就走了。我們還未起來的時候,有五更多天,交給我們打更的一個字兒,叫他
給我交給你。
成 龍:你拿來我看。
(小伙計從懷裡掏出一個字兒來,遞給成龍。)
(上寫:馬成龍、馬夢太知悉:昨晚在店中初遇,我不肯與你二人動手,聞你二
(人英名素著。)
(要若是英雄,我今日正午,在高家窪等候。)
(去者是英雄,不去者是鼠輩也!)
山東馬:好一個小輩!我今天要不去找他,把我的馬字兒倒過來!
夢 太:大哥,別胡鬧啦,何必與他惹這閒氣,他也是逗你玩呢。
山東馬:我今天非去不可!
夢 太:(又問小伙計說)高家窪在哪裡?
小伙計:在邢台縣西門外頭,離城有八里之遙,曠野荒郊,四野無人,惟有一個雹神廟,
坐南向北。如今此時可有人啦。每年我們這裡六月間有雹神會,唱四天戲。今年
四天戲完了。還有祁家莊的一個皇糧莊頭,別號人稱小淫人祁文龍,他又續了四
天戲,今日是第二天。二位要游廟,今天去吧。
山東馬:(山東馬與馬夢太說)老兄弟,我今天去游廟,你跟著我去。
二 人:(二人告訴趕車的曹六)今天不走啦,明日早晨起身。
(二馬吃完了早飯,出離店,一直的出西門,順大路望前行走。)
(約有七八里路,只見前面人山人海,正北有一座戲台,尚未開戲。)
(上邊有兩條對子,是:天下事無非是戲,世間人何必認真。)
(南邊有無數的席棚子,都是各樣的買賣。)
(西南上有一個坐西向東的飯館,是用席搭的棚子,四外都是花障,裡邊放著有
(七八個座兒,都是金漆八仙桌椅、條凳。)
(裡頭掛著有兩大塊豬肉,作出來的各樣菜,都在案子上擱著。)
(二馬瞧了瞧,夢太)
夢 太:大哥,回頭咱們找不著他之時,咱們在這個小飯鋪,喝兩盅酒倒不錯。
山東馬:很好。
(二人又望南走,方一進廟門,則見裡邊燒香之人不少。)
(二人又出了山門,望前走。)
(只見那一邊有一個賣藝的,身高九尺,穿著一件舊小夾襖,藍布中衣,舊抓地
(虎靴子,手拿著一根房椽子;面如烏金紙,兩道環眉,一雙大眼,約有二十多
(歲,站在那裡)
站在那:列位,我可不是賣藝的,我是沒有錢啦,練兩趟。
(說罷,耍了半天房椽子,招了好些個人。)
(二馬回到西南上那個小飯鋪喝酒,方一進去,那裡邊有人,一瞧山東馬身穿紫
(綢子汗褂,玫瑰紫摹本的中衣,夾著綢綠洋縐的大褂,玉色綢子襪子,大紅緞
(子山東皂鞋,上繡三藍皮球兒;身高八尺,面如紫玉,頂心臥魚。)
(一瞧馬夢太:身穿青洋縐大衫,薄底抓地虎快靴。)
(二人落座,要兩壺酒,要一個拌肚絲、一個拌雞絲、一個炒肉片、一個溜丸子
(。)
(那跑堂的有二十多歲,臉洗的又白又亮,身穿半截藍布褂,漂白襪子,青布雙
(臉靴)
跑堂的:二位還要什麼?
山東馬:不要什麼啦。
132**時間: 地點:
(少時擺上菜來,拌雞絲、拌肚絲俱都少,惟有幾根肚絲、幾根雞絲,丸子如同
(核桃大,炒肉片微有幾片肉。)
山東馬:這菜賣多少錢一個?
跑堂的:你們吃吧,別問價錢。昨天有一個人在我們這裡吃飯,他一問價錢,把我們掌櫃
的問煩了,叫人來打了一個腿傷胳膊爛,托出了好些個朋友來了事,給了三百弔
錢才算完了,然後又給我們掌櫃磕了一個頭。
(山東馬一聽,怒從心上起,氣向膽邊生)
山東馬:好哇,我非得問個價錢多少才吃哪!
