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 至 第一六〇
１５１＊＊時間： 地點：
（那日到了一個去處，地名叫做巧村，卻也是個鎮市，離長安還有一百多里。）
（起先都是水路，到了此地，卻要棄船登程。）
１５２＊＊時間： 地點：
（那日沈廷芳的坐船，頂了巧村鎮的馬頭住了，吩咐眾家人）
沈廷芳：不可驚動地方官，惟恐又要耽誤工夫，迎迎送送甚是不便。祇與我尋一個好坊子
歇宿一宵，明日趕路，要緊。
（眾人領令，離船登岸，尋了一個大大的宿店，搬了行李下了坊子；然後扶沈廷
（芳上岸，自有店主人來迎接進去。）
（封了幾兩銀子，賞了船家去了，沈廷芳等進了歇店，天色尚早，自同錦上天出
（去散步玩耍。）
（柏玉霜同秋紅揀了一個僻靜所在，鋪了床帳，也到店門口閑步，纔出店門，祇
（見三條大漢背了行李，也到店裏來住宿。）
（柏玉霜聽得三個人口音有一個人是淮安的聲音，忙回頭一看，祇見那人生得眉
（粗眼大，腰細身長，穿一件綠綢箭襖，掛一口腰刀，面貌頗熟，卻是一時想不
（起名姓來。）
（又見他同來的二人都是彪形大漢：一個白面微鬚，穿一件元色箭襖，掛一口腰
（刀；一個是虎頭豹眼，白面無鬚，穿一件白絹箭襖，手提短棍，棍上掛著包袱
（，三個人進了店，放下行李，見那穿白的叫道）
錦上天：龍大哥，我們出去望望。
沈廷芳：（那穿綠襖的應道）好。
（便走將出來，看見柏玉霜便住了腳細望。）
（柏玉霜越發疑心，猛然一想）
柏玉霜：是了！方纔聽得那人喊他龍大哥，莫非是龍標麼？
柏玉霜：（仔細一看，分毫不差，便叫道）足下莫非是龍標麼？
（原來龍標同楊春、金輝，奉軍師的將令，到長安探信，後面還有孫彪帶領二十
（名嘍兵，也將到了，當下聽見柏玉霜叫他，他連忙答應道）
孫 彪：不知足下是誰，小弟一時忘記了。
（柏玉霜見他果然是龍標，心中大喜，連忙扭住了龍標的衣袂）
柏玉霜：借一步說話。
（二人來到後面，柏玉霜）
柏玉霜：龍恩兄，可認得奴柏玉霜麼？
龍 標：（龍標大驚道）原來是小姐，如何在此？聞得你是洪恩兄弟送你上船往長安去的
，為甚今日還在這裏？
（柏玉霜見問，兩淚交流，遂將得病在金山寺的話說了一遍）
柏玉霜：恩兄來此何事？
（龍標見問，遂將羅焜被害，救上山寨，落後李定、秦環、程珮都上雞爪山的話
（說了）
程 珮：祇因前日羅燦在儀征，路見不平，救了胡孌姑，打了趙家五虎，自投到官，多虧
盧宣救了。羅燦、楊春、金輝並眾人的家眷都上了山寨，如今我們奉軍師的將令
，令俺到長安探信，外面二人，那穿白的，便是金輝；那穿黑的，便是胡奎的表
弟楊春。
柏玉霜：原來如此，倒多謝眾位恩公相救，既如此，就請二位英雄一會有何不可。
龍 標：不可。那沈廷芳十分奸詐，休使他看破機關，咱們如今即好兩下不相認，到了長
安再作道理。
柏玉霜：言之有理。
（說罷，龍標去了，那秋紅聽見暗暗歡喜。）
（不一時，那沈廷芳同錦上天回來了，吃晚膳，早早安歇。）
（且言龍標睡在外面，金輝）
金 輝：日間同你說話的那個後生是誰？
龍 標：不要高聲。
（悄將柏玉霜的始末恨由，告訴了二人一遍，楊春）
楊 春：原來是羅二嫂了，果然好一表人才！咱們何不接他上山，送與羅焜成其夫婦。
龍 標：他要上長安見他爹爹的，他如何肯上山去。咱們明日祇是暗暗的隨他去討柏大人
的消息便了。
（三位英雄商議定了。）
（一宿已過。）
（次日五更起身，收拾停當。）
（早見沈廷芳同錦上天起身，吩咐家人）
家 人：快快收拾行李，請柏相公用過早膳。
（遂即離了鎮市，進長安去了。）
（龍標見柏玉霜去後，他也出了歇店，打起行李，暗暗同金輝、楊春等緊緊相隨
（。）
（趕到了黃昏時分，早已到了長安的北門，門上那日正是史忠、王越值日，盤查
（奸細。）
（那二人聽見沈公子回來，忙來迎接，見過了時，站立一旁，那史忠的眼快，見
（了柏玉霜，忙向前叫道）
二 人：柏相公！俺史忠在此。
柏玉霜：（柏玉霜大喜道）原來是史教頭在此！後面是我的人，我明日來候你。
（說罷，進城去了。）
（然後龍標等進城，史忠）
史 忠：你們是柏相公的人麼。
龍 標：（龍標順口應道）正是。
（史忠就放他們進去了。）
（且言柏玉霜進了城，來與沈廷芳作別道）
柏玉霜：多蒙公子盛情，理當到府奉謝纔是。天色晚了，不敢造府，明日清晨到府奉謝罷
。
沈廷芳：豈有此理。且到舍下歇歇再走。
那錦上：（那錦上天在旁接口道）柏兄好生見棄，自古同行無疏伴，既到此，那有過門不
入之禮！
（那柏玉霜祇得令秋紅同龍標暗在外等候，遂同沈廷芳進了相府，卻好沈太師往
