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 至 第一〇〇
９１＊＊時間： 地點：
（少時，只聽有人抬出去了，周氏才過來，放了心。）
（張廣聚帶著人出了後門，在村外一里之遙，是他自己家中之地，早已把坑刨好
（了，就把口袋一扔，叫兩個力奔埋好了）
張廣聚：你二人回去，明天每人給你一兩銀子酒錢，不准望外說。
（那兩個人去了。）
（張廣聚方才要走，只聽樹林一聲嚷說）
張廣聚：張廣聚，你敢私埋人口！我在這瞧了半天，你望哪裡走？咱們是一場官司！
（大惡賊一聽，細瞧，認得他是地面上官人，名叫張三，連忙說）
梁 氏：三弟，咱是這樣街坊，我也不瞞你，這是我們三兄弟。他不受管束，在外面無所
不為，我奉母命，把他灌醉了埋了。你別嚷，我明日給你十兩銀子，你買雙鞋穿
，等著明天上鋪中去取。
張廣聚：（張三說）既然如此，咱們明天見就是。
（二人分手。）
（第二天，地面官人到鋪中要了十兩銀子，大家還不知為何故。）
（老太太清早起來，找張廣太，不知哪裡去了。）
張廣聚：（問張廣聚）他偷了我好些個東西，你等快去派人找他！
（大家鬧了好幾天，也沒下落。）
（老太太好幾天沒有吃飯，他兩個兒媳周氏、梁氏也不敢說。）
９２＊＊時間： 地點：
（且說張廣太那一日從家中出來，心如刀絞，站在村東，自己想主意。）
（有心要入都，一想到那裡舉目無親，不如上天津去游游，到那裡想個道路。）
在那裡：（遂望家磕了一個頭）生身的老母，兒這一去，你老人家不必惦念我。此去不居
官不回來，不發財不回來！
（自己貪心過重，望下行走，到了蔡村，換了二兩銀，吃了點飯，僱了一頭驢，
（也就望下行走。）
（頭一天住在半路店中，第二日是八月十七日。）
（秋氣陣陣生涼，萬物結實，好一派的景致！大路之上，來往行路之人甚多。）
（天有午初之時，到了天津，住在鍋店街大客店內，占了一間獨間，要淨水、吃
（茶，要了幾樣菜，喝了兩壺酒，自已甚煩，頭一天也沒有出去。）
（到了次日，到了三岱河口看一看，望各處熱鬧之所去瞧瞧，一連游了十數天。
（）
（到了九月天氣，所帶的銀子已用完了，無奈典當兩件衣服，又用了兩天，錢也
（完啦。）
（自己也不敢在大店內住了，又把幾張當票也賣了，在西門外小店裡一住，也不
（敢回家。）
（次日一起身，天又下了一場霜，身上穿著一身單綢子衣服，冷氣透骨，自已無
（奈進了西城門，一直望東，出了東門，走到了娘娘宮。）
（那裡有好幾個生意場，也有好些個相面賣藥的不少。）
（廣太在家中練著玩，練過一路大紅拳）
廣 太：不如我今天在這裡賣藝，也是一個主意。
（在當中一站，瞧了瞧天，他又不會說生意話，就練起來啦。）
（眾人圍了不少，也不知是個作什麼的。）
（無奈自己練完了，在那裡一站，也不言語，眾人全都散去。）
老頭兒：（只有旁邊一個老頭兒）小小的年歲，還練的不錯。
（廣太一瞧，那個老頭兒身穿青洋縐大夾襖，蝦米青色摹本馬褂，青緞子皂鞋，
（白襪子；年有六十多歲，赤紅臉，花白的鬍子，手中拿著有四串錢，笑嘻嘻的
（說）
廣 太：練的好！我看你也不象久慣賣藝之人。
三 爺：我本不會賣藝，不過是被窮所逼，無可如何。
（只見那個老翁把手中之錢散給眾貧人。）
（張三爺才知是舍錢的，有心過去，見人家已然把錢放完了。）
（自己跟著那個老頭兒望北走了有一里之遙，張廣太臉上一紅）