馬夢太:(馬夢太一聽)不必如此。堂倌,你去把那邊的那兩塊肉,你拿了灶上,叫他給
我們煮上,把那邊的菜都給我們拿來,吃完了我給錢。
133**時間: 地點:
(少時,把所做出來的菜,又擺了幾張桌兒上)
出 來:你們二位吃完了再說吧。
二 馬:吃完了算帳。
跑堂的:(跑堂的又叫小伙計)去叫打手來,等著吃完了不給錢,好打他們二人。
(說著,少時只見外面來了好些個人,都在二十多歲,好武的打扮,抱著一捆把
(打棍,在裡邊一站。)
(不知二位英雄應該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佟起亮誤遇山東馬 祁文龍大鬧高家窪)
(詩曰:
( 才見英雄定家邦,回頭半途在郊荒。)
(任君蓋下千間舍,一身難臥兩張牀。)
(一世功名千世孽,半生榮貴半生障。)
(那如早隱高山上,紅塵白浪兩茫茫。)
(馬成龍與夢太在那高家窪賭氣吃酒,要了好些個菜,把飯館裡所有的菜都給要
(完了。)
(跑堂的叫了一群打手,在旁邊站著,一個個威風凜凜,相貌堂堂,約有二十幾
(個人。)
(山東馬瞧見那邊有一盆鯉魚,約有四五尾,山東馬叫他給拿到灶上,做得了拿
(過來,放在桌上。)
(自己吃了一口,就把那一尾整魚扔在外頭去,又一連照樣扔了兩尾。)
(只見外面有一個黑大漢,就是方才賣藝的那個,把那三尾魚都揀起來。)
(方要拿著走,只聽得山東馬)
山東馬:且慢走,我來也!
(成龍出去到了外邊,截著那大漢說)
成 龍:你姓什麼?叫什麼?是哪裡的人?
外 邊:(那大漢說)尊駕要問,我乃涿州人氏,姓高,名杰,別號人稱賽鐵蓋。我家中
父母雙亡,自幼兒無人照管,我習學槍棒。我家中有些產業,都被我家中手下人
騙去,剩我一人,家中無依靠,流落江湖,賣藝為生。今天是從早晨並未吃飯,
我方才練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人給錢,我無奈來此處,正遇尊駕在這裡吃飯,我
揀了幾尾魚,打算著拿到那邊去用水洗洗,我好吃,不想被尊駕看見動問。
山東馬:我請你今天吃一頓飯。來,你跟我進裡邊去。
(高杰跟隨在後,來到裡邊一瞧,菜蔬擺滿桌上。)
(高杰落座吃酒。)
山東馬:你有膽子沒有?
高 杰:膽子倒有,幹什麼吧?