（米府飲酒去了，沈廷芳引柏玉霜入御書樓上，暗令家人不許放走，便來到後堂
（，見他母親去了。）
（旦言柏玉霜上了御書樓，自有書童倒茶，吃過茶，那錦上天坐了一刻，就下樓
（去了。）
（看看天黑了，祇見兩個丫鬟掌燈上樓，柏玉霜性急要走，兩個丫鬟扯住了說道
（）
丫 鬟：公子就來了。
（柏玉霜祇得坐下，看那樓上面圖書滿架，十分齊整，那香几上擺了一座大瓶，
（瓶中插了一枝玉如意，柏玉霜取出來看，祇見晶瑩奪目，果係藍田至寶。）
（世無甚匹。）
丫 鬟：（正在把玩細看之時時，忽見沈廷芳笑嘻嘻走上樓來）娘子！小生久知你是女扮
男裝的一位絕色的佳人，今日從了小生，倒是女貌郎才，天緣作合。
（說罷，便來摟抱，柏玉霜見機關已露，大叫一聲，說道）
柏玉霜：罷了，罷了！我代婆婆報讎便了！
（遂拿起那玉如意照定沈廷芳頭上打來；沈廷芳出其不意，回避不及，正中天靈
（蓋，打得腦漿迸流，望後便倒，那柏玉霜也往樓下就跳。）
（不知小姐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二回 穿山甲遇過天星 祁巧雲替柏小姐）
１５３＊＊時間： 地點：
（話說柏玉霜拿玉如意將沈廷芳打死，自己知道不能免禍，不如墜樓而死，省得
（出頭露醜，遂來到樓口擁身跳下。）
（誰知那錦上天曉得沈廷芳上樓前來調戲，惟恐柏玉霜一時不能從順，故閃在樓
（口，暗聽風聲。）
（忽聽沈廷芳「哎」的一聲，倒在樓上，錦上天急來救時，正遇柏玉霜墜下樓來
（，他即搶步向前一把抱住，叫道）
沈廷芳：你往那裏走！
（大叫快來拿人。）
（那些家人正在上前伺候，聽得錦上天大叫拿人，慌得眾人不知原故，一一前來
（，看見公子睡在地下，眾人大驚，不由分說將柏玉霜擒住，一面報知夫人，一
（面來看公子。）
（祇見公子天靈打破，腦漿直流，渾身一摸，早已冰冷。）
（那些男男女女，哭哭啼啼，亂在一處。）
（沈夫人聞報，慌忙來到書房，見了公子已死，哭倒在地。）
（眾人扶起，夫人叫眾人將公子屍首抬過一邊，便叫問柏玉霜道）
向眾人：你是何人？進我相府，將我孩兒打死，是何原故？
（柏玉霜雙目緊閉，祇不作聲。）
（夫人見他這般光景，心中大怒，忙令家人去請太師，一面將沈廷芳屍首移於大
（廳停放，忙成一堆，鬧個不已。）
（按下家中之事。）
（且言那沈謙因得了二將，心中甚喜，正在米府飲酒，商議大事。）
向眾人：（忽見家人前來報道）太師爺，禍事到了！今有公子回來，帶了一個淮安姓柏的
女扮男裝的客人，上了御書樓，不多一會，不知怎的那人將玉如意把公子打死了
，現在夫人審問原由，著小人們請太師爺速速回去。
（沈謙聽得此言，這一驚非同小可，頂梁門轟去六魄，泥丸宮飛去三魂，起身便
（跑，米順在旁聽得，也吃了一驚，連忙起身同沈謙一同而來，審問情由，不表
（。）
向眾人：（且言這長安城中，不一時就哄動了了那些百姓，三三兩兩，人人傳說道）好新
文！沈公子帶了一個女扮男裝的腳色回來，不知何故，沈公子卻被那人打死了，
少不得要發在地方官審問。我們前去看看是個甚麼人！
（不表眾人議論。）
（且言那秋紅同龍標、金輝、楊春四人，在相府前等候柏玉霜出來。）
（等了一會，不見出來，四人正在著急，忽見相府鬧將起來，都說道）
想了一：不好了！公子被那淮安姓柏的打死了，有人去請太師爺，也快回來了。
（門口人忙個不住。）
（秋紅聽得此言，魂飛魄散，忙忙同龍標等四人起身就走。）
（走在一個僻靜巷內，秋紅哭道）
秋 紅：我那苦命的小姐，千山萬水已到長安，祇說投奔老爺，就有安身之處。誰知趕到
了此地，卻弄出這場禍來，叫我如何是好？又不知老爺的衙門在何處，那個來救
小姐？
龍 標：不要哭，哭也無益。俺且尋一個下處放下行李，再作道理。
金 輝：北門口我有個熟店。昔年在他處住過的，且到那裏歇下來再講。
（當下四人來到這個熟店，要了兩間單房，放下行李，叫店小二收拾夜飯吃了。
（）
（秋紅點著燈火，三位英雄改了裝，竟奔沈府打探去了。）
（這且不表。）
（單言那沈謙同吏部米順回到相府，進了後堂，祇見夫人伴著沈廷芳的屍首，在
（那裏啼哭。）
（沈謙見了心如刀絞，抱住了屍首大哭了一場，坐在廳前，忙令家人推過兇手，
（前來審問。）
（眾家人將柏玉霜推到面前跪下，沈謙叫道）
沈 謙：你是何人？為何女扮男裝前來將我孩兒打死？你是何方的奸細？是何人的指使？
從實招來！
（那柏玉霜低著頭祇不作聲。）
（太師大怒，叫令動刑。）
柏玉霜：（柏玉霜想道）若是說出實情，豈不帶累爹爹又受沈賊之害？不若改姓招出，免
得零星受苦。