自 己：老爺子，你賞給我幾百錢，我吃一頓飯吧。
那 個：（那個老頭說）你姓什麼？
廣 太：我姓張，名廣太，乃武清縣河西務人氏。因來此訪友不遇，故困在此處啦。
那 個：（那老翁說）你這個樣子，定非是來此處找人，大概必是逃學。小小的年歲，就
這樣不務本分，我有錢也不給你，我還周濟那年邁之人哪！
（羞得那廣太不敢言語了。）
（廣太白天也沒有吃飯，直到夜晚，皓月當空，來到三岔河口，只見一灣綠水望
（東流，自己身上無衣，肚內無食，越想越難受，無奈如何。）
自 己：（自己一想）死了，死了，一死就了。莫若一死，也就完了！
（正思想之際，一陣金風透骨涼，自己）
自 己：蒼天！蒼天！我今一死，大概不能與老母相見了。
自 己：（自己嚷道）蒼天哪，蒼天！我張廣太今天一死，不知我這一點靈魂歸於何處？
（說罷，方要望河內跳。）
有 人：（只聽後面有人）且慢跳河！我來也！
（三爺回頭一看，只見來了一人，年約二十多歲，黃麻臉；身穿青布小夾襖，青
（裌褲，外罩著青泥夾坎肩，腰中青洋縐褡包，紫花布襪子，青布皂鞋；劍眉圓
（眼，一臉的橫肉，望著張廣太說）
三 爺：你是哪裡的？為何尋此短見？你說說我聽。
（三爺又把自己之事細說一遍。）
三 爺：（那人說）你真想不開。我給你找一個事吧，不知你尊意如何？
三 爺：什麼事？
自 己：（那人說）扛小口袋，你成不成？
三 爺：扛口袋我雖然力氣小，還須少要錢哪。
自 己：（那人說）小口袋，用不了什麼力氣。來吧，你跟我走吧。
（三爺隨在背後，望前行走，大約有二三里地，來到一所院落。）
（三爺用眼一看，焉想倒惹出一場是非。）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哈大人升任上海道 張廣太殺賊滄州城）
（詩曰：
（ 平生無大志，願得一窖金。）
（周圍三十里，淺處半人深。）
（好財居士 著）
９３＊＊時間： 地點：
（話說那個人帶著張廣太來到西頭路北，有一院落，周圍是籬笆，裡面擱著好些
（個板子，不知作什麼用的。）
（上房三間，窗戶上微露燈光，不知有何等之人。）
那 個：（只聽那個人說）你來，跟我走。
（方一進院子，他叫）
大 人：四哥，還沒睡哪？我今天給你抓了一個『盤兒尖』來了。
有 人：（裡面有人答話說）你別玩笑來，我還有心弄那些個事。
（那人把三爺領到屋內，見裡邊是西邊兩間明著，西牆上有一個大木牀，旁邊放
（著被褥。）
（北牆有張八仙桌兒，上放著文房四寶，有幾本帳，擱著好些個船上用的家具。
（）
（牀上坐著一個人，年有四十多歲，身穿玉色綢子裌褲夾襖，黃面臉，微有點黃
（鬍子，白襪子皂鞋）
那兩個：七兄弟，就是一個嗎？
（「盤兒尖」，列位，我要是不說明白了，也不是話。）
（什麼叫作「盤兒尖」哪？這是江湖的黑話。）
（「盤兒尖」，那就是模樣兒長的好。）
（閒話休提。）
那 個：（那個人說）張廣太，你過來見見，這是我們四爺。
（張廣太過來施禮，那個一瞧）
那 個：把他留下吧。那裡有一千錢，七弟，你拿了去吧。
廣 太：（帶了廣太來的那個人說）是了。
（從那邊牀上拿了一串錢就走了。）
（只聽那個人問了廣太一回，又說）
那 個：你吃了飯啦沒有？
三 爺：吃了。
那 個：（那個人說）我姓李，行四。明天我這裡有幾個伙計，你可不許望他們玩笑。上