山東馬:你把咱們桌上邊傢伙,你都打摔了,把他爐灶也給拆了,把他桌子也給他毀了。
咱們吃完了飯,點著火,把他的天棚花障都給燒了。辦完事,我給錢,沒你的事
。
高 杰:(高杰多吃了幾杯酒)不要緊,都交給我了。
(先端起酒罈望地下就是一摔,只摔得粉碎;然後拿起房椽子,望桌上一拍,砸
(碎了好些個盤碗。)
(山東馬把大環金絲寶刀望桌上一插,明晃晃的甚是驚人。)
(馬夢太腳蹬著板凳,拉出短把刀來,望桌上一拍)
馬夢太:馬大哥,咱們老弟兄們從北京城來到此處,不能栽跟頭。天塌了有地接著哪,腦
袋掉下來碗大的疤拉。今天咱們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
(跑堂的一聽,與眾人暗暗的說道)
跑堂的:今天了不得了,快稟報莊主得知。叫我一瞧,咱們這二十多人也不是他們三個的
對手。
(原來這座飯館,是祁家莊的小淫人祁文龍開的。)
(他本來是一個酒色之徒,倚仗著他是一個五府的皇糧莊頭,此地無人敢惹。)
(結交官長,走跳衙門,包攬詞訟;常搶人家的少婦長女,其性最淫,一夜無婦
(人陪他睡覺,他如度一年。)
(他家中有逍遙自在牀,無論什麼樣的貞節烈女,要叫他搶了去,他擱在逍遙自
(在牀上,任憑他自己追歡取樂。)
(今年他續這四天戲,這裡開了一個飯館,所為自己作樂。)
(他預備些個打手,所為搶人,都是些個無知匪徒。)
(今天一見馬成龍等三人在此吃飯,俱是外鄉人,打算要敲山震虎,要把三個人
(給唬住,借著主人的勢力,訛幾百銀子,大家分肥。)
(今天遇見釘子上了,把幾個打手嚇的俱都溜之乎也。)
(三個人吃完了飯,叫跑堂的前來算帳,嚇的跑堂的戰戰兢兢,不敢向前。)
高 杰:小子過來!給咱們算算帳。
跑堂的:(跑堂的戰戰兢兢來至面前)二位老爺別生氣,我慢慢的算就是了。
跑堂的:(把傢伙揀起來)三百六、二百四、六百、八百。
(方說到八百這裡,高杰)
高 杰:小子,到底是多少錢?你說明白了。如若不然,把腦袋給你旋下來!
跑堂的:共共共合二百四十錢。
馬夢太:給三百錢吧,連小菜俱都在內。
那兩個:(三個人站起身來)開了台了,咱們一同聽戲去吧。
(夢太、成龍把刀帶好,高杰扛著房椽子,出離飯鋪。)
(只見正東有三間看台,上面收拾的乾乾淨淨。)
(只見又從西面來了一乘涼轎,是一把太師椅子,穿著兩個轎桿,上頭過風涼帳
(。)
(頭前有引馬,後有跟騾,前呼後擁,約有十數名跟人。)
(椅子上坐著那個人,年在二十以外,面如白紙,細眉圓眼,光著頭,戴著黑鏡
(;身穿宵青官紗的大衫,芙蓉紗的中衣,漂白襪子,青緞子鑲銀灰摹本緞心的
(雙臉鞋,當中是長圓金壽字,二紐上帶著十八子的香串;手拿團扇一柄,上畫
(杏林春燕。)
(二馬看罷,只聽旁邊有人說)
二 馬:祁莊主來了!
(只見那一乘涼轎,到了那正東那三間看台的底下,有兩個小童攙扶。)
(那祁文龍上看台落座,口中)
口 中:你們到廟裡把祖師爺請出來,就說我到了,請他點戲。
134**時間: 地點:
(少時,見有兩個家人直奔雹神廟去了。)
口 中:(不多一時,只聽南邊一聲)無量壽佛。
(成龍回頭一看,見那道人好生面善:頭戴緞子如意道巾,身穿玉色綢子長袍,
(青緞子護領,白襪,厚底雲履;背後背著一口寶劍,綠鲨魚皮鞘,黃絨穗頭,
(真金的什鏈;長眉大眼,半邊臉發紫,半邊臉發黃。)
(成龍一細瞧,認得是由興順鏢店漏網的賊人鬼臉太歲佟起亮,心中甚喜)
成 龍:夢太,咱們哥倆運氣來了。今天誤遇奉旨嚴拿的要犯佟起亮,咱們哥倆去到那邊
,把他拿住,交本地面官解進京去,必是一件奇功。
馬夢太:大哥,你好想不開!咱們倆是奉旨回家去祭祖,來到邢台縣,卻是為何?一則你
我有違旨之罪,二則勞而無功。有兩句俗話:『得放手時須放手,得饒人處且饒
人。』你我咱們聽戲去吧。
(拉著成龍、高杰)
成 龍:咱們聽戲去就是了。
(三人站在台口,大眾聽戲的都瞧他們三個人:一個胖的真胖,一個瘦的真瘦,
(一個黑大個挺高。)
(大家正瞧之際,只聽那邊有家人喊嚷說)
大 家:祖師爺點了戲啦!頭一出是《蕩花船》,二出是《賣胭脂》。
(說罷,只聽傢伙一響,開場演戲。)
(那花旦方一出來,山東馬)
山東馬:好傢伙!