想了一：（遂叫道）休得動刑，有言稟上。
沈 謙：快快招來！
玉 霜：（伯玉霜）犯女姓胡，名叫玉霜，祇因父親出外貿易，家中晚娘逼我出嫁匪類，
無奈，故此男裝出來尋找父親。不想被公子識破，誘進相府，哄上後樓，勒逼行
奸。奴家不從，一時失手將公子打死是實。
沈 謙：（沈謙回頭問錦上天）這話是真的麼。
錦上天：他先說是姓柏，並不曾說姓胡。
米 順：（米順在旁說道）不論他姓柏姓胡，自古殺人者償命。可將他問成剮罪，送到都
察院審問，然後處決。
（太師依言，寫成罪案原由，令家人押入都堂去了。）
（原來都堂不是別人，就是他嫡嫡親親的父親，掌了都察院正印，柏文連便是，
（自從在雲南升任，調取進京，彼時曾遣人至鎮江問小姐消息，後聞大鬧鎮江，
（小姐依然流落；柏公心焦，因進京時路過家中，要處死侯登，侯登卻躲了不見
（柏公。）
（柏公氣憤，不帶家眷，祇同祁子富等進京，巧巧柏玉霜發落在此，當下家人領
（了柏玉霜，解到都堂衙門，卻好柏爺正坐晚堂審事。）
家 人：（沈府家人呈上稟詞）太師有命，煩大人審問明白，明日就要回話。
柏文連：是甚麼事，這等急法。
（便將來文一看，見了淮安賊女胡玉霜，女扮男裝潛進相府，打死公子；發該都
（院審明存案，斬訖報來。）
柏 爺：（柏爺大驚回道）煩你拜上太師，待本院審明，回報太師便了。
（家人將柏玉霜交代明白，就回相府去了。）
柏 爺：（柏爺吩咐）帶胡玉霜後堂聽審。
（眾役將柏玉霜引入後堂，柏爺在燈光下一看，吃了一驚，暗想道）
柏 爺：這分明我家孩兒玉霜！
柏 爺：（又不好動問，便向眾役道）你等退出大堂伺候。此乃相府密事，本院要細審情
由。
（眾人聽得吩咐，退出後堂去了。）
柏 爺：胡玉霜，你既是淮安人，你可抬起頭來看一看本院。
（柏玉霜先前是唬昏了的，並不曾抬頭睜眼，今番聽得柏爺一聲呼喚，卻是他父
（親的聲音，如何不懂？抬起頭來一看，果然是他爹爹，不覺淚下如雨，大叫道
（）
柏玉霜：爹爹！苦殺你孩兒了！
（柏爺見果是他的嬌生，忙忙向跟前一把扶起小姐，可憐二目中潑梭梭的淚下如
（雨，抱頭痛哭）
柏 爺：我的嬌兒！為何孤身到此，遇見奸徒，弄出這場禍來。
（柏玉霜含淚便將「繼母同侯登勒逼，在墳堂自盡，遇著龍標相救。）
（後來侯登找尋蹤跡不見，秋紅送信同投鎮江母舅，不意又遇米賊招災。）
（祇得男裝奔長安而來，不覺被沈廷芳識破機關，誘進相府，欲行強逼，因此孩
（兒將他打死」的話，說了一遍。）
柏 爺：都是為父的貪戀為官，累及我孩兒受苦。
（說罷，忙令家人到外廂吩咐掩門，自己同小姐進了內室。）
（早驚動了張二娘、祁巧雲並眾人丫鬟前來迎接，柏玉霜問是何人，柏爺一一說
（了底細。）
玉 霜：（玉霜忙忙近前施禮）恩姐請上，受我一拜。
祁巧雲：（慌得那祁巧雲忙忙回禮道）奴家不知小姐大駕降臨，有失遠迎。
（二人禮畢坐下。）
祁巧雲：（祁巧雲便問道）小姐為何男裝至此。
（柏爺將前後情由說了一遍。）
巧 雲：（巧雲大驚道）這還了得！
柏玉霜：奴家有願在先，祇是見了爹爹面訴，明了冤枉，拿了侯登，報讎雪恨，死亦瞑目
。今日既見了爹爹，又遇著恩姐，曉得羅焜下落，正是奴家盡節之日。但是奴家
死後，祇求恩姐早晚照應我爹爹，別無他囑。
（這些話聽得眾人哭聲淒淒慘慘。）
柏 爺：我的孩兒休要哭，哭也無益。待我明日早朝，將你被他誘逼情由上他一本，倘若
聖上準便罷；不然為父的拼著這條老命與你一齊去罷，免得時時懸念。
柏玉霜：爹爹不可，日今沈謙當權，奸黨盤結，況侯登出首羅焜，誰不知道是爹爹的女婿
？當初若不是侯登假爹爹之名出首，祇怕爹爹的官職久已不保了。孩兒拼了一死
，豈不乾淨！
（柏爺聽得此語越發悲傷。）
張二娘：（那張二娘同祁巧雲勸道）老爺休要哭，小姐尚未用飯，可安排晚膳，請小姐用
飯，再作道理。
（柏玉霜那裏吃得下去！一會兒祁子富來到後堂，看見小姐，行了禮道）
柏玉霜：適纔聞得兇信，我心中十分著急，祇是無法可施，奈何！奈何！
巧 雲：（不想那巧雲同他父親商議）我父，女兒上年不虧羅公子，焉有今日？就是後來
發配雲南，若不是柏爺收著，這性命也是難存。如今他家如此，豈可不報？孩兒
想來，不若捨了這條性命，替了小姐，這纔算做知恩報德，節義兩全的，萬望爹
爹見允！
（祁子富聽得此言，大哭道）
祁子富：為父的卻有此意，祇是不可出口；既是你有此心，速速行事便了。
祁巧雲：（當下祁巧雲雙膝跪下）恩父同小姐休要悲傷，奴家昔日多蒙羅公子相救，後又
多蒙老爺收留，未曾報答。今日難得小姐容貌與奴家彷彿，奴家情願替小姐領罪
，以報大恩。