牀放下被窩，咱們爺兩個睡覺吧。
（說著，笑嘻嘻的用手來拉廣太。）
（張三爺一瞧，就知道他們不是好人）
三 爺：你這不要臉的匹夫，休要無禮！我張廣太乃是奇男子大丈夫！
（說著，拿起那邊船板兒來，照著那李四就是一木板，回頭望外就跑。）
回 頭：（李四說）這個東西，敢打我！我要不結果你的命，你也不認得我是誰！
（說罷，望外就追。）
（三爺在前頭跑，又跑至河邊，自己）
自 己：莫若跳河一死，也就完了。
自 己：（越想越難受）我就在此處跳了河吧！
（說著，自己想）
自 己：我張廣太好命苦也，不想今朝死於此地！
（方要望下跳，後邊有一個人）
那兩個：你這個想不開之人，死了就活不成了！
（過來抓住，把廣太夾在肋下，望前就走；用手堵住張三爺的口，也不叫他說話
（。）
（來到一個店的門首，進去到屋內，把他放下）
自 己：你不必害怕，我是救你。
（三爺這才一瞧，是白天施捨錢的那個老翁，坐在那裡說）
三 爺：你小小的年歲，能有這一段志氣，我收你作個徒弟。你別想不開，你大概是沒有
吃飯，叫跑堂的要菜。
三 爺：吃了。你老人家貴姓大名？
在那裡：（那老翁說）我是衛輝府回回峪的人，清真教中，我姓回，名教正。收你作個徒
弟，傳你點藝業，你知道了？
（三爺連忙叩頭認師傅，起來用了些飯。）
９４＊＊時間： 地點：
（自此，在這後院跟著師傅練藝。）
（冬天有棉衣服，夏天有單衣裳。）
（一連三載有餘，練會了幾種拳、十八滾、十八翻、短把刀、避血桷，一身的武
（藝。）
（這一日，算還店飯錢，他師傅說）
三 爺：廣太，我給你短把刀一口、避血桷一隻，是你們師兄弟都是使這個兵器。我先收
了十一個徒弟，是我們清真教的。那十個是：劉、李、洪、高、馬、黑、白、張
、趙、沙，第十一個是北京人馬夢太，都是你師兄，見面認兵刃為記。此時已到
四月天氣，我將單衣服給你治齊，跟我走吧。
（廣太帶著夜行衣、小包裹，同他師傅出離客店，順著河北大街，一直望南。）
（人多一亂，再找他師傅，就不見了。）
（自己來至浮橋，手中又無一文錢，自己思前想後）
自 己：雖然同師傅學藝三年之久，衣履雖齊，手中有百數錢，如何得能回家？師傅就是
要分手，又不說明白了，此時倒叫我進退兩難。
（自己想罷，順著河沿望西走，路北有個福來軒茶園，裡面甚是熱鬧。）
（自己口乾舌燥，進得茶園，落座喝茶。）
（同桌有一瞽目之人，放著一個弦子，也在那裡吃茶。）
９５＊＊時間： 地點：
自 己：（少時來了一人）先生，大人傳你上去啦，你要好好的伺候！聽見說天津衛的子
弟書，就是你的好，你上去要唱的時候，須要留神。這位大人是京城裡的旗官，
新放下上海道，最喜歡八角鼓兒。你要是唱好了，大人一愛聽，就把你帶到任上
去了。
（廣太一聽，他素日所好的是八角鼓兒、琵琶絲弦、馬頭調，會完了茶錢，跟著
（瞽目先生身後，出離茶園。）
（站在門首望下河一看，見河內有幾只大太平船，上插黃旗，寫的是「欽命上海
（道哈」。）
（見那個瞽者上得船去，彈起絲弦，唱的是《得鈔傲妻》，錯唱了一韻，廣太不
（覺失聲叫了一個倒好兒？）
９６＊＊時間： 地點：
（少時，過來兩個公差說）
過 來：朋友，方才可是你叫倒好兒？
廣 太：不錯，是我。
那 個：（那個公差就拿出鎖鏈把他給鎖上了）方才大人問下來了，你快跟我走吧。
（說著，拉著就上船去。）
（一見道台，雙膝跪倒，望上叩頭。）