(聲音洪亮。)
聽差之:(從那邊來了幾個彈壓廟場之人)是哪位叫好?哪位叫好?不知道我們這裡的規
矩麼?把他鎖上帶了走!
成 龍:你不必詐,叫好的就是我,你知道不知道?
官 人:(這幾個官人一瞧馬成龍那個打扮)把他帶著走,見莊主去。
夢 太:(夢太趕緊攔住)且慢!眾位老哥們,不必如此。我姓馬,在北京順天府當內大
班,我也是出來辦案。那是我一個伙計,說話粗魯,不知這裡的規矩。眾位看我
的面上,遮蓋遮蓋吧!
官 人:(那幾個官人)我們是那莊主叫我們來彈壓廟場,有我們老爺交派:如有不法之
人在此攪鬧,我們必要過來將他拿住。今天你也是咱們六扇門裡的人,我們回去
,莊主不問便罷,店主如問時,我替你們遮益遮蓋就是了。
135**時間: 地點:
(正說之間,只見從那邊過來一個家人)
過 來:眾位,是誰叫好?莊主叫你們幾位過去哪。
(這幾個官人來到東邊看台之上,佟起亮與祁文龍二人問道)
官 人:適才什麼人嚷『好傢伙』?不知道這幾天是我續的戲嗎?成心攪我,把他鎖來!
拿我的片子,把他送縣。
官 人:沒人叫好兒,是有一個擺酒攤的,他自家中抱著一個酒罈子,正趕《蕩花船》上
來,他一瞧台上的戲,地下有個磚頭把他絆了一個跟頭,罈子也砸了,酒也灑了
,他心疼他的罈子,他一哭說:『好傢伙呀,好傢伙』!
佟起亮:你們下去吧!
(眾官人方才下了看台,只聽台口那邊又有人嚷說)
有 人:兒他媽媽,實在好!實在好傢伙啦!
官 人:(這幾位官人)又是那個山東兒。
馬成龍:(眾人到了馬成龍面前)又是你嚷『好傢伙?』
山東馬:不錯,是我說的。
馬成龍:方才替你說半天話,在莊主的跟前。
山東馬:我去見他去!我也不是殺人的兇犯、滾馬強盜。你頭前帶路!
(說著話,把高杰叫來,附耳說)
高 杰:你如此如此。你二人跟我來!
(成龍等同官人來到看到台以下,成龍跟他等上去。)
136**時間: 地點:
(此時祁莊主已回家去了,就剩下鬼臉太歲佟起亮,他在那裡坐著。)
官 人:祖師爺,我把這個叫『好傢伙』的帶了來啦。
佟起亮:把他帶上來!
(話言未了,只聽成龍罵道)
成 龍:好一個鬼臉太歲佟起亮!你這號東西,往哪個廠蹦!
(佟起亮一聽,嚇得真魂出外)
佟起亮:無量壽佛。
(用手一扶桌子,跳下了看台。)
(高杰與馬夢太二人過去攔住。)
(原來是他未從來到此外,山東馬早已囑明白)
山東馬:如若看台上下來一個老道,務必把他拿住,不准放他逃走!
(高杰舉著房椽子,瞪著眼睛,竟等老道。)
(馬夢太拉短把刀在旁邊站起。)
(佟起亮一躥,正躥在高杰的面前。)
(高杰掄起房椽子,照老道頭頂之上就是一下。)
(老道望旁邊一閃,拉出寶劍,要與高杰動手。)
馬夢太:(馬夢太拉短把刀)佟起亮,你是奉旨嚴拿的要犯,你今天望哪裡逃走!