玉 霜：恩姐說那裏話來，奴家自己命該如此，那有替死之理？這個斷斷使不得的！
巧 雲：奴家受過羅府同老爺大恩，無以報答，請小姐快快改裝要緊，休得推阻。
玉 霜：（柏老爺說道）斷無此理。
祁巧雲：若是恩爺同小姐不允，奴家就先尋了自盡。
（說罷，望亭柱上就撞碰。）
柏玉霜：（慌得柏玉霜上前抱住）恩姐不要如此。
祁子富：（那祁子富在旁說道）這是我父女出於本心，並非假意；若是老爺同小姐再三推
辭，連老漢也要先尋死路。這是愚父女報恩無門，今見此危難不行死報，便非人
類了。
（柏爺見他父女真心實意，便向柏玉霜哭道）
柏 爺：難得他父女如此賢德，就是這樣罷。
柏玉霜：（柏玉霜哭道）豈有此理？父親說那兒話，是女孩兒命該如此，豈可移禍於恩姐
之理！
（再三不肯。）
（祁巧雲發急，催促小姐改裝，鬧了一夜，早已天明。）
祁巧雲：（祁巧雲越發著急）天已明了，若不依奴家，就出去喊叫了。
（柏玉霜怕帶累父親，大放悲聲，祇得脫下衣衫與祁巧雲穿了，雙膝跪下）
雙膝跪：恩姐請上，受奴家一拜。
祁巧雲：奴家也有一拜。
（拜罷，父女四人並張二娘大哭一場。）
（聽得外廂沈相府的原解家人，在宅門上大叫道）
家 人：審了一夜，不送出來收監，是何道理？我們要回話去呢！
（柏爺聽了此言，祇得把祁巧雲送出宅門，當著原解家人，帶去收監。）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三回 劫法場龍標被捉 走黑路秦環歸山）
１５４＊＊時間： 地點：
（話說柏爺將祁巧雲送出，當著原解家人送入監中去了。）
（原差不也介意，自回相府銷差。）
（且言柏玉霜見祁巧雲去後，大哭一場，就拜認祁子富為義父。）
（柏老爺朝罷回來，滿腹悲愁，又無法替祁巧雲活罪，祇得延挨時刻，坐堂理事
（審別的民情。）
（按下不表。）
（且言龍標、金輝、楊春三位英雄，到晚上暗隨沈府家人，到都察院衙門來探信
（，聽得沈府家人當堂交待之事說到）
家 人：太師爺有令，煩大人審明存案，明日就要剮的。
（三人聽了，吃了一驚）
三 人：不好了，咱們回去想法要緊！
（三位英雄跑回飯店，就將沈府的言語告訴了秋紅，秋紅大驚）
眾英雄：這卻如何是好？煩諸位想一良法，救我小姐一命。
金 輝：不如等明日我三人去劫法場便了。
楊 春：長安城中千軍萬馬，我三人幹得甚事？
龍 標：若是秦環、孫彪等在此就好了，不若等俺出城迎他們去，祇是城門查得緊，怎生
出去？
秋 紅：城門是史忠把守，認得我。我送你出去便了。
（說罷，二人起身忙忙就走，比及趕到北門，北門已掩。）
（二人正在沒法，忽見兩個守門軍士，上前一把抓住道）
二 人：你們是甚麼人？在此何幹？
秋 紅：你是那個衙門裏的？
二 人：（門軍道）我史副爺府裏的。
秋 紅：我正要去見你老爺，你快快引我去。
（門軍遂引去見了史忠，史忠）
史 忠：原來是秋紅兄到了，請坐。柏公子住在那裏？我正要去候他。
秋 紅：煩史爺開放城門，讓我伙計出去些時，請史爺見我公子。
（史忠聽了，忙叫門軍開了城門，急讓龍標出去，不表。）
（這裏史忠令人守好城門，隨即起身要同秋紅去見柏玉霜。）
（秋紅見史忠執意要見，當著眾人又不好說出真情，祇得同史忠來到下處。）
（進了下房，祇見一盞孤燈，楊春、金輝在那裏納愁，史忠）
史 忠：柏恩兄今在何處？
（這一句早驚醒了金、楊二人，跳起身來忙問道）
跳起身：誰人叫喚。
秋 紅：是史副爺來了。
（二人明白，便不做聲；史忠）
史 忠：這二位是何人？公子卻在那裏？
（秋紅見問，說道）
秋 紅：這二位是來救我家主人的。
史 忠：（史忠大驚道）為何？
秋 紅：（秋紅遂將前後的情由說了一遍）明日若劫法場，求史爺相助相助。
史 忠：那柏都堂實乃是小姐的父親，父親豈不想法救他？
楊 春：如今緊急，柏爺要救也來不及了，而且沈府作對，不得過門，還是咱們準備現成
要緊。
史 忠：且看明日的風聲如何，咱們如此如此便了。
（當下眾人商議已定，史忠別了三人，自回營裏料理去了。）
１５５＊＊時間： 地點：
（且說龍標出城，放開大步，一氣趕了二十里。）
（那時二十三四的日子，又無月色，黑霧滿天，十分難行。）
（到了個三叉路口，又不知走那條路，立住了腳，定定神說道）
龍 標：莫管他，祇朝大路走便了。
（沒走二里多路，那條路漸漸的窄了，兩邊都是荒塋疊疊，腳下多是七彎八扭的
（羊腸曲徑。）
（又走了一會，竟迷住了，心中想道）
心 中：不好了，路走錯了。
（回頭走時，又尋不出去路，正在著急，猛見黑影子一現又不見了。）
心 中：（自己想道）敢是小姐之命當絕，鬼來迷路不成？