（旁有監院那大人與天津道托大人在座。）
大 人：（哈爺言道說）叫你們把叫倒好的給我帶來，誰叫你們鎖了來？快把鎖鏈撤去！
（廣太叩頭起來，站在一旁一瞧，哈大人頭戴雨纓緯帽，二品頂戴花翎，身穿古
（銅色二則龍缺襟單袍，天青緞子馬褂，足登粉底緞靴，露著滿身活計。）
（哈大人乃是行裝打扮。）
（哈爺一瞧廣太：身高八尺，年有十八九歲，穿著藍洋縐大褂，白襪雲履，五官
（甚是不俗。）
廣 太：（哈公問道說）你姓什麼？方才叫倒好的可是你麼？
廣 太：我姓張，名叫廣太，是河西務的人。在家中讀書，來此訪友。適才在岸上聽見船
上彈唱，不知大人在此，不覺失聲叫倒好兒，驚動大人，實是小民冒犯虎威，求
大人寬恕。
大 人：（哈爺說）不要緊，大概你必是懂得這子弟書，要不然你不能叫倒好兒？
廣 太：是小民習學過幾天，不敢說會，略知一二。
大 人：（哈爺說）你不必太謙，你消遣一段。
廣 太：（又叫道）阿喜，把咱們城裡頭帶來的茶葉，給先生泡點茶。
（廣太在旁邊落座，拿起那弦子，定准絲弦，唱了一段《黛玉悲秋》子弟書。）
（哈公連聲說好。）
大 人：（只見那邊有一個管家哈喜說）張爺，你跟我來。
（廣太同他到別的船上落座，又向三爺說）
廣 太：方才我們大人聽見閣下清音高唱，甚是愛惜，有心要把你帶同上任，不知尊意如
何？大人悶來之時，也不能拿你當生意待，你消遣幾句，不知尊駕怎樣？
三 爺：甚好。無奈我自家來此找人，也不知在這裡遇見大人。我家倒沒人管，也不用帶
信，就是我也得有鋪蓋才好。
廣 太：（哈喜說）那是小事，我先回明瞭大人去。
９７＊＊時間： 地點：
（少時，又拿出一百兩銀子，叫哈喜帶著三爺，去買辦行囊物件。）
（三爺一概俱皆買好，到了船上。）
（眾位拜會大人，都回衙去了。）
（三爺上去，謝了哈大人。）
三 爺：（哈爺說）你下去歇歇去吧。
（三爺上那邊船去了，一夜無話。）
（次日天明，開船起身，用完了早飯，大人叫張三爺上去唱了幾個岔曲兒，方歸
（自己船上。）
（這一日天晚，到滄州河口，方一住船，三爺就在船頭之上，只聽南邊岸上有兩
（個人，口中）
口 中：合字釣瓢兒招路，把啊龍宮道，漂遙兒赤字，居米子垓，疃腦兒塞拈青字，渾天
汪攢架漂遙兒，摘赤字的瓢兒肘，居米急付流兒撒活。
（三爺一聞此言，說聲）
三 爺：不好！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小豪傑賣身葬母 大英雄訪弟賣刀）
（詩曰：
（ 三尺清泉萬卷書，上天生我既何如。）
（不能定國安天下，愧死男兒大丈夫。）
（三爺一聽那邊兩個人說這個江湖黑話，別人不懂，三爺一聽，就知道了。）
（他說的「合字」，是他們自己人；「並肩字」，是自己哥們；「招路」，是眼
（；「把啊」，是瞧瞧；「龍宮道」，是河；「赤字的漂遙兒」，是官船；「渾
（天汪攢」，是夜裡三更天；「疃腦兒塞拈青字」，是他們的頭兒前來明搶；「
（急付流兒撒活」，是跑了。）
三 爺：（張三爺想）了不得了！大概必是賊人看見我們大人的官船載的甚重，也有此一
說，前來必是要生財。我何不趁此施展施我的本領，如要是能勝賊人，我必要大
顯名頭；要是不能贏賊，我也自有主意，自此永不說會把勢。
（想罷，回到船內，管船之人預備著晚酒飯，三爺甚是煩悶，無奈喝了幾盅酒，
（大家安歇。）