(成龍從看台上下來,三個人把他圍住。)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眾賊人行兇搶玉姐 二豪傑夜探祁家莊)
(詞曰:
( 舍死當年笑五侯,含花撮錦逞風流。)
137**時間: 地點:
(如今聲勢歸何處?孤冢斜陽漫對愁。)
(覺我輩,且休休,世事如同水上漚。)
(應虛迷歌歸原路。)
(打破了機關一筆勾。)
138**時間: 地點:
(話說馬成龍等三個人把佟起亮圍在當中,要拿他,佟起亮跳出圈外一瞧,不是
(他三個人的對手,奔入人群之中,竟自逃走去了。)
(方才三個人要追,只聽西邊喊嚷說)
那兩個:救人哪!救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真沒有王法!眾位鄉親,你們都不管,
就瞧著他把我的女兒搶了走嗎?
(成龍等三個人趕到那邊一看,只見眾人當中圍著一輛大車,搭著席棚兒,上面
(坐著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拍手打掌的直哭。)
(車下站著有六十來歲一個老頭兒,口中)
口 中:眾位,你們也不管管,就瞧著他把我的女兒搶了走啦?
成 龍:(成龍擠進去問道)老頭兒,你姓什麼?所因何故這麼直嚷?
那 個:(那個老頭兒說)大爺要問,我就在那西邊王新莊住。我姓李,名成,在我們村
中開了一個小小的豆腐坊。我今年五十八歲,也沒有兒子,惟有一個女兒,今年
十九歲,小名叫玉姐兒,許配人家,尚未過門。今天我們夫妻帶他進廟,買些個
零碎東西。方才到此,過來十數個人,楞說我車碰了他啦,兩個人過來與我打架
,那幾個人把我的女兒搶了走啦,望西北邊去了。
成 龍:內中這些個人,你認得不認得?
那 個:(李成說)我不認得,瞧著搶人的裡頭,有一個像是祁家莊的人。
山東馬:你把這裡彈壓地面的官人找來,跟著他去到縣衙門去稟官,給你找人。我姓馬,
我去給你找去,三更至五更,我必要給你找一個下落。明天一早,咱們在縣衙門
那裡見。你自管放心吧!
(成龍正與李成說話,忽聽背後有人一陣冷笑)
成 龍:好一個三更至五更,怕不能做臉吧,別說大話!
(山東馬回頭一瞧,人多,瞧不出是誰說話來。)
(自己告訴明白李成,帶著夢太望回走。)
(在路上,馬成龍)
馬成龍:老兄弟,咱們到了店裡,換好了衣服,去奔祁家莊,連拿佟起亮,帶找李成的女
兒李玉姐。
(夢太也是好打路見不平。)
(這二人把高杰擱在店內,為是怕他粗魯惹事,打算著把這一件事辦好了,帶著
(高杰上蘇州,給他在張副將營內找一個事。)
(夢太等到了東升店,又要些個酒菜)
夢 太:高杰,你在我們這屋內住著吧,我們哥倆去找一個人去。
高 杰:帶著我去到祁家莊,非得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兩個,不必你二人動手。
成 龍:你先在店內等著,我們訪真了,那時再來叫你。
(山東馬把大衫放在店內。)
(天有黃昏之時,二馬出離了店,問明瞭祁家莊,離此處還有八里之遙,在西北
(上。)
(二馬望前起,夢太是真快,成龍如何跟的上他。)
山東馬:老兄弟別走,等等我吧,我是跟不上你。你兩頭見太陽,能走七八百里路;我要
兩頭見太陽,還不走七八里路嗎?人家飛簷走壁,一躥就是好幾丈高;我要望上
一躥,二尺來高。我是不能跟著你跑,慢慢的走吧。
夢 太:你又不能走,還要多管閒事。
139**時間: 地點:
(正說著,眼前到了祁家莊。)
(路北的大莊門,東西一帶白牆,牆外有護莊河,寬有一丈,深約八尺,裡面水
(聲淙淙。)
(二人到了牆根以下,成龍)
成 龍:兄弟你蹲下,我蹬著你肩頭上牆,到了那裡邊,你再接我進去。咱們到院內在各
處暗中探訪,大概他們是與佟起亮一黨,白天在一處聽戲麼。我今天是一舉兩得
。
(夢太蹲在牆根底下,他蹬著上去。)
(牆約有七八尺高,上得上面去,又自己望下扒,到了就地。)
(只見夢太早就望前走了,成龍自己走進去。)
(二門也沒關著,聽得裡面有人說話)
有 人:今天祖師爺面帶驚慌之色,不知所因何故?