心 中：（望高處就爬，爬了兩步，忽聽有人叫道）龍標！
龍 標：（龍標想道）好奇怪，是誰喊我。
龍 標：（再聽又象是熟人，便應道）誰人叫我？
龍 標：（忽見黑影子裏跳出個人來，一把抓往說道）原來當真是你！你幾時到的？
（龍標一看，不是別人，卻是過天星孫彪。）
（原來這條路是水雲庵的出路。）
（孫彪同秦環到了長安，即到水雲庵見了羅老太太，歇下人馬，晚上讓孫彪出來
（探信。）
（那孫彪是有夜眼的，故認得龍標，因此呼喚，二人會在一處。）
龍 標：你為何在此？
（孫彪遂將秦環在水雲庵見羅老太太的話，說了一遍，龍標）
龍 標：既如此，快引我去，有緊要的話說，
（孫彪聞言，引龍標轉彎抹角，進了水雲庵，見了太太後，與秦環、徐國良、尉
（遲寶見禮坐下。）
秦 環：你黑夜到此，必有原故。
（龍標將柏玉霜之事說了一遍，太太聽了得哭不已。）
秦 環：這還了得！咱們若去劫獄，一者人少，二者城門上查得緊急，怎生出入。
龍 標：不妨。守城的守備史忠是羅二嫂的熟人，倒有照應。祇是咱們裝扮起來，遮掩眾
人耳目纔好。
孫 彪：咱們同秦哥裝作馬販子同你進城。徐、尉二兄在城外接應便了。
向眾人：（眾人大喜道）好！
（挨至次日清晨，龍標同秦環、孫彪三人，牽了七匹馬，備了鞍轡，帶了兵器，
（同了十數個嘍兵來到城下，自有史忠照應進城，會金、楊二人去了。）
（且言沈太師哭了一夜，次日不曾上朝，悶悶昏昏睡到日午起來，問家人道）
沈太師：柏都堂可曾剮了兇犯，前來回話呢？
家 人：（家人稟道）未來回話。
（沈謙忙令家人去催。）
（那家人去了一會，前來稟道）
那家人：柏老爺拜上太師爺，等審了這些案事就動手。
沈太師：（沈太師大怒道）再等他審定了事早已天黑了。
（忙取令箭一支，喝令家人）
喝 令：請康將軍去監斬。
（家人領命，同康將軍到都堂衙門去了。）
（那康龍是新到任的將軍，要在京施勇，隨即披掛上馬，同沈府家人來到都察院
（衙門大喝道）
家 人：奉太師鈞旨，速將剮犯胡玉霜正法！太師立等問話哩。
（柏文連聞言吃了一驚，忙令眾役帶過審的那些人犯，隨即迎出堂來高叫道）
柏文連：康將軍，請少坐一刻，待本院人齊便了。
（康龍見柏大人親自來說，忙忙下馬見禮，在大堂口東邊坐下。）
柏文連：（柏老爺是滿腹愁腸，想道）好一個義氣女子！無法救他！
（祇得穿了吉服，傳了三班人役，大小執事的官員，標了剮犯的牌，到監中祭過
（牢神，綁起了祁巧雲，插起招子，上寫）
上 寫：奉旨監斬剮犯胡玉霜示眾。
（拖出牢來，強擁而行。）
（那康龍點了兵，先在法場伺候，然後是柏老爺騎了馬，擺了全班執事，賞了劊
（子手的花紅，一行人都到北門外法場上來了。）
（到了法場，已是黃昏時分）
（柏爺坐上公案，左右排班已畢，祇得忍淚含悲，吩咐升炮開刀。）
（當案的孔目手執一面紅旗，一馬跑到法場喝一聲）
柏 爺：開刀！
（喝聲未了，早聽得一聲吶喊，五匹馬衝入重圍。）
（當先一人掣出雙金鐧，將劊子手打倒在地，一把提起犯人，回馬就走，眾軍攔
（擋下住，四散奔走，康龍大驚，忙提刀上馬，前來追趕，忽見斜刺裏跳出一將
（，手執鋼叉，大喝一聲，擋住了康龍廝殺，讓那使雙鐧的英雄搶了犯人，帶了
（眾兵，一馬衝出北門去了。）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四回 柏公削職轉淮安 侯登懷金投米賊）
１５６＊＊時間： 地點：
（話說那使叉的英雄卻是龍標，擋住康龍好讓秦環等逃走，他抖摟精神，與康龍
（大戰四十餘合。）
（龍標回馬就走，不想康龍大刀砍中馬腿，顛下馬來，早被眾軍上前拿住了。）
（康龍帶了幾十名的兵丁，趕到北門，天已大黑了，吩咐點起火把來，叫問）
康 龍：守門的守備史忠、王越何在？
眾 軍：他二人單身獨馬趕賊去了。
康 龍：（康龍大怒道）為何不阻住了城門，倒讓賊出去？這還得了！
（隨即催馬掄刀，趕出城門。）
（這一番廝殺，祇嚇得滿城中人人害怕，個個心驚，又不知有多少賊兵，連天子
（都驚慌，問太監）
天 子：外面是何喧嚷？
天 子：（太監出來查問，回說）是沈太師同文武百官大隊人馬，追出北門，趕賊去了。
（不言太監回旨，且言康龍趕了五六里，不見王越、史忠，四下裏一看，又聽了
（一會，並不見聲影，祇得領兵而回。）
（且言秦環搶了那祁巧雲，同金輝、楊春、孫彪殺出北門，多虧史忠、王越二人
（假戰了一回，放秦環等出城。）
（他二人名為追趕，其實同眾英雄入了伙，也到水雲庵接了羅太太上了車子。）
（馬不停蹄，人不歇氣，走了一夜，早離了水雲庵十里多路，方纔歇下馬，查點