（三爺換好了衣服，自己在船上悶坐，等候賊人前來。）
（唬的船上的伙計也不敢言語，也不敢睡覺，無可如何，在那裡坐著，暗中觀瞧
（。）
（天有三鼓時分，只見西邊來了一隻小船兒，頭裡掛著一個紅燈籠，裡面坐著有
（二十多個人。）
（為首的當中那個，藍面透青，年有三十多歲，手抱金背刀，甚是威風。）
（旁邊那些個小毛賊，就不足論了。）
那 個：（只見有一個賊人說）我先去那邊探探路，然後再說。
（躥出一個人來，直撲大人那只船去了。）
（廣太也就先從船後出來，望大人的船上，照著賊人就是一避血桷。）
（只聽「噗咚」一聲，賊人翻身栽倒於船板之上。）
（廣太過去就是一刀，也就把他殺了。）
（眾賊齊聲吶喊，又過來一個，也被廣太擒住殺了。）
（為首的出來，手執金背刀）
出 來：好個小輩，敢這樣無禮，我來拿你！
（一個箭步躥出來，直奔大人的這個船上而來。）
（三爺掄刀就剁，二人殺在一處。）
（戰了有一個多時辰，廣太一避血桷，把賊人打倒）
廣 太：小子，你是自來送死了！
（掄刀把為首之賊殺死了。）
廣 太：（那邊的那些個賊一見）不好！遇見了英雄了。
（問廣太姓什麼，三爺）
三 爺：弓長萬，汪點。
（那邊的賊人就知是姓張，行三了）
那賊人：你把死人的屍身給我們吧，多則一年，少則半載，必有人去找你去！今天算我們
輸了。
（三爺把他們的死屍也就給他扔過去了。）
９８＊＊時間： 地點：
（此時無奈，眾賊人撤回船，散去了。）
（三爺回到自己船內，一見那邊本船上伙計站在那裡，還未睡覺，見三爺進來）
三 爺：好的！我的老爺子，真有你的！把他們那些個賊人都追跑了。
三 爺：明天如有人問，不准與人說。如要走漏消息，我是要了你們的命！
大 家：（大家都說）不敢給你老人家走漏了消息。
（說罷，大家安歇睡覺。）
（次日天明起來，大人是因昨夜晚晌已聽見，起來把眾人喚到面前，問昨夜之事
（。）
大 家：不知。
（按花名冊一點名，惟不見了廣太，叫人把三爺叫來）
廣 太：昨夜晚上是你把賊人殺退的？
三 爺：不知。
（哈公一細看他那裡的情形，把哈喜叫過來，附耳說如此如此。）
（哈喜去不多時，拿了一口刀來，避血桷一把，夜行衣包，放在大人跟前。）
（廣大一瞧，都是自己的物件）
自 己：不好了，他們把我的東西物件給偷了來啦。
大 人：方才我暗中去叫人把你的物件拿來，你就不必狐疑。你是怎麼會事？
（張三爺無奈，把自己家中之事又細說了一遍，把在天津學藝與昨夜殺賊之事都
（說明瞭。）
大 人：你何不早說？我一家人都算是你救的，何必不露你本來面目。
過 來：（連忙把少爺那丹珠叫過來）你過去謝謝你三哥！
過 來：（只見少大爺年約二十以內年歲，白臉膛，長眉大眼，儒儒雅雅，過來給廣太請
（安）三哥，小弟給你請安了。
（三爺連忙答禮相還。）
（二人親熱了一回，甚是投緣，三爺與那大爺結為昆仲弟兄了。）
（帶著三爺，到那邊船上，見見太太，望姨奶奶叩頭行禮。）
（老太太賞了四樣活計、四樣玉器；還有姨奶奶給了幾樣物件，甚是親熱。）
（三爺感恩不盡，回到船上，眾管家齊以三爺稱之。）
（大人甚是愛喜，向廣太說）
大 人：你跟我去到任上，等我任滿之後，我給你大小捐一員武職的功名，好叫你榮耀歸
家，也對得起你等眾村鄰。
廣 太：（廣太心中甚喜）若能那樣，我雖死在九泉之下，也感念大人的好處！