成 龍:(內中又有別人說)連咱們莊主都不喜歡,今天在上房喝酒哪。搶的那個美人,
在東院內折桂軒,派人先勸解他,他如要不應,先把他放在逍遙自在牀上。
有 人:(旁邊又有一人說)別多管閒事啦,咱們喝酒,咱們鬥牌吧。
(大家嘻嘻哈哈的划起拳來了。)
(又有幾個人唱小曲兒。)
(山東馬又望後走,只見上房內明燈蠟燭,東邊有四扇綠屏門。)
(山東馬躡足潛蹤進了東院,只見有北房三間,東裡間窗內燈燭輝煌。)
(外間屋內也有燈光,似亮不亮。)
(山東馬登台階一瞧,上面掛著一塊匾,借屋內燈光照的瞧見「折桂軒」三字,
(聽見屋中有幾個婦人說話。)
(山東馬來至東窗櫺以外,用舌尖舔破了窗櫺紙,睜開一隻眼望裡細瞧,北邊有
(一張大牀,兩邊掛著幔帳,上面坐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婦女,兩邊有兩個老媽兒
(:一個年約四十多歲,一個年約有三十有餘,俱是身穿藍布衫,青布中衣,麵
(皮俊俏,伶牙俐齒。)
老 媽:(那三十多歲的老媽兒笑著說)姑娘,你在王新莊住哇?你家開豆腐坊為生,你
家給你找個人家,無非是莊稼人家。你跟著我們莊主,在這裡可以成箱子穿衣裳
,使奴喚婢,一呼百諾,有何不可?
(那女子並不答言,只是啼哭。)
老 媽:(那四十多歲的王媽說)張嫂,你不必勸他啦。莊主叫咱們來勸他,是為好。
140**時間: 地點:
有 人:即便你不從,那時把你擱在逍遙自在牀上,那都是我們瞧的都不愛瞧了。
老 媽:(張媽又說)王嫂,你真是一張利嘴。他年歲小不知道,咱們把他勸解過來,他
也知咱們的好處。
(山東馬聽明白了。)
山東馬:(故學婦人之聲說)張媽、王媽,你兩個人這個廠兒來。
山東馬:(裡頭王媽一聽)是。張嫂,這口音是誰呀?
老 媽:(張媽說)這許是大奶奶那屋裡新上工山東老媽。
老 媽:(張媽到了外頭)誰呀?
(山東馬一掄大環金絲寶刀,「克嚓」一聲,將那婦人結果性命。)
裡 邊:(裡邊王媽說)喲,怎麼啦?我瞧瞧去。摔倒了一個筋斗嗎?
(方出來一瞧,山東馬成龍掄刀就是一刀,「克嚓」一怕,登時身死。)
山東馬:(山東馬進了外間屋)李玉姐,不必害怕,我是救你來啦。你父親名叫李成,我
來瞧你在這裡沒在這裡。
(方要進裡去,只聽「噗」的一聲,把那東房裡蠟燈吹滅了,成龍拿著外邊一個
(蠟燈,進了裡間屋一瞧,並不見有一個人,心中)
心 中:怪道!哪裡去了?真是怪道!
(正在各處尋找,並不知下落。)
外 邊:(只聽外邊來了一個人)王媽,莊主爺問勸好了說有?如沒勸好,把他擱在逍遙
自在牀上去。莊主爺吃醉酒,少時還要與他追歡取樂。
(那山東馬出來,掄手中寶刀就剁。)
(那個人回頭就跑,直嚷半天說)
那 個:有了賊啦!把張媽與王媽都給殺啦,快著鳴鑼聚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