（人數，別人都在，祇不見了龍標。）
（獨戰康龍不見回來，想是死了，眾人一齊大哭，王越）
王 越：你們不要哭，俺出城之時，聽得眾軍說道：『康將軍擒住一人了。』想是被康龍
擒去了，未必受傷。
（眾人也沒法，祇得吃些乾糧，喂了馬匹。）
（秋紅前來看玉霜，卻不是小姐。）
（秋紅吃了一驚，著急了，大哭道）
秋 紅：完了，完了！我們捨死忘生，空費了氣力，沒有救了小姐，卻錯搶了別人來了！
（羅太太並眾英雄齊來一看，眾人都不曾會過，難分真假。）
（祇有秋紅同史忠認得，詳細問道）
秋 紅：你是何人，卻充了小姐，在法場來代死？如今小姐在那裏去了？
祁巧雲：（那祁巧雲纔睜眼說道）奴家原替柏小姐死的，又誰知皇天憐念，得蒙眾英雄相
救。奴家非是別人，姓祁，小字巧雲，祇因昔日蒙羅公子救命之恩，又蒙柏爺收
養之德，莫大之恩，昨見小姐遭此大兇，柏爺無法相救，因此奴家替死以報舊德
。不想又蒙眾位相救，奴家就這裏叩謝了。
眾英雄：（眾英雄聽了大喜道）如此義烈裙釵，世間少有！
秦 環：昔日上雞爪山送信救羅焜表弟的那祁子富，是你何人？
祁巧雲：正是家父，如今現在柏爺任上哩。
秦 環：既如此，咱們快些回山要緊。
（當下祁巧雲改了裝，同羅太太、秋紅一同上車。）
（眾英雄一同上馬，連夜趕上雞爪山去了。）
（早有羅氏弟兄同眾頭目迎下山來。）
（羅太太悲喜交集，來到後堂，自有裴夫人、程玉梅、胡太太、孫翠娥、金夫人
（等款待，羅太太、祁巧雲、秋紅在後堂接風。）
（又新添了徐國良、尉遲寶、史忠、王越四條好漢，好生歡喜，祇是龍標未回，
（眾人有些煩惱。）
（當晚大吹大打，排宴慶賀，商議起兵之計。）
（按下山寨不表。）
（且言那晚康龍趕了半夜，毫無蹤跡，急回頭，卻遇沈謙協同六部官員帶領大隊
（人馬殺來。）
（康龍見了太師，細說追趕了三十餘里，並無蹤跡。）
沈 謙：（沈謙大驚道）他來劫法場共有多少賊兵。
康 龍：祇有五六員賊將，末將祇擒得一名，那幾個衝出城去了。
沈 謙：那守備為何不阻他的去路？
康 龍：末將趕到城門口問：『王越、史忠何在？』有小軍報道：『他二人趕賊去了。』
末將隨即出去，追趕了一程，二將都不見回來，不知何故。
（沈謙大驚，傳令）
沈 謙：且回城中，使探子回信報來再作道理。
（一聲令下，大小三軍回城去了。）
（沈太師回到相府，令大小三軍紮下行營，在轅問伺候。）
（太師升堂，文恭參見已畢，沈謙）
沈 謙：我想胡玉霜乃一女子，在京城中處斬，尚且劫了法場，必非小可之輩。
米 順：他既敢打死了公子，必然有些本領。據卑職看來，他不是淮安民家之女，定是那
些國公功臣之女，到京來探聽消息的。
錦上天：（錦上天在旁說道）還有一件，他先前在途中說姓柏；後問他的來由，說是柏文
連係他的家叔。昔日聽得柏玉霜與羅焜結了親，後來羅焜私逃淮安，又是柏府出
首，想一想此女一定與柏文連有些瓜葛。太師可問柏文連便知分曉。
（沈太師聽了，大怒道）
沈太師：原來有這些委曲！
叫 令：（叫令家將）快傳柏文連回話！
（家將領命來至柏府。）
（且言柏文連處斬祁巧雲，正沒法相救，後來見劫了法場，心中大喜。）
（假意追了一回，回到府中，告訴了小姐同祁子富。）
（正在喜歡，忽見中軍官進來報道）
假 意：沈太師傳大人進府，請大人快些前去。
（柏爺吃了一驚，忙忙吩咐祁子富同小姐）
柏 爺：快些收拾！倘有疏虞，走路要緊。
（柏爺來到相府恭見畢，又與眾官見了禮。）
沈太師：柏大人監斬人犯尚且被劫，若是交兵打仗，怎麼處哩！
柏文連：此乃一時不曾防備，非卑職之過。
太 師：（太師大怒道）此女淮安人氏，與你同鄉，一定是你的親戚，故爾臨刑放了。
柏文連：怎見得是我的親戚？
（沈謙令錦上天對證。）
那錦上：前在途中問他的來歷，他說是姓柏，又說大人是他的族叔，來投大人的。
柏文連：（柏文連大怒道）豈有此理！既說姓柏，為何昨日的來文又說姓胡？這等無憑無
據的言詞，移害那一個？
（這席話問得錦上天無言可答，太師）
太 師：老夫也不管他姓柏姓胡，祇是你審一夜，又是你的同鄉，你必知他的來歷，是甚
麼人劫去的。
柏文連：太師之言差矣！我若知是何人劫的，我也不將他斬了。
米 順：（米順在旁說道）可將擒住的人提來對審。
（太師即令康龍將龍標押到階下。）
沈 謙：（沈謙喝道）你是何方的強盜？姓甚名誰？柏都堂是你何人？快快招來，饒你性
命。
龍 標：（龍標大怒道）老爺行不更名，坐不更姓！姓龍名標，雞爪山裴大王帳下一員大
將，特奉將令來殺你這般奸賊，替朝廷除害的。什麼白都堂黑都堂的。
龍 標：（臭罵得沈謙滿面通紅，勃然大怒，罵道）這大膽的強盜，原來是反叛一黨！