（次日開船，非止一日，到了上海，接了任，派的哈喜總管稅務，張廣太幫辦。
（）
（到任有半年，大人時常喚廣太進裡面去，談談唱唱。）
（太太、姨奶奶俱皆喜歡他。）
（大人待他甚好，叫那大爺與他練練拳腳，刀槍。）
（廣太倒願意教那丹珠，無奈他不甚愛習練。）
（二人也時常出去，在外邊逛逛，如遇見窮苦之人，自己也不露名，常常周濟。
（）
（廣太在上海一年有餘，人人都知衙門有一個張三爺。）
（這一日，他二人在十字街，見有一伙人圍繞著，不知裡邊有何緣故。）
（二人分開眾人，進去一瞧，見是一個小孩子在那裡拍石頭要錢。）
那兩個：（有一個人拿了一塊石頭）狗兒，你把這一塊石頭如能拍碎，我給你一百錢。
（那個小孩年在十四五歲，身軀不高，細眉大眼，黃臉膛，蛤蟆嘴，油綠脖頸；
（身穿一身破爛衣服，用手一拍，那石塊碎了。）
三 爺：（三爺甚是感佩）我拿一塊石頭，如你能拍碎，我必要多給你錢。
（那個小孩子翻二目瞧三爺，眾人說）
那 個：狗兒，該你發財了。你瞧瞧這是上海道衙的張三爺。
（哪個小孩子用手照著那塊小石頭上一拍，只聽得一聲響，石頭已碎了。）
那大爺：這個小孩，你別瞧他長的醜陋，甚有力氣。來吧，我先叫他跟咱們走吧！
三 爺：你跟我們走吧。
（帶著他到了衙門東小院書房之內，說）
那大爺：你姓什麼？你是哪裡的人？
那 個：（那個小孩兒說）我姓姜，就是這裡的人，名玉，小名兒叫狗兒。家中有老母，
我別無一業，就在街上拍這個石頭為生。得了錢，養活我的母親，這是我的實話
。
三 爺：你會什麼武藝？
姜 玉：我會吃、會喝、會拉、會撒、會睡，這五樣大能耐。
那大爺：給他五千錢，叫他去吧，何必問他。
（旁邊有一個家人給了他五千錢，那個小孩子也就去了。）
（二人說了會話，吃完了晚飯。）
（過了十數餘天，這一日，有門上人來稟說）
二 人：那天的那個小孩子來了，在門上說：『有大事要見三爺。』
廣 太：叫他進來。有什麼話，叫他來說。
９９＊＊時間： 地點：
（少時，外面那個小孩子進來，給三爺叩頭）
外 面：我母親死了，我來求你老人家周濟我。我這裡有一個字兒。
（說著，一伸手在腰內拿出來，遞給三爺，一瞧，上寫的是自賣自身的字兒：
（ 立字人姜玉，年十五歲，因生母病故，一貧如洗，不能安葬，情願賣身葬
（母，永遠為奴。）
（空口無憑，立字存證。）
（康熙 年 月 日姜玉親筆）
張廣太：（張廣太看罷）你也不必如此。我給你二十兩銀子，你暫拿了這字兒去，我也不
留它，你拿了去就是了。
姜 玉：（姜玉磕了一個頭）我走啦。
（拿著銀子，竟自去了。）
（過了幾天，姜玉來找三爺）
姜 玉：我也沒有別的，我在這裡伺候你老人家幾天，就算是我報答恩公了。
三 爺：別叫我三爺，你叫我三叔就是了。
１００＊＊時間： 地點：
（自此，姜玉就伺候三爺。）
（過了有一個月之久，這一天，那大爺與廣太在一處練拳腳，姜太在一旁瞧著只
（笑。）
三 爺：你這孩子笑什麼？你說說，我聽聽。
姜 玉：三叔與那大爺所練的，都是平常的玩藝，贏的了力奔，贏不了行家。
三 爺：你會練嗎？
姜 玉：會練。
（練了一趟，拳腳精通。）
三 爺：你為什麼不早說你會把勢？你跟何人所學？
姜 玉：我跟的是我舅舅鑽雲神猴朱天飛所練。
廣 太：明天我給你買一口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