（叫左右推出斬首示眾。）
米 順：不可，且問他黨羽是誰，犯女是誰，到京何事。快快招來！
龍 標：（龍標大喝道）俺到京來殺奸賊的！
太 師：犯女是誰的指使？從實招來！
龍 標：他是仙女原是天上下凡的。
（沈謙大怒。）
龍 標：（見問不出口供，正要動刑，忽見探子前來報道）啟上太師，劫法場的乃是雞爪
山的人馬。王越、史忠都是他一黨，今上山東去了。
（沈謙大驚，復問龍標說道）
沈 謙：你可直說，他到京投奔誰的！
龍 標：要殺便殺，少要羅唆！
沈 謙：（沈謙又指著柏文連問道）你可認得他。
龍 標：俺祇認得你這個殺剮的奸賊！卻不認得他是誰。
（太師見問不出口供，叫令帶去收監；又叫令左右剝掉柏文連的冠帶。）
柏 爺：（柏爺大怒道）我這官兒乃是朝廷封的，誰敢動手。
沈 謙：（沈謙大叫道）朝廷就是老夫，老夫就是朝廷。
叫 令：快給我剝去！
（左右不由分說，將柏爺冠帶剝去，趕出相府去了。）
（沈謙即令刑部尚書代管都察院的印務。）
（各官散去，沈太師吩咐康龍）
沈太師：恐柏文連明晨入朝面聖，你可守住午門，不許入朝便了。
（沈謙吩咐已畢，回後堂去了，不表。）
（且言柏爺氣衝牛斗，回到府中說道）
柏 爺：反了！反了！
（小姐忙問何事。）
柏 爺：可恨沈賊無禮，不由天子，竟把為父冠帶剝去，趕出府來，成何體面！我明早拼
著一命，與他面聖。
小 姐：爹爹不可與他爭論。依孩兒愚見，不如早早還鄉便了。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五回 柏文連欣逢眾爵主 李逢春暗救各公爺）
１５７＊＊時間： 地點：
（話說柏玉霜小姐聽得柏爺要與沈賊面聖，忙說道）
柏玉霜：不可，目下沈賊專權，就是朝廷的旨，也要沈賊依允纔行。爹爹即使啟奏，也是
枉然；倘若惱了奸賊，反送了性命。若依孩兒的愚見，收拾回家，免得在是非場
中淘氣。
柏 爺：（柏爺嘆了口氣道）祇是這場屈氣如何咽得下去？
小 姐：如今的時世，是忍耐為上。
（柏爺無奈，祇得吩咐）
祇 得：收拾行李，明日動身。
（那些家人婦女聞言，收拾了一夜。）
（次日五鼓，柏爺起身，將一切錢糧、號簿、詁封掛在大堂梁上，擺了香案，望
（北謝了聖恩，悄悄地出了衙門。）
（將行李裝上車子，令家人同小姐先行，自己押後，往淮安進發。）
（一路上並不驚動一個地方官府，祇是看山玩水，慢慢而行。）
（那京城中百姓過了一日，知道這個消息，人人嘆息，祇有沈太師的一班奸賊，
（卻人人得意，次日沈謙入朝見了天子，將削去柏文連的官職奏了一遍，夭子默
（然不悅，口中雖不明言，心中甚是不快，暗道）
口 中：這予奪權柄都被他自專，而不由朕作主，將來怎生是好？
（這且按下不表。）
（柏文連出了長安，行了半個多月，那日到了山東兗州府的地界，家人稟道）
家 人：離此不遠，就是雞爪山的地界，山上十分利害，請老爺小路走罷。
柏 爺：不妨。我正要去看看山寨，你等放心前去。
（眾家人祇得向大路進發，行了數里，遠遠看那雞爪山的形勢，但見青峰拔地，
（翠幛衝天，四面八方，約有五六十個山頭簇擁在一處，一帶澗河環繞，千條瀑
（布懸掛，十分雄壯。）
柏 爺：（柏爺暗暗點頭道）果然好一個去處！怪不得米良、王順敗兵於此。
（近前再看時，祇見山裏殺氣衝天，風雲變色，松林內飄出兩杆杏黃旗，上有斗
（大的金字，寫的是：「為國除奸，替天行道」。）
（柏爺連連嗟嘆。）
（猛聽得空中一聲炮響，山頂上五色旗招展，呼哨一聲，四面八方都是人馬衝下
（山來，將柏爺的一行人馬圍在當中。）
（且有一員老將，白馬紅袍，衝到柏爺馬前，將手一拱道）
柏 爺：老妹丈認得我麼。
（柏爺見山上兵來，吃了一驚，正要迎敵，忽見有人稱他）
柏 爺：妹丈。
（抬頭一看，卻是李全，因嘍兵探得柏爺過此，軍師謝元特請他來迎接。）
柏 爺：（當下柏爺見了李全大驚道）老舅兄來此何乾，莫非是要買路錢麼？
李 爺：特來請妹丈上山，少敘片時。
柏 爺：原來如此。
（祇得同李爺並馬而行。）
（到半山路口，旌幡招展，一派鼓樂之聲。）
（有裴天雄帶領著眾英雄、各家的公子，個個都是錦衣絲襖，白馬朱纓，大開寨
（門，迎下山來。）
（眾英雄見柏爺馬到，一齊下馬，邀請柏爺進入寨門。）
（隨後祁巧雲、秋紅，眾家小姐令嘍兵打了兩乘大轎，前來迎接小姐與張二娘進
（寨。）
（來到後堂，先見了李太太、裴夫人，後來拜了羅太太、程玉梅，祁巧雲、孫翠
（娥、胡孌姑等。）
（眾人一齊見了禮，裴夫人吩咐家人設宴款待。）
（正是：
（ 一群仙女歸巫峽，滿殿嫦娥赴月臺。）
（按下後寨之言。）
１５８＊＊時間： 地點：
（且說柏文連、祁子富到了聚義廳，同李全、盧宣、金員外行了禮，然後與裴天
（雄並各位英雄見禮已畢，纔是羅燦、羅焜、李定、秦環四位公子前來拜見。）
（柏爺看那一眾英雄，人人勇猛，個個剛強，暗暗稱讚。）
（正是：
（ 一群虎豹存山嶺，十萬貔貅聚綠林。）
（裴天雄吩咐擺宴，序次而坐。）
（飲酒之時，柏爺向李爺稱謝道）
柏 爺：多蒙老舅兄收留小女，反帶累了尊府受驚。
李 爺：皆因小兒被米賊所害，若不是趙勝、洪惠相救，裴大王相留，早已做了刀頭之鬼
了。
裴天雄：皆眾英雄之力。
羅 燦：（羅燦性躁）舍弟多蒙令侄侯登照應了！
羅 燦：（這一句話祇說得柏爺滿面通紅）都是那侯氏不賢，險些傷了老夫的女兒性命，
我今番回去，定拿侯登正法，豈可輕放！
（當下，柏爺酒席終了就要起身告退，裴天雄等一齊道）
裴天雄：既來之，則安之，不棄荒山，就請大人在此駐馬，明日同去整治朝綱，同去除佞
，伸冤報讎，向邊關救回羅爺還朝，有何不可。
（柏爺聞言，忙忙回道）
柏 爺：老大年邁，不能有為了，這些事祇好眾位英雄勇往向前去罷。
裴天雄：既是大人不肯出去交鋒，請坐鎮山寨，待小侄等出去征詩便了。
（柏爺執意要行。）
謝 元：既如此，祇留大人少住一兩日便了。
柏 爺：這可以從命。
（按下柏爺被眾人留住在山寨。）
（且言那京城中被人劫了法場，又壞了一位都堂巡撫，天下都有報章，人人傳說
（。）
１５９＊＊時間： 地點：
（那日傳到淮安知府，侯登知道消息，吃了一驚）
侯 登：不好了！柏都堂是我的姑丈，他壞了，不久一定回來，這番定不饒了我。自古道
：『打人先下手。』倒要防備要緊。
柏 爺：（猛然想道）三十六著，走為上著。祇因本家又窮，往那裏去安身纔好？
想了一：有了，有了，昔日米將軍在淮安府飲酒，我同他有半面之識，不如多帶些金銀前
去投奔他，求他在沈府中大小討個前程，就不怕他了。
（主意已定，到晚上偷開庫房，盜了三千兩金子，打在箱內。）
（次日推說下鄉收租，叫家人挑了行李，僱了船隻，連夜到了鎮江。）
（尋了門路，先會了米中砂，然後見了米良，呈上一千兩金子。）
（米良大喜，收了金子，隨即修書一封。）
米中砂：（令侄兒米中砂同他一路進京）你二人會見太師，細說賊兵虛實，呈上捐官的銀
子，自然大小有個官做。
（二人大喜，一齊動身進京。）
（不分日夜、趕到長安，來到相府，先見了錦上天，錦上天替他二人呈上了來書
（，見了太師，太師就問侯登道）
太 師：你既是柏文連的內侄，你可將他的情由說與老夫知道。
（侯登見問，就將柏文連同羅焜結親，與雞爪山來往的情由，細細說了一遍。）
沈 謙：（沈謙吃一驚）原來他同眾國公都是相好的！若不先殺了這眾國公，內變起來，
怎生是好？
（想了一想，命侯登等且退，另日封官。）
（隨即取令箭一支，吩咐家人，快令王虎、康龍二將速速同刑部大人，點齊五百
（名刀斧手，即下天牢，將各國公老幼、良戚並大盜龍標，一同解赴市曹斬首。
（）
（家人得令，出了相府，傳了二將，披掛齊整，點了五百名刀斧手，會同刑部吳
（法，將秦雙、程鳳、龍標、尉遲公爺、徐公爺、段公爺等各家的人口一齊綁了
（，押到市曹跪下，可憐哭聲震地，怨聲衝天，六部官員齊到法場監斬。）
（人人嘆息。）
（祇見黑旗一展，叫令開刀。）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六回 邊頭關番兵入寇 望海樓唐將被擒）
１６０＊＊時間： 地點：
（話說沈太師聽了侯登之言，就將各家公爺一齊綁出市曹，並不請當今的聖旨，
（就要斬首，急急開刀。）
（卻好驚動了衛國公李逢春，聽得此信大驚，心生一計，忙忙趕到法場，大喝道
（）
李逢春：刀下留人！
（一馬闖到沈謙的公案，叫開左右，向沈謙低低說道）
沈 謙：太師，若斬了眾人，大事休矣。
（沈謙問是何原故。）
李 爺：太師爺若要得天下，事先要收買人心！一者不可多殺，使聞者害怕；二者雞爪山
的賊人，有一半是眾家的公子，若知父親已亡，必然前來報讎，反為不美。依卑
職愚見，等太師登位之後，先剿滅了雞爪山的禍根，那時再斬他們也不遲。況且
他們坐在天牢，如籠中之鳥、網中之魚，也飛不到那裏去。
（沈謙被李爺這些話，說得心中大喜）
沈 謙：多蒙老兄指教了，險些兒誤了大事。
（忙命刑部吳法仍將眾人收禁，回相府去了。）
（不表沈賊回府，且言李逢春一句話救了數百口性命，心中也大喜。）
（後人有詩讚道：
（ 絕妙機關迅若風，仙才不與眾人同。）
（一言得活群臣命，不愧中原衛國公